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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有点色 page 13 作者:关晴

  她冷静的穿好衣衫,拨开面颊上几丝纠结的乱发,轻轻滑下偌大的书桌,嫣红的粉颊还保持在激情的状态,她平静的走到他面前。

  “我要回日本,立刻送我回去。”她一字、一唏,不带温度的吐了。

  瞬间,他眸底掠过一抹悸颤,他成功的隐藏住它。

  “不可能,两个月的期限还没到。只要时限一到,我会立刻送你回日本。”口气僵化得近乎冷硬。

  “好,那么你休想再碰我。”

  她冷冷丢下话后,便如一具木偶般没有表情离开书房。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吸入空气中讽刺似地遗留下来的甜美暗香。

  该死的!他诅咒。

  他还是要她。

  是的,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但一切回到了原点更讽刺的是,再过两天期限一到她就必须离开他了!

  不,她不想的,一点都不想离开他。尽管他那么对待她,他是个坏蛋。

  她将脸埋入曲起的双膝间安静的啜泣。自他在书房尽拒绝她、伤害她的那晚直到今天她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避她如蛇歇?

  她可以义无反顾的爱他,但不代表她能坚强承受他反覆的伤害。

  但是她后悔了,后悔那天在书房说出无情的话。情况已经够糟了,现在他更将她推得远远的,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而她也已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重玩从好友樱子那儿学来的小把戏——穿上小比基尼或者舔舔布丁,试着再去诱惑他——因为这一切已经不再是游戏了。

  她吸吸鼻子,从窗台上滑下,光裸着脚丫子不发出一点足音的走出早餐室。她要去找薛佛,问部他知不知道方历究竟上哪儿去了。

  她在厨房找到薛佛,他正在准备午餐,看到她推门进来时奇怪的愣了一下。

  “呃,小姐,午餐很快就好了。或者你可以先吃一块杏仁糖饼,我刚烤好的。”他殷勤的招呼,为小仙倒了一杯冰红茶。

  “好。谢谢你,薛佛。”她在厨房的餐台旁坐下。

  薛佛哽嘴一笑,点点头表示没什么,递上一小碟杏糖饼。

  她咬一小口杏糖饼,香浓的滋味顿时在口中化开。她慢吞吞的咀嚼,眼睛盯着忙碌的薛佛。他似乎刻意回避她的注目,她更加疑惑的盯着他,虽然这样做很不礼貌。

  “薛佛,你知道少爷人在哪里吗?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她甜美的鼻音混合着炉子上煎牛排的“滋滋”声。

  薛佛忙碌的双手在半空中暂停了一秒。

  “抱歉,小姐。我不知道少爷人在哪里。”双手旋即恢复忙碌,他弯下腰探看烤箱里的甜派。

  “这样呀,”小仙搁下手上的杏糖饼,端起红茶轻啜一口,两手圈着冰凉的杯身。“那你有没有看到他呢?最近?”薛佛怪怪的,她想。但薛佛不会说谎,事实上他一直对小仙很好,像个慈祥、热爱家事的长辈,喜欢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喂饱她。只要换个方式问他,找对了方法,他就不得不说。

  可怜的老薛佛,她不想逼他的,若不是为了方历那个别扭的怪人。

  薛佛清清喉咙,半天才温吞的吐出一句,“事实上,我今天早上才看见少爷。”

  “今天早上?”她眸子猝然一亮,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你是说他现在在家里?”

  薛佛扁扁嘴,回答的有点无奈,手上还得忙着照顾牛排。

  “我想他现在不在家。”

  “什么意思?我不懂。”她声音低了下来,眸光也随之黯淡几分。

  “呃,我看到少爷出去了。”他回答。

  她微蹙起眉头。“薛佛,你能不能一次讲清楚点?”

  他抬起眼,很快瞥了小仙一眼,温暖的棕色眼珠里闪过一抹遗憾。

  “早上少爷刚回来不久,Johanna  小姐跟着找上门,之后我就看到少爷跟Johanna小姐一道出门。”他说完后又拿起炉子上煎牛排的铁盘,转过身背着小仙挑选盘子。

  她的脸色刷得雪白,她悄悄滑下餐台边的高脚椅,临走出厨房前心碎的夸奖一下,“谢谢你,薛佛,你的杏糖饼真好吃。”两滴泪水很快的滚落双颊。

  薛佛铲起铁盘上的牛排,喃喃说了一唏,“可怜的女孩。”

  她没在早餐室继续发呆,也没回她的房间把自己关起来独自饮泣,她脑中一片空白的走出美丽宅邸的大门,她依循着潜意识,感到自己迫切的需要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但是在直出大门后她的脚步没有停止。沿着第五道往上走,四周的景物一片模糊,因为泪水早已住了她的目光。

  也许她能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完了这两天,那么她不能回日本了……

  “早上少爷刚回来不久,Johanna  小姐跟着就找上门,之后我就看到少爷跟Johanna  小姐一道出门。”

  薛佛的话一遍遍回响在她耳际,要见他的一个星期以来,他一直是跟Johanna在一起的?

  他果然是个浪子,不知真情为何物的薄幸男子,现在她知道与这男人周旋的滋味了。

  她的堕落游戏结束了,以悲剧收场。因为她没遵守游戏规则,她爱上了他。

  她是傻瓜、呆子、无药可救的蠢蛋,为什么要选这种危险的游戏?

  他说的对,她玩不起。

  但为什么她仍固执的感觉自己并没有找错对象?即使在心伤意冷的此时?

  她抬高手按住两侧的太阳穴,感到间侧传来一阵阵不适的抽痛。她停下脚步,虚弱的靠在路边一棵行道树旁,背部抵着树身往下滑。她把脸埋在蹲踞的双膝间,缓缓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蹙着眉尖挣扎地张开双眼,看到一双咖啡色皮鞋正立定在她面前,她勉强地抬起头仰望,毒辣的日光刺痛她凝泪的双眸。

  “唐小仙小姐?”男人问,操着英语。

  她茫然地点头,不记得曾听过这个声音。这个男人是谁她完全没有印象,但他却知道她的姓名。

  她徒劳的想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名陌生人,但八月的艳阳是一颗贪婪的火球,吞噬了所有的颜色。她瞳孔内映出的除了一片曝光般的花白就只有一具人形的暗影,暗影的周围还不时跳动着刺目的光晕。

  下一刻,一条沾湿的手帕迅速蒙上她的口,紧跟着她两眼一暗,顷刻间堕入黑甜的睡乡……

  第八章

  就在小仙两脚踏出大门不到一分钟,方历的绿色捷豹主开进车库。三分钟后他走出车库,推开宅邸大门。

  他是特地赶回来吃午餐的——当然,午餐可以是个好藉口。事实上他想再见小仙一面,因为两天后她就要离开他了。

  她必须离开。

  他已下定决心送走她,早在五天前他已订妥善前往东京的单程机票。他会送走她,如期送走她,他十分确定。

  若非再见她一面的渴望如此强烈,他会宁愿选择不回来跟她说再见。

  但除了这个令他懊恼的理由之外,他是个男人,不该在这最后的时刻缺席,于是他决定回来见她一面,使得两人的关系得以划上完整的句点。

  怀着令他皱眉的深切渴望,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开始搜寻记忆中那抹纤丽姿影。看来这顿午餐会让他经验一场有始以来最惨烈的激战——他的理智与欲望的搏斗。

  是的,他仍认为他对她的渴望源自于纯粹的欲望。而将她推得远远的,泾渭分明的与她隔开一条保险的鸿沟,似乎才是明智的理性,对他首次失控的欲望而言。

  他仍然急切的想在下一刻见到她清丽的容颜,另一方面他安慰自己——这只是欲望作崇。

  他寻遍整栋屋子一周,最后踏进厨房——没有,仍然没有她的踪影,厨房里只有薛佛一个人,他的心情顿时难以解释的沉重起来。

  “少爷!”薛佛一向自制的声调,在看到方历踏进厨房之后,奇怪的响亮起来,老管家甚至还露出比微笑更加开怀的露齿而笑,他夸张的甩了甩刚解下的围裙。“呀哈——您回来吃午餐了。”

  诡异的气氛,主历在“有点”开心过度的管家脸上仔细端详了一番,以确定薛佛不是因为工作压力的关系。患上了精神性躁郁症。

  “小仙呢?你知道她人在哪儿吗?我在房子里找不到也。”确定薛佛应该没事后他问道。

  管家再次咧嘴一笑——不过这回自制了些。

  “大概在是餐室吧!您也许漏找了窗台玻璃和布帘间的小角落,小姐喜欢那位位置,那儿风景不错。”管家没什么必要的补充一唏。

  方历点点头,即刻踱出厨房步向早餐室。两分钟后他皱着眉间回来,神情严肃。

  “她没在那儿。”他宣布。“她会不会出门了?她不该单独出去的。”

  “呃,少爷,您知道这几天没有人能陪小姐出去,我必须负责看家。”说完耸肩一笑。

  方历瞪了薛佛一眼,忖度着他的管家是说笑话还是在责备他。

  “你今天早上最后一次看到小仙是什么时候?”方历问。

  “事实上就在刚才——小姐前脚才刚出门,您后脚就进来了。”薛佛边回答,边将所有制作完成的食物装盘。他一向推崇装盘是吃食艺术里一门极重要的学问,他向来坚持高尚的美食品味。他专心的在甜派上完美地洒上雪白的糖霜。

  方历盯着他瞧,确定他的管家确实对他有所不满。

  “如果你是在不高兴我冷落她,明天我不要送她回日本了!”他观察这位实际上更像老友的管家的反应。

  薛佛跟在方历身边已有十年,许多时候他伴着方历一同旅行,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对方历而言,薛佛不但是一史称职的超级管家,他同时还是一史有智慧,经历过许多人生历练的朋友。

  薛佛没停下洒糖霜的动作。“少爷,如同我常说的,要找到一名了解自己的雇主绝非易事。同样的,一个男人一生中也许只有一次机会,能遇上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可爱女土。”

  方历翻翻白眼,即使已经过了十年,他依旧不能习惯薛佛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虽然这种旧式语法是绅士的惯用语——“古老的”绅士。

  “你认为小仙对我而言你所谓‘一生唯一一次的机会’?”他一屁股坐在餐台边,不以为然的叠起长腿。

  薛佛飞快斜睨他一发,视线又回到糖霜上。“好的管家通常顺应雇主内在的心意加以附和。”

  方历挑起一边眉毛——好个薛佛!

  “你以为你能看透我的心?”

  “不能。”薛佛直率的承认。“我只是就你近日的行为表现,再比较过去的模式,之后加以判断而得出结论。”

  方历这回挑起两边眉毛。“不错的方法,很科学。”他评断。

  “谢谢。”薛佛客气道。

  “也就是说,你就我近日的行为表现,再比较过去的模式,之后加以判断而得出,小仙对我而言是我‘一生唯一一次的机会’?”口气不掩讽刺。

  “确实如此,少爷。”薛佛在洒好糖霜的甜派上装饰上打环的鲜奶油。

  “薛佛,”他伏身向前,面色不太良善的沉着声警告,“我的感情生活可不包括在你权责管辖的‘有事’范围内。”

  薛佛扁扁嘴,颇为无辜的耸耸肩。

  “少爷,你得原谅我。人老了总是容易健忘,常常忘了所谓‘家事范围’包含的界限。”

  方历移开上身,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了他的管家一分钟。

  “无所谓,总之我已经订了机票,小仙明天就会回日本,就是这样。”

  他语调平板的说完,跟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踏出厨房。

  薛佛手上正挤出的奶没略略歪斜了几毫厘,他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可怜的少爷。”

  小仙恢复意识前的第一知觉是喉头有如火在灼烧。她呻吟了几声,勉强的张开眼来,发现在她伸手可及之处,就搁着一瓶透明纯净的矿泉水。

  喉部异常的干涩让她难以加诸太多考虑,她伸手勾住矿泉水瓶身,旋开瓶盖后立刻大口大口的灌进清凉泉水,清冽的纯水滋润了她燥热的咽喉。喝够了水后,她闭上眼做了三次深呼吸,之后重新张开双眼,打量她四周的状况。

  她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愣愣的环视她处身的这间空临的破屋——明显是一间被弃置的空屋。四周墙壁斑驳污秽,就在她背靠着的右手边墙上,有一张缺了一只脚的桌子和三张破烂椅子。

  同时她背靠的这墙上方开了一扇长方形窗口。她困难的挣扎着站起,幸好除了虚弱点外,她的身体还算无碍。她朝窗外望去,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她讶异自己竟昏迷了这么久,居然已经天黑了!

  空屋内唯一的光源来自她头顶上那盏亮度不足的小灯泡。她眯着眼瞧着那盏寒酸的小灯,回想起她昏迷前的一切……

  她记得自己到厨房去找薛佛,薛佛告诉她方历和Johannn  一起离去的事。

  接着她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空白、混沌的状态。她只记得自己走出宅邸大门,泪水迷潆了她的眼睛和心智,她只愿能一直不想、不看……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悲伤回到了心,但是眼前她的处境堪虑,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那双咖啡色皮鞋和刺痛她双眼的阳光。

  就在她蹙眉沉思间,她背后那面破旧的木门传来“咚”的一声。她怔在原地,原先的那扉窗,等待有人推开她背后那面木门走进来——也许手上还会拿把枪指住她。极可能的,她是被绑架了。唯一幸运的是,她手脚没被捆绑。

  但是没有,没有人进来。她一直静静地在原地等候了三分钟,木门依旧没有被推动的迹象。

  在那三分钟内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明知道纽约是座不太安全的城市——特别是对单身女子而言。可她竟然还大着胆子在街上晃!最糟的是东西南北四方,哪个方向不挑,竟挑了向走——东区的北边是全球闻名的哈林区——一个充满暗巷和黑街的犯罪渊薮。

  但能怪她吗?今天下午她根本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心中所剩唯有深沉的哀痛。

  她忖度着该不该冒险去旋开那面门的锁柄,考虑了三秒她决定最好别冒险一试。

  她反向走到窗前,试着拉开那道残破的玻璃窗。窗子在她使力拖拉下略松动,可见这道窗并没有钉死。她心中一喜,更加小心的拉动那陈旧的玻璃框架,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几分钟后,她已拉高窗子到足够她身体的可以钻出的空隙。燠热的空气自窗外飘进来,夹杂着植物根部腐烂的臭气,但她感谢窗外这片杂芜的园林。

  就在靠近左边不到两公尺的距离有一棵粗壮的老树,老树的一截粗枝正扑过窗边向上凸长,就紧挨着窗缘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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