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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爱浪子 page 5 作者:高瑜

  说着,白无常立刻凌空一指,让他恢复了自由。

  黑无常挑挑眉道:“你再瞧瞧铜镜里出现了什么。”

  “戴邵恩。”赵子透接过铜镜皱起了眉。他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还是看到这个小痞子?

  “再看仔细点。”

  他依言更贴近铜镜,“还是戴邵恩。”

  “很好,下去吧!”黑无常的大脚一踢,将他踹进铜镜里,速度快得让他连惊叫都来不及。

  “小黑,你真的把他踹下去了!”白无常咋舌道。

  黑无常无奈的吐了口气,“这样比较快。”

  ☆  ☆  ☆

  世界在旋转沉沦,一片黑暗后是刺眼的阳光——

  赵子透的眼睛才刚睁开,就重新闭了回去。

  好刺眼!

  “邵恩,你醒了?邵恩!”担心紧张的语调出自身旁一个男人的口中,声音听来很陌生。

  等等!他叫他邵恩?是指戴邵恩吗?

  赵子透的眼睑因惊讶而睁开,对着天花板上的白光,迷惑了一阵,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邵恩,你真的醒了!”同样的嗓音又从床沿传来,带着些许的惊喜。

  赵子透困惑的转过脑袋,发现两个穿白袍的医师,其中一个男人的面孔似曾相识——

  “戴温哲?!”他愕然的叫出声。

  没错!是他在铜镜里看过的那张脸,一张斯文又白净的书生脸。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你没事吧?邵恩?”戴温哲原本松口气的神情再度绷紧。邵恩的眼神看来怪怪的,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你叫我什么?”赵子透惊疑的瞪眼看他。戴温哲好像叫他邵恩,可是那个毛头小子明明不在这里啊!

  “我叫你……邵恩啊,”戴温哲的模样看来比他更疑惑,“你叫戴邵恩。”

  “邵恩?我叫戴邵恩!”他震惊不信的眼眸瞠得大大的。

  难道——

  惊疑的锐眸瞬时转向墙上的日历,清清楚楚的看见上头的日期:西元二00三年四月二十一日!

  不、不会的!西元二00三年?!

  “邵恩?!”戴温哲吓了一大跳,压根儿拉不住他突然从病床上飞快窜起的身躯。

  “我是……戴邵恩!”冲进浴室的赵子透哑了嗓音,不敢置信的瞪视镜中的那张脸。

  一头五颜六色的长发,被打肿的脸颊几乎扭曲变形,不过,的的确确是戴邵恩那个小痞子的脸,他真的附身在这个毛头小子的身上了!

  老天……他想起来了!那两个臭老鬼敷衍他,他们……

  可恶!

  “邵恩?”不明白他为什么对着镜子咬牙切齿,跟进浴室的戴温哲迟疑的再叫了一声,“邵恩?”

  “住口!我不叫戴……”转过身的赵子透急急停口。

  可恶!他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这个世界依然是依循科学理性的逻辑在运转,跟他们谈及灵异世界的存在,只会徒惹麻烦。

  他可不想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小刘,我弟弟没事吧?”戴温哲不安的转向旁边的同事。

  “也许是打架时脑部受到一些撞击,不过他刚刚叫得出你的名字,就表示没有失忆的可能。放心吧!他都已经大难不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可是……”戴温哲犹疑的注视那双缓缓向他调来的眼神。

  “你刚刚说什么?”附身在戴邵恩身上的赵子透,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什么什么?!”戴温哲被问得莫名其妙。眼前那双眼睛虽是属于邵恩,但眼神未免太炯亮,也太冷厉,活脱脱像换了另一个人似的。

  另一个人……他随即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失笑。怎么可能换了另一个人。

  “什么什么,我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赵子透的心脏停止跳动。他一定是听错了!他竟然听到他说弟弟什么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

  戴温哲不得不怀疑戴邵恩真的撞坏了脑袋,他忧心的看着他,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告诉他,“听着,我是你哥哥,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哥哥!”

  眼见戴邵恩的表情扭曲到了极点,戴温哲担心极了,“你该不会真的都不记得了?”

  赵子透扭曲的脸孔无法回到正常的状态。

  是了!他们同样姓戴……

  黑白无常到底在开什么玩笑?让他附身在这毛头小子的身上就已经够衰的了,这个戴温哲竟然还是他的哥哥。

  什么哥哥啊!他这辈子最最厌恶的就是兄弟关系了,想想他大伯是怎么对他老爹的,他怎么也这么倒霉!

  “可恶!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没有哥哥!”

  心中的怒火无法宣泄在两个臭老鬼的身上,赵子透一拳就挥向镜子,暴怒的将镜中的戴邵恩砸得粉碎。“天啊!”一旁的刘主治医师被他的暴力吓得往后弹退数步。一旁的戴温哲却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样就没错了,他真的是我弟弟。”

  第四章

  学校后山的这条小径崎岖起伏,细碎突起的的小石子遍布,若非对地形十分了解的人,一不小心就容易绊倒。

  秦甄步伐平稳的踏在小石子上,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胜于任教的这所贵族学校。

  她知道什么时候阳光会在这儿的树梢闪烁,每一株植物散发的气息,风儿温柔和生气时吹拂树叶的音符又有什么不同,还有松鼠跳跃枝丫时,不小心让松果掉落下来的声音。

  四季的起落在这儿会有什么不同的变化和景象,她无一不晓。

  因为,这座后山的连接处,是一片广阔的墓园。

  那儿,埋藏着她永远沉睡的情人。

  三年了……

  三年前,所有的国、高中学校和研究心理学的专家组成了校外医疗体系,因为社会问题已波及恶化了教育环境,所以学校辅导处所无法处理的问题学生,便转交心理学家负责开导和潜移默化,她当时的心理学教授要她接下了这个责任。

  于是,她来到这所贵族学校,成为心理医疗体系的一员,也成了这些高中学子们口中的老师,任务则是将其中迷路的羔羊引导向世俗认定的正途。

  然而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可以无时无刻接触这所学校后山的墓园。

  是的,她医治学生的心灵,这座墓园则医治她的回忆。

  为了追溯记忆,所以,她努力接近、挖掘记忆。

  她的情人永远沉睡了,她的爱情却永不入眠。

  “含羞草……”步伐起落间,一株被学生顽皮拔起的青绿植物跃进秦甄的眼帘。

  她蹲身拾起,指腹轻轻拂过那无法再闭合的绿叶,闭上眼睛,闻着和风吹来含羞草的气息,半晌,美丽的嘴角再次逸出轻声的叹息。

  想不起来!

  三年了,她的脑袋却还是一片空白,连一点儿斑驳的记忆都没有……

  秦甄将含羞草握在细嫩的掌心,想起自己的任务,起身迈开脚步。

  心理辅导并没有一定的地点,只是这个未曾谋面的迷路羔羊怪了点,他要求在墓园等她。

  起风了,午后的秋阳依然温柔,均匀的洒落在她放目可及的每一寸土地,包括她眼前的墓园。

  突然,秦甄的目光像是被刺痛的微微眯了起来。

  一个高大的男子伫立在她再熟悉不过的墓碑旁,侧着身躯若有所思的凝视碑上的文字,那眼神、神态、身影……

  手中的含羞草忽然间被放开,轻轻的坠落在草地上。

  秦甄恍惚了,她以为她看见了记忆中已经消失的那个人——

  透……

  ☆  ☆  ☆

  踏响落叶的轻微脚步声,让他侧过身子。

  阳光下,那张如出世般清丽无尘的面容,长到腰际的直发,澄澈如秋水的眼中微微愕然的神情,无一不映入他深邃充满渴望的瞳孔。

  随她接近的步伐而来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淡淡幽香,沁入他的鼻间,占据他的嗅觉,一切是这么真实,他这才真正相信自己是重生了。

  三年了,物换星移,应当已人事全非,但她却是得天独厚。岁月没有多为她增添痕迹,清丽无瑕的小巧脸庞依旧透着出尘的气息,就像那些学生口中纷传的,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师。

  老师……

  他的秦甄成了老师了。

  “你是戴邵恩?”秦甄走到视线清晰的距离,不禁微微怔然。

  原来只是幻觉,眼前这名男孩不过是个十九岁的高三学生罢了。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将这一头五颜六色的大男孩认成她的透?他们明明有着天壤之别,除了那双冷厉得像电光的眼睛。

  秦甄强自压下心中兴起的波澜,不让它乱了她的思绪。

  这男孩的确有一张称得上好看的脸,但,不可能有人真的会像透的。

  赵子透炯炯的眼神被记忆朦胧。

  戴邵恩三个字从她的口中传出,好听得像是这个名字是串悦耳的音符,就像她从前唤他透……

  “戴邵恩?”她再次的呼唤惊醒了他。

  对了!他现在叫戴邵恩。即使已经附身了两个礼拜,他还是觉得很别扭。

  “什么?”他不由得拧起眉,装出一脸的不驯,以搭配戴邵恩小痞子的身份。

  老实说,扮演这个顽劣的小鬼一点儿也不难,只要把他过去十四、五岁的模样揣摩个三分像,就很令人头痛了。

  “你认得他?”秦甄质疑的看向他,很难忽略这个大男孩出口的嗓音是很低沉、很好听的浑厚,比他的年龄成熟得太多。

  “他?”赵子透瞥向墓碑上的名字。

  真怪!他明明就站在这儿,底下却埋着他的躯体,而秦甄的表情像是在说如果戴邵恩和他非亲非故,就不被允许站在他墓旁似的。

  这样的情况实在诡谲得让他想发笑,忍不住就扬起嘴角,“他是我的朋友。”

  一句话让秦甄的表情冻结,一双秋水大眼迅速浮出的严厉可让任何人领悟到自己说错了话。

  可是,他到底说错了什么?

  她冰冷的眼神足以让人发冷,语气也同样带着寒意,“他没有朋友。”

  “噢?”赵子透的眼神微微眯起。

  他从以前就晓得她温柔的外表下有着不可撼动的倔韧,而此刻这双秋眸说明了这份倔韧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含羞草的根茎也是带刺的呀!只是过去在他赵子透的跟前,她收敛了她的尖刺,唯独对他吐露她的羞涩与含蓄,叫他忘了她原就与生俱来的捍卫能力。

  而她此刻这副刺猬的模样,叫他不得不忆起当年她自愿承担一切,又拼命抵抗众人为她安排婚事的那幕情景。

  为什么?只因为他现在不是赵子透?还是,他的死足以让她封闭了一切?

  按下心头诸多浮起的念头,赵子透露出浅浅的笑意,过去那副慵懒逗弄猎物的神情再次出现,一点儿也不像是十九岁的大男孩会有的世故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朋友?”他开始觉得有趣了,这个冷硬的秦甄是他所不熟悉的,而他很想挖掘她这一面。

  秦甄冷睨他一眼。

  她知道自己大可不必这么光火,学校里本来就有些学生对她失忆的过去极感兴趣,更对她常常到透墓前的事情猜测纷纭。

  但,这样大胆的恶作剧真的少见。这个十几岁的大男孩,难道不明白他可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决定无视他的疑问,她翻开手中的资料,用着冷淡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戴邵恩,两个星期前被迫转进‘裔华’,而这两个星期内与他校学生持械斗殴、跷课逃学、恐吓师长同学,最新纪录是因为头发不合格,昨天将军训教官打得骨折送进医院。”

  现在还得加上一项,撒谎。

  阖上了资料,她望了一眼他手上还包着的纱布,“成绩非常辉煌,戴同学。”

  赵子透耸耸肩,嘴角抿成一直线的嘲讽。

  这一切的使坏还不都是为了要见她一面?

  除了成为超级麻烦的问题学生,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让他和心理辅导师这样面对面的接触。

  “这些不过是两个礼拜内的纪录,在裔华之前,你已经转过六所高中,其中还曾有过逃学一年的纪录……戴邵恩,学校对你而言是一座牢笼吗?”

  他露出了微笑,“如果你肯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方才的问题?”

  他指指墓碑,“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朋友?”

  秦甄先是一愕,眼神跟着又淡漠下来,“这不关你的事。”

  “我的心理状况也与你无关,不是吗?”

  秦甄一怔。

  赵子透冷笑的看她,“心理辅导师只懂得挖掘别人的心事,却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这不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吗?”

  “公平?”她从没想过这点。

  “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了。这样吧!”他状似漫不经心的对她提出建议,“一个问题交换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应,我就接受你的辅导。”

  “交换?!”秦甄再次讶异。这个问题学生在和她谈判?

  望着那张哂笑的脸庞,她这才发现他有一双超乎他年纪的成熟眼神,除了精锐冷利,眼底看不见一般问题学生常见的暴劣,反而盈满让人不知所措的邪气笑意。

  那神态满满的自信和笃定,言辞间更透露出善于谈判的冷静和犀利,一点儿也不像是资料上记载的那样,一个顽劣得只懂得用暴力解决问题,没有一点儿大脑的恶质学生。

  只怕是再品学兼优,甚至常上讲台侃侃而谈演讲的资优生,也不可能有他现在一半的自信和冷静。

  这个大男孩自有一股引导说服人的莫名强烈力量,一种几乎伸手可触,无法忽视的特质……

  事实上,那股力量让她觉得极熟悉却又异常陌生,好像像极了某个人,总是能轻易影响她的感觉。

  “如何?”他的轻笑打断她震惊的思绪。

  到底怎么回事?

  向来清明的理智告诉秦甄,她实在毋需向一个暴力破坏的小鬼妥协,然而心里又有另一股声音传来,告诉她他和一般的问题学生不一样,他,是很特殊的。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发现自她老师生涯开展以来,舌头第一次这样不听她的使唤,“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答案就这样冲出了口,让自制力向来坚强的她觉得不可思议。

  “亲口?”那张溢笑的眉眼忽然间冷却下来,“你失忆了,不是吗?一个失忆的人怎么可能记得对方亲口说过什么?”

  望见秦甄投来惊诧怀疑的眼神,他连忙回复镇定干笑一声,“我听、听很多人说的,说你在某次事故后丧失了记忆。”

  秦甄一怔,神情间浮现明显受伤的脆弱,叫他不忍的想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刚伸出的双手立刻警觉的缩了回来。

  天!他差点儿忘了自己不再是赵子透,而是十九岁的戴邵恩。

  “失忆只是丧失脑部的记忆,我周遭的事物却没有改变,事实上,”秦甄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解释,只是心里的话再一次无由的冲出了口,“我有一本日记本,里头载明了我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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