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被他这么猛然一打断,育溏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扇动着长而密的眼睫,怔了几秒,她才找回舌头地接下去。“没有,但……这跟我所提的事有什么关系?”
“唔,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倘若你已有个为你守候的男人存在,我就会考虑取消这个婚约。”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儿,育溏不禁暗想,早知道的话,我就……
像是看出了她的懊恼,知淼伸手穿越育溏柔软如垂瀑的长发,轻轻地揉捏着她僵硬的颈背。
育溏原本还想避开去,但他缓慢而有节奏的手劲,像画着大大小小的螺旋,令她不由自主地更往后仰,紧绷着的肌肉也逐渐地松弛了下来。
“不要抗拒我,育溏,为什么这么排拒我们的婚约?你怕我吗?”他将头埋进育溏颈窝间,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缓缓地向育溏耳畔吹出连串热气。
“不,我不怕你……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委实太滑稽了!我们根本都还是陌生人,却为了这可笑的理由结婚!难道,你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荒唐?”
“育溏,你相信命运吗?”
“我……”育溏想起自己常和同学死党,算遍算命摊、紫微、扑克、米卦、面相手相兼测字的疯狂行为,便为之语塞。
“我相信,育溏,我是个相信命运的人。在你父亲提出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一路走来,我只是顺着命运女神的指示,一步步地走下去。”
育溏无言以对,只是低垂眼帘,任思绪翻飞,无从理起。
“我曾想过你会有的反应,毕竟你是个自由的个体,如果我就这么强硬地将你锁在我身边,那就是我的不对。但你刚才的回答给了我莫大的喜悦,你还不属于任何人,这表示我还是可以拥有你。”
由低垂的眼睑下觎着他,她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我不属于任何人,我不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属物,这世上我唯一最在乎的,就是自由!”
“我了解,你有着最自由的灵魂,而且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这些都令我激赏,我希望自己能竭尽所能地呵护你自由的心灵。”知淼的唇沿着育溏优雅的颈线,洒落一路细碎的骚动。
育溏倒抽口气地想躲开他,却发觉自己竟然已无法动弹,被那阵如电流流窜所引发的战栗感而惊吓得不知所措。
“不要怕,放松心情跟着我。”捧住育溏胀得绯红的脸颊,他眼神中似乎装满了某种令人难以忽略的情愫,沉静得如同寂静无波的千年古井。
错了!那不只是座波澜不兴的古井,攀附着知淼那宽厚的胸膛,育溏暗暗地告诉自己。转瞬间,石破天惊般的狂涛四起,风起云涌般地被浓浓的情欲所布满。
原本风度翩然的他下一秒间却似变了个人,全身激射出野兽般的气息,他的眼神,他的手,全像带了无数电离子,在育溏身上牵引起串串火花。
而他的唇,带着侵略性地辗吻着育溏因为惊讶而微启的唇瓣。温柔却强悍地直入她含糊不清的呢喃中,而后却是不停地流连在她锁骨之上,那敏感又漂亮的V字型凹槽地带。
育溏只觉得自己似乎正要融化了般,除了紧紧抱住他强壮的胸膛,她已然无法思考,隐隐觉得不妥,但她就是无法抗拒那股正沿着血液,在四肢百骸中蔓延的激情。
随着他灼热的吻落点逐渐下移,育溏忍不住出声喟叹,下意识地想将自己抱紧,但他却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不要,让我看看你……”他的声音像是裹了糖蜜般的诱人,沙哑得令人背脊滑溜过一阵快感。
被他炙人的眼光所催眠,育溏急促喘着气地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上所造成的影响,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知道自己身体正起着令她困惑的变化。
乳尖敏感地在衣服下挺立,伴随而来的是源自小腹而上,那阵令她阵阵酸麻不已的热潮。吐着浓浊的气体,知淼在她耳畔倾吐着一连串音节优美的词句,这更使她难以自制得颤抖不已。
当知淼的唇沿着锁骨而下,烙印出一整片的唇印时,育溏几乎是不自觉地弓起身子,更迎向他像是永无止境的折磨,移开原本覆盖在育溏胸上的温热掌心,他的唇立即取代了手的位置。
室内只有淡淡的中央音控系统,微弱地播放着慵懒性感的爵士乐,低沉的女声如歌似泣地吟唱,交织着彼此急促的呼吸声。恍若全世界都已不存在似地飘浮着,育溏过了很久才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使劲儿地推挡着知淼,在他那狂乱的眼神中,一齐狼狈地望向门口的秘书。
知淼将育溏揽进怀里,一面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一面伸手为育溏拉拢衣襟。“什么事?”
“抱歉,我敲过门,但是没有回音。”做出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但育溏敢发誓,在他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中,似乎全都是笑意!
育溏一垂首,便窘得直想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原来她身上的衣物都已褪至腰际,若非秘书的打断,天晓得还会发生什么事?想起方才火辣辣的一幕幕旖旎画面,她羞得脸红心跳,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衣服,遮掩赤身露体。
“我们大概是太‘专心’了,有什么事?”微微使劲儿地将育溏拥进怀里,他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衫,飞快地为育溏披上,不知道为了什么,在知道别的男人瞧见育溏光裸的背影,竟然使他心中产生浓郁的不悦之感。
“老板,邱小姐在外面。”秘书识相地挪开视线,声音是一如平常般的冷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邱……你是说?”迎向秘书颔首的肯定答复,知淼的面色凝重起来。“她来干什么?”
“邱小姐带着律师和记者们在外面开记者会,似乎是关于那次意外的事,她要提出告诉。”
“哦,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邱小姐的律师宣称,他们已经找到最新的证据,可以证明那次意外发生时,煞车已经被破坏了。”
“哦,这个证据在当时不是已经由警方提出报告了吗?现在她又想炒冷饭?”想起那次意外所引发的巨大风暴,知淼的面色一沉,声音也像是罩上一层寒霜。
“邱小姐坚持,在她驾驶那辆车坠崖之前,最后一个接触车的人是老板你,而在出事的前一天,车子刚自保养厂回来,所以……”
“她指控我谋杀她?凭什么?她死了对我又有何好处?”愤怒使知淼不知不觉地加重了手劲儿,直到育溏哀叫挣扎引起他的注意,他这才连忙松开来,小心地检视她白皙手臂上的明显红瘀。
“对不起,我不该将怒气发泄在你身上。”他俯下头想向育溏解释原由,却发现她眼神中装满疑惧,正如困兽般地往后畏缩而逃。“育溏……”
但背后传来秘书那冷静而有条理的言语,却使育溏再也按捺不住,惊叫着就要往外奔去——
“邱小姐的律师查出,当时你的事业还不是很稳定,尤其在SRAM的技术还未完全成熟的情况下,急需资金,而你又恰巧在那时候,为邱小姐投保了巨额的保险金,这些巧合的因素相结合,使他们认为你的动机……”
“换句话说,她还是一口咬定是我要谋杀她?”知淼脸色铁青地扭住育溏的手腕,由齿缝间一字一字地吼道。
“恐怕是的!”他同情地望着在抵达门口即被知淼逮住的育溏,声音里却一派沉静。
“可恶,她究竟想怎么样?我胥知淼是哪一点亏待她了?”一手执住育溏的手腕,知淼微愠地拖着她,将她置于那硕大的牛皮椅上。
“不要!”看到他的手朝自己伸过来,再佐以方才秘书所说的内容,育溏忍不住瑟缩着往椅背钻。
“你先出去稳住场面,顺便把律师和警察都找来。”他头也不回地对秘书交代,并为育溏将衬衫的扣子全都扣妥。他双手搭在两侧扶手上,凝神地望着育溏惊魂未定的表情。“我不会任她再有破坏我生活、污蔑我生命、人格的机会,我要反击!”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开个记者会,或者发表个声明?”脸上眼底嘴畔全是笑意,秘书立即推开门,在走出去之前,他突然伫足问道。
“那倒不必,等等看她到底要玩什么花样,我再决定怎么回敬她。”知淼的话刚说完,秘书已经一溜烟地闪了出去,只剩知淼淡淡的语音飘浮在空气中。
意识到室内只剩下彼此,脑海里又猛然浮现方才的缠绵画面,育溏暗骂自己无聊,双颊也不争气地胀成酡红。
眼神滴溜溜地转,在心里找着脱身之法,但她全身的细胞,却无可抑制地接收了所有由他身上传散出来的信息。
虽然粉颈越垂越低,但育溏可以感应到他如炬的双眼,在自己肌肤上所烙印出的炽热印记。即使隔着衣衫,还是无比的清晰,令她为之轻颤。
“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育溏,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么娇弱的女人施暴?还是,你认为那个女人所指控的是事实?”知淼托起育溏下颏,强迫她看着自己。
育溏被迫望进他那一闪而过的脆弱,但随即又被一向的狂妄和冷峻所铺满,她很快地移开视线,但他仍紧紧地捕捉自己的眼睛。
“我……对不起,我对这一切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由于爸爸跟你的约定,我似乎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你能告诉我,未来的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吗?”她泫然欲泣地抬起头,忍不住揪紧眉心低语道。
“嘘——我不要看到你这么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可以了解你的困惑,但请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知淼伸手抚平育溏额间的直纹,近乎耳语地说着。
“但你怎么明白我要的是什么样的幸福?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育溏难掩心中焦虑地低下头,面对这么大的变动,她无法不忧心。
他将牛皮椅往后一推,跪在椅前,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将育溏双手并拢,在她平伸的掌心内,各印下一个吻。“我知道这不容易,但我已经决心用我全部的生命来达成这个目标。”
“为什么?”育溏动容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黑眸里闪烁的真情真是为了自己。
“不为什么,或许是时间到了,碰对了人……我向你保证,跟我结婚不会是件多可怕的事,好吗?”温柔地为育溏整理好衣物,他自抽屉中取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玉梳,细腻地为育溏梳理凌乱的发丝。
当那个满脸浮肿赘肉,且有不少黑斑的女人闯进来之际,映入所有人眼帘的,便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梳着长发的一对男女。
温润冰凉的梳子缓缓地滑过头皮,带来一阵又一阵按摩般的舒适电流,闭上眼睛,育溏任他灼热的手掌,顺着梳子走过的路径,再次轻抚所引发的温柔触感。
“啊,就是她,我刚听说时,还真是不敢相信,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胥知淼这老家伙净找嫩草吃,只是这回我不会让他称心如意了。王小姐,你知不知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你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谁不知道他只是为了要你爸爸在立法院审滨海工业区的法案时,为他护航而已,他只是在利用你!”她伸手挥推开意图拦阻她的秘书和警卫,来势汹汹地冲到育溏面前,口沫横飞地指控着。
“你有完没完,育溏她不想听你泼妇骂街。”知淼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护着她想避开此起彼落的闪光灯和记者的追问。
“哟,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听?胥知淼,我是来揭穿你的真面目,拯救这个无辜的可怜女孩。好歹我也是从选美中出身的,我太了解有些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就是无法抵抗你这种伪君子的手腕……”
“我想你可以离开了,这里不欢迎你。”知淼仍是挂着和煦的微笑,以他无懈可击的态度,使得即使是十分无礼的逐客词,亦文雅一如应酬交际寒暄。
“胥知淼,你巴不得我离你离得远远的?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说过我像毒藤,一旦上身就没完没了,永远摆脱不了,没错,我就是那样的一个女人,宁可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让一人负我。”
“够了,玲翊,你已经说得太多了。”后面有人往前走了几步,握住邱玲翊的肩头,阻止她再说下去。
“大何,你是我请来的律师,本来就该听我指挥。我说的本来就没有错,我这辈子是跟他耗定了,从来没有人可以伤透我的心,我天生就是让男人伤心的人,只有他,将我的感情打击得遍体鳞伤……然后还抛弃我!”反手挥去那个叫大何男人的手,邱玲翊步履蹒跚地大声嚷嚷着。
“玲翊,你是不是又……啧,我不是已经交代过你,怎么又犯了!”看到玲翊那东倒西歪的样子,大何两道眉狠狠地打个死结。
“又嗑药了吗?玲翊,你别仗着你父亲是个大夫,就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知淼伸手抹把脸叹了口气道。
“胥知淼,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会有今天是谁害的?是你,你毁了我一辈子!”
“没有人可以毁了别人的一辈子,除非是你自己先放弃了。回去吧,玲翊,不要再闹笑话了!”
“不,我要告你,是你把我的煞车破坏掉,你已经不爱我了,所以想要把我除去,这样你才可以去找比我更年轻貌美的女人。没有用的,知淼,女人都会老,都会变丑,尤其是像我们这种选美皇后,更是褪色褪得快,也褪得吓人……”玲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低吼声中,那个叫大何的男人,和其余几个人一齐架住她,很仓促地跑了出去。
他们的足音还未消失在长廊的那一端,秘书已经拿着一大叠的红包袋,逐一地发给那些不时按着闪光灯,或是调整麦克风的记者们,而他们也丝毫未见推辞,一一地收进口袋后,这才转向面色凝重的知淼。
“胥总,请问你对邱小姐的说法,有没有什么要说明的?”记者们举起手里的麦克风或录音机,向知淼探问。
知淼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他缓缓地环视了大家一眼,才沉声说道:“诸位辛苦地来跑新闻,胥某人很感激。关于我和邱玲翊之间的瓜葛,我想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谁是谁非,早已经由法院判决出公理了。”
“如果真是这样,邱小姐她没有理由再来找你,胥先生,据说邱小姐的律师已经帮她找到很好的新证据……”
“我说过,公理正义即是公理正义,无论她现在想花多少时间跟我耗,我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