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木靠在门边等候,这么晚了,和他窝在家,看片子。她的脸,热热了。她恍惚着,看他右手挡雨,冲到停在街头的车子,取了片子,跑回来。
雨势更大了,菁木抓了伞,打开,冲过去,两人共撑把伞,他接过雨伞,左手臂揽搂住她,一起走回芳疗馆。
他的手掌好温暖,好想握住他的手…一菁木偎在他身边,甜蜜地想,嘴角不住上扬了。
「你记得吗?那个雨天……」他放慢脚步,享受这雨中亲昵的时光。
「哪个?打泥巴战那个?」
是呵,他们都笑了。
「现在你还敢拿泥巴扔我吗?」
「敢。」菁木弯身往路树下一抓,朝他的脸扔掷。
夏泽野忙伸手挡,听见放肆笑声,垂手,瞪她。
「被我骗了吧?」她偏着脸,眼神淘气,笑盈盈,朝他挥手,展示空空的手掌心。
真贼!他苦笑,看她发梢都湿了,伞往她方向移。
两人走向芳疗绾,他撑着伞,她双手抱胸缩着肩膀。
他回忆往事,苦笑。「那时……你很讨厌我……我不知道,还一直去烦你。」
她看他一眼。「我没有。」唉,这是年幼犯的大错。
没有?黑眸觑向她,他挑起一眉。「我记得很清楚,是你亲口承认的,你跟好多人说你讨厌我,还嫌我烦……」
菁木忽然一鼓作气嚷:「其实我很喜欢你!」说完,跑进屋子,心怦响,脸热辣辣。终于说了,童年至今的大秘密哪!真窘,可也松了口气,别扭的谎言,一直教她耿耿于怀。夏泽野的出现,也许是上天要帮她解开这个结,但是好糗喔,她逃回屋里,不敢看他听了的表情。
街上,灰雨密密下着,雨声淅沥沥,一朵蓝伞下,夏泽野呆站着。还不相信听见的,而说话的人,尴尬地逃跑了。
童年往事,埋心底的纯爱,当时啊,失恋的苦楚,暗恋的苦楚,被讨厌、被嫌恶的苦楚,巨大挫败的苦楚,忽然被她一句「其实我很喜欢你」,一下子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巨大的怨,多冤啊!原来明明喜欢他的,却害他白伤心那么久,太过分了。
假如没再碰面,他不就永远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她骗他,真过分,他们本来可以高高兴兴在一起的,都被她搞砸。这家伙,她知道那时他多痛苦吗?知道他几乎没办法吃没办法睡吗?知道那天回家后,他躲在房间哭吗?都她害的,可恶可恶,可恶极了。
夏泽野心绪激动,扔了伞,也冲进屋内,找她算帐。
「呐,擦擦头发。」菁木递毛巾给他,他没接,却猛地拽住她的右腕,扯入怀里,再强硬的一揽,将她整个人勒在双臂间,两人身体撞贴得紧,呼吸拂热彼此的脸。
菁木面红耳赤。「夏——」唇被吮住了,那刺刺的胡髭,扎痛了唇边的皮肤,她心头一震,身子电麻,嘴被热烫烫的堵住了,身体被放火了,声音更是被顶走了,而充满着口腔心头脑海的都是他,亲昵潮热的滋味,与她厮磨着,神魂颠倒,无计可施,就软在,这圈住她的胸怀里……
他们缠吻着,他迫近她,她慌得一路退。这一路他们撞落柜台桌灯,扫落桌上马克杯,茶水溅湿她的发,她喘着,嚷:「窗帘……窗帘……」会被看见啊,混乱中,伸手去捞落地窗的绳,手不够长,他又不配合,身体逼得紧,将她堵压在门前,嘴再次覆上她……
这次,他缓慢而灼热,细细品尝她的唇,辗转流连,像吃甜品。他的手没空着,替她去拽住绳,喀啦啦,窗帘滑动,缓缓拉拢。
这好吗?菁木闭着眼,意识浑沌,膝盖发软,站不稳,身子往下滑。
夏泽野揽住她,强壮的身体,将她稳稳抵在门前,他似乎就这么想吻她吻到天荒地老,摸索到他烙铁般滚烫的身体,她的脑子也快被热情烧融。
「夏泽野……」她呢喃着,无力招架。
「嗯?」好想吞没她,欲望像团火,离开软软的唇,又禁不住咬上白润的耳垂,沿着柔美的脸吮吻,一路吻到裸在衣外那只性感的肩头……
她低喘着,她快失去理智,当他的手滑入腰后,又滑入牛仔裤里……
「等一下……等一下!」即时抓住他的手,菁木抬头,瞪着他。「你结婚了没?你单身的吗?你有没有女朋友?」再不问,来不及了!
感受到他身体明显僵住,菁木睁大眼,脑中警铃大作,一颗心,咚地沈到黑渊里去。「你结婚了?」她有阴影,夏泽野的反应,教她立刻往坏处想。
夏泽野不应声,定定看着她。他想着,这时候,该不该说出刘小鹭的事?那是过去式,有必要提起吗,这时候太杀风景了。正思量着,什么都还没说出口呢,可菁木的反应倒吓了他,只见她面色一白,脸色一凛,喝问——
「夏泽野,你是不是结婚了?!」
「没有。」
「真的?」
「唔。」看她这么严肃,他笑了。「干么?吓成这样?被骗过啊?」
他随口的玩笑话,哪知菁木怔住,眼色闪烁,心虚极了,丢脸的往事,可千万千万不能让白马王子知道啊!
她故意躲这问题,踮脚,主动亲他,去吮住他的嘴,跟她的柔软不同,他的嘴粗糙灼热,吻住的同时,性感的胡髭也痒了她的脸。他像被电着了,立刻热烈回吻,吻得她颤抖,双手揪着那热热胸膛,像只蝴蝶,蛰伏在甜美花片,她也柔软地,蛰伏在他怀抱……
那个雨天,回来了。从儿时,美丽到现在。楚楚可怜的茉莉花啊,找回爱与自信,在热烈拥抱里,香着……
学他亲吻,学他的抚摸,来抚摸他,感觉到他亢奋得像快爆炸……她微笑,亦满足得想爆炸。
他要她,夏泽野渴望得身体都痛了。他要她,不只要这美丽柔软的身体,更不只是一天的缠绵。
他们躺在温暖地毯,吊灯温柔,映着他们。夏泽野俯在菁木身上,眼睛热情地注视着她黑亮的眼。她面颊红绯,瞳眸漾着水气,被吻湿的唇,亮着红润光泽……
她有点害怕,因为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很陌生。那么专注,狂野,又强悍,令她想到探索频道里,那些吞噬羚羊的猛狮,可是抵在她的强壮身体,那勃发的力量,又让她感到刺激,所以她迷惘了。
这……这情况,会不会太快了?
她黑发散乱,瘫软在夏泽野身下,心悸得似要融化了。
夏泽野欲望高涨,心绪热烈,他跨在她身上,动手缓缓剥去她的衣,一寸寸,终于赤裸裸。她尴尬了,怯怯地,双手挡在胸前。他拽住衣角,姿态洒落地褪去上衣,她偏过头,不好意思面对他,可他捏住她的下巴,转过来,手势教她嘴唇微启。
他低身,吮住她。
菁木晕眩,震颤着,因为吻得那么深入,因为压在身上的男人,体魄强壮,皮肤像烧热的钢铁,重重压陷她的皮肤……一直一直往下沈,甜蜜而柔软了,因为他的亲近,身体像饱藏着蜜,被贪婪的引出……
菁木双手笨拙的攀着他肩膀,那些吻呵,在身上蔓延,时而激情,时而温柔,秘密地折磨她,亲吻粉红唇瓣,还亲吻柔软身体。连身体都害躁地红润了,更过分是他的手太放肆,手指触到里面……到后来,身体也沈没到里边……到这地步她感到痛,却矛盾地展开自己,忍耐着接纳他,皮肤因为渗出的汗而亮了,显得妖魅。
夏泽野捉住她的左手,拽来嘴边亲吻,身体则埋得更深。
听见她迷乱的呻吟,害他快要爆炸了。放开她手,他俯身,双掌捧住她的脸,眼睛欣赏她脸部每一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到血脉沸腾,却苦苦压抑,舍不得太快高潮,喜欢让她潮湿绵密的包围着,这紧密的相连,太甜蜜,连灵魂都狂喜……
快捱不住了,菁木的呼息,随着他越来越紧迫的冲击,渐渐狂乱,身体不受控制地收紧,像要将他收藏到底。
在令人晕眩的情欲气味里,菁木睁眼,望着他,瞳眸潮湿,气息紊乱。
她哀求:「夏……泽野……」蹙眉,他背上的小手收紧,指甲陷入皮肤。抵挡不住体内凶猛的快感,她尖叫,意识昏茫,快要淹没在逐渐巨大的快感里……
他疯狂了,按住她双肩,动作粗暴起来,听着她亢奋的呼声中,在这软润身体内,倾注所有力量,紧腻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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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满足成这样?太完美,没一点可挑剔?
他们都有些诧异,怎能这么狂野又这么样满足?
缠绵后,回房,洗过澡,两人瘫在床上。
菁木留他过夜。
这两人,打下午重逢起,就一直亢奋到刚刚。现在,终于感到累了,可是还舍不得睡,有点害怕醒来只是梦一场,强撑着昏茫意识,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来不及看穷山恶水……」夏泽野双手枕在脑后,菁木偎在怀里。
「穷山恶水?」
「刚刚回车上拿的片子。」
「对哦。」她懒懒地笑了。本来是要看片子的,给果……「改天看喽。」
「好,改天。明天晚上?」
呵……「好,明天晚上。」
他闭着眼笑。「我有个目标一直没达成。」
「哦?什么?」
「立志看完影像杂志票选的世界百大经典名片。」
「看完几片了?」
「四十几片有吧。」
「噢。」了不起。
「剩下五十几片,我们一起看吧。」漫不经心的口气。
「哦?」她闭着眼笑。「世界名片是不是都很闷的老片啊?那种什么经典名片啦,艺术片啦,看了会打瞌睡。」
「喂喂喂,每一片都是大师作品。」
她哈哈笑了。
「不想陪我看?」
「我陪你看完五十几部老片,你陪我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这样吧,当我的粗工。」
「 粗工?」
「是啊,你力气大应该很好用。」
「做什么的粗工?」
「改天你就知道……」打呵欠,不行了,好困好困。
「该不会是那种帮女朋友拎购物袋的粗工吧?」好奇心被她引起了。
「……」倦得睡去了。
「菁木?」
「……」菁木缩在他的右边,像虾那样蜷着身,右手揽抱他。
夏泽野觑着她的睡容,好可爱啊,连睡着的样子都这么完美。一颗男人心,变得软绵绵。他凑过去,吻吻她的额。他狡猾,预约了明晚的约会,顺便预定了五十几部影片的时间,想要分分秒秒和她度过,想就这样厮混一辈子……
先前在雨中,菁木说「其实我很喜欢你」,他惊诧,好激动,那么的狂喜!
这样望着她,揽抱着她,什么事都不重要了,好温暖哪!
这就是幸福吗?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直这样看着她,抱着她……
夏泽野迷迷糊糊睡去了,奇怪,隐隐约约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睡着了,睡得深沈,睡到天蒙蒙亮,忽然惊醒,惊呼:「非洲大野艳!」
被他这一喝,菁木醒了,猛地坐起,看着他。「什么?」
「没……没事。」瞧她渴睡,他拉她躺下,揽在怀里,失笑了。不可思议,还以为没任何事,比热衷的甲虫更重要。她一出现,他就忘了啊……
想下床跑去梦虫店,吵醒店长,关切非洲大野兽,可身边女人,睡得那么香甜,小手无意识地伸来要抱他,于是他忍住非洲大野艳的诱惑,陪着她睡。
于是在这天早晨,夏泽野知道了,有很多人可以走进心里,但是走不到心房里。成年后谈过无数恋爱,未曾经历过的,是这夜轰轰烈烈的心情。小时候对菁木的喜欢,是纯爱。而今再遇见菁木,又听她说「其实我很喜欢你」,当下,自己焦躁得像炸弹被引燃,渴望着热烈地占有她,一刻都不能等,没去想可能被拒绝,也没去想万一吓跑她,就这么急切地抱住了……假使历任的女友们,见识到他这股冲劲,肯定会忿忿不平吧。
原来自己是个热情的人……夏泽野微笑地想。过去的女友们老是嫌他冷淡,嫌他太自我,嫌他很自私……原来他是可以忘记自己的,菁木有这等魔力。
窗外,晨光惭渐流泻进来,当它们吻上了酣睡的菁木,她皱眉,夏泽野注意到了,以手掌覆在她的眼帘上,不让顽皮的阳光扰她清梦。
这样望着她,夏泽野内心像被什么塞满,不断不断地翻腾汹涌,使得他嘴角一直噙着笑。
那不断汹涌,满溢胸口的,是幸福的滋味。而为了永远延续这种幸福感,他作了个连自己都诧异的决定——
他要娶菁木,要跟她结婚,要带她回家里住,要天天让她在好山好水的乌来,那清冽的好空气里醒来。
下了这个决心,内心就踏实了。
什么不想结婚?什么时候未到?原来是,那个人,没出现。
夏泽野的那个人,正是窦菁木。
第四章
菁木盘坐在沙发上,喝着热奶茶。落地窗外,街道铺着金色阳光。窗玻璃阻隔了人车声,他们一个个像默片里的人,在她眼前,无声地走来走去。
菁木呆望着忙碌的人们,太阳高升,人人开始活动,连电线杆上的麻雀,也唧唧跳叫。她呢,她傻笑,耽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舍不得醒。右手,一下下无意识地,摸抚右耳垂。眼色迷茫,不时要吃吃傻笑,神情像守着个天大秘密,而且是超级愉快的大秘密。唉,天晓得,怎么会这、么、快、乐、呢?!
以前,每天醒来上工前,要先打一轮电动玩具过过瘾,今天上工前空档,都用来坐沙发吃吃笑,不理电动玩具。啊,又笑了,自己想到笑,他啊,他怎、么、那、么、棒?!小时候的白马王子,长大了,更、英、俊、帅、气。真是太好运了,尤其他还没有结婚,并又没女朋友,那么优秀的人哪,这是神迹。
又想到和他温存好幸福,想到此,脸红红,又笑了。结果他们要看的片子忘了看,彻夜赖床上。
今晚,打烊后,夏泽野约她去他家看片子。
去他家去他家去他家去他家……于是从醒来后,她脑袋塞的全是去他家这事。
不知他家是什么样呢?
菁木懒懒地,不甘愿地,把顾客预约簿拿来,要一一打电话取消,只想这么发呆,发呆到他出现时。什么都无心做,想尽情想他,想他一切的完美……
唉,可恨想像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菁木还是认命地打起精神,准备开店。可是那巨大的快乐,折磨得她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打电话,找人分享。不把这满溢身心,快要爆炸的欢喜吐露出来,会疯掉啊!所以她打给唯一的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