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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乱乱爱 page 8 作者:耕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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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娃,怎么还不睡?”杜大娘见女儿房里灯火通明,于是推门察看,不意却看见那个向来吃过饭、洗过澡就准备睡觉的女儿竟在桌前做针线。

  “娘?”她连忙慌张的要将手上的针线活藏起来,“我……我就要睡了……哎哟!”但说话间一个闪神,就被针扎得哇哇叫。

  杜大娘心疼地拉过她的手,“你看你,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我看看伤得怎样……”跟着又顺便问:“怎么突然对做针线有兴趣了?”

  杜九娃的表情有些尴尬,有些自厌与莫名的焦虑,“谁有兴趣做这些啦?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觉得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而已。”讨厌!他明明可以娶一个跟他一样好的女人,干嘛非娶她不可?弄得她一想到自己和他那么不相配,她就连觉也睡不着。

  看女儿熬红的双眼,杜大娘相当不忍,放下她的手!再将女儿揽在怀里,轻轻对她说:“我跟你爹虽然至今仍不敢相信他会看上你,但今天下午,我们已清楚的告诉他我们家的女儿什么都不会,可是,他仍执意要娶你。

  “我听每个人谈起这个狄伯伦,都说他的脾气好、重信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青年,所以,我才把你交给他,因为,我认为他应该是会像你爹对我那样,守着你到老的。”

  “娘,”杜九娃听着母亲温柔的安慰,熬红的眼眶又漫上一层泪光,她语带哽咽的扑向母亲,“可是,一想到我就要离开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就好怕……”在家里有父亲、母亲捧在手心上呵疼,但到了那边,要是他的家人讨厌她怎么办?

  “傻孩子!”杜大娘慈爱地摸着她柔细的发丝,“说什么傻话呢!”回忆起自己当年的待嫁女儿心,不觉也笑了,“怕什么?又不是要你明天就嫁。”

  “可是,我几乎不认识他……而且,他根本不是喜欢我才要娶我的!”

  那年冬天,虽然山里下着漫天盖地的大雪,但她一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个大自己二十岁的男人,她不也像女儿这样忡怔终日吗?她受不了得跟一个老男人共度一生,于是她离家,躲在山林里,最后病得奄奄一息被抬下山,然后,那个大她二十岁的男人每天来照顾她,一直到她清醒了,他承诺愿意退婚,又继续照顾她到康复。

  在病中,她疑心他照顾自己的企图,使尽一切伤人的言语和刁钻把戏,但这个男人都宽大地默默承受了……

  杜大娘沉浸在往事中,浑然不觉女儿已睡着了,还继续宽慰女儿,“没什么好怕的,人来这个世上,若能有一个爱你、惜你的男人陪你走这么一遭,这就是莫大的福分……”

  后来,他说要到京师跟叔父学造酒,来跟她辞别,当天她眼里满是依恋地望着他,多希望他会再开一次口要求她嫁给他,哪知这个驽钝的男人竟就只是一直瞧着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气得她拖了三个月后,才下山去找他大吵一架。

  架吵过了,她就赖上了他,这四十多年过下来,除了数不尽的甜蜜点滴,他们还多了八个像他的儿子和一个像她的女儿……

  杜大娘一路回忆到这里,头一低,终于看到杜九娃沉睡的模样。

  唉!本以为我跟你爹是看不到你成亲了,没想到你的运气跟我差不多好,也遇上了这么一个年轻人,我们替你既高兴又不舍,但,这就是人生。

  她自己的那一段已经走过了,现在轮到这个丫头了……

  心情起伏了好几回后,她轻轻地在女儿耳畔说道:“好好把握你的幸福喔。”

  第六章

  “今天天气不错,到江边走走?”狄伯伦对正要翻墙逃走的杜九娃说道。

  她泄气地将伸出去的手收回,“离我远一点,要说几遍你才知道啊……哎哟!”不意绊到垫脚的砖块,她整个人就往后仰摔,刚好被他接个正着。

  他自后勾撑着她的腋窝,俯瞰着跌得狼狈的她,低低笑道:“呵呵!你呀……都订亲了,怎么还对我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呢?”

  这道若南国薰风的抱怨低柔地吹进她的耳里,教她霎时呆住了,可是,他接下来的话更教她发傻,“但也不知怎么的,我却总是百看不厌……”

  她傻怔地抬眼望入头顶上他那对深不见底的眸中,焦距就此胶着在他笑意满盈的眼中,双唇也不觉微启喃问:“你在胡说什么……”她那么努力要打消他娶她的念头,却反而让他死缠着不放?

  自她口中吐出的香气勾动他胸中的柔情,那两片柔唇的动作更显得诱人无比,但君子应有的规范又在他心头大加挞伐,可是……他们已有过肌肤之亲了,一个吻又算什么?

  上回喝醉时,他不也吻过她了?那次他记不得太多的细节,现在他很清醒,他应该要回一些失落的记忆,于是,他放任自己的欲望主宰他的行为,慢慢压低了头,想要确认她尝起来是否如闻起来那般香?

  她意识到投映在脸上的黑影越来越大,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她却任它发生了。  跟上一回不同,她没喝一滴酒,但他的唇却更快麻痹了她的脑袋。

  深深摄入她的气息,他先浅浅地吻了她。不见她拒绝,他一边轻点她的樱唇,一边运起强健的双臂,轻松地将她转抱在怀中。

  “虽然你凶的样子我不讨厌!”他扣起她倔强的下巴,低嘎着嗓说道:“但你现在柔顺的模样,更得我心……”语毕,再度将她的唇封上,让她沉沦得更彻底。

  寒风习习吹来,稍稍替他们滚烫的身体带来一丝凉意,也提醒了狄伯伦该停止这个不合时宜的举止。

  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松开她,轻抚她红滟滟的脸蛋,和煦地笑问:“你要继续待在我怀里吗?我不介意的……”  陡然间,她的脸更红了,决定将刚刚教人目眩神迷的甜蜜归为一场幻觉。

  “你……你放手!”她又羞又恼的挣扎起来。

  和她交手的次数多了,他发现她就和好酒一样,轻易地就能让他卸下他一身的拘谨,但愿他不会因此对她上瘾才好,呵!

  幼时作弄人的顽童心态蓦地在心中复生,于是,他假意将手一抽,她怕摔在地上,反而伸手将他紧揽住。

  “可恶!你要摔死我不成?”

  他纵声大笑,突然发现逗逗她是一件满好玩的事,“哈哈哈!明明是你叫我放手的,但你现在却死抱着我不放……”哦!该死,她的手这么搂着他,还有柔软的双峰……这时,他的声音转为嘶哑,心中又天人交战了起来。

  还好杜九娃没发现,稳当地自他怀中站起后,她强装镇定说道:“好了,有什么事快说。”

  “今天下午到我家拜见我祖母的事,你……没忘吧?”

  “我不去。”她直截了当的回绝。

  听她回绝,狄伯伦不觉蹙紧了眉头,“别孩子气了,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去见我的家人是应有的礼节。”

  她的眼里闪着倔强的光芒,“我不会嫁给你,更不想去见你的家人。”

  “你──”他抓起她的手腕,冷冷质问:“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这么说?”见她转身就要逃,他又将她扯近,激动地在她耳边吼道:“你不嫁给我,还会有谁娶你?”  明知不该在乎他的观感,可是,一听他这么说她,一股闷气立刻翻涌而上,“去你的!你尽管去娶你堂弟的末婚妻,谁要你娶我这残花败柳?放手!”

  “残花败柳?”他越加恼火了,更用力扭紧她,凶恶的对她说:“你是这么想你自己的吗?”

  “不是!但你是这么想的!”她忍住痛,也大声地嚷了回去。

  他忍着不将她的手扭断,抑着怒火声明道:“我没有……”

  “有!你就有!你刚刚说我不嫁你就没人要,也就是说,只有你这个具有伟大情操的家伙才肯娶我这种残花败柳,你还敢说没有?放手!你这个伪君子”她很清楚他这个君子有多痛恨人家这样说他,但她豁出去了,最好他一气之下,就将他俩的婚约解除。

  陡见他将右手抬起,她赶紧闭上眼,等着他挥下愤怒的大掌。

  可是,她等到的不是老羞成怒的惩罚,而是火热的唇瓣。

  “我没有!我从没认为你是残花败柳,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今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已没有多余力气再和她缠斗的狄伯伦攫住她欲辩的唇,将她惹祸的小嘴狠狠的吻住,他不想再听更多他无法招架的言词,反正他就是要她当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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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父母亲到狄家拜望过他的祖母后,狄伯伦将准岳父、岳母送回家后,他礼貌地表示要和杜九娃到江边走走,又将一脸寒霜的她拉上车。  来到了江边,杜九娃继续保持缄默,她想起他祖母还因此赞赏她,认为这是沉静稳重的表现。

  狄伯伦眼睛凝望着江畔的长柳丝,也不说话,看着柳条上结着小小的芽蕊,他知道只待春风一吹,这些芽蕊就会重新冒出嫩绿的叶片,但他们之间的冰雪若不先消融,那属于他们的春天永远不会降临。

  “天暗了,我想回家了。”她受不了冷飕飕的江风。

  他背对着她问:“你还是不愿意嫁给我吗?”

  “何必强求?连你伯父也认为我配不上你。”想起在他祖母身边那个老头不断拿话来桃她的毛病,她的心里就有气。

  他转过身来,看她在冷风中打颤,便解下貂毫披风要为她披上,但她避开了。唉!他在心中深叹一声,又将披风重新系回,站在上风处为她挡风。

  “如果那天我没在庙里喝醉,我绝不会强逼你嫁给我,但……”

  “但就因为那一点血,我就得跟你绑在一起了吗?我不要!”说毕,她转身就走。

  他明明不要她,可是又要困住她的一生,她受不了这种对待。尤其发现自己在那个吻后,竟还抱着相当的期待去见他的祖母,不过,在他伯父的“好意”下,她此刻完全清醒了。

  “不许你不要!”他一把将她自后抱住,忘了这里不是她家的后院,满心只想将她牢牢抓住,永远不让她离开。“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你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他的话令她的粉颊飞红,以为已死的、心又突突大跳,“你做什么?放开!有人在看我们。”

  她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他有十足的权利将他的人禁锢在他双臂之间。“我不在乎!”

  “你堂弟的未婚妻。你伯父说那个王姑娘比我更好,你去娶她,别来烦我!”他呵出的热气喷在她颊边,弄得她脸红不已。不过,这倒也不错,她身上已不冷了。

  他迅速将她转过身,紧紧地将她勒在臂怀间,“我知道王姑娘比你好十倍,但……”

  他的世界常是黑白两色,不曾有太多的犹豫,所以,当他认为自己应该对她负起责任,便朝那个目标去做,只是他知道若告诉她自己是为了负责,她会发火的。

  疼痛加心痛令她激动地在他耳畔大叫:“既然她比我好,而我书念得不多,人又凶巴巴的,也不漂亮,更别提我连一颗扣子也缝不好,你娶我做什么?”

  “一定要有理由吗?”他的语调中带着浓浓的困惑,问着她,也问着他自己。

  “当我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说着,在她眼睫上轻轻一吻,“再也移不开眼睛,当我看着你笑时,我就……”又分别在她的酒窝上落下暖暖的吻,“跟着快乐起来,而当我看着你的唇,我就不得不吻你……”

  比起之前教她晕眩、激狂的吻,这回的吻多了一份珍惜、怜爱,也更令她的四肢酥醉欲融,她无法再僵着全身的关节来抗拒他的拥抱,因为,她的心已先奔向他了。

  “如何!这些理由能说服你嫁给我吗?”许久后,他问着偎在怀中的她。

  不是很够,但与其要嫁一个陌生人,嫁给他算是比较能教人忍受的选择,如果他能真心喜欢她,那就更好了……

  她还是没出声,只是在他温热的胸膛前点了点头。

  他也不再进一步强逼,毕竟,离真正的春天还有一段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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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已过,寒冻的气息也消退许多,经过一个冬天的长安居民便纷纷到郊外举行各式各样的游赏饮宴,其中,“探春宴”是以官宦、富豪人家年轻妇女为东道主举行的野宴活动。也就是说杜九娃这种身分的人是无法来参加的,但是,由于狄伯伦的关系,她也跟着出席了今天的宴会。

  杜九娃穿戴着难得上身的绮罗纱和珠宝玉饰,虽然每个人都说她美得如天仙下凡,可是,她却觉得处处不对劲!尤其胸前裸露的程度远低于她习惯的高度,更教她觉得浑身不自在。若不是见到狄伯伦发晕的表情,说什么她也不肯穿那样走出家门的。

  马车停在曲江畔一处面江的私人水榭外,杜九娃从高高的马车上望入竹园里赏春的热闹气氛,忽然将递给狄伯伦的手抽回,又缩坐回马车里,“算了!我……我还是回去好了。”

  狄伯伦苦笑了一下,重新攀上马车,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耐心的说道:“出门前不是说好了?今天除了我的家人,就只是我一些好朋友,没别的外人。”

  虽然,他很高兴的发现勇敢得近乎愚蠢的她也会有怯懦的时候,但今天她不合适在众人面前展现这一面。

  “就因为他们不是外人,所以我才会……不想见他们。”她越说!头就越低。

  他知道她没信心!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整个人稳稳的抱在怀中,“来!听我说,上回你不是已经见过我的家人了?除了伯父外,他们让你觉得可怕吗?”

  她摇头,但不争气的泪花已在眼睫间打转,“不会,但……上次我爹娘都在,他们当然不敢怎么样,可是今天……”该死,她怎么会像个小娃娃般跟他撒娇呢?不行、不行!她要坚强起来。

  瞥见车外的马夫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对未婚夫妻亲密搂抱的模样感到相当讶异,假藉帮她调整发上淡黄色的荼蘼花,狄伯伦顺手把车帘拉上,隔绝了所有不相干的目光后,他便恣意地将她紧圈在胸膛上。

  “放心吧!今天你这么漂亮,别人光看,就忘记要欺负你了……”之前,他还能说服自己只是要保全她的贞节所以才娶她,但今天,她简直像一颗清洗掉外层泥沙的珍珠般耀眼动人,害得他都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她介绍给亲朋认识,在他心中,德言容工四个标准,她已经及格了一项。  他的赞美让她满心雀跃,也多了一点信心,她顽皮地做了个一点都不吓人的鬼脸,“恶!我才没漂亮到那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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