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教太好,从小父母就教她,讲话时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可是这一看……触电、心惊……心脏强烈收缩,四肢不由自主想往内蜷缩。
「好看男人都是坏东西、好看男人都是坏东西……」别过眼,她低头喃喃自语,妄想控制失速的心思和眼睛,不教它们一飞离美国国土,就产生背叛邪淫。
「你在做什么?施念咒语?」她的表情太可爱了,可爱到孟余邦忍不住想去逗弄。
倾身向前,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她耳畔环绕,绕出她阵阵心悸,伸手,他去拨弄她下垂的发丝。
好好玩哦!这年代很少女人梳阿嬷头了,她居然还把一头乌丝高高盘起。
拨开黑发,见她打死不看向他的眼睛,直盯着黑色裙襬,余邦恶意地更加靠近,他的脸贴住她的,手扣住她的肩膀,和她的视线落在同一点,左手在那一点上抠抠拨拨,脸微微一侧,问她:「这边有什么?我看不到。」
话说完,他的脸自然而然离开她的颊边,但离去前,没忘记带走礼物--一个落在她颊边的轻吻。
「你在做什么?」
俐瑶弹身往后,车厢空间就这么大,一个不小心,咚!她的头撞上车窗玻璃,痛啊……
这还不是最凄惨的,最惨的是这样一来,她的眼睛无可避免的对上他的……被高压电电到,只用一个惨字能解释清楚吗?不,绝对不是!
「我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说着,他又要凑向前去。
俐瑶忙伸出双手,死命抵住他将要凑过来的魔爪,不,不只是魔爪,还有魔胸、魔脸、魔脖子和他全身上下散发的魔气。
她的紧张惹得他好快乐,加使一分力,他向她靠近三公分,再多一分力,二三得六,六公分的距离,让她有被大卡车辗过的危机。
「我没看什么,我只是不想看你,车子的空间不大,不看裙子我没别的东西好看。」
急急忙忙吐出一堆话,她向他解释,她的裙子稀松平常,无关特别,问题出在他那张脸。
「为什么不想看我?我的长相很恐怖?」
在增加第三分力道时,他和她的距离剩下五公分不到。知道五公分的代表意义吗?就是他的气体很容易喷进她的鼻息,他如果得到SARS,她就会成为下一个被隔离的目标。
「别假了,你明明知道自己长得很好、明明知道你的电眼会把女人电得神志不清、明明知道我不看你,是为了明哲保身……」
哦噢!她把实话全说出口,一点点保留都没有,让那个恶质男人把她看透了。
她的实话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微微一笑,五公分变成三公分,她柔软的脸颊在他眼前晃啊晃,晃得他心头痒痒,爱情饥渴症发作,孟余邦有了新的逐爱目标。
「为什么不看我,就能明哲保身?」调整方位,这个方位让他在下一个三公分后,将贴上她的嘴唇。
可恶男人,明知故问!这个时候俐瑶才发现,原来男人和女人的力量这么悬殊,她的手抵得快粉碎性骨折了,他还是一公厘一公厘地靠近。
「孟先生,请自重,别忘记你是个已婚男人。」
「换句话说,如果我未婚,你就会爱上我,对不对?」
「不对。」她的脸涨成猪肝色,谁规定女人都爱会无条件爱上空有美色的草包男人?
「说谎!你敢说你没有被我影响,心脏没有因为我的靠近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话说完,眼前的目标物模糊了,他的唇贴上她的……嗯……味道跟想象的一样好,不……更好更好……轻轻啄吻,轻轻吮吸,他把她的气息全吸进肺叶里,她的馨甜、她的纯净……是让人爱不释手的甜美……
他的吻加了火,一点一点烧上她的神经……他说得对,她受影响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停,身上染上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她的唇上有他,她的心底也有他……
控制得当的双手渐渐不受控……她的手攀上他的颈项,明知道危险,她仍然沉沦。
他的手环在她的腰际,他拉近两人的距离,他把她抱到自己膝间,他要她完完全全贴合自己。
「说,爱上我了对不对?」吻停下,他的额头碰上她的,他在她耳畔轻轻喃语。
「不对。」她在做垂死抵抗。
「违心之论。」他轻笑。
「没有。」
「妳深受吸引。」对于自己的吻,他深具信心。
望住他胜利表情,俐瑶猛然清醒。「不对不对不对,我没受你吸引,没有违心。」她说得很笃定。
「为什么?」他狐疑。
「因为……我结婚了!」
俐瑶的话一棒敲醒孟余邦,他坐正身子,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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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坐在自己膝盖上,双颊酡红、呼吸急促的女人,她居然结婚了!不会吧!她怎么看都像未成年女生,她早熟、发春期过早?她少年时期误入歧途,被男人骗了?天……她结婚了?
余邦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把她从宝座上请下来,可是刚刚是他一手把她抱上宝座的啊!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若是表现出过度反感,会不会太对不起人家,好歹她也是个女人,虽然是个结过婚的女人。
「恭喜、恭喜,请问几个小孩了?」头脑还不是太清楚,就问出一个蠢问题。
「我……我没小孩子。」
摇摇头,她总不能跟人家说,她的老公那个、那个……无能吧!她要真的生下小孩,养父养母恐怕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可恶的潘金莲,辱我林家门楣!
好哩加在,她没小孩……对良家妇女乱来,唯一刑责是死!
「哦,很好很好。」冷汗三斤,一下汇聚到大海,船过水无痕,他不打算对刚刚的亲吻负责任。
看着他的尴尬表情,俐瑶松口气。终于,这个男人对于侵犯她不再感兴趣,太好了,再次,她发觉当有夫之妇的好处不少。
缓缓把自己的屁股挪开,和他的大腿说拜拜,虽然那个位置舒服得很。俐瑶叹口气,把头缓缓转向窗外。
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是自己作主不看他,心底却有了说不出口的遗憾?
「你想去哪里?」
「去……」她低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本小笔记簿,翻开几页。「我要去正德育幼院,你知道那里吗?」
说着,视线对上他的眼睛,咚一声,胸口撞了一下,痛咧!别过脸,和他在一起,她迟早得高压电症候群。
「给我。」他拿走她手上的笔记簿,把住址念给司机;司机点点头,表示知道之后,他把簿子还给俐瑶。
「你要送我过去吗?」
「对。」
「为什么?」台湾人都那么好心?好心到没事到飞机场接送陌生人?纯粹是……中国人的热情?
「因为,你是我的前女朋友嘛!」
余邦又能开玩笑了。姑且不论她是否已婚,至少和她相处让人很愉快,这是不争事实。何况……她的吻真的很醉人……
「我没那个福分。」她紧绷表情因为他的轻松,出现转机,微微一笑,他对她失了威胁,不过……他的眼睛还是很电人。
「你出国去玩,还是出公差?」他问,纯友谊式的问话。
「我住在美国,这次回台湾办点事情。」她答,纯友谊式的回话。
「找人?」还是想和她多说说话,虽然她已经是别人家老婆。
「对!」
「会留多久?」
「不确定,顺利找到的话,我会马上回美国;若是不顺利,我可能要待久一点。」
「直到把人找到为止?」莫名其妙,他竟期待起她找人不顺利?他要不要排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
「对,我一定要找到。」
在梦里喊过几十年的哥还好吗?他有没有她那么幸运,让一对好心的太太、先生收养,过着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
思念哥哥……好想他……想他为自己洗娃娃的日子;想他牵着自己翻遍每个垃圾桶寻宝的时光,那个时候生活虽苦,她却觉得甜蜜,因为只要一仰头,她就会看见哥的笑脸,看见哥对她说:「妹,不要怕,哥在这里。」
这些年,她始终相信哥哥在这里,爱她、等她……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孟余邦看着她分神表情,笑着用问题把她的注意力引回自己身上。
「我就一直找,十年、二十年,总要找到他为止。」她的表情里有着坚定不移。
「很好,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心,一定会找到。」
「谢谢。」俐瑶看他一眼,忙把头垂下,他那双眼睛……实在该被唾弃,不晓得伤了多少女人心。
接下来的时间,余邦假意打开公文包,取出里面的文件试图让自己分心;俐瑶则从车窗向外望去。
一个她不认识的故乡慢慢在眼前展现,这里曾经有过她的家,她的爸爸、妈妈和最疼她、宠她的阿渊哥哥,浅浅轻笑,心在怦然跃动。
听说妈妈去世了,听说爸爸在监狱里,那么哥会去哪里?再见到哥,他会认得自己?
胡思乱想间,车行到了正德育幼院,没跟孟先生说再见,她急急忙忙下车,心脏在胸腔中狂奔。
会找到哥吗?照理说,她被送来这里,哥哥也会被送过来才对……呼吸急促,盼了十几年的事情,将要实现……一定会吧!一定会吧!她一定会从这里探得哥哥的讯息……
满怀希望在二十分钟后,幻化成失望,往下垮垂的双肩说明了她的沮丧。
没有!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哥哥没被送进育幼院,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酸气直侵袭她的鼻间,酸酸的鼻子、酸酸的喉咙,咸咸的泪水也带了酸意,为这一天,她等了整整十九年!
走出育幼院,打过死结的眉毛揪住心头,疲惫爬满全身,突然间,她好想睡觉,十六小时的长途飞行,再加上之前的忙碌丧礼,和两个日夜不曾阖眼,走不动了……她连一步都走不动了,育幼院的围墙看起来蛮舒适,说不定她可以借过来靠一靠。
在念头扬起时,孟先生成了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他带着桃花笑眼,冲着她直看。
「你没走?」一回生、二回熟,她在高压电症候群痊愈之后,对电眼稍稍免疫。
「这里不好叫车。」他替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刚刚的二十分钟,他并没有闲着,他收到周谊的电话和质询,问他为什么没去接机,哪里知道他正在篱墙外等待他的假周谊。
他的?很有趣的归类,他居然把别人家的老婆归到自己麾下照管?
「你要送我吗?」
「没什么不可以。」
「谢谢你。」
「上车吧!要去哪里,我送你。」
「去……最近……最便宜的一家旅馆。」
累了,俐瑶打了个不雅呵欠,把自己缩进车厢里,二话不说,脸贴在车窗上,半眯起眼,进入梦乡。
孟余邦坐上车时,看见她的睡相,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女人……
当了老婆的女性,果然和一般女人不同,他深信,没有任何女生会在他俊逸秀杰的面前入睡。
向司机交代几声,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她的睡颜让人看得怦然心动,透着粉红的双颊向人播散诱惑,娇妍的双唇微微开启,仿佛是等待王子亲吻的睡美人……
突然,车子一个转弯,她的身子被离心力扭了个方向,倒进他的腿间,撞击了他的……骄傲……
眉头皱拧,低眼,看她在他腿间寻找舒适睡姿,翻翻、转转,她找到了,舒坦……
他的重要部位被霸占,想舒坦……困难啊困难……
第二章
「你还好吗?有没有想我?」电话这头是俐瑶软软的嗓音。
「有,好想你。」电话那头是纬中憨直的声音,透过电话,多日不见的夫妻传递思念。
「你要乖乖的,不可以乱泡妹妹,不可以瞎闹乱搞。」俐瑶笑说。
「你要多久才回来?」他总是黏她,从小到大。
「我不知道,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哥哥才回去。」俐瑶坚持。
「你要想我。」电话那头,纬中瘪起嘴,讨厌想念,他喜欢老婆在身边。
「我会啊!你要听话哦。」
「知道。」
「我要去刷牙洗睑了,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忙。」
「瑶瑶,拜拜。」
「纬中,拜拜。」
挂掉电话,俐瑶把话筒贴在胸前,从小到大,她和纬中相依相伴,两人之间不像夫妻,他们的感情比血缘亲情还浓,他离不开她,一如她离开他,心便贴上牵挂。
环顾周遭,这问十坪大小的套房,一个月六千块房租,屋龄有点老,但环境单纯,住户几乎都是大学生。
回想那天,醒来时,俐瑶发现自己躺在豪华饭店床上,是服务生的敲门声把她扰醒,服务生送来西式早餐后,她的脑袋才开始运转。
记不得自己怎么被送进这里,只晓得这一觉睡了足足二十小时,睡得很香甜舒适。
她泡了个上等香精澡,躺在浴缸里,才掹想起,这样的饭店住一个晚上会让她荷包大失血!
幸好,退房时,她才晓得他已经帮自己把帐结清。
严格算来,孟余邦蛮有义气,虽说错吻了有夫之妇,却也想尽办法弥补,他送她到育幼院、送她进饭店,解决她踩进国土最重要的两项需求。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挺幸运,顺利找到房子,寄出的履历表也有了回应,等生活进入常轨,寻人工作就要着手进行。
起身,折迭棉被,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养父养母是最严格的父母亲,他们要求俐瑶养成最好的生活态度和习惯,要求她学会照顾别人和自己。
他们常对俐瑶说:「我们年纪大了,不能照顾你和纬中一辈子,所以你要自立自强,学得一技之长,将来好照料自己的家庭和婚姻。」
所以,她从小就比一般小孩子努力用功,别的小孩在操场玩游戏,她躲在教室里啃书;别的小孩社团活动参加不完,她则在一场场的比赛和考试中打滚。
果然,她不负期望,前年从史丹佛大学毕业,本想继续深造念硕士博士学位,但生病的养母反对,于是她进入一家知名的美商机构工作,她的能力被认可,大家都看好她的未来。
如果说,纬中是她的负担,那么,他是她最甜蜜的负担,毕竟,谁都乐于负担一个善良天使!
上个月,继养父之后,养母去世了,她一肩挑负起丧礼事宜,把家中大小事情都打理好,才在乔姨的支持下决定回台湾,完成她一直悬在心底,最想做的事情。
定进浴室,挤牙膏,刷牙。她的牙齿很白,衬着鲜红的唇瓣,魅惑人心。
她的同学告诉她,说她的唇棱线太分明、颜色太艳丽,会引起男人强烈亲吻的念头。
是吗?就是它惹的祸,才会让一个看遍美女的花花公子,一不小心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