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她伸出一只胳膊,绕上了他的肩,主动吻了他。
轻轻的,她把自己红润润的唇贴上他的,他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温存,更惊震于她对他的渴望;他触吻她柔软冰凉的唇,沉陷迷炫他的香氛,忘情地享受着这缠绵缱绻。正感觉他体内的热情与力量正缓缓释放……她的手却慢慢滑下他的颈子,离开了他的唇。
“这算什么?”他微微一笑,那双猛烈的目光像是带着火,直燃烧进她的眼底,“暗示?鼓励?”
婕雍被他热烈的眼光笼罩得以为自己要着火了,她自己都惊讶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都不是,这叫一时兴起。”
“那如果这样呢?”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危险起来,直勾勾火热的眸子照得人不知所措,婕雍的思绪飞了,一时之间宽心慌意乱起来!他的脸庞忽然就近在眼前,他吐出的气息吐在她脸上,他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唇落了下来。
似乎只是一霎之间,他就变成了勾魂慑魄的恶魔。他紧拥着她,她感觉到他硕壮的身体,她的心跳上了喉咙口,全身都摊了,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反应着他的吻。
她从来不是个接吻生手,但她心里充满了惊奇的问号!她从没这样被吻过,从来不知道一个吻竟能如此狂野……她的头好昏,像得了热病一样地昏迷着……
他终于放开了她。婕雍麻木地望着他黝黑如夜的闪亮星眸,竟说不出话来。
“这有没有让你,”他对着她征楞的表情微笑,“稍稍明白一点自己心里的想法?”
“没有,”婕雍迷茫地,似乎仍未从刚才的震撼中醒来。“反而更混乱了。”
她的回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婕雍的反应却更像是某种拒绝,他掩不住一丝失望的神情,自嘲似地:“其实我不符合你那青年才俊的条件是吧?”
“也许是。”婕雍并不打算说谎来安慰他,“不过,我也还没打算要跟以徇分手。”
他调侃地笑了笑。
“维持现状,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婕雍默默无言以对,伶俐如她,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试着东山再起,其实我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一直窝囊下去?只是我每回一看到亲人用那种充满希望的眼光看着我,尤其是昉渝,好像只要我一决定要重新开始,她就会去庙里感谢天神的那种表情,我就有无限的压力。万一我做不到以前那么好呢?万一我不小心失败了呢?”
他仰头看着远方暗沉沉的天空,眼神也黯淡了。
“那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做个分文不明的欠债跑路人,反而没压力。”
婕雍更安静、更无话可说了。她听着他讲的这番话,想到了自己。她何尝不是如此?总是知道应该要和以徇分手,但分手之后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她找到得更好的男人?会更快乐?还是会孤独、寂寞,找不到人爱?
“维持现状,总是最容易的。”婕雍喃喃地重复着隽擎的话。
他们在夜色里所营造的气氛,在隽擎说往事时是安静,在两人心动相吻时是浪漫,到了现在,却成了凄然无奈。两人各自望着各自的天空,各自有各自的愁。
“回去了吧。”好半天,隽擎才终于吐出了一句?
第六章
有意无意总拿隽擎和以徇做比较。
希玫有时会打电话给她,开头是:“喂,你还在养那个面线王子啊?”
“什么养他!”婕雍气急败坏地声明:“他吃他自己的,跟我一点关联都没有。”
“你没养他啊?”希玫一副惋惜的样子,“我本来还想说如果你养不起的话,我帮你养一半,他有时分我用用就好。”
“你当他东西啊?”婕雍啐,“用一用?!”
“唉,”希玫不只惋惜,简直是叹息了,“长得那么师,身材又好,怎么可能不让人想入非非呢?”
“神经!”婕雍继续骂,脑里却不由得浮现隽擎那帅气的身影,那双随时都像是带着笑意,足以教人心魂俱醉的眼睛……
“真的啦,”希玫好奇的声音,把婕雍从隽擎的影像中拉了回来。“喂,你们一起住了这么久,都没怎样吗?”
都没怎样?当然有怎样,只是又能怎么样呢?
“什么都没有。”婕雍装出一副淡然无事状。
“日久生情啊。”希玫理所当然地,“哎,跟他这样的男人,不用日久啦,一日就钟情了。”
钟情,自然是有的,但光只有钟情,不见得有什么用。
“你今天是喝了春药了?”婕雍不仅没跟希玫说实话,反而还奚落她。
“讲这样!”希玫不平衡地,“我这是正常女人的反应,你才需要去看医生。”
“你别胡扯了,”婕雍不得不提醒她:“我要跟隽擎怎样了,要如何跟以徇交代?”
“对哦,我忘了,”希玫真的是恍然想起,歉然地道:“你还有骆以徇。”
是的,婕雍不只还有骆以徇,今天晚上,她还跟以徇约了要去吃饭。
约在两人都熟悉的大饭店一楼大厅等。饭店离婕雍近,她早到了,便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边看手表,边等以徇。
才只是春末,天气却热得什么似的,完全是夏天的模样了。婕雍边望着大门,边欣赏着来来去去的男女,替他们的春装夏装打分数,品头论足;她发现经过的男人,都算不上出色,甚至都很难及她的标准;她的标准,是要像隽擎那样的,一双深目星眸,飒爽明亮。
以徇呢?以徇也不及隽擎的俊逸,以徇是斯文、气势、风度,但却不及隽擎英爽。
糟!她怎么又拿隽擎和以徇做比较了?!不是说了不能这样的?婕雍狠狠骂了自己两句,却忽地发现,在她品头论足路人的过程中,时间已经悄悄溜走,她早到的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婕雍抬起手表,以徇迟到了五分钟。
她顿时心往下”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以徇很少迟到的。
婕雍开始感到不安了,沙发也不再坐得住,决定起身去走走,然而她才刚站起来,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以徇。婕雍一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心就一阵凉,她按下通话键,打招呼的语气并不太稳定,像是随时预告着风雨。
“雍雍,抱歉,我可能会晚点到,你再等我半小时好不好?”以徇匆匆忙忙地说着。
“不好!”婕雍又使起性子来。奇怪她在以徇面前就是标准的不可理喻,而且十分过分。
“别这样,我临时来了个客户,我陪他谈一谈,立刻就赶过去,好不?”
“不好,”婕雍并不想原谅他,“有客户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就跟你说是临时的,不得已……”以徇十分无奈。
婕雍正要拿话顶他,却突然听见话筒里传来一个细细小小的、嫩嫩的声音,似乎在电话那头的空间隔着距离喊:“爸爸……”
这一声爸爸,喊破了以徇的谎言,喊出了婕雍的怒气。她冷冷地道:“那个客户是你女儿是吧?”
以徇即使再想拿颗大糖果塞住他女儿的嘴,也已经来不及。他只好寻求婕雍的体谅,“她从安亲班下课,跟司机说她想念我,临时叫司机载她来找我。我已经打电话要她妈来接她了,我就陪她这半小时……”
婕雍没让他把话说完。
“好,我不怪你为什么骗我,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曾经有过协议,不准再让你的家庭影响我们?”
“这不算是影响。”以徇焦灼地维护自己,“只不过半小时,我立刻就赶过去你那里。”
“不是影响是什么?”婕雍立刻又不讲道理起来,“我为什么要多等半小时?”
以徇还算沉得住气,“雍雍,就说了这是意外……”
“你不用来了!”婕雍绝然打断他的话,“我不会等你了。”
又来了!婕雍不能每次都用这招对付他,他不平地:“雍雍,你要讲理。”
“我不讲理?”婕雍火气倏地扬起,音量都拔高了:“我说过你不准再犯,结果呢?才隔了多久?几个月?类似的事又再度出现!”
“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了,”以徇理当要替自己辩,“你不可能祈望这种事永远不发生。”
“为什么不行?”婕雍顽固地。
以徇只觉得婕雍像是在找碴,他的口气也差了:“雍雍,你想吵架?”
“我想吵架?”婕雍冷笑,“你怎么不想相心我为什么会想吵架?!”
以徇就算有再大的耐心,这些日子经过两人次数如此频繁的争吵,也被磨光了不少。
“你不觉得你最近很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你要怎样!”婕雍气得关掉了电话,不再让以徇讲话。
婕雍简直就要气死了。她气的不只是以徇一犯再犯,还有他的态度。以前两人斗嘴,至少他都还软言软语,百般讨好她宠她,但现在呢?他居然也会跟她大声嚷嚷了。
绝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不能原谅他!
婕雍气得只在饭店大厅里兜圈子,要想个绝世的好点子来整以徇,她绕了两圈,点子有了。
她打电话回家去给隽擎,“帮我一个忙。”
隽擎当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怎么了?”
“帮我把车开出来,”她冷静迅速地说:“我在XX饭店大门口等你。”
“你要车做什么?”
“报仇。”
“喂,你冷静一点,”隽擎的声音听来有些紧张,“我不想开车载你去撞人。”
“不是撞人,你帮不帮我嘛!”婕雍急得跺脚,“问那么多!”
“好,帮、帮——”隽擎也拿婕雍没法子,只得答应她,“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等一下,”婕雍陡地叮咛他:“记得带着你的LV旅行箱!”
隽擎在廿分钟后开着婕雍的车出现在饭店门口,”看见婕雍就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不是要跟骆以徇约会?你们又吵架了?”
婕雍那充满了怨恨又悻然的表情,摆明了就是:你自己不会看!把隽擎赶到旁边去,自己坐上驾驶座。
她开车的样子完全像个杀手,或是不要命的赛车手,专注着一个目标,眼光冷然地向前开。隽擎不由得替大家的安危捏把冷汗,道:“你要怎么报仇?把他这部车开去撞个稀巴烂?”
“这算什么报仇?”婕雍不屑地哼,“这部车是他不要的旧车,我丢掉他都不会心疼一下下。”
“那你打算干嘛?还叫我带皮箱?”隽擎愈想愈紧张。“这皮箱太小,恐怕装不下一个人的尸体。”
“放什么尸体!”她转头斜瞄他一眼,“我们要放钱,金块!”
金块?!他抬高了眼皮看她,这倒稀奇了。
“要报仇,当然得找个他会心痛的、会难过的,”婕雍说出她心狠手辣的目的。“五、六百万块钱,他会不会难过呵?”
隽擎咋舌,“你要去撬他的金库?”
“他的金库在办公室,都有警卫的啦,笨蛋!”她毫不给面子地骂。“我告诉你啦,骆以徇有栋别墅在桃园,他有回跟我说过,他跟他老婆怕他哪天事业倒了或者共产党打来了要逃命,所以在花园里埋了一堆金条,大概值五、六百万台币。”
这太离谱了吧?隽擎真是忍不住不耻笑一下,“有钱人都这么天兵的吗?我以前也有钱过,怎么想不出这么白痴的事?”
“白痴才好,留机会给我报仇,”婕雍狠狠地说:“我现在就去把那些钱挖出来,管他知不知道是谁挖的,我一概不认,没人证没物证,我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有个重点,”隽擎忍不住提醒她:“你要怎么进别墅去?翻墙?”
“我有别墅的钥匙。”婕雍笑得又狠心又有把握,“他给我的,叫我随时可以去渡假,只要先跟他报备就行。”
如此看来,婕雍并不是一时脑子气坏掉,而是真的全盘想过可行的了?隽擎却仍是想劝她别做出这种冲动的事。“可不可以现在先放我下车?我不想当共犯。”
婕雍大叫:“你不帮我,我一个人怎么抬得动金块!”
隽擎实在很想把她的方向盘转一个弯,掉头回家去。“报仇有很多种方法,不用挑这种犯法的吧?”
“怕什么!”婕雍呼,“我就不信他敢告我,他要敢告我,我就把我跟他的事卖给e周刊,教他死得难看!”
隽擎摇头。“既然如此,现在直接卖消息给e周刊就好了,不是比较快?还不必去当小偷。”
他持续的反对终于惹恼了婕雍,她倏地把车子从快车道横杀至慢车道,刺耳的煞车声和后面抗议的喇叭声吓得隽擎不由得抓紧了车门边的把手,惊险之状有如好莱坞拍的飞车电影。
“你真的不去?”她停下车来,瞪着他问:“真的不帮我?”
隽擎就让她瞪。
“我如果不帮你,你是不是就打消念头,不去了?”
婕雍可倔的了。
“错!你不帮我,我自己去!”
其实这答案隽擎也猜得到,以婕雍的脾气,哪是那么容易轻易罢休或劝得动的?只不过到头来可怜的还是他自己,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放心让婕雍一个人去做这种事,就算是犯法,他也非得当共犯不可。
“我陪你吧。”他叹口气。
婕雍满意了,方向盘一打,重新上路。
从高速公路的交流道下去,婕雍熟悉地左转右转,驶上一条山路,不多久来到半山腰,两边都是一栋栋独栋的大别墅,虽然围墙紧临,但都各有自己私人的大花园;婕雍在其中一栋前停下,从皮包里掏出钥匙,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进了屋。
这完全是名副其实的豪华别墅,前庭、后院、车库、游泳池,屋子里有着昂贵的装潢与摆饰,然而隽擎连一点点欣赏的机会都没有,就跟着婕雍直直往后院走去,听着她像背书似地背诵着:
“从后门数来的第五块地砖的左边的小鸟饮水器,右前方的那棵玫瑰前面……”她顺着自己的声音站定一棵玫瑰前,脚踏了两下泥土地,“就是这里了。我们挖吧。”
隽擎两手空空,“用什么挖?脚吗?”
该死!忘了带工具来。但婕雍才不会因为这么小小的挫折就放弃,她念头一转,进车库里去翻了翻,带回来两把种花用的小铲子和畚箕,还扔给他一双棉布手套。
用小铲子挖地实在是没有效率,不过好在两个人有四只手,天上飘着毛毛雨,泥土地也湿湿软软的,两个人大约挖了一尺深,就发现小铲子碰到了非泥土的异物,刮去多余的土,露出一个厚帆布的大袋子。
袋子重得很,正面又朝下,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把袋子翻了身,找到拉链,一拉开,霎时金光闪闪,照得两人满面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