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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心谈恋爱 page 6 作者:何若

  “你该怪欧阳,是他自己的眼光有问题。”古若愚没讲话,清甜的嗓音替他辩白。

  “唉,欧阳本来就喜欢年轻美眉嘛,这是他的习性。不过想不到你才是正牌的少女杀手啊,呵呵!”大胡子笑道。

  “少扯了。”古若愚冷淡地说,眼睛又转过来,另外两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我,随即便听见他嘲弄的声音:“脚生根了是不是?你还要站在那儿听多久?你的同伴都走了。”

  我脸一热,万分尴尬,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忙赶上抛弃我的伙伴们! 

  游河的基本配备除了要有船、要有桨,还必须穿上救生衣以策安全,到了码头大家开始分配,发到最后不巧刚好少一件。

  “我去跟柜台要。”颜皓说。

  “这里走回饭店很远耶!”

  “没关系。”

  “不用啦,太麻烦了,男生贡献出一件就好了。”

  在场总共也才五个男生,除了颜皓,其余四人都已穿好防护,他们面面相觑打量彼此,有志一同地说:“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旱鸭子。”言下之意,是请颜皓贡献了。

  “厚,你们这群不中用的,就会推给学长!”

  颜皓脸色有些为难,支吾了会儿,难为情地说:“我还定跟柜台再拿一件好了,以防万一,因为我……也不会游泳。”

  不会游泳?运动神经发达、十项全能、在我眼中几乎没有东西难得倒他的颜皓竟然不会游泳?真意外!

  “是喔?还以为学长什么运动都有一手呢!”其他的人惊呼,和我有同感。

  “我怕水,怕沉在水中的感觉。”颜皓解释,对自己这项弱点很在意。看他又糗又窘的模样,我实在不忍心,可是又觉得他这难得的弱点……好可爱喔!

  “给你。”

  “小杜?”他接住我塞过去的救生衣。

  “如果我的网球技术可以打五十九分,那游泳技术就有八十九分,我国中时候是校队的哦!让你穿,我用不着。”虽然有好几年没碰水了,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何况也不可能这么倒楣遇上意外。

  颜皓靦腆微笑,相当受我感动。“谢谢你,小杜。”

  我眨眨眼,为自己帮上他的忙而开心。

  两个人一艘小木舟,我奋力划桨,同船的学妹则划着水玩,河水冰凉,几个调皮一点的嘻嘻哈哈打起水战,泼得大家满身是水。

  “别闹了!”颜皓喊,一边拍掉溅在身上的水珠。

  “喂,你们,克制一点,没下水也变落汤鸡啦。”我笑道。

  “聪明学姐!”

  “干嘛?”一转头,十数道水花直扑而上,湿了我一头一脸。

  “哈哈哈!”我狼狈的模样博得众人大笑,船筏擦撞,摇摇晃晃,一个学弟大概笑得太用力,一个不稳倒头栽进水里。

  “小心!”我伸手拉他,身子歪斜,也翻出船外!

  “学姐!”

  “小杜!”

  不会这么倒楣不会这么倒楣不会这么倒楣,偏偏我就是这么倒楣,真的成了落汤鸡!河水深得踩不到底,我拼命打水,才动几下,右腿腿肚突然抽搐刺痛,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我握住脚,水流呛入鼻腔。

  抽筋了,溺水了,怎么--怎么会这么倒楣?!

  没入水面之前,我听到同伴惊慌的喊叫,看到了颜皓,看到他坐在船上爱莫能助的焦躁,一丝悲哀随着冰冷的痛楚挤压肺部。

  好难过!谁来救我?

  冲  呷  曩

  黑暗中,规律的力量持续按压,强劲的力道折磨着心脏,不肯让它罢工,好疼!好痛!好冷……

  力量骤停,温暖的气息吹袭而进,划破漆黑,注入明亮的光线。

  “呃咳!咳咳咳!”猛烈的疼痛在胸间撞击,我用力呛咳,吐出脏水。

  “聪明!”

  “学姐,聪明学姐,她醒过来了!”

  “太好了!呜呜……”

  张开眼睛,一堆头颅围在四周,担忧地看着我,我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体冷得发抖,喉咙因为用力咳嗽而疼痛。

  有人为我披上衣服保暖。“小杜,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是颜皓!见到他,惊吓与脆弱的情绪瞬间翻涌,在眼眶氾褴,我哽着声,体验到自己刚才差点真的把命玩掉。

  是他救我的吗?

  “让开一点!给她呼吸的空间。”

  低沉的声音命令,大家顺从退开,古若愚的脸孔赫然出现在面前,他全身湿透,头发衣领都在滴水;鼻梁上的眼镜不见了,毫无阻隔露出一双横眉怒目,气忿地瞪人。

  “不会泅水为什么不穿救生衣?”

  “我……我会……”还没说完就被吼断。

  “你白痴啊?有没有一点常识,要笨也要有个限度,没见过这么蠢的,淹死也是活该,笨蛋!”

  他的神情、说话的语气都和之前的凉淡嘲弄完全不同,确确实实在发火,吓得我噤声。

  “快点送她去医院。”他吼完,对旁边的人交代。

  “不用,我没事了……”

  他一听又转过来瞪我,吼声降低,变得阴沉。

  “我从来不做白工,你如果想死于感染,不如现在再跳回河里!”

  冲  冲  省

  救我的人,是古若愚。

  因为救生员一下水便被吓坏了的学弟死赖活扒地缠住,根本无法靠近我,如果不是古若愚及时出现,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他捞起我,帮我做人工呼吸,救了我一命。

  因为人工呼吸,所以我的初吻--无可避免被牺牲了。

  生命诚可贵!还计较这个未免有点太无聊,尤其明白自己欠人家一个大人情,实在没有讨公道的权利,反正我也没有记忆,算不上损失。只是,一想到是当着颜皓的面发生,被他的眼睛全程收录,心里还是难免……难免有一点……

  “果然不愧为校草,的确很帅,帅到脱肛!”朵朵捧着照片诚实评论。

  “是聪明最欣赏的阳光型。”阿舒附议。

  “对啊,很帅吧!很帅吧!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吧?”虽然败兴而归,幸好还拍了些照片留念,一洗好就拿来和她们分享。

  同一张相片,看在小佩眼中焦点全然不同。“旁边这个女生长得不错,是我欣赏的类型。”

  “欸,聪明,那你们后来有什么进展?”

  我微笑:“今天下午约好一起看电影。”

  “哇靠!我就说,听我的准没错吧!”

  “有你的耶,太好了!”

  “他对那个女的放弃了?”小佩说话总是这么冷静,很懂得适时泼人冷水,以免得意忘形。

  我想起颜皓说过的话,又想起古若愚说过的话,两相比较,决定将后者剔掉。

  “嗯,放弃了。”

  “这就是你的好机会到了,记得要选恐怖片,就算拍得不恐怖也要假装被吓到--当然尖叫的音量必需控制在八十五分贝以下,胆子小的女性可以挑起男人的保护欲,有令他们无法抗拒的魅力。懂吗?”朵朵埋在相片堆中,不忘技术指导。

  “好。”受教!

  “你不怕反而挑起他们的兽欲?”小佩冷言。

  “那就更好了。耶?这位酷到尿失禁的帅哥又是谁?好赞!”朵朵眼睛忽然瞠大,一副见到上好牛排的垂涎样,只差没滴下口水。

  能被朵朵用到“失禁”这个形容词,肯定是非常有看头。我不记得除了颜皓之外还有这样的男性社员存在,好奇地凑过去看。

  “哪个?”

  “这个。”

  “他?!”我想我的嘴巴歪了,把照片抢过来。

  照片上的人是古若愚,扛着钓具,正在闲步行进中,显然我们玩闹拍照时,没留意将他摄人了背景。

  虽然是背景,显像却很清晰。

  “哇,是很帅耶!”阿舒也说。

  “跟你们一道的?”小佩问。

  我摇头,顺便皱起眉头。“他很帅?不会吧!”

  古若愚的脸是那种不笑时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眉毛和发色一样浓黑,斜斜飞扬;双目深邃,看人的眼光就和潭水一样阴凉;鼻骨直挺得像刀削、再加上一张代表苛刻寡情的薄唇--整体五官像石雕,非常没有亲切感。

  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好“赞”的,离本人的审美标准差一大截。

  “不会?我觉得很帅呀,性格又不失斯文,气质也很好。”

  阿舒说的话不能信,她是出了名的宽容,男人只要长得像男人,女人只要长得像女人,在她眼中都是俊男美女,

  “对!对!堪称极品!”朵朵用力点头,口水真的快滴下来了。“聪明,这张照片可不可以给我?”

  “你五条船都快踩不稳了,还有心思觊觎别人?”

  “吃不到,也可以看爽的嘛。”

  受不了这女人!我嗤声。

  “你哼什么哼啊?”

  “朵朵,你的眼光退步了。”

  “退步!我?你在说我吗?人称顶级美男鉴赏家兼收藏家的高维朵,我的眼光会退步?!杜聪明,你大白天也在说梦话啊!我说他帅就是帅,比你的白马学长还要帅!”

  “乱讲,差很多!”

  “啧,男人只要长得不‘阳光’,你就觉得不好看,真的很没有美学观念!我告诉你,这一种的叫做成熟智慧男人味,一看就知道脑袋里装了不少东西。瞧,他的神情、他的仪态,完全呈现出内敛处世的悠哉,再加上一点冷淡的调性,一点恃才傲物的风情,啊!迷死人了!”

  只凭一张相片也能说出一堆学问,我真眼了朵朵瞎扯的本领。

  “你如果跟他说过话,就会明白他脑袋里其实没装什么好东西。”

  “咦,你跟他说过话啊?”

  “而且听语气好像还和人家有过节似的。”

  我叹了口气。“其实--”

  “嗯?”

  “他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变态’。”

  “什么?!”

  “不过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

  湾  尝  肤

  我在她们三人的惊愕之中离开现场,前去赴颜皓的约会。周末午后人潮众多,我很听朵朵的话先到票亭买了两张刚上儅的惊悚电影入场券,站在戏院门口等人。

  一直等到了电影散场,颜皓都没有出现。

  他失约了!

  我雀跃的期待,变成降温的失望。

  奇怪,他不是会无缘无故放人鸽子的人,也很有守时观念,可是手机号码拨了好几通都没有回应,真的很奇怪。

  我担心颜□出了什么意外……

  铃声突然作响,连忙接听。

  “喂?”

  “大姊!”是智慧的声音,又慌又急。“不好了!你--你快回来!”

  第五章

  我没有回家,而是和智慧约在医院门口。

  爸爸在工地出事了,被送进了急诊!

  “怎么办?大姊。”遇到状况,智慧就不是课堂上的天才了,完全回归十四岁的小女生,慌乱害伯地抱住我。

  “别慌,快进去看看!”这个时候我一定要保持镇定。

  智慧边走边哭。“我好怕!工地的人说是钢筋的吊索断了,有人站在下面,爸爸为了救他才会……怎么办?一定很严重!呜呜,我不要!我要爸爸!爸爸……”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倒楣!”

  “杜、杜先生……”

  “没事,我没死,不要用那么愧疚的眼神看我。男儿有泪不轻弹,鼻涕快点擦一擦,不好看。”

  一走进病床区,就看见我那伤势“应该”很严重的老爸正坐在床上,精气十足地跟站在他旁边泪流满面的小伙子开玩笑。

  “爸!”

  “喔,你们来啦。”

  “您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真是,谁打的电话?还让你们跑一趟。”

  没事?我看他额头的擦伤,腿上、肩上的绷带,苍白的脸色,隐忍抽搐的嘴角--老爸真的很勇敢。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所以才害杜先生……对不起!”那年轻人转过来对我们道歉,声音抖颤,一脸想切腹自杀的自责模样。

  “大头,你到底要说几次对不起?别再对不起了。”

  “对不……是,对不起。”

  老爸唉了声。“你快回去上工,免得被扣钱,这里有我女儿陪我就行了,”

  “可是--”

  “快回去!你长得有我女儿可爱吗?再不走,我叫你们工头记你旷职!”

  “是,是。”

  打发走了人,老爸这才虚弱地咳嗽几声。“那个大头,他老婆快生了,不能出事。”

  “那您就能出事啊?”我说。

  “爸也不想啊,本来以为可以一起躲过的,哪知道--唉,真的老了,动作也没以前灵活。”

  多老?才刚满五十岁而已!

  “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就要更小心,也不想想人家会多担心,真是的!您看智慧--”

  瞧瞧左右,没人,智慧竟然躲在我身后!

  “哎呀,老三,你怎么哭了?”

  “爸爸……”

  我推推她,智慧往前一步,又停住,踌躇。

  这是有原因的。

  母亲的死,带给老爸很大的打击,为了疗伤,他做了最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人到国外工作,将我们三个丢给老家托管。这一去就是好几个年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智慧已经跳级念小六了,并且在那堆远亲近戚有意无意的“灌输”中,认定自己的出世是用母亲的过世交换而来。

  我们一家四口的亲子关系,因此有些障碍。

  智慧想爱爸爸,又怕爸爸恨她。

  而事实是老爸非常疼她,也疼我和博闻--父爱加上心虚歉疚,他对我们提出的要求从来不会摇头。

  我和博闻适应算良好,毕竟我们两人的童年记忆中还留有被老爸当球抛接的欢乐时光。但是智慧没有,她甚至没被抱过,对老爸的印象只有相本内一张一张的旧照片,见到活生生的本人时已经是晓事的年纪,会认生,再加上心里的不安,很多时候想表达的情感便卡在奇异的隔阂中,最后僵滞。

  老爸也是,他自认亏欠智慧最多,所以对她的态度特别小心翼翼,他也怕智慧怨他--结果问题反而一直存在。

  这不是我和博闻帮得上忙的,得靠他们自己解决。

  例如现在。

  就是很好的机会。

  “来,老三。”

  我又推推智慧,她走向前,站到老爸身边。

  “卫生纸给你,把眼泪擦一擦,都已经念高中,是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会被笑的哟!”

  “爸爸,我才十四岁。”

  “啊,也对,你跟老二念书总是跳来跳去,我都弄不清楚了。乖,不要哭了。”

  智慧擦擦眼泪,揉了揉,她的鼻子都红了。“爸爸,我好担心喔,您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你看,只是一点轻伤而已,爸爸的运气很不错!”

  “太……太好了!”

  智慧笑了,握住老爸的手,我看老爸的眼眶湿润,换他快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杜先生,你的运气的确不错。”一袭白袍飘近,后面跟着护理师,为我们报告情形。“身体除了外伤,并无骨折,头部断层扫描的结果看来也无大凝,没有颅内出血,但有些微皮下血肿,在这--左脑耳后部分,会不会觉得头晕?或是想吐?”

  “头有点晕而已,不会想吐。”

  迷你手电筒照了照眼球反应,钢笔迅速在病历表上作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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