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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陷阱 page 14 作者:禾真

  一名男子欲下车查探渝湘的生死,却在听到果酱的吠叫后,怕引来他人,缩回已放下的前脚,疾速驶离。

  果酱舔了主人几口,见她仍无动静,当她是睡着了,不悦的边嚼着她的头发,边叫嚷起来。

  第八章

  「怎么样?」

  「放心吧!」没事的。」魏家的家庭医生葛城棱拍拍全身冒冷汗,忧心如焚的魏伯尧说道:「幸亏只是擦撞,且受力面积大都在臀部,我原本还怕她骨盆会有裂痕,好在她臀部挺有肉的。」

  魏伯尧可一点也不欣赏他此时的幽默感,一听到她没事,他头一个念头就是冲进去看她。

  「别急嘛!」葛城棱拉住他,「你该先报警的。」

  「不行!」他摇头。这桩车祸不见得是意外事件,报警会打草惊蛇,因为还有一个薛澄怡去向未明,让对方以为魏家的人还被蒙在鼓里比较安全。「渝湘的事也请保密。」

  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难念的经,葛城棱深谙此理,也不再作任何建议。

  病房里的渝湘已经悠然醒转,瞥见面色同她一样苍白的魏伯尧时,她给他一个要他放心的微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傻瓜。」看到她的笑容,魏伯尧全身轻松,如释重负。「你怎么笑得出来?」

  「笑不好吗?」渝湘嘟起嘴。

  「当然好!」他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冰凉冰凉的,他的心猛地又揪紧。

  「下次出门一定要有人陪,懂吗?如果不是果酱,你这条小命恐怕早回老家去了。」

  渝湘握住他的手,享受从他手中传来的温暖。

  「你想,他们既千方百计想置我于死地,是否代表澄怡她也……」

  魏伯尧的大手盖住她的唇,盖住令人心酸的空洞嗓音。

  「不会的。」他坚定的握住她的手,「我一定会找出她来的。」

  「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眸没有泪水,却更令人抑不住酸楚。

  如果澄怡真遭不测,他无法想象渝湘会有何种反应,强压住内心的不安,他必须给她支持的力量。

  「相信我,她没事的。」他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下。

  渝湘无言的点头,目光落向遥无的天际。

  ☆☆☆

  「她死了!」戴奕学进房的头一句话即如是说。

  「谁?」澄怡一时意会不过来。

  「谭、渝、湘!」戴奕学一字一句清晰的加重语气。

  「哦?」澄怡压下乍听到时的惊愕,「我真的得准备好道歉词了!」

  「不必再装了,我不是套你的,谭渝湘真的死了,一桩车祸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

  「你安排的!」澄怡并没有明显的反应,她只是紧按住操纵器上的按钮,让荧光幕上的飞机拚命扫射子弹,却因闪不过一块岩石而撞毁。

  「不是我,但也可以说是我。」

  澄怡摔下操控器,转身冲进浴室,大力扭开水龙头,朝浴缸大吐特吐,眼泪随着哗啦的流水不停的掉落。

  她的噩梦成真了,真的成真了?!

  澄怡紧咬住下唇,不让哭声逸出,她不要让戴奕学再有一次洋洋得意的机会。

  忍住泪水,洗了把脸,在镜前演练了好几遍,直到她认为面色自然才走出去。

  「下一个轮到我了吗?」

  戴奕学注视着她,没有应答。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车祸?病死?不是自杀?」

  戴奕学突然长叹一口气。

  「叹什么气?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其实你心中正乐得很,一切照着你的计划走,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好叹气的!」澄怡顺手抓起两本书朝他扔掷过去,因为太过于气愤,失去准头,两本书都没有砸到他。「你狠!对你来说,名和利才是最重要的,朋友道义和阻碍者的生命,你可以连眼都不眨就将其抹杀。你这个自私自利、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烂东西,王八蛋!」澄怡愤恨的发泄,泪水再也控制不了的狂泻在脸上。

  「你的评语我全接受。」他自成一派的从容脸上有一抹察觉不到的悲哀。

  「滚出去!」她用尽全身力量大吼。

  他依言照做。

  「渝湘--」澄怡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

  收住泪水的澄怡已怔怔的发呆了好一阵子。

  占满她思考线路和充斥整个脑袋瓜的,全是梦中渝湘死前挣扎的样子。

  全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太冲动,如果不是她太不经大脑,如果她小心谨慎些,如果她心思细密些,结局不会是这样,再坏也不会是这样。

  站在门口端着餐点的阿雪迟迟不敢进去。她从没看过这样的澄怡,像掉了魂般。

  印象中,她和主人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吵架,声音大得连楼下都听得到。气氛一直是剑拔弩张的,让人不由得也跟着拉紧神经;然而在一触即发的状态下,隐隐的,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流动,那是她无法理解的,就像她无法理解澄怡此时的失魂落魄。

  是主人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阿雪轻叹口气,一定是的。主人对澄怡的方式一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有时是事无钜细、体贴入微,有时又一副吊儿郎当、毫不在乎的模样。最奇怪的是他从不准她走出这房间,甚至还派了一只杜宾犬在门口

  看守。

  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妻吗?或者这是另一种爱的表现?阿雪的脑筋又转入死胡同,兜不回来。

  「你站在这里干嘛?」戴奕学的声音从身后传出,阿雪吓了一跳,指指里头的澄怡。

  「交给我吧!」他拿过餐盘,将木门于身后关上。

  他猜测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大概就是他吧?

  「我用一千元赌你现在心里所想。」他还是一副气死人的优闲模样。

  澄怡抬眼,冷冽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他千万万剐。

  「我用一万元希望你去死!」

  「我的命没那么贱价吧?」戴奕学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已经两餐未曾进食,该吃点东西了。」

  「你让我恶心,包括你送来的东西。」澄怡连瞧都不瞧盘里的食物一眼,尽管她的肚子早就打起鼓来。

  「忘了你说过的话吗?不吃饱喝足哪有力气逃?就算要死也该做个饱鬼,不是吗?」

  「这是最后一餐?」她问,右手慢慢往前移。

  「不……」他摇头,「还未决定……」话未说完,澄怡已抓起筷子往他双眼戳下,攻势凌厉、快速得仅让他略略闪过,刺痛由眼尾传至大脑。

  他一扬手,震掉澄怡右手的筷子。同时,澄怡已将盛着浓汤的瓷碗打破,手拿碎片朝他腹部攻进。戴奕学急往后退,狼狈的闪过,一回身,勾住澄怡的手将其反扣于后,正待喘一口气,澄怡的脚已朝他膝盖狠狠踢下,这次他闪躲不及,膝盖结束的承受这一踢,疼得他俊美的五官都扭曲了。

  他后悔亲自送饭来给她,明知她现在有多恨他,他偏爱来冒这个险。

  他朝她肩头重重一击,将她推开去,拉远彼此距离,一个安全不受威胁的距离。

  「小姐,中间截断人家的话是很不礼的!」即使疼得额头冒冷汗,他还是不改说话的调调。

  「礼貌是视人而定。」澄怡冷冷的说着,冷冷的瞪视着他。她的右手因发麻而无力的垂着,左手仍拿着瓷片,上头有斑斑血迹,是她攻击时不慎割破了自己的手。

  「哈!」戴奕学突然抱住肚子大笑,「我真是太小看你了,我以为你只是尖牙利嘴,想不到欲置人于死地时也有这股狠劲,可是……」他像看穿了她,「你现在一定觉得浑身虚脱,恐惧感包临全身,膝盖已软,只需用一根小指头就可以将你轻易推倒……」

  她气愤自己像被透明化似的看得一清二楚,奋力撑起身子将腰杆挺得笔直。

  「可惜阿雪的苦心!」他看着已经惨不忍睹的饭菜,惋惜的摇头。「我再麻烦她帮你准备一份。」

  「不必!」她嘴硬的拒绝。

  戴奕学只是笑,一跛一跛的走到门前,突然一阵风扫至身后,他未加思索,左手自动防卫,不偏不倚打中澄怡的腹部。她哀叫一声,跌坐在地。

  「老天!你竟还有余力攻击。」他蹲下身子审视她的痛处,眼角余光密切注意她的手脚,预防她的再一次偷袭。

  澄怡痛得紧咬牙根,眉心纠得死紧。

  「很痛是吗?」他心焦的询问,手按在她腹部上。「哪里?是不是这边?」

  澄怡打掉他的手,怒目而视。「别让我看到你的脸就不会痛了。」

  戴奕学微微一愕。

  「想不到我英俊的脸庞也有惹人厌的一天。」他若有所感的拍拍脸颊,一不慎碰触到眼尾的伤口,疼得泪水差点滚下。「骂人功力未减,可见没啥大碍,休息一会,美食就会送过来了。」

  他打开门,趁澄怡没来得及张嘴开骂,火速逃了出去。

  外头的阿雪早已久候多时,在瞧见主人时,笑吟吟的将餐盘递给他。

  这才是正常的情况,阿雪心里是这么想的。

  戴奕学发出会心的微笑,拍拍她的肩膀。「你送进去吧!顺便带急救箱给她,我得去疗养一下才行。」

  膝盖痛楚已减,但他的脚步仍沉重。

  是谁布下的棋,让他在此情此景遇见生命中的煞星?!

  望着映在镜中眼尾的OK绷,他缓缓的、沉沉的叹了一口长气。

  ☆☆☆

  「找到她了!」魏伯尧尚未挂上电话,即迫不及待的向渝湘报告好消息。

  「真的?」渝湘从椅子上跳起,「你是说澄怡找到了?在哪?安全吗?」这是她最关切的问题。

  「她很好,现在被软禁在戴奕郊外的别墅里,尚无生命之忧。」

  「太好了!」渝湘高兴得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犁心情,只能让欣喜的泪水不停的滚落。

  「还是我外婆行,仅花一个上午就套出他们密买股权,进而入主魏氏、并吞魏氏的计划,以及有关澄怡的消息。」

  「这我早领教过了。」她的思绪跌回一个多月前,那个晴朗无云的午后,一个声音沙哑、不怒自威的老婆婆,带来令她改变际遇的机会。「对了!」她眼睛一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带回澄怡?」

  「等布置联络妥当,我们就可以出发了。」他将她按回椅子里,要她耐心等候。

  相对于笑逐颜开的渝湘,魏伯尧的内心是五味杂陈的。并吞计划的主谋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好朋友、他敬爱的学长。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他会作何反应?魏伯尧无法预料,但他知道,这已不是一场架就能勾消的恩怨,就能抹去的失望与愤怒。

  ☆☆☆

  恍惚中,像有一把锤子又沉重又急快的敲击着澄怡的脑袋,敲得她头疼欲裂,太阳穴发紧。周围的温度像一下子升高许多,热得她全身刺痛。在双重交攻下,她只想找寻一个可以避开打扰她安眠的地方,她翻个身,冷不防滚落床下,人倏然惊醒,才发现一切都不是梦,的确有人在敲门,而房内的冷气不知何时已停止运转。

  澄怡拉开被汗水浸湿,贴附在身上的棉恤,拨开黏在脖子上的发丝,边用手扇风,边张口问道:「谁啊?」

  外头的人没应话,只听到像被蒙住口鼻的呜啊声。

  「阿雪?」澄怡走近木门。

  敲门声更急促了。

  「怎么?忘了开锁的方法吗?」

  这次阿雪改用脚大力踹门。

  「怎么搞的?」澄怡觉得事有蹊跷,趴在地上往门缝瞧。

  头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皙的小脚,左脚的脚踝处有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这是阿雪的脚没错。

  「好象没什么事嘛!」她咕哝着,刚要起身,一个景象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点点飞舞的金黄色发光体是什么?

  她睁大眼瞧着,在看清楚那是什么后,猛然倒抽一口气。

  老天,那是……那是……一急之下她竟忘了该称呼那为什么,因为更糟的是,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足以威胁她俩性命的火舌。

  换句话说,火势就快蔓延到二楼来了。

  她至少呆愣了几秒,脑子才发出「逃」的讯号。

  「阿雪!」她扯开喉咙大叫,「别敲门了,快把锁打开呀!」

  阿雪怎会不知道要开门。问题是那三道锁设计得太过复杂,平时阿雪开一次门就得花上两、三分钟,因为只要一个步骤错误,所有开锁的顺序就得重新来过,如今迫在眉睫的紧张时刻,心慌意乱的阿雪一个步骤也想不起来,除了猛跳脚着急,根本无计可施。

  见许久未有动静,澄怡猜测阿雪八成太过慌乱,否则也不会站在外头敲了老半天的门,却迟迟不将门打开。

  「阿雪,你快逃吧!我会自己找出路逃出去的。」

  阿雪愣了愣,侧头一想,转身朝楼下跑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澄怡仍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出路!别开玩笑了,要能找到她早逃出去了,还会留在这里当俎上肉,等候人家宰割?

  在看到飞舞的火星时,她就已明了这是戴奕学所选择的方法,最痛苦、最残忍的方法--火葬。

  「可恶!」她愤然举起椅子,狠狠地朝早被她不知扔掷过多少次的木窗丢去。

  这一丢,竟使扣着大锁的木栓奇迹似的产生一道裂痕。

  澄怡大喜过望,抓起可怜的椅子,卯足劲拚命朝木栓敲打。也许是临危之际,澄怡将她体内潜藏的力量发挥出来,扣锁处竟真的被她敲坏。

  大锁斜斜的垂挂在另一边,彷佛告诉澄怡--她自由了。

  澄怡忙不迭的丢下椅子,用力将窗扇推,随着「咿呀」声,透进一道璀璨阳光。

  窗扇行进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一扇铁窗残忍的矗立在木窗后头,如拇指般粗的铁条阻挡了她唯一的生路。

  澄怡全身无力的滑坐于地。难不成今天真是她的大限之日?

  「过分!可恶!」澄怡怒不可遏的张嘴痛骂,句句诅咒发泄满腔的气愤。「戴奕学,你这个不知良心为何物的无情刽子手,背叛朋友、丧心病狂、不顾义理、自私自利、奸诈狡狯的卑鄙小人。就算今日得死,我也要每天每夜去骚扰你,让你今生今世不得好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不错嘛!」门口传来鼓掌声,「死到临头还有闲情逸致骂人。」

  戴奕学以为她会回讽他几句,或者用她那双足以倾倒众生的美目狠瞪他一眼;

  但他全猜错了,澄怡几乎在转身看到他的剎那主便扑进他的怀里。

  他……可以算是有些受宠若惊。

  正拿捏不定该抱着她轻哄几句,还是推开她取笑她时,澄怡已离开他的怀抱。

  「失火了!」澄怡板起面孔好掩饰自己的赧然,她亦不解刚才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

  「我知道。」他堆起足以气死人的笑容,「阿雪在电话里呜啊了半天,我本以为你想不开自杀了。」

  「这么说,你是专程赶回来欣赏我死前的挣扎?」

  「呵!」他笑,「那的确非常珍贵且难得,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头昂得高高的,对我龇牙咧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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