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打算如何?」
「不如何。我不想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员工人人自危对公司一点好处也没有。」
「妳要搁置下来,静待观察?」翟英杰说出她的想法,很正确,但也让她不悦。两人目前的局面使她讨厌被他了解。
「暂时是如此。防范措施势必要再加强,如果这不是唯一的一次,那么下一回对方也不容易再得手了。」
陶仕元自请处分,但韦梨竹没准,她不想将人才降职,何况这还会把事情扩大。按兵不动,来看看究竟是谁搞的鬼!
「就决定这样了,其它的我再想想。」她说,陶仕元退了出去,但翟英杰走到门边又回头,折回她面前·
她仰首,见他还在,眼睛直直勾住她。
「说完公的,来谈私的吧。」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他弯身,双手抵住她桌前。「现在不说没机会说了,我不想再拖,妳到底还要闹情绪到什么时候,妳知道我追到日本去了吗?」
「你……」
「但是妳离开了,我以为这下好,大小姐终于愿意听解释了,结果妳都回来了还是躲我。」
「你的解释我听过了。」
「但是不相信。」
「换作你,能信吗?」她反问。
「那到底要怎样!」
「你凶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比她还委屈。「算我拜托妳,只是信我一次,有这么难吗?眼看着妳就在眼前,却不能抱不能吻,连要个好脸色也是奢想,这多难受妳明白吗?妳知道受不白之冤的滋味吗?别折磨我了。」
她看着他求和的眼,脑中想起贵司的话,她对自己的眼光没信心吗?翟英杰的神态一点也不像撒谎,她何尝不想信他,就算生气,她心里还是喜欢他。
但说得容易,一想到琼伊……
「让我再想想。」她低声道。
翟英杰蹙着眉,站直身,她真的是他碰过最最最最难搞定的女人。虽然很挫败,但一会儿他又轻松了些,转个念头想,她这次的语气似乎放软一点,有点和解意味了。
「有一点我一定要告诉妳。」
「什么?」
「我爱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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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我的前程到此为止了。」陶仕元沮丧道。
「别说傻话了!你今天上去不是没事?对吧,英杰。」孙亚邦比陶仕元乐观得多。
「你知道这次的损失有多少吗?」
「不少,而且波及不小,我的业务部也给扫到了。」
「那你还笑得出来。」
「这种衰事每间公司都会碰上个一两次嘛,你有听过哪家幸免?商场多诈,防不胜防。」
「偷到我家就是不行。可恶!『纺育』太不入流了,他们到底收买了谁,我要抓出那没格的叛徒!」完美主义的陶仕元不能忍受自己摔这一跤,拧着眉头心情沉重的不得了。「你在想什么?」他问一直沉默,揉着下巴深思的翟英杰。
「我在想,那份资料完整的版本仅放在你办公室的计算机里,密码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若是研发部自己人,瓜田李下之嫌太重,谁会冒这个险。」
「难道是信息部?破解密码对那几个专家不难。」孙亚邦说。
「难讲,一点头绪也没有。」又不可能清查每位员工财务状况是否异常。
「我看哪,在这儿想破头也没用,以后小心些就是了。」孙亚邦仍是乐观。
陶仕元横他。「受不了你这乐天派。算了,我恼我的,你别理,都下班了,去你的俱乐部逍遥吧你。」
「嘿,别说得兄弟我很无情似的,我现在哪有心情。不过你就是在这儿想到脑细胞死光,能揪得出是谁吗?」
「妈的!到底是谁?」他一定会揪出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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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妳……
真卑鄙,他这样说,教她如何再想想?就算要三振也狠不下心了。
韦梨竹一回家,就见风波的罪魁祸首也在屋里,她停下步履,心情复杂得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而韦琼伊冷淡淡地,脚跟一转就要回自己卧房。
「等等。」
她停下。「什么事?」
「我们谈谈。」
她转过身,粉红色的嘴唇忽然扬起一抹嗤笑。
「有什么好笑的?」
「我知道妳想说什么。问那天的事情,对吗?没错,我是和翟英杰接吻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韦梨竹感觉到她的挑衅,她知道,琼伊对她有敌意。
为了翟英杰吗?
「妳故意的。」
她柳眉斜扬。「他这么告诉妳?」
「妳为什么要这样!?」
韦琼伊美丽的面容沉下,冷哼:
「他是妳的吗?别人不能抢吗?别以为妳喜欢的东西就都属于妳,翟英杰可是靠『交际手腕』出名的,在妳之前有过的女人不少,脚踏两条船更是家常便饭,能被妳套住难道就不会被我吸引?妳别太高估自己了!」
韦梨竹想不到她会这么说。
的确,她与琼伊感情一向就生疏,毕竟她们不是平常的姊妹,生活又不在一起,所以她从不刻意和琼伊亲近,因为那只显得做作;何况琼伊平常就少言冷淡,她只是跟着柳姨过来的,她们没有姊妹的感情。但韦梨竹绝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种话,充满恶意的攻击。
原来早就结怨了。
「我没有高估自己,但翟英杰就是想脚踏两条船,也不会找上妳。」
「他也没有拒绝我。」
「妳承认妳是故意的了?」
「是又怎样?」韦琼伊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妳太过分了!」韦梨竹咬唇,翟英杰说的是实话。
但她不懂为什么,难道琼伊也喜欢他,喜欢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韦琼伊寒着脸,瞪她。「妳没有资格批评我!妳又高尚到哪去?对男人飘游不一,自以为左右逢源,指望着他们像哈巴狗一样听凭使唤,爱之即来挥之即去全看妳高兴,妳才是最过分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韦闲云和柳如意相偕下楼。
「爸!」
「小竹回来啦,今天累吗?」柳如意温和地问。
「不累,柳姨。」
「妳们在谈什么?楼上就听到声音了。」
「没事,和姊姊聊聊天而已。」韦梨竹还没回答,韦琼伊就先说了,表情也恢复自然,还露出微笑,走过去揽住韦闲云的手臂:「爸爸。」
「妳也下课了?」
「嗯。」
韦梨竹可真佩服她,那乖巧甜美的神态和刚刚怒目恶声的韦琼伊完全不一样。
柳如意靠近韦梨竹:「若是不累的话,妳父亲有话想和妳说。」
「什么事?」
「陪我到花园走定吧。」
韦梨竹握住父亲的手,而韦琼伊放开,两人的目光交错而过,她看到琼伊的眼中依然是对她的敌意。
她明白她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平常的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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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梨竹陪父亲散步到花园。
「妳母亲还是老样子吧?」韦闲云问。
「是啊。」
「算算也有好几年不见了,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再见见她,说几句话。」韦闲云的声音带着怀念,还有一点无奈。
「爸,你这样不怕柳姨生气呀?」
「她懂的。」
这话是真的,柳姨是她见过性情最温和的人了,不论何时说话都是柔柔软软的,几乎没有脾气。「妈只是觉得……不太自在,你知道,你们的情况。」
「她是不是气我再娶?」
「不,她气你没找一个比她差的女人。」
韦闲云爽朗大笑。
「她们性情不同,不能相比。小竹,妳要记住,找一个妳爱同时也适合妳的人,相爱难相守是最让人遗憾的。」
「爸——」
「妳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啦。」
怎么最近大家都开始关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了?韦梨竹看着父亲。「妈打算撮合我跟贵司。」
「嗯,他啊,很优秀的年轻人,万中选一,配妳不委屈。」
「你也这么认为?」
韦闲云摇头。「不,叫她别忙了。」
「哦?」
「妳有别的意中人了吧?小竹。」
韦梨竹蓦地心虚。「爸!」
「妳不喜欢贵司,我看得出来。因为妳是躲人躲到日本,而不是追人追到日本去。」
韦梨竹这下更心虚了。「你没有专心养病喔。」
韦闲云找了张椅子坐下。「我的身体需要疗养,不过脑袋还不用。哪,妳知道曹副总常来看我。」
「爸,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竹,等爸爸身体好了,妳还愿意留在台湾吗?」
「愿意。」
「妳决定了?」
「是的。」她已经考虑过了,她会留在父亲身边。
这样子啊……若是如此,只怕他就是想躲,玲子也会找上门的。
「我很高兴。」他慈爱地看着女儿,岁月不饶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苍老了,真的希望女儿能留在身边承欢膝下。
「你只是想说这个啊?」韦梨竹笑。
韦闲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到了我表明立场的时候了。小竹,有我和妳母亲的婚姻做前车之鉴,爸爸要告诉妳,如果妳选择的对象我不喜欢,妳也别在意。」
「什么……意思?」
「通常女儿喜欢的对象,作父亲的都不会满意呀。」
为什么她觉得父亲好象在暗示什么,她又被看穿了?
「爸爸不满意的我才看不上呢。」她嘴甜地说。
「是吗?那个翟英杰……我不满意,但是勉强可以接受。」
「爸!」他果然知道!
「他不是很喜欢妳吗?上回来家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难怪呢,我就奇怪他怎么有兴致陪我下棋,原来果真是别有所图。」死小子!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要我说,他是个好人才,但也肯定是所有丈人的拒绝往来户,不过妳要是喜欢,爸爸也不会不通情理。」开明的韦闲云显然是自动将门户之见清除了。
「我才不喜欢……」
「唉唉唉,狠话别撂得太早,妳妈当年第一次见面也是嘴硬地说她不喜欢我。乖女儿,说实话,妳这回颇狼狈地到东京休息这么多天,是不是因为他?」
「我……」
「别瞒。」
「这有些复杂。」
「是吗?」韦闲云打量着女儿,看到二十多年前也曾在玲子脸上看到的神态,了然地叹了口气。「小竹,妳也喜欢他呀。唉,爸爸觉得好寂寞呢,如果他敢给妳一点伤害,我一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翟英杰完蛋了!
「爸,琼伊她……」
「琼伊怎么了?」
「她也是你的女儿吗?」
「当然,她从了我的姓。小竹,妳这么大才吃醋啊?」
「不是,我没有吃醋。」
「妳们都是我的女儿。」
但她不得不怀疑琼伊是否也是这么想,她有当自己是姊姊吗?那眼中的深怨所为何来?
韦梨竹此时想到一件更严重的事。「爸,曹叔叔有向你报告吧?」
「什么事?」
「公司的重要资料被……」
「喔,我知道。」
「怎么办?」
「不要问我,现在是妳在当家,女儿。」韦闲云置身事外的从容反应,完全出乎韦梨竹的意料。
「这太不像你说的话了,爸爸,你一向把公司视为一切的。」当初刚躺到病床上时,还要抱着公文呢。
韦闲云露出笑容,很洒脱地。
「这段日子让我想开了,你们说得对,我决定好好休息了。」
他这句话,等于把一切都交给了她。
第九章
事情比原先预想的还要严重许多,过了两个星期,凌云又悄悄失去了多笔内部机密,除了研发部以外的许多部门也都遭殃,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了。
绝对有内贼,而且很高明。
究竟是谁?
「协理,听说大小姐不理你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们对于我的八卦新闻显然比对公事的研究更有兴趣嘛。」翟英杰的声音懒洋洋的,听得出来心情不怎么样。
「别这么说,人家还不是关心你。」负责茶水的公关部助理小姐挨到他身边,暗示地挤眉弄眼。「她不理你,还有别人理你呀,是不是?」
「喔。」翟英杰一手插在裤袋,夹着会议用的案夹,敷衍地漫应,脚步一边不停地往会议室前进。
「你听不出来我的意思啊?」
「什么意思?」
「讨厌!」以为他在装,她娇嗲地顶他,尖细的橘色指甲刮着翟英杰的衣袖。「我对你的人比对你的八卦更有兴趣,你明知道的。」
「噢,喔。」他还是有些迟钝的反应。
「我早就觉得你们不适合了,看吧。她不理你就算了嘛,你还怕找不到更可爱的女人吗?」她一脸毛遂自荐的表情。
其实翟英杰也不是变笨了,看不懂这么明白的暗示,不过他真的没心情,何况现在的他也和过去不一样。
「哪,今天下班后,你说好不好……」她拉他手臂,让他低下了头,朱红的娇唇就贴在他鬓边,看起来亲昵又暧昧。翟英杰脖子正要抬起来,一阵不舒服的低咳就在这时响起。
是黄春培,和他们一样走到会议室前,她低着头,显然是不忍面对眼前的情景,韦梨竹就站在她旁边。
很好,不良纪录再添一笔,他大概跳到哪一条河去都洗不清了。翟英杰在心里无力地呻吟,最近怎么这么倒霉,韦梨竹一定又要误会了!
「真悠哉呀,翟协理。」她平板冷淡地说,转身进门,好象并不当一回事。
才怪!他十分清楚她爱记恨的性子。
「你啊,自掘坟墓。」黄春培把公关助理赶去倒茶,对他摇摇头。
「黄姨,是误会。」
「你偏要给人误会的机会,这下我也帮不了你啦。」她又摇了摇头,表示她的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会议简直是一场灾难,许多计画因为机密的外泄被迫中止,不能实行,韦梨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轰得几个主管抱头鼠窜;而霍权泰却还有心情幸灾乐祸、落阱下石,看在翟英杰眼里实在很想把拳头送出去。
「我早说了,年轻人就是不可靠。妳看这该怎么解决才好啊,总裁?」会开完了,霍权泰还故意挡在韦梨竹面前酸她,从她上任至今,第一次见他有这么愉快的表情。
「霍总有何高见?」韦梨竹冷问,并不受激,反正不看他那张老脸,她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问我!?」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装模作样到爽快之后才又接着损她:「不会吧,妳现在就乱了方寸,那可怎么得了。」
「霍总经理!」黄春培提醒他别太过分。
「当然我也不意外,我对妳本来就没存什么期待。」
韦梨竹凝气,不回他的话。
「不知所措是吗?回去问问爸爸该怎么办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