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娘当然是爱你的啊。”
“骗人,您只爱无上的荣祟,就像您在酒盅里下了痴春散一样,您完全不顾女儿的自尊,如果女儿对金射孤无所钟爱呢,您也要女儿无耻的献身于他?”
“倩儿!你不是把心魂都给丢了吧?若不是为娘以千金银两购得的痴春散,你能够蒙受他的垂怜?你可以和他成为夫妻之实?又如何得到王君主上和王后娘娘的允婚下诏?这会儿竟然怨怪为娘的苦心安排!”
“哈哈哈!”龙雅倩狂厉惨笑,却是比哭泣还要难看十倍。
“他和我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他的心里只有莫锁锁,只有她那个丫环奴胚!”
“不可能,他已经服下痴春散,况且诗画阁床榻上的血渍如何说明?难道是那黑衣人的侵犯所留下?”
“那张蒙羞带辱的被褥早让我烧了,诗画阁的床榻上的血渍是钿儿臂膀的血伤所滴成的……”
“啥!你……你竟然瞒得神鬼不知,连我这亲娘也误以为你已成了金射孤的女人!”猛喘几口大气,梅品萱差点要昏倒。
“娘!女儿现在生不如死啊!如果能够和湘姐姐一同……”
“呸呸!糊涂了呀你!湘丫头八字生得不好,活该罔断芳魂!明儿个一过你即是尊贵无比的圣王妃,无论其中曲折如何,只要咱母女俩三缄其口,到手的富贵可是千秋万世!”
“湘姐姐虽然红颜薄命,但是她至少不必承受情伤剧痛啊。”
“黄泉底下的她应该感谢我这三娘送她去见她的爹爹……”梅品萱不禁诡异的笑着。
“湘姐姐不是因为金射孤当众拒婚的难堪而悬梁自尽的吗?”为何娘亲话中透着诡谲。
“说予你知也无妨,反正死人是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找我报仇的!呵呵,人人都错以为湘丫头为爱含恨而亡,事实上是我亲手将她勒毙,再和小玄子合力把她悬吊起来,好让人认为她是以白绫上吊……”
龙雅倩深受震撼,她无法置信她的母亲大人竟是杀死湘姐姐的罪人。
“为什么呢?爹爹、大娘和二娘都已经天寿享尽,侯、爷府里只剩下我们三人相依为命啊。湘姐姐一向柔顺可人,对您也是孝敬有加……”
“她可是谪亲千金,她若存在,你这个龙二小姐如何光光彩彩的?何况五年前我便已经杀过人了,何足为惧?”
“五年前?难道二娘的死……”
“是我下的毒,因为我不乐意把家产和她对分!她无子、无女,见了阎王也好做伴啊。”
“老天爷!”喉口发涩。龙雅倩干笑两声。“原来我的体内流着的血液是残忍的……”所以她狠得下心伤害无辜的莫锁锁。
梅品萱倏地抓紧她的肩头,指尖深深的刺入。“不准你自惭形秽!也不可以‘良心发现’!五更一敲,戴上风冠,披上霞帔,你的圣王妃名份已是手到擒来。”
“但是他厌弃我……”
“只要夫妻名分一定,他爱不爱你、厌不厌你都是次要的,况且依凭你的才貌无双和你肚子里的那一块肉,不假时日,金射孤必定怜惜你这结发妻。”
“世人皆以为他是孤寡的冷小人,但是他对莫锁锁的疼宠却是至极的爱熬啊。”不轻易用情,一旦爱了便是地老天荒。她好羡慕,也好嫉妒。
如果她能够拥有他对莫锁锁的深爱十分之一,她死了也甘心,甚至是含笑以终,无所憾恨。
然而这却是她求不得的……或许她已不配了。
“倩儿!擦干泪,明早可要好好装扮一番,叫世人惊艳。至于那个中原丫环……呵呵,小玄子的眼线探子一找着她,她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您要……”但是她已经自愿离开金射孤了呀,何必赶尽杀绝?
梅品萱歪了歪嘴,得意的奸笑着,“一个女人能够抗拒得了堂堂圣王爷的疯狂寻爱的作为吗?莫锁锁一定要死!”
“是啊!我何必妇人之仁!未婚夫君在成亲日的前一天依然带着大队兵马到处搜找他的丫环,我的颜面尽扫于地,市井百姓又将如何笑话我?”
“所以莫锁锁非死不可!”
“对!她是妖精祸水!世人当诛!”龙雅俏良知已丧。
偏厅之外的金射孤冷笑厉厉,深眸里的残芒令人惊心动魄。
偏厅内的母女俩则是毫无察觉的乐笑如花,各自编织美好的未来图腾。
必 幽 凸
王室婚典,其贵无比。
良时已到,新郎倌却不见踪影,大殿之上和深宫内苑全忙乱成一团。
“宫!你的主人去哪了?”金射独心急的询问。
“呜。”宫摇摇头,抓抓自己的金毛,表示不知。
“先且找人代娶吧。”王后娘娘进言,良时不可误啊。
“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射孤能够赶得及跪拜天地的大礼。”
必 必 必
百花国的百姓们一大早即起榻,列队于街道上,各个跪膝于地,只为一睹圣王爷和龙家千金的婚礼庆典。
他们仰长了颈项,只盼得圣王爷的风采俊美。
“来了,来了!”某一小民悄声说。
“瞧!多么豪华的妆嫁大礼啊!多么美丽的车轿,和那个中原丫环当初乘坐的车轿一般尊荣耶。”
小兵卒斥喝,“住嘴!不可吵嚷!犯上大罪不容轻饶!”
众人噤口,但是眼睛仍然直愣愣的眺望婚礼的车队愈行愈近……
“咦!”
“怎舍?”
大伙儿你瞪我,我瞪你的眼底纷纷打了问号,却不敢交头接耳。
反而是小兵卒们低声咕哝,“圣王爷呢,他不是新郎倌吗?”
“怎么是内务总管大臣前来迎娶圣王妃?他可是个太监哩。”
“咱们五更即奉命守卫所有街道……该不是起了什么变化吧?”
婚礼的壮观阵容渐渐远去,数丈之距,已到王宫大殿,等候礼官的宣念仪式的进行。
端坐于大殿之上的梅品萱努力扯开笑容,心里却是气懑的!
居然叫一名宦官代为迎娶她的宝贝女儿?颜面光尽扫于地了。
内务总管依着仪式,掀开轿帘子,搀扶着一身艳红的新嫁娘。
但是站定位之后,他手足失措的慌惶了,礼官也不知如何让这婚礼的繁杂仪式顺利进行……
王后娘娘心急道:“射孤怎么还不出现?”难道婚礼作废?
“王后,请宽心,王弟不是胡为的人,虽然他们脾性偶有物异。”唉,他这王君兄长也无能置喙啊。
“主上!时辰将过……”礼官揖礼,敬禀道。
“这……”真主儿不见,如何成亲?
就当众大臣窃窃自语,气氛甚是诡奇的时候,金射孤大踏步的走进大殿。
金射独重重的呼喘了一口气,“王弟!你让王兄的心提吊得颤抖!”
“哎呀,”梅品萱忍不住逾越身份的出声,“快快换上喜服啊,良时将尽!”圣王爷怎么一身雪白的丝绸锦袍?
金射孤忽逸出一抹魅惑人心的俊笑,在场的亲王贵官无不为之吸引。
他走向新嫁娘,一把掀开她的鸳鸯红盖巾,睇凝着那张又惊又喜,既羞且赧的粉雕玉容。
“爷……”心头的小鹿乱撞,她从没有见过金射孤这样含笑的瞅视。
“行过跪礼,你便是圣王妃了。高兴不?”眼里的最深处隐藏着毁灭的亮芒。
龙雅倩发自肺腑的臊笑道:“高兴!这是妾身的荣幸。”几乎是想望一辈子的愿景啊。
“本王命令你做什么,你可以无怨无悔的一概承接?”
“爷是妾身的准夫君,也就是妾身的主宰!”
“既是主宰,那么本王‘恩赐’你苦役终身,到死为止。”的确是恩赐,否则她应当死无全尸,曝露芒儿野。
“呃?”龙雅倩震呆住了。
“射孤?”金射独也不禁诧异。
“圣王爷您可别是生了风寒,说了不自知的昏话吧?”梅品萱连忙走下金石玉梯,她的心跳差点停止。
“梅夫人的这两句话已经犯了大不敬的讳罪。”他倏忽扬声大笑。
“这奴才……奴才……”究竟是怎么了?美梦不是即将成真才是!
龙雅倩颤抖的问声,“所谓的苦役意指的是边野疆地的奴隶吗?可为什么?我是你的妃子啊。”
“妃子?我们行了拜礼吗?‘迎娶’你的该是内务公公吧。”
冷抽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众人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明明是一桩国婚,怎么新娘子必须沦为最下等的苦役工?
“不!”龙雅倩撕心裂肺,痛喊着,“你不能这样待我!我的腹中已有王嗣……”
“那是王嗣吗?你不怕我拔了你的舌?”
他的笑容仿佛是血魔,叫她应不出话来。
“带他们进来……”金射孤仍是挑眉邪笑。
一旁护侍在侧的将军连忙步出大殿,迅速的将殿外两名遭受五花大绑的囚奴抓进来。
“小玄子!”梅品萱瞠直瞳仁。
“恭大夫?”龙雅倩一踉跄,凤冠跌摔下。
“夫人!”小玄子哭哑了声,“不是奴才告的密!是圣王爷昨夜把奴才抓去拷问。所有擒捕莫锁锁的奴仆也全都锒铛入狱了。”
“你全招了?”梅晶萱慌忙问。死奴才!成不了大事,“你该不会拖我下水吧!话可不能乱加栽赃!”
“夫人,是您命令奴才……奴才纵然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杀死二夫人,何况奴才和莫锁锁毫无怨仇啊。”
“圣王爷……”梅品萱咚地跪下。“小玄子一定是拿了那贱婢的好处,故意陷我于不义,那贱婢一定是眼红倩儿的……”
啪啪两声,金射孤运气掌刮,毫不收力。
嘶叫不已的梅品萱痛得难受,她的牙齿全掉落出来,整个嘴巴全是鲜血淋漓。
金射独严声斥喝,愠怒极了,“梅夫人!究竟你做了什么?”否则射孤不可能如斯怒火狂烧,连他这王兄都不禁一凛。
“奴……奴才……”
龙雅倩突地插了嘴,“恭大夫把一切全招了是不是?”
“你自己说予王君和王后明白,或是由我开口?”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他必凌迟责罪。
她幽幽的笑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我肚中的并不是王嗣,也就不是您的至亲骨肉。”
“倩……”梅品萱骇恐得三魂去二魂,七魄剩一魄。
王后娘娘惊问厉厉,“你腹中的胎喜如果不是射孤的,那么是何人所为?或者你根本没有受孕?而是欺君罔上!”
“奴才有孕两个月了,是个孽种,孩子的爹只是个贼偷,奴才连他的名字、他的面目也不知……”已经无力回天了,她的贞节清誉全挽不回了。
“大胆,”王后娘娘甚为气愤,“竟敢撒下漫天大谎,竟敢混乱王室血统,竟敢妄攀王妃大位!雅倩,你实在是使本宫太失望了,本宫错看你了!”
“哀求娘娘,赐奴才一死。”活着,反而太艰辛。
“休想。”金射孤冷斥怒笑,“你带着你的骨肉到边野疆地去受劳刑,倘使你胆敢自尽,你的母亲将以身代罪!”
“圣王爷……你太残忍了!”竟然连死亡也求不得!苟延残喘的罪罚竟是他口中的恩赐……龙雅倩伤透了心。
“敢伤本王的爱婢,你早应该明白本王狠绝到底的嗜血。”
他的爱、他的仇都是强烈的绝对!而她,不幸的成为他的仇!
“王君!小玄子和梅品萱发配到占城大国,充当苦奴吧。恭文的役工,王弟已行文下令。”
“依你所奏。”毕竟他是受害者。
“谢王兄。”
“不,不,请恕了奴才!”梅品萱跪趴向前,抓着金射孤的衣裳,声嘶力竭的惨哭道:“占城大国的苦役生涯生不如死啊!奴才给您磕头,每日每夜焚香祝祷圣王爷洪福天齐!”
“生不如死?那么本王杀了你,再行鞭尸的恩赐,如何?”
“啊!”他不是孤寡脾性,他是魔鬼的化身!她不该愚蠢的和魔鬼对抗。梅品萱后悔莫及。
第十章
“爷!王宫外围全是这些文函四处散放,但是守护的将士没有人见到是哪个歹民所为?”
高坐于宝马之上的金射孤说道:“呈上!”
“是。”白翎官双手高举,将文函呈上。
“莫锁锁已回中原,北京畿都可寻。”他的眸中燃起火陷的光芒。此心颤喜,无人得知。
“记你大功一件。”
“谢圣王。”
“带宫出来……”
“啊?”带小金猿干么?
“转告王君主上,本王和宫往北京城寻找擅离职守的丫环,不告而别的罪再行议处。”
“爷?”白翎官怔愕不已。遥遥千里,只为一小婢?
必 幽 必
王宫外的一株大树之下,一名英气飒飒的小姑娘得意洋洋的把下巴抬得甚高。
“怎样?我这发文函的点子棒吧?”自己真是金头脑。
“宝小姐英明!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哼哼。本姑娘可以改当月老了。喂,媒人银子好不好赚啊?”
“宝小姐出点子,绝对是眷属满街,宝小姐也一定成为小富婆。”他巴结就对了。
“哈哈。好说、好说。”
王天大暗自想着,她自己的夫君都还没找着哩,十七岁的媒人婆?笑掉旁人的大牙哦。
“死王天大!啥鬼表情?我到底是开心山庄的女庄主!”这男子长得庸俗也就算了,还不懂遮丑的仍曲眉目鼻嘴,啧!
宝弦月手痒,“送”给王天大一巴掌,王天大的牙齿立刻掉出两颗。
“希望金射孤尽快找到锁姐姐,和她再生几个小娃儿。”
可是没啥事好忙,日子真是乏味得紧。哎,她有点儿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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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郊外,小盈快步冲进一民宅,神情十分焦虑。“锁姐姐!咱们得快离开北京城才行。”
大腹便便的莫锁锁正织着小娃衣布,她失笑道:“你呀,都快许人了,还莽撞!”
当她去钗易装的回到中原,探望过嫂嫂和两个小侄子之后,她便买下这一栋民宅,做为安身之所。
现下想想也真得感谢皇帝陛下,他赠赐的那一大箱珍珠只要其中了两颗便足够存活了。虽然她只带了一小布包的珍珠,这一路的行走和打尖完全不必捉襟见肘的苦挨着。
而小盈也用她转送的珍珠为她自个儿赎了奴身,离开丞相府邸。
也合该是有缘,茫茫人海之中她竟然和小盈在布坊里相遇。
当时黏贴着可怕膜片的她出声喊了小盈,两人相认至今也有三、四个月了。
幸得小盈的照顾,她和腹中胎儿可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着隐世的幽幽岁月。
小盈一边慌忙的打理行装上边急切的说分明。“那个什么王爷、什么孤不孤的男人竟然跑到北京城来了!”
“金射孤?”她脆弱的心田仍是猛地拨乱一池春水。
“对,对!蝶菲小姐告诉我的!幸好我今日送了我的独家糕点儿到丞相府给夫人和小姐……”
“他来了北京……”与她有关吗?或是她的奢盼?
“锁姐姐!蝶菲小姐说那个男人好专霸哦,虽然她没瞧过他,但他竟然闯进丞相府里疯狂的找你呢,整个丞相府差点儿叫他给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