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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郎蠢蠢动 page 9 作者:耕筠

  心念所至,他猛地欺身上前,将她推倒--唉!有句老话:乐极生悲。正是他们当前的最佳写照。

  “闪!”漆黑一片中,传来楚宁宁极痛的呻吟声,“好疼!”

  她整个人仰摔在地上,又加上任奕岍的重量。不但撞痛了头、背、脚踝更是传来剧痛。

  原先的火热迅速冷下来,任奕岍关心问道:“抱歉!你、你有没有怎样!”这赶紧将她扶起。

  “我……我的头好痛,背也是,哦--”等她将左脚实踩在地上,她才知道这里才是伤得最严重的地方。

  任奕岍感到她旋即又瘫滑而下,连忙扬臂将她撑住,一起在地上坐下,“怎……怎么了!快告诉我!”此刻他已无心欢好,只想知道她伤得如何。

  眼泪在她眼眶滚来滚去,她语带呜咽道:“左、左边,我的左脚踝好痛!”

  那仿佛有万蝎齐螫,既痛又麻!

  “别动!我看看。”他在黑暗中伸出手去摸。

  当他按上她肿得像鸡蛋的脚踝时,她又哼痛连连,“放手,痛死了!”

  这下,他知道她至少有好几天不能下地走路了。“想是骨膜破裂,血都渗瘀在皮下,结成团了。”

  唉!他干嘛那么猴急嘛!

  心底无声自责看,他持着她的双臂越过他的肩头,再背转身去,“来,我背你回去医脚伤。”

  不知怎的,她顿时觉得自鄙又愧疚。如果她把持得住自己,跟前的事就不会发生,但她没能克制住,让热情一发不可收拾,且又在两人都全然投入的时候乍然喊停,他会不会认为她是故意的,而因此……气愤她呢!

  “呃,我、我们可……”可以继续不该做的事。

  他了解地封吻住她即将脱口的话,再放开后,语气有些怏怏,“你的脚都伤成这样了,我怎能还只顾着自己快活--唉!先回去再说,否则你的脚要肿成馒头了!”

  “抱歉……”她低语着,这才攀住他的颈项。

  运劲将她背起,他边走边答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是我害你受伤的,道什么歉!”这叫欲速则不达!

  蓦地,胸中的激越化成一股热辣冲上她的眼鼻,他待自己实在好,但她却得跟另一个陌生人过一生……

  心绪陡然难以自己,滴滴心酸泪便悄然落入他的颈后。

  “咦?下雨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旋即便察觉出不同于冷冻的雨滴的温热,顿然醒悟洒在他颈间的是泪,不是雨,“那得、得快些回去……”说着,语音也不禁嗄哑了。

  旷野呼呼刮过一阵风,而后,半空中还洒下毛毛雨丝。

  和着她的泪,一齐纷飞在暗夜中。

  两人都晓得彼此在想什么,但谁也不想提半个字,就这样各怀愁绪往来时路走去。就在要通过左前方一处树篱时,一对互偎相搂的恋侣忽然冒了出来,四人险些撞成一团。

  当场,两个大男人就开骂了、“喂、你们走路不带眼珠子的啊!”居然还骂得一字不差。

  两人皆是一怔,跟着对方再骂,“下次小心点!”

  可是,任奕岍却多怔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钱灏勖吗?”可真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是谁!怎……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对方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着。

  这时,一个娇脆婉媚的口音响起,“阿勖,你在跟谁说话!”

  随即,一个模样艳丽的女郎燃起一支火把,照亮了四张表情各异的脸庞。

  任奕岍见钱灏勖臂弯搂着个丰姿飒爽的妙龄女,神情愤慨。

  楚宁宁见未婚夫抱着别的女人,面容忧戚。

  钱灏勖在这偏远异地遇上两个喊得出自己名字的人,想来回京有望,不禁喜上眉梢。

  栖偎钱灏勖怀中的女郎,则是睁大眼望着面前这对俊男美女,满睑净是欣赏与好奇。

  这四人八目看了好半晌,任奕岍终于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驻领所谈。”

  “朱总管派你寻找来看!”一进门,钱灏勖便迫不及待问着。

  但任奕岍寒着脸说:“两位且宽坐,我先治她的脚伤。”

  然后,又负着楚宁宁消失在一扇门里。

  约莫过了两刻钟,任奕岍搀扶着楚宁宁出厅,在他们面前坐定。

  “钱灏勖,我们要谈的事很要紧,最好请位姑娘先回避一下。”任奕岍的口气森然,令人闻之战栗。

  “慢着!”说话的是名女郎,“凭什么赶我走!搞清楚,我是阿勖的主人,你想谈买卖,就跟我谈!”

  任奕岍朝钱灏勖丢去一个询问的眼色。她是你的主人?

  怎么了?你好像变成人家的狗啦?

  钱灏勖露出一抹苦笑,“这事说来话长,有空再谈。钱家现在怎么样了!”

  “一团乱。”任奕岍直截了当告诉他,“不过,朱总管和国舅爷应该还可以撑一阵子。我问你,楚家的小姐是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啊---”钱灏勖忽然张大口,显然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光对着身边的女郎说道:“是,是有这么回事,但双方还未正式纳采下聘,根本不能作数……”

  “畜生!”任奕岍说着一拳就送了过去。

  虽是这记重拳打得满眼金星,但偎躺在女郎怀中的钱灏勖,他宽慰的表情,似乎觉得这拳挨得一点也不冤。

  “阿勖,你有没有怎样!”见他微笑摇头,女郎便舒开秀眉,对着任奕岍骂,“喂!你们中原人不是最爱以斯文人自居吗!怎么说没两句话就打人呀!真是够野蛮的!”她将钱灏勖扶起,一边还为他抚好紊乱的发丝,两人神情甚是甜蜜呢。

  楚宁宁脑中乍然想起几句诗:世情恶衰歌,万事随烛转。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欢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哈哈……钱灏勖已然有“新人”了,而她却仍不算旧人!

  可笑,荒谬!

  她凄然自嘲着,只要能救楚家,她当新人、旧人都无所谓,但她连‘旧人’都当不上,怎么振兴楚家,这段时日所付出的苦心,看来,只能付诸东流了。

  “闭嘴!”任奕岍毫不客气吼回去,让开了身,指着泫然欲泣的楚宁宁道:“姓钱的,睁大你的狗眼瞧瞧!她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楚宁宁!自你失踪,钱家上下就为了争财夺利而闹得不可开交,没一个人想来救你;但她这个你矢口否认的未婚妻,却千里迢迢的跑到钱家管你向朱总管求援。”

  “但朱总管为了与你票豺狼堂兄弟缠斗,也脱不了身,而那个处处不肯吃亏的国舅爷,更是没人性地只给了她一张狗屁手谕,让她四处瞎摸。现在,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你了,可你这个良心被狗咬的畜生,居然说跟她的婚约不能作数!姓钱的,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可恨!老天瞎了眼吗!他用心计较地想得到楚宁宁,但怎么都要不到她这个宝,可这混蛋却将她当草,死命往外推,怎么也不肯要,真真是气煞人也!

  第八章

  “阿勖,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女郎越听,脸色越是苍白,嘴唇还不住抖动。

  钱灏勖一下子就将女郎搂住,低声抚慰,“阿丽,别担心,我会摆平的。”

  跟着两眉一挺,他上前两步朝楚宁宁一揖,“楚姑娘,在下当日与令兄口头订下婚约,但钱某深觉配不上你,所以,决意要退掉这门亲事,但别担心,钱家这边除了大摆酒宴公开谢罪外,日后钱某亦会挑重酬赴府上赔礼。”

  显然有人相当不满意,只是这回钱灏勖躲过了任奕岍的愤怒之拳。

  “别以为你富可敌国就可以为所欲为!”任奕岍眼中怒火直冒,“告诉你,如果你不娶宁宁,再替她将楚家兴旺起来,我就要你好看!”

  一旁的女郎忽然面无血色,上前抓住任奕岍问:“你说阿勖富可敌国,是……是真的吗?”

  任奕岍有意破坏他们,“姑娘,他就是‘酒色财气,京城四绝’里的巨富,老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解决,你最好离开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免得受骗上当。”

  “别听他胡扯,你听我说——哦!”钱灏勖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阿丽,别走!”他正要追出去,但却给任奕岍抓回来。

  “说!说你愿意娶宁宁,还要帮她振兴楚家!”

  眼睁睁见女郎消失,钱灏勖急得加热锅上的蚂蚁,“妈的!我死也不娶她,更不管她楚家啥狗屁家业!快放开我!”

  只是任奕岍也发了蛮劲,点了他的穴。“你这畜生一天不点头,我就跟你耗下去。”

  “可恶!”钱灏勖动弹不得,目眦欲裂的瞪着他,“阁下是谁!何以一再管在下闲事?”

  任奕岍冷哼了声,取出一银针如自己的喉间几处穴位扎了扎,然后用勾惑的眼瞅着他,娇声吐语,“也许您不信,但没有人,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得到过我的心和我的身体……如何!想起来了吧!“

  钱灏勖呆了!“你——你、你是男的?!难道说,那一晚我……  我不就跟一个……呕——”怎么任懿芊是男的?哇咧!

  任奕岍在他后脑勺赏了一记爆栗,“不必作呕,陪你销魂的另有其人!我没有那种癖好;而且就算要上,我也不会挑你这个畜生!好了,旧也叙完了,你到底答不答应娶宁

  钱灏勖终于正眼瞧楚宁宁,“楚姑娘,虽你我订有白头之约,但我看你并非不讲理之人……”这时他瞄了一眼任奕岍,“因为我对你没有一丝感情,就算娶了你,也只会误你终生——唉!总而言之,我心里只有阿丽,绝不会娶你的。”

  “妈的!”任奕岍马上就想一拳挥去,但一见钱灏勖诚挚的神情,又忿忿将手放下,“畜生!你说说,刚才那个泼辣的番婆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温柔且聪慧的宁宁!而且等你整顿好楚家的生意,钱家还会得到享不尽的利益,你有什么好嫌的!”

  “楚姑娘,那时的情况你不知道,现在我就将我和令兄订约的情报说给你听,相信你听过后就会了解……”

  “不必!”她平静的道,“一切细节我统统知道,因为和你订婚约的就是我。”

  此语一出,听得两个大男人都是“啊!”的一声。

  “既然钱公子已有所爱,我自然不好再勉强;不过至于楚、钱两家合作的事,我仍认为……”

  钱灏勖马上抢着说:“关于银两周转、人员调度,我可以帮点小忙,但,婚姻这件事恕难遵行!”

  闻言,楚宁宁脸白如纸,惨然而笑,“是我冒失了……”

  果然,没有人会平白无故来淌楚家与“五湖帮”这趟浑水的!

  “姓钱的——”任奕岍看钱灏勖的拒绝让她脸白得像鬼,气得就要宰人。

  “奕岍,别为难人家,放他走吧!”她气若游丝的说。

  “可是……”任奕岍还待再说,但钱灏勖已急急催了起来。

  “喂!她叫你放开我,你听见了没?”

  “我们没福分在一起,但他和那个姑娘能在一起,不也挺好吗!”她的眼神恍惚。

  任奕岍这才心有未甘的在他身上戳了几指将穴解了。

  “妈的,滚!”

  “多谢楚姑娘成全。”说完,钱灏勖又瞪着任奕岍道:“要是阿丽……怎么了,我非找你算帐不可!”

  任奕岍更火了,刚要冲上去教训他一番,但她却拣这个当儿昏倒,钱灏勖才得以因此逃过一劫。

  即使认为榻上安睡的楚宁宁应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三天了,她仍没醒来过,任奕岍不由得越来越担心。

  她干嘛那么伟大?这样就放过钱灏勖!实在太傻了!他边帮她换脚踝上的药,还边想道:牲钱的浑球那么无情,你何必跟他客气!

  思及昨日自己扮了任懿芊在钱灏勖和那女郎面前那番“精采演出”,他不禁得意万分,再想到钱灏勖百口莫辩的可怜样,他更直乐进心坎里。

  他把她半抱在怀,含了口稍烫的汤药在嘴里,正要以口

  相就喂她喝药,她忽然嘤咛了几声,于是他连忙皱眉吞下苦涩药汁,出声唤道:“宁宁!别再吓我了,快醒来吧!”

  楚宁宁不负他的殷盼,这回终于悠然醒来。

  “我……我不是睡着了吗!但怎么越睡越累……还全身无力!”

  “你睡了三天,当然会浑身无力。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他将颊紧贴着她的发边,几乎高兴得落泪。

  三天?她竟然多浪费了三天!楚家还等着她——不,楚家已经没希望了。

  霎时,她万念俱灰。

  “我有些饿,能不能帮我找些吃的!”她轻声问着。

  任奕岍浑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对对对,这三天净吃汤药,你一定饿坏了,我现在就去弄吃的来!”说着,他的人已经在几尺外。

  他一离开,楚宁宁便吃力地挣扎下榻,一扭一拐地朝外走。

  在这世上,她已无可眷恋。

  但是任奕岍呢!你也毫无所恋!她心底忽然蹦出这句话来,脚步也停了下来。

  唉!楚家即将面临分崩离析的悲惨命运,她却放不下自己的私情!她还配当楚家人吗!想到这儿,她又坚定迈出脚步。

  可是,你跟任奕岍就能厮守终生了呀!

  然后怀着深深愧疚至死方休!她答着心里那个声音。就这样,如此折磨人的自问自答直到她被三个壮汉阻挡去路才停止。

  “哟!没想到总是着男服的楚大小姐,穿上苗女的衣服还挺娇俏的嘛!”

  胡银虎调侃着上前打量她,“不过呢!说真格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穿男人衣服的模样。”

  害惨楚家的仇人就在跟前,顿时楚宁宁双眼射出熊熊怒焰,拔出匕首,便疾冲向他,可是却被脚伤所碍,还好胡银虎身边的大汉架住她,才没摔倒。

  “畜生,放开我!”

  胡银虎两道剑眉微微一拧,“这就恕难从命了,我一路从苏州追到京师,再从京师追到赣南,又绕了好多弯儿,好不容易才探出你到这儿来了,怎能说放就放呢!”

  飞快看了一下黑暗的荒野,楚宁宁仔细藏好恐惧,冷寂地开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胡银虎伸出修长的指头,捉起楚宁宁尖瘦的下巴,轻拂道:“只想请我的小宁宁回去当‘五湖帮’的二少奶奶。”

  “呸!休想!”楚宁宁怒不可遏,朝他英俊的脸庞吐了口口水。

  ‘哟!还是这么凶!“他毫不在意地抹去颊上的口水,”当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好!有吃穿不尽的山珍海味和经罗绸缎,更不必烦心那群白痴和粗鲁的船工,保证不出两年。我的小宁宁就会变得又白嫩,到时再打扮一下。绝对不输那个京城第一花魁……“说着,就将唇贴上她张小嘴。

  双手受制,楚宁宁满腔怒火,立刻扬足朝他踢去,但对方早有防备,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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