「什麽东西?」他装胡涂。
「二十一节铃呀!」她伸手向他,完全没注意到上衣的肩带早滑下一边,泄漏出右边胸前的无限春光。
「二十一节铃?」葛青云眨眼。「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要用偷的吧!怎麽能光明正大向我讨?」
「你明知道凭我的技术一定偷不到。」她噘嘴,打算向他耍赖,空空的手掌上下晃动。「反正只要你肯给我,让我向爸爸交差就好了。」
「你……为什麽那麽坚持要二十一节铃?」他皱眉。
「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和你结婚。」
「为什麽?」
「因为你根本不爱我!」衣绣眼义正辞严地指控。
「爱?」葛青云闻言浓眉紧蹙。「你也会在乎这种东西?」
果然,只有女孩子会把爱不爱这种事挂在嘴上。
「当然在乎罗!」提起这件事,衣绣眼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我从高中的时候就打算好了,一定要找一个彼此相爱的人结婚。」
谈起自己对爱情的幻想,衣绣眼兴奋地比手画脚,双眼充满了闪烁的光芒。
「他不必很有钱,甚至可以是个穷光蛋,不过,他一定要很爱我、在乎我……」
「这样的对象出现了吗?」葛青云问她,俊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冷硬。
「没有。」粉雕玉琢的小脸透着几丝失望。「我还在等待。」
「既然没有,和我结婚没什麽不好。」
「你怎麽听不懂呢?」看他旧事重提,衣绣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们之间没有『爱情』。『爱情』,你懂吗?你又不爱我……」
看他一脸聪明,怎麽那麽冥顽呢?
「那你爱我吗?」他反问。
「我……」衣绣眼一时语塞,偏头想了想。「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很久没见了,你小时候又光会欺负我,我最讨厌你了……」
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连忙亡羊补牢地拚命挥手。
「呃……也不是真讨厌啦,你知道,小孩子嘛……」衣绣眼已经吓得冷汗直流了。「小女生总是讨厌蛇呀青蛙什麽的,你又每次都将那种东西偷放在我床上,我当然讨厌你……啊!不是不是!不是讨厌你……」该死,要怎麽说才对?
葛青云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一句话也没说。
「反正,你把二十一节铃给我就对了。你别管我老爹,也可以去和喜欢的女生结婚啦,我们都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乾脆跳过中间那一大段,她直接说出结论。
是她看错了吗?为什麽他好像一副她很可笑的表情?
「和喜欢的女生结婚?」
「对对,就是这样。」她连忙笑咪咪地点头,朝他伸出手。「拿来吧!」
「不给。」
「咦?」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衣绣眼睁大了凤眼。
「想要,你自己来拿。」看她目瞪口呆的吃惊相,他不禁笑出声。
「你真不给?」她犹不死心。
「真不给。」答案很明确。
「好,算了!」性子一起,她气呼呼地跳下床。「本来是想着好来好往和你打商量,你真不肯,我也不再求你了。我们走着瞧!」
既然不给为什麽要问那麽多?太可恶了,他根本是在耍她!
「你想怎麽办?」眼光瞄向她毫无遮掩的修长双腿,葛青云问她。
「不用你管!」衣绣眼大踏步走向房门,说得豪气干云。「反正时间还长,我多得是机会,你给我记着!」
「站住!」见她开了门便要离去,他叫住她。
「做什麽?」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他抛给她一件浴袍,「把衣服穿上。」
穿得那麽清凉出门,是想被人看光吗?
「不……不用你管!」经他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连内衣都没穿,却又不肯拉下脸。
「你要是不穿,小心被我打屁股。」他恐吓她。
「你……」她咬牙,一张粉脸涨红。「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可以再打我屁股!」
那都是国小毕业以前的事了,他居然还敢拿出来说!
「穿上。」
不服气地冷哼一声,衣绣眼乾脆将浴袍掷回去给他。
「这是你自找的。」他嗤地一声,高大的身子敏捷地向她欺去。
「啊——」
什麽都还没反应过来,衣绣眼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被一股猛烈的力道往前一扯,又跌进他怀里。
葛青云拉过她的手腕,牢牢地缚在她身後,薄唇又覆上了她的,带来一阵酥麻热烫,教她根本无法拒绝,全身又是一阵发软。
「你——讨厌——」双手被抓着逃不了,但衣绣眼还是逮着了换气的空档骂他。
他怎麽那麽爱亲人?不腻吗?
不过,在如海浪般汹涌的热吻之下,衣绣眼挣扎的念头很快就抛到脑後,只能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身躯紧贴着他,任凭葛青云予取予求,她只有颤抖呻吟的份。
「好了,你可以走了。」他推开她一步,等待预期中的怒气发作。
「什麽……」她眨眨眼,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居然趁吻她的时候替她把浴袍穿上了,还牢牢地系上了腰带!
「你……过分!」衣绣眼又羞又窘,他居然趁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做这种事!
轻笑一声,葛青云没有说话。
没有胆量再留下来和他斗了,衣绣眼愤怒地转身,快步离开了葛青云的住宅。
他最好记住,事情绝不会这样就结束的。
绝对不会!
第三章
「拾心」是一间格局十分简单的小店,分为前後两部分的建筑物看起来有些旧旧的,但经过店主精心的布置整理,不过十多坪大的店面看起来仍然颇具特色。
一个平常日的午後,就咖啡馆而言算是生意冷清的时刻,拾心咖啡馆里正放着法国香颂音乐,小店里连店主总共只有两个人。
「什麽?你就这样回来了?」衣华容坐在离吧台最近的座位上,对着衣绣眼怪叫起来。
「是……是呀……」递给堂姊一杯冰水,衣绣眼不好意思地抓头笑笑。
「我昨天没睡好。给我一点提神的吧!」看了那杯水一眼,衣华容打了个呵欠,抓抓头,对衣绣眼叮嘱着。
身为SOHO族的她,平日都是一个人在家里接工作,晨昏颠倒,不到过午是不会起床的,起了床就顺便到离家不到十步远的咖啡馆来喝咖啡提神,顺便找堂妹聊天。
「好,那就来一杯『那不勒斯』好了。」衣绣眼应道,由一旁的小冰箱里拿出柠檬准备切片。
「随便,我晚上还约了客户呢,非清醒一点不可。」看衣绣眼小心地在柠檬厚片上雕花,衣华容随口应道。
「好啦,我替你煮浓一点。」非苦死她不可!
小小的拾心咖啡馆,凭着衣绣眼对咖啡的兴趣和多年来的研究,所卖的咖啡不下二、三十种。除了一般常见的蓝山、摩卡,也卖许多少见的调味咖啡,来这里的客人可以依照需要和口味选择,像那不勒斯咖啡便是其中一种,算是拾心的一个小小特色。
「不过,你二十一节铃没偷到手也就算了,怎麽连衣服也没带回来?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想到自己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的那件黑衣,衣华容还是一肚子气。
「呃……就忘了带回来嘛!」衣绣眼吞吞口水,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描金咖啡杯中注入深度烘焙的滚烫咖啡。
幸好她还没胆子说出自己被葛青云强吻的事情,否则岂不是被骂得更惨?
「忘了带回来?」衣华容皱眉,狐疑地问:「衣服给你好好的穿在身上,为什麽会忘了带回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没告诉我?」
穿在身上的衣服居然会不见?难道……衣华容一双精明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没……没有呀!」衣绣眼慌张得手足无措。「我……嫌热,结果就脱了嘛!」
连忙将那不勒斯咖啡递给她,还转身切了一大块蓝乳酪一并送上,只希望衣华容可以赶快忘了这个话题。
「嗯,好香。」尝了一口风味独特的那不勒斯咖啡,衣华容深深地吸了口气,彷佛全身的瞌睡虫都被赶跑了。
那不勒斯咖啡是一种口味强烈苦涩的清晨咖啡,在欧美的年轻人之间十分流行,经过深度烘焙的咖啡,再搭配柠檬片的微酸,不加任何牛奶和糖饮用,是最适合用来提神醒脑的。
「今天晚上你晚点打烊吧!我来喝过一杯再去找客户。」满足地呼了一口气,衣华容央求着。
「你又有生意了?这次要偷什麽?」衣绣眼皱眉。
晚上要见的客户,她不用问也知道是要做什麽的。八成又是要找华容偷些什麽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还不知道。」衣华容耸肩,「对方什麽也没说,神秘得很。」
只不过是一通短短的电话,要不是她正缺钱,对方又是透过二伯介绍的人,她才懒得去理会这种怪人呢!
唔,不过,电话中的男人声音还满好听的啦!倒令她有些好奇起来。
一声叮当脆响,挂在深褐色玻璃门上的铃铛尽职地响了起来,拾心的店门就被人推开了。
听见铃铛声响,两个正在交谈的女人反射性地抬起头。
「欢迎光临——」衣绣眼的笑容僵在嘴边,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来人。
他怎麽来了?来做什麽?
「葛青云?」连衣华容也吓了一跳。
每年族里的人开会时她都有参加,当然认得出第一传人那张尊容是长什麽样子。
「衣华容?你也在?」葛青云很显然也认出她来了,乾脆在衣华容同桌的另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你……你怎麽找到这里的?」衣绣眼一双眼盯着他,像是小鸡面对天上的老鹰一样戒慎。
葛青云上下打量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衣华容反倒是抢着回答了。
「绣眼,你也太逊了吧!人家既然要找你,当然有的是办法呀!」把葛青云当作三岁小孩儿吗?
「那……你来做什麽?」衣绘眼仍然瞪着他,心情一点也放松不下来。
「来咖啡馆,当然是喝咖啡的。」葛青云单手支着下巴,一脸好玩地望着她。
该死!她的心又开始乱跳了。
他那张薄唇为什麽要那麽好看?他的手为什麽要支在下巴上,吸引她去看他的唇?
看见他的唇,就教她忍不住想起昨夜那个让自己呼吸困难的吻。老天,她又快要昏倒了。
「你要喝什麽?」她板起脸问他,连MENU都没给。
来喝咖啡?有那麽简单吗?
她才不信!
「你有什麽?」葛青云问,又上下打量了她一次,目光瞬间变得有些不悦。
「我……什麽……」她因为他毫不掩饰的目光而心跳加速,压根儿不知道他在问什麽。
「绣眼、绣眼。MENU……」一旁的衣华容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副傻样子了,拉着衣绣眼的衣角偷偷提醒她。
这才发现自己到底遗漏了什麽,但衣绣眼还是倔强得不肯认错,她绞着手指,「我……我们没有MENU。」
睁眼说瞎话!
听到这句话,另外两个人莫不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衣华容是抱着肚子乾脆笑趴在桌上,而葛青云则是哭笑不得地望着不远处吧台上那一叠整整齐齐的黑色MENU。
「好吧!」他放过她了。「既然这样,就请店主人推荐吧!」
「请稍等。」生硬地招呼完,她转身走回柜台。
走进吧台里,衣绣眼开始熟练地准备器具。莱姆酒、大量的砂糖和奶精,这将会是一杯口味浓烈的法利赛亚咖啡。
他到底要来做什麽?
她知道葛青云绝对不会只是为了来喝咖啡而已,虽然她在吧台里忙着,但就觉得他的一双眼总是灼灼地望着自己,那眼光强悍而霸道,教她想要忽视都不可能,平常最熟悉的工作,今天完全像是个初入行的学徒一样生涩,教她手忙脚乱间还打碎了三只骨瓮杯子。
心疼啊!那可是她特地去英国选的杯子呢!
「这是你的法利赛亚咖啡。」送上咖啡,衣绣眼还是一脸惴惴不安。
「哇,法利赛亚?」衣华容吹了声口哨。「绣眼,你让人家一大早就喝酒呀!」
会给客人那麽浓烈的法利赛亚,可见衣绣眼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吧!
「那是你的一大早,别人已经是下午了。」衣绣眼没好气地回答。
「啧啧,那麽凶。」一向最和善的衣绣眼见了这个男人居然完全走样?
衣华容叹了口气,只好乖乖地缩在一旁看早报。
「你……到底想做什麽?」蹩不住肚子里的七上八下,衣绣眼单刀直入地问他。
喝了口充满酒味的法利赛亚咖啡,葛青云有些不习惯地皱起眉头,没说话。
「你……你不要再说是要喝咖啡哦!我才不信呢!」看他没反应,衣绣眼忍不住哩咱啦说了一堆,「我们认识那麽久了,我店开了三年,也没见你来过一次,我们昨天晚上又……又那样……你今天就出现,不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又怎样?」发现她把重要部分含糊带过,原本看着报纸的衣华容好奇地插口。
「怎样?就是接……华容!」及时回过神,衣绣眼转过身睁大凤眼瞪向衣华容。
好险自己没有笨笨的说出来,否则她真要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了。
「呜……」衣华容只好识相地又把头埋进报纸里。
「你都是这样吗?」将她的反应完全看在眼里,葛青云问她。
「怎麽样?」
「都是这麽坦率,想说什麽就说什麽?」他以为长大之後的她多少会有些改变,但看起来似乎没变多少。
「才……才没有。」她讨厌自己被说成像是个小孩子,结结巴巴地反驳着,一张俏脸通红。
「好吧!」葛青云又笑,薄唇抿成一个教人心动的弧度。「我今天来,是要还你一件东西。」
「东西?」衣绣眼翻了翻白眼,脑袋拚命转着。
自己会有什麽东西放在他那里?她想不起来。
「是呀,一件你昨天掉了的东西。」他的笑容含着几分高深莫测。
「昨天掉的?」属於昨天的记忆还是一片混乱,她什麽也想不起来。
心里一直记挂着自己那件忍者服的衣华容又插话了,「是不是衣服?」
如果那件忍者服可以找回来,那就不枉费她花那麽多钱了。
「对。」葛青云点头。
「太好了,那件衣服是我的。」衣华容连忙向葛青云伸出手。
「你的?」葛青云打量了衣华容一番,眼光有些诧异。「不会吧……」
「是我的呀!是我借给绣眼穿的。」看他不信,衣华容扁嘴解释,末了,还拖衣绣眼下水,「绣眼,你说,那件忍者服是我的对吧!」
「没……没错。」衣绣眼点头。
「还我吧!」衣华容催促。
「好。」
葛青云坏坏地笑了,由口袋里掏出一件衣服,摊开在两个人眼前。顿时,小咖啡馆里充满了两个女人惊讶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