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说的可是爱情神话?」他璞味笑出声来。
「不!我在美国就有一个这样的男友。」
「可以形容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她记得自己曾和卓凡约定:不和任何不相干的人谈及彼 此间的交往。
谭大维得不到答案,一时甚感无趣,终于端起那杯已变为温热的巧克力喝了一口, 或许是觉得风味不错,紧跟着又喝下大半杯:然后,却用略带挖苦的语气说:「这是 小孩子的饮料,妳的男友也喜欢喝它?」他其实是很满意,但眼见青春洋溢的舒飞,不 免会联想到她的小男朋友,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巧克力含有磷质,也是一种健康食品,它是不分国籍、年龄……,甚至是性别的 。」
她俏皮的顾左右而言他。事实上,她和卓凡的信中,多半在谈些人生方向,她哪里 会知道他生活中的琐事?像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都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问题。
「可雯就从不碰巧克力。」
「为什么?很少有人能抗拒它的魅力。」
「她不愿让高热量的东西破坏了身材,为了保持体态的苗条,她不但吃得极少,而 且还定期上健身房运动呢!」
「我爱吃,又不好运动,和她真是不同!」做为同父异母的姊妹,舒飞还真找不出 和可雯的相似之处。
「的确,妳们是两个极端的人,可雯温婉,妳热情:她会为人着想,妳却是只顾自 己; 还有,她会遵守诺言,妳却是随兴所至约我行我素。」
「在你的眼里,她是个尊贵的公主,我却什么都不是?」是热巧克力赐给了她力量 ,使她不至于落下不争气的泪水。
「老实说,妳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很少有男人能不为妳动心的,但妳的型只适合 做情人,不适合做妻子。」
「为什么?」她要求自己保持笑容。
「妳太性感了!有些女人的性感在于衣着暴露,有些在眼波流转,有些在肢体语言 ……但是真正的性感却是在骨子里,像妳……」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那么男人看方可霎时,会想些什么呢?」
「她是淑女,没有人会对她想入非非的,就以脚痛来说吧!她宁愿拥有一双肿痛的 脚,也不会像妳那样赤足圭在街上的。」
「做人如果要瞻前顾后,人生就大没意思了。」
「所以,妳年纪轻轻的就已在尽情享受人生了?像妳这样爱吃巧克力,等不到卅岁 ,便会有双下巴、布袋奶、水桶腰、啤酒肚……」
「你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她愤怒的一挥手,给了他一拳,他也立刻抓住了她的 手。
「怎么开不起玩笑啊?」他低头探视她的脸,不意瞧见大颗大颗的泪珠正自她脸颊 滑落,他赶忙掏出手帕为她拭泪,一面柔声安慰道:「刚才说的都是假设语句,妳这 么年轻貌美,还相信开玩笑的那些鬼话?」
「反正从明天起我再也不吃巧克力了!」她哽咽的说。
「带妳跳支舞,消消气?」谭大维借着邀舞,同她深深的一鞠躬。
「不要!」她本能的一口回绝。
「别带着怒气上床,不然,明天早上就会有一脸的鸡皮出现。快点!别辜负了「月 河」 这首好歌。」他伸手拉她起身。
「可是我没穿鞋,而且还穿著睡衣。」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穿著不雅。
「妳可以踩在我的脚上,让我带着妳跳:而妳身上的睡袍,就当它是礼服吧!」
舒飞并不矮,但是谭大维实在大高了,所以没穿鞋子的她,必须踞起脚尖,以便去 攀住他的肩头。不过,才走两步,他就用双手握住她的腰,把她提离地面,而她也反应 敏捷的将双脚踩在他的皮鞋上,身体便因此紧贴着他的。
音乐以小喇叭为主奏,缠绵悱恻地把「月河」浪漫的音符奏送出来比一哩还宽的月 河啊,总有一天我要横渡你:你引人退思,你令人心碎,不论你到何处,我都要跟随着 你。
就这样,两个流浪者连秩去看世界了,因为这世界里有太多东西值得一看:我们追 寻着同一条彩虹,在彩虹的拱门上,我和我的同伴--月河,一起耐心等待着,一起耐心 等待着……舒飞闭起双眼,觉得自己正随着地球一起运转,按着便一头跌进梦境里… …谭大维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的下额触及她的头顶,他的手臂结实的拥有着她,她 轻盈的几乎没有重量。他喜欢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喜欢她肌肤传来的暖意……这是怎 么一回事?他似乎遇到了无法控制的事情--她揽在他肩头的手,宛如电流一般在他背脊 上流动,他觉得眼皮沉重,好象吃了安眠药。当夜幕一点一滴的退走之际,他觉得自己 也在一点一滴的脱离过去的自己,准备接受--接受什么呢?
舒飞跟随着音符,在彩虹的拱门上睁开眼睛,这个拥她入怀的温柔男子是谁?她抬 起头,却看不清他的脸,他靠得太近了,她只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低下头来的谭大维,却瞧见舒飞眼底闪烁着的钻石光芒,他的嘴唇找到她的。他们 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在无言中交换了千言万语。
在舒飞的记忆里,从未有任何一位男子如此接近过自己,她不知道此刻是置身在浑 噩的梦魇中,还是跃升于欢愉的天堂里。不过,不管她是如何困惑,她仍能感觉到谭大 维的热情,和他逐渐升高的体温。按着,她做了一件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会做的事--她 紧紧勾住牠的颈项,并把手指埋进他浓密的黑发中,用自己的胸脯摩挲着他的胸膛;她 将舌探入他的口中,开始研究他的口腔结构……。她把所有自影片中得来的常识,全都 实验在谭大维身上,而将自己从中感应到的兴奋,视之为「化学反应」。
舒飞的主动挑情使谭大维心荡神驰--他发誓他本来只想和她跳支舞,共赴「月河」 美好的旋律中,接下来的亲吻原不在他的计画中,可是他采取行动后,她却心甘情愿的 臣服在他怀里,甚至超过迎合的界限,激起了他无穷的欲望。
「你要什么?」不知与她拥吻了多久,谭大维终于含混出声,却又立刻封住了她的 嘴,根本不给她答话的空间。她的唇瓣恍如玫瑰般甜蜜,她的口中似有琼浆玉液,使他 忍不住贪婪的吸吮着。她的棉布睡衣根本构不成任何阻碍,因为他已感受到她饱满的双 峰。
隔着柔软的毛料西装和丝衬衫,舒飞也感觉到谭大维每一吋坚硬的肌肉,以乎还听 见他有力的心跳,一股奇异的火焰不断在燃烧,她以为自己已逐渐融化……。可是,残 存的理智告诉她:屈服在情欲下,只会带来可怕的后果!他是谭大维,他是方可雯的未 婚夫--一个即将成为她姊夫的男人。
她猛地推开他,看到他写满欲望的双眸,也看到他困惑的神情,她嗫嚅的表示: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我……」
「这是妳的另一招吗?」谭大维的声调严厉,眼光灼热的逼视她。
「朋友之间的亲吻算什么?」她想要故作轻松,口气却软弱的想要掉泪,她别开脸 ,不让他看见自己受到伤害的面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爱总是这样悄悄的爬上心头吗 ?「对我而言,这不只是一个吻。」
「我以人格保证,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太迟了!」他的脸色阴郁。
「我被开除了吗?」舒飞震惊的往后退,直到坚硬的墙抵住她的背脊。
「不!这样太便宜妳了。」他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庞,并搜索她的眼睛 。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垂下眼帘。
「妳还不懂?奥斯卡的最佳女主角奖应该颁给妳才是。」他接着嘲讽道:「不必在 我面前故做天真,妳使尽了浑身解数来挑逗我,难道只为了一个吻?何况,妳也不是个 冷惑的女人,刚才妳自己亦很投入。知道吗?妳接吻的技巧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上「 你想要我做你的情人,是吗?」她不甘示弱的反间。
「哈!从我们见面起,妳就是个麻烦的人物,我不会要妳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绊脚 石。」
他发出冷酷的笑声。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急切的在他脸上寻找答案。
「妳应该高兴,因为我终究是无法抗拒妳的诱惑,我要你。」谭大维闭上眼睛,轻 轻的拉她入怀。
他们的唇又密合在一起,彼此探索着、品尝着,当他将抚在她臀上的手收拢时,她 突然把头往后移,打算挣脱他的怀抱,这倒使他反射性的将她搂得更紧。他们的身躯已 贴在一起,而他的需要也像烈火般熊熊燃起。
「放开我!」她依然在他怀中挣扎。
「不要违背自己的意志。」他的声音既含糊又沙哑,她已知盐酸般浸蚀了他整个人 。
「可是合约中的第四条--绝不谈情说爱,更不得有亲密行为,我们必须信守合约。 」
她不愿妥协。
「合约?也是妳先毁约的,因为真正开始挑情的是妳。」他捏紧她的手腕,强拉她 上楼。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大叫了!」她急于找出对策。
「今晚是张嫂她们菲佣外宿的日子,这栋房子又百双重的隔音设备,妳省省力气 吧!」
他冷冷说道。
谭大维把舒飞拉进了他的房间,顺手关上房门。紧跟着再次占有了她的唇,强烈的 掠夺她的所有--他的手滑过她双乳问的低谷、纤腰和每一吋细致的肌肤……「不要…」 她喘息间仍坚决表示。
「嘘!」他用唇制止她。
半明半暗的黎明前,曙色正一点一滴渗入这间充满灰蓝色系的大房阊。他的手拥住 她的腰,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她推向床铺,而在这其间,他始终没舍得离开她甜 蜜的唇。
他解开她的衣扣睡衣窑态窒窒的滑落地上。她立刻用双臂环在胸前,谭大维却轻轻 拉开她交抱的手,柔声说道:「让我看看妳。」
他半闭着眼睛缓缓地观赏她的全身,好象在用眼前看到的和想象中的她相互比较: 「妳很漂亮!远超乎我的意料。」
舒飞在他的引导下,躺上那张精致的铜床;按着,她躲在盖被中揪着他解开领带, 脱下西装、衬衫、长裤……他的身上有一层如丝绸般的光采,像是梦里的化身情人,如 此美妙,但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一股电流通向自己,一个温暖的 身体正逐渐靠近她「安琪拉……」他从她的身后,亲吻她的耳垂,带给他触电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体内隐藏多年的热情被唤醒了,她转过身,紧紧揽住他的颈子,他的手 随之环住她的腰,于是两个人的身体便从头到脚的黏在一起。
舒飞不明白为何过去会觉得谭大维冷漠、无情,卸下衣物的他,浑身都如火般滚烫 。此刻,自他肌肤传来的热力已窜遍她全身,她害怕自己会因此而焚烧,不得不送出体 内那股以山洪爆发般的能源,于是,在他们缠绵之际,空气中也闪烁出火花。
谭大维从来都不知道--性爱也可以是一场盛宴,这正是她为他准备的旷世纪大餐, 由许多从所未问的佐料组成,每一道奇珍或异果,都是一份惊喜,等待着他来细细品尝 ,他起初震惊,然后愉悦,按着贪婪的享受,好象过去饿了一辈子似的。他想要探索她 的灵魂,更想一窥她身体堂奥,于是他完全进驻,让他用绵密的丝网包围住自己,而这 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他们依偎在彼此的怀中,重新回到现实中。舒飞心想:如果 现在是深夜,这种场面当不难应付:如果他们能睡上一觉,其中一个人也可以先行离开 。然而,现在,尽管窗帘后面的阳光柔和,四周是一片静谁温馨,她却只能像个木头人 般的躺着。
谭大维拂开她散落额前的头发时,她闭上了眼睛,彷佛这么做就能忘记刚才的经历 。
「妳后悔吗?」他轻声问道。
「不!」她直觉的摇摇头,她一点也不后悔,但是却感到惶惑为什么?正视这个问 题,使她即刻发现自己犯了可怕的错误,她自以为聪明的去挑逗面前这个男人,竟没料 到W垣陷阱大得必须拖下两个人。过去的自己怎么会如此盲目?她感到全世界在她面前 旋转,真相总是残酷的--在黑夜与黎明的混沌之间,她居然无奈又无望的爱上了谭大维 。
「妳看起来好象很后悔。」
她便尽全力才从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情境走出,她张开眼睛,两人的视线锁在一起 。她移不开目光,只好在他的脸上巡回,研究他头发的长短、眉毛的弧度、鼻梁的高矮 、下巴的角度……,她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额头中央的发尖、两颊间长长的酒 窝,在他如大自然青草的古龙水气味下,她觉得眼皮沉重,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比他拥抱 着自己更重要的事舒飞醒来时,竟被身边躺着的人吓了一跳,他怎能这么心安理得?居 然还睡上了一觉!
她坐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望着沉睡中的谭大维,闭着眼睛的他面容坦荡、微笑纯真 ,他曾经喜欢过哪些女人?他们之间关系单纯吗?她绝望的想:我终于坠入爱河了,这 一刻来得太突然,但是已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她要好好与卓凡讨论这件事。
她穿回睡衣时已感觉寒冷,圭在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更是冷得发抖,室内不是开着 暖气的吗?为什么这短短的路程,她却举步维艰的像走了一世纪?她感到口干舌燥、头 痛欲裂,但是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不能不说与卓凡知晓,所以一回到房里,她便取出了纸 笔:亲爱的卓凡:我恋爱了!
但是,还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我一点都不快乐:我爱上的是一个影子,一个属于其 他女人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可爱,他既不温柔多情,又不善解人意,他的本来面目我太清楚 了,他是个十足的生意人,会为了一站债务纠纷,就想要摧毁一个人的一生。
他冷酷、阴险,而且手段卑劣。我害怕他会像对其他人那般待我--利用之后,即拋 在一旁。
你看,我还没失去他,就已感受到被拋弃的痛苦了:其实,他并不是我的敌人,可 是他一点都不关心我,甚至明白的拒绝我做他的情人,我是不是痴心的可以了?我应该离 开他的,你知道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做:我不能因为他,失去一辈子渴望得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