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隽擎没想到婕雍的消息来源还真的这么正确。
婕雍倒不那么惊讶,她拉过隽擎的LV箱子,把金条一条条取出来,装箱。
“你真的要带走?”那些金条满重的,婕雍装得满辛苦,隽擎也只得动手帮忙。
“否则我来这里干嘛。”她专心地搬着金块,“放心,我会分你的,帮你还债。”
“不必了,”隽擎敬谢不敏,“我不想分赃。”
把帆布袋里的金条移到皮箱里,花了他们一些时间,好不容易全运过来了,婕雍拉上皮箱的拉链,拍拍那坚固的皮面,十分满意。
“没想到骆以徇连这么秘密的事都告诉你。”隽擎忍不住道。
“他几乎什么事都告诉我。”婕雍的口吻挺得意的,“有回好像是他带我来这过周末吧……在床上讲的。”
好吧,男人在床上跟女人在床上其实是差不多的,通常什么话都讲得出来。隽擎不表示意见了。
“这是他跟他老婆一起买的别墅。”婕雍站起来,在微雨中环视这花园,“你看,多大,多享受,还有游泳池呢!”她突生一股怨怨不平的情绪,“具想去把他屋里的家具一件件都砸烂。”
“千万不要。”隽擎连忙阻拦,“等下不小心砸到玻璃弄伤了手,那多划不来。”
“那……”婕雍不做些破坏,实在不甘心。“我们把花园里的花都拔掉。”
他做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何苦踏蹋生命。”
这也不能毁那也不能动,婕雍难过极了,要不,就享受一下这些奢侈的设施好了。
“那我要游泳。”婕雍下了决定。
“游什么啊。”隽擎头大了,“你就是不肯甘愿,这有什么意义?”
“心里爽一点。”婕雍使着性子,不理隽擎反对,走过去打开游泳池旁的灯,在池边脱下了外套,“你来不来?”
“下雨啊小姐。”隽擎没奈何地跟着走向游泳池,却站在岸边不动。
“一点点雨有什么关系,池里水更多。”婕雍的诡论倒也有点道理,她穿着衣服,就这么跳下水去了,啪啪游了个来回,一头是水地从池中探出头来,十分尽兴的样子。
“你就上来吧。”马擎蹲在池边喊她。
“你下来抓我啊。”
婕雍在水中笑箸喊,那笑声轻脆悦耳,池边的灯光打在她沾满了水珠的美丽脸庞上,使她益发像个水妖似的挑逗诱惑,他心中一荡,目眩神驰,合衣跳进了水里。
她一见他跳下水,就惊笑着游开了。她的泳技很好,在水里像条夭矫的蛇,隽擎几次几乎抓到她,都让她从身边溜过,只抓到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他探出水面骂:“你上辈子是水蛇是不是?!”
婕雍咯咯笑,“谁教你游泳技术这么差。”
竟敢小看他!隽擎不服输,看准了她的方位,以最快的速度游过去,婕雍惊叫一声,正想逃,却已经被他握住了脚踝。
“放开我啦!喂!”婕雍又叫又笑,溅起一堆水花。他哪肯放?顺势箍住她的肩,她跑不了了。
婕雍被逮着,自然不情愿,那不甘心而微喻的唇,益发显得她娇俏可爱,灿亮灵动的盈盈水眸,美得令人心折,在他怀中的她,是魅惑与甜蜜的化身,他根本无法将他的视线移开。
她仍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又娇又嫩的声音。她完全不知她这样的娇笑对他有如某种邀请……他的唇贴上了她的。
他们飘浮在水面上,天上是雨水,身上是池水,都是冰凉的,两人却觉得浑身发烫,这个吻像绳索般将他们缠在一起,双唇饥渴地贴着彼此移动,一阵阵让人心荡神驰的滋味在交缠的舌尖中传递。
他的唇既温柔又霸道,带给她全新的感受,她想不出任何言语来描述她此刻的感觉,也不愿去想,她昏乱而狂热地伸出双臂紧紧缠住他的头颈,只想全心体验。
就在他们沉醉于这销魂的滋味……隔壁栋的别墅二楼忽然有人走出阳台,还开了大灯,好奇地往他们这儿看,像是想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事。
隽擎和婕雍顿时警觉,不只中断了缠绵,还不约而同地躲进了水里,一边懊恼,一定是刚才太放肆的又笑又闹,才引来了隔壁邻居的好奇心。
真要命!他们可是未经主人同意的非法闯入者啊。
完了,光顾着玩,不要闯祸了。两人悄悄游到池边,小心翼翼上了岸,不用知会,彼此有默契得很,隽擎捞起婕雍放在池边的衣服,顺便关上泳池边的灯,婕雍则惦记着她的黄金,去拉了LV皮箱。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以徇的别墅,隽擎开车,一路上两人都没讲话,紧张得像逃命似的,一直开到上高速公路前的红绿灯,两人才相视一望,不管是想起水池里的缠绵,还是被人发现的情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里都是水。因为隽擎的衣服上全是水,婕雍当然也一样。隽擎得开车不能眼观四方,婕雍的眼睛却闲得很,她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在隽擎身上。他本来穿了件薄棉衫、牛仔裤,现在当然也还是棉衫牛仔裤,只不过是泡了水的棉衫牛仔裤,上衣贴在他身上,又近乎透明,婕雍深吸了口气,难以扼制自己不去看他结实的胸肌。
原来他还真的有结实的胸肌、强而有力的臂肌,那……他藏在牛仔裤里的,是不是一双线条惑人的长腿?
婕雍发现自己的眼光竟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她顿时脸红热燥,赶紧收回视线,不停地骂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一下子变成色女了?
“你怎么都不说话?”隽擎并不知道婕雍的为难,只觉得她异常安静。“在想什么?”
“在想一件我不该想的事。”婕雍喃喃说。
婕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这话实在有太多暧昧的可能。果然隽擎眉眼一挑,有许多问号,她紧张地想着该怎么回答即将来到的问题,她的手机刚好响了。
感谢发明手机的人。婕雍想着,然而才接起电话,她立刻又不爱手机这样东西了。
“雍雍,”是以徇,他劈头问:“你去我桃园的别墅了?”
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婕雍说谎,“没啊。”
“别骗我!”以徇吼,“我别墅的邻居打电话来说有人在我的别墅里玩闹,地上好像还被挖了个洞!我老婆已经等不及,开车杀到桃园去看了!”
怎就这么倒楣?!还真的被人看见了!婕雍现在就算想撒谎也没意义,她索性认了:“去看又怎样?告我吗?你别忘了是你给我钥匙的!”
“那金块呢?”以徇急问:“你挖走了?”
婕雍不悦地回:“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真是胡闹!”以徇忍不住加重了口吻斥,“是我平常太宠你了吗?!”
婕雍岂是随便任他骂的?她反驳:“你要是真的宠我,干嘛还在乎那几百万的金块?!”
以徇憋着气,“我当然不在乎几百万块钱,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那金条是我老婆埋的,她要是到了桃园发现被挖走了,一定会冲去你家找你算帐的……”
“慢着慢着!”婕雍嚷嚷着打断他,“你老婆怎么会知道是我拿走的?你告诉她的?”
“我没说。”以徇这下也不想再瞒了,“其实我老婆早就找侦讯社把我们两个的事查得一清二楚,连你长什么样子也都晓得,也查出我曾经打了别墅的钥匙给你,这下她去桃园听看见你的邻居一形容,还不知道是你?!”
婕雍听得心惊,她没想到他老婆竟然早知道他们的事,只是不拆穿罢了。但这更让她发火,这算什么嘛,
她要脾气:“那又怎样?你敢告我?!”
“我怎么会告你。不过我现在也拦不住我老婆要她别去找你,”以徇顾及大局地劝:“雍雍,我看你今晚上先别回家,去别的地方躲一下。”
婕雍立刻大声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回家要去别的地方躲!”
“你不在,我老婆就没人好吵架,才不会硬碰硬,”以徇这完全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我再好好劝劝我老婆,看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婕雍还是死硬脾气:“不躲!”
以徇没耐性了,他骂:“雍雍,你闯了这么大的事,还这么孩子气?!”
骂她?居然敢骂她?!
“要你管!”婕雍恨恨地顶了他一句,把电话挂了。
气死她了!婕雍倒在车椅里,一张脸气嘟嘟的,头顶还像在冒气。
隽擎虽然不知道她和以徇正确的对话内容,但从婕雍片面的回应,也大概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他道:“东窗事发了是不是?”
婕雍平平地哼了一声。
隽擎再问:“骆以徇要你今天晚上别回家?”
“他说他老婆要去我家找我算帐,”婕雍烦躁地说:“要我先躲躲,等他把事摆平。”
“那就先别回家吧。”难得隽擎也赞成以徇的决定。
“我为什么不能回家?!”婕雍不平地嚷。
“谁教你偷东西被人赃到?谁教你偷完了东西不赶快走,还赖在那游泳。”
隽擎几句话顶得婕雍无话可回,她怎么知道就有这么衰,平生第一次“拿”别人的东西就被人抓到!
回家吗?婕雍倒也不想去跟以徇他老婆吵,她今天又挖地又搬金块的,够累了。“可是要我去哪里啊?!我想睡觉,可是我很讨厌去旅馆睡觉。”
隽擎想了想,“去我家吧。”
婕雍睬睬他,“你不怕债主等在门口跟你要钱?”
“否则怎么办?带你去睡路边?”他没可奈何地,“也许今天没债主来找我呢,今天已经够倒楣的了,不会再增加了吧。”
是啊,今天够例楣的了,婕雍低头看了看自己,还一身湿,车里冷气一吹都有点冷了,赶紧把干的外套穿上。
隽擎的住处,还是如同婕雍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空空如也。所幸热水器还在,瓦斯也还没被停掉,婕雍立刻进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隽擎打开衣柜,扔给婕雍一套运动衣,自己接着进浴室了。婕雍穿起他的衣服,袖子长一截,裤子也长一截,宽宽大大倒是挺舒服的,衣服上有着淡淡的洗衣剂香味,还有一股说不出名的味道,但婕雍倒是熟悉的,当他吻她、拥她的时候,她就闻过这样的味道。
她感到一种摇荡似的迷眩,昏昏的、醉醉的,好像他的人将她整个包围了似的。
他洗完了操,从柜子顶端拉出两床棉被和一床睡袋铺在地上,“将就点吧。”他说。
“你以前每天都这么睡啊?”婕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没错,”他倒挺能自得其乐,“每天都当在露营,也满有意思的。”
婕雍想到隽擎这个不太细心的大男人,有点担心,“这棉被会不会已经塞柜子塞了很久,发霉啦?”
“这你大可放心,”他拍了拍那蓬松的被子,“我妈习惯每隔几天就会来帮我打扫环境,自从我的家具被搬光之后,她没什么事好做,就只剩下洗被单晒棉被了。”
“你的家具怎么会被搬光的?”婕雍始终弄不懂,“现在家具便宜得很,又卖不了几个钱。”
他抬眼看看她,“我的家具全是明清时候的古家具,你说值不值钱?”
“怪不得。”婕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知道她书房里那张书桌的价值。
“噫,好冷。””阵凉风从敞开的窗中吹向她,她打了个寒颤,走过去关上窗,拉上窗户的那一刻,她往下看见十六楼高的景致……
地球离她更远呵,什么东西都变小了,什么东西都变得像玩具一样,不真切了,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忽然像跑马灯似的掠过她眼前。这么多事,到底什么是真的?由不同的角度来看,是不是又全然不同?
婕雍冷静下来,开始懂得后悔自己先前冲动的决定了。她不应该去偷金块的,不管以徇对她做了什么,她去偷东西,就是她不对,再说——
“没想到他老婆竟然早知道我跟以徇的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她自言自语似的对着窗户中自己的倒影说,窗中映着部分房间中的空间,也映着隽擎的半张脸,她对着那半张脸问:“你说她会不会告我?”
隽擎放下了棉被,走到她身边,软言安慰她:“骆以徇不会让他老婆告你的。”
她现在想到可能的糟糕后果了。
“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会死得很难看。”
婕雍那样子,明明忧心害怕,却又撑着坚强;那双盈盈水眸明明装满了担忧,却又不肯让人看见,端地更惹人怜。隽擎终于知道以徇为什么那么宠她,因为只要是男人,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根本不可能忍心责备她。
隽擎轻轻揽她入怀,柔声道:“没事,放心吧,嗯?”
他的双臂环着她,她的身子蜷进了他的怀抱,他只祈望能给她一些温暖、一些安定的力量。他没想到,曾几何时,她的喜乐忧伤也成了他的事,两个人的心仿佛相连,她笑,他快乐;她哭,他心疼。
也许在那段斗嘴笑闹的日子,他已经爱上了她。但他其实并不想问自己太多问题,他现在只想寻找自己的感觉,他感觉她需要他,而他也需要她,这样就足够了。
婕雍靠在他身上,几乎是依恋地,感觉着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护着她,一种令人安定的感觉。她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传来的力量,只觉得好放心好安全,似乎这双强壮的臂膀足以让她依靠,她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给这个人照顾……
她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这双男性的臂膀、这宽阔的双肩,是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可以安心托付的地方。
她轻轻转了身,仰起头看他,那眼神充满了柔情,仿佛祭出了一气丝线缠绕住他,将他拉向她,他们的唇相遇了。
这是个充满柔情蜜意的吻,她迷失在他热烈的唇中,闭上眼睛只想感觉,感觉自己与他融在一块,再也分不清楚谁是谁。
她终于抬头看他,沐浴在他逼人的眼神之下,那样的眼光,强烈的感情,沉醉的迷恋,看得婕雍都快被化掉了,她问自己也问他:“怎么会这样?”
“怎么样?”他依然拥着她,柔声问。
他的声音有种温柔的稳定力量,仿佛让婕雍更确定了心里的那个小小念头,那个起初只是不成型的想法,渐渐在她心里日益壮大,终于塞满了她整个人,她现在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化学作用,是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
“我爱上你了。”她坦白地说。
这是他所听过最简单、却也最美妙的告白,他不仅无法解释内心所涌上的那种强烈喜悦,也无法解释这在不自觉中形成的爱恋。
从他事业失败与昉渝离婚之后,他原本不打算与爱情沾上边,然而与婕雍的一切发展却如此自然,没有刻意安排,没有谁追求谁,但爱情就这么发生了,好像命中注定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