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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缠恋后 page 6 作者:缶雨

  “那么皇上,奴才再到金龙殿门去等候。”

  “去去去,最好派个人去净纱绣房看看情形。朕就不相信朕想得到一个女人比登天还难!”

  “大小姐,皇宫内苑到了。”喜悦附在轿窗旁小声提醒。

  这皇宫真大,一路走得她晕头转向,双脚都快断了。喜悦暗地捏着酸疼的双腿。

  “停——”

  轿子在公公高举右手大声喊停的情况下停了下来,公公掀开轿帘。

  “元姑娘,金龙殿门到了,从这里开始请以步行的方式到正殿。”

  元缃下了轿,好奇地打量着壮观华丽的皇宫。

  高大轰立的大殿,在正殿两侧还有后方都还有好几栋大屋紧邻,朱红色的屋檐,在梁上有着一具具精细的石雕,前方有片大花园,弯曲绵延的小径两旁是千奇百怪、颜色艳丽、她从未见过的花卉,小桥流水潺潺作响,有时还会听见鱼儿拍打水面嬉戏的声音。

  离上次圣旨下达至今少说也有一个月的时间,而离初见绕且初也有两个月,这段时间里,绕且初不断来找她,而她也不断回绝,但回绝的立场也随着他出现的次数减少而产生动摇。

  直到昨日,已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到绕且初,他的意志力也太不够坚定,多来见她几回,她总会有态度软化的一天,还说什么喜欢她、想娶她这种话,只会嘴上争气,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进宫……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负担,在她对绕且初的抗拒慢慢褪下时,她却必须依圣旨入宫为妃,从此再也无法见到他。

  第五章

  “元姑娘,这儿走。”公公走在前头带路。

  “大小姐,这皇宫好漂亮。”喜悦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景致不放。看来她对皇宫的刻板印象可得改观了。

  皇宫似乎也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幽深吓人,看看四周百卉齐放、花香四溢,还有蝶儿胡乱飞舞嬉戏……

  她还以为皇宫是个幽深黑暗,有着会吃人建筑的地方,吸引人的只有权势而已,否则干嘛每个人都想进宫,却只为了权力,但一提及住进来,各个却又一副哀怨难过的神情。

  “美是美,虚有其表。”元缃可一点也不受影响。

  刚过小桥,迎面而来是一列队伍,元缃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走在前头的是一位身着粉绿衣裳,发髻上串了一只玛瑙簪子,鲜艳的朱红色点在小巧的唇瓣上,活脱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绝世美人。

  “小李子向宁妃娘娘问安。”

  “嗯。”宁妃视线焦点镇定元缃,堆着浅笑的容颜上闪过一丝企图,但随即被掩盖过。

  “这是……”

  “这是皇上新纳的妃,今日初进宫,还请宁妃娘娘多担待。”

  “喔,皇上新纳的妃子……”一听是新进的妃子,宁妃不禁愀然变色,大咧咧地上下打量元缃,仿佛暗地里在挑衅。

  “怎么,她是哑巴吗?连个问安都不会。”宁妃仰高下巴,一双丹凤眼因微眯而显得更狭长。

  “元姑娘。”公公皱眉提醒元缃。

  如果进宫就是要被人这样欺负,那她还不如跳湖算了,反正她旁边就是一座小湖,跳下去其实很快。

  “元姑娘!”公公快被元缃那身傲骨给气死了,连忙伸手暗捏了下元缃手背上的肉,元缃疼得皱起眉。

  该死的公公,竟然捏她!

  她不喊人就是不喊人,他能怎样?这个宁妃又能怎样?大不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我不会行礼。第一,咱们在身份上就不能相提并论,你是住在深宫里的怨妇,而我是生活在宫廷之外的民女。第二,民女什么都没有,就是一身傲骨硬得比和阗玉还坚固,要我低头门儿都没有,大不了死了就一了百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希罕进宫,你这一怪罪,倒是给我一个解脱的机会,我还得感谢你。”

  “你!”宁妃气得脸色涨红,一千人见这阵仗全乱了手脚。

  喜悦暗地拉扯元缃的衣袖。

  “大小姐……”一进宫就和宁妃杠上,以后日子不是更难过?!

  “元姑娘!”忍耐许久的公公终于要发火了。

  “公……公公,我家小姐不懂宫廷这些礼仪,请别见怪。”喜悦转向宁妃,“宁妃娘娘,请恕罪,我家小姐初进宫,第一次碰上像您这么高贵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会话不经脑便出口,请原谅我家小姐。”

  要死了,才刚进宫就闯祸,她们要怎么在皇宫内苑这么险恶的地方生活一辈子?

  元缃撇过头去,手揪着丝绢,悄悄压抑心中那股恼人的自怜。

  她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进宫?她又不愿意进来和人抢丈夫,要怪就要怪那色鬼皇帝,祝他早日死在龙床之上!

  “小李子公公,你还在耽搁什么?皇上等得不耐烦了!”进荣远远地便瞧见花园这儿聚集的一群人,眼见情势不对,赶紧奔过来解围。“进荣向宁妃娘娘问安。”

  “免礼了。”宁妃高傲地扬高下巴,一副天地之间唯她独尊的姿态。

  “你……”元缃瞠目结舌地看着进荣。

  进荣尴尬地朝元缃笑笑。糟了,瞧元姑娘那表情,恐怕往后日子更难过。

  “走吧、走吧。”

  “你!”喜悦想起进荣的身份而张大嘴巴,手一直指着进荣。天哪!

  走在前头的进荣根本不敢回头,他明显感受到由背后传来的冰凉寒意。

  才刚进宫就和宁妃杠上,两妃相争,一开始就不合,两人骨子一样硬,看来皇上的日子难过了。

  唉!

  元缃别过脸,不去看高高在上与她有着遥远距离的绕且初。

  他竟是那个色鬼皇帝!

  “朕曾说过,只要你住在天子脚下,朕就有办法知道你的一切,何况,你可是朕的嫁娘,朕的妻子,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耗。”绕且初以爱怜的眼神死盯着元缃。

  “你怎么说都行。”元缃小声啐念。

  绕且初走到元缃面前,狂佞地以指勾起元缃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他。

  然后他的视线被她一身素白所吸引,愤怒立即如巨浪般狂涌而来。

  “你这身是什么衣裳?白缎?若我没记错,浮纱绣房里的白缎是用来做寿衣的!”

  进荣闻言倒抽口气。寿衣!

  元缃终于正眼瞧着绕且初。“是又如何?我这一进官不是比死还惨?”她居然被骗得团团转!

  绕且初忍不住加重手指间的力道,元缃虽疼,但她不容许自己先败下阵来,仍旧死硬撑着。

  “比死还惨?这就是你对进宫的唯一感想?”

  他知道自己这种方式得到她,她肯定会反弹,但他没想到的是,她竟是以这种无声的抗拒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缎寿衣……哼,亏她做得出来!

  “任谁都清楚皇宫里妃子间的争宠有多激烈,你只为了一迳自己的兽欲而强行召我入宫为妃,不就是把我推入那些妃子的手中,间接害死我吗?”她甚至怀疑,他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当她是个玩笑吗?

  元缃有股想哭的冲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大小姐……”喜悦额头上的汗一颗颗冒出来,紧张地揪起衣袖一角擦拭。

  绕且初放开元缃。

  他为何没想到这些?妃子间的争斗有多严重他不是不清楚,相反的他比谁都清楚其中的严重性。

  但如今他为了得到她,却不经思考地下旨召她入宫为妃,不正好扼杀了她仅剩的生命?

  怪只能怪他太过爱她,才会不计一切地想得到她,而忽略了审慎思考这其中的利弊关系。

  “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该放了我。”在她为他有些动心时,他的身份却令她封闭自己的心。

  “大胆!怎么可以对皇上如此大不敬!”进荣终于从寿衣的震撼中回复。

  绕且初摇头示意进荣没关系。

  绕且初眉头深锁。想要她,但身份却逼得他要放弃她,情何以堪?他何以放得下手呢?

  “反正你的妃子何其多,也不差我一个。”元缃别过头,为了这句话而在心底产生感伤。

  她竟然因想到他后宫佳丽三千而感到伤心,难道真的对他动了心、动了情?

  绕且初沉重地看着元缃。“如果朕说就差你一个呢?”

  这句话有非常大的语病。

  就差你一个,可以解读成,后宫佳丽三千他仍嫌不够,只要她答应入他花册,那么他在情欲里打滚的战绩便算完美。

  解读二:那三千名后宫佳丽他都看不上眼,独独对她情钟,只要有她,他便不再感到有所缺憾。

  但这第二项解读她始终不敢妄想,妄想她能令一个男人视所有嫔妃为尘土,在他眼中只有她一人而已。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将他那番话当成是滥情的表白,而将情况想成第一种。

  “你不会只差我一个,有了我就会再有别人。”元缃别过头看着侧边的梁柱,喃喃道。“何况我又不爱你。”违心之论!

  绕且初听见了,愤怒地瞪着她。

  “朕想得到你就是想得到你,朕不管你是否心有所属、是否恨朕,朕都有办法让你爱上朕!”

  一想到她心中可能另有钟情的对象,他心中那把熊熊妒火便旺盛地狂烧,野火燎原般无法浇熄。

  元缃深深地撼动。

  绕且初别过头去,不愿去看那张令他丧失理智的容颜。

  “进荣,将她安排在正殿右侧的锦绣宫,今天晚上我要她侍寝。”

  “你不可以!”

  “你深深明白朕无所不能。”在绕且初残酷笑容的背后,隐藏了太多对元缃的爱恋,他感到无限挫败。

  “爹,皇上是不是不爱宁儿了?”

  “宁儿,听说皇上又纳了一名民间女子入宫为妃,真有这事儿?”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不停拨动半白的胡须。

  “嗯。那名女子见了我竟然连下跪请安都不愿,根本不把我这贵妃放在眼底!”她好不容易爬上贵妃这位置,怎容许有人轻视她在宫里的地位!

  “胆子真是太大了!”阮永年一掌击拍在桌子上,震耳欲聋的声响吓得宁妃缩了缩肩头。

  “爹。”

  “那女人是何来头?”

  “听小李子公公说,是净纱绣房元一敬之女。”

  “绣父元一敬?”阮永年惊愕。

  “爹,您认识元一敬?”

  阮永年对自个儿女儿的学问短浅感到悲哀。

  “女儿呀,不是爹要说你,纵使你现在已身为贵妃,但该具备的常识也该学着多听多看,别什么事都不知道,皇上不会喜爱这样肤浅的女人的。”

  被自己的爹叨念,宁妃确实感到不爽,何况她现在又身为贵妃,怎么说在公开场合她爹都还矮她一截,她怎可能听得进教训。

  “爹,您这是说女儿是个腹中无墨的肤浅女子?”宁妃眼神中散发出冷冽的寒光。

  阮永年也清楚晓得自己的女儿现在变成什么样,他只是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又懂事的女儿一旦进了宫,仍旧逃不过染缸的污染,也跟着陷了进去。

  “元一敬人尊绣父,独创江南纱绣,在杭州、泉州都有间规模不小的绣房,宫里大大小小衣裳、轿子桥围上的绣花,都是出自元一敬之手,简单说来,元一敬所创立的净纱绣房提供了宫内所有衣裳、帷帘,甚至是小小的桌巾的来源,就好比你身上这身衣衫,就是出自净纱绣房。”

  宁妃拉着身上的衣服细瞧。

  “您是说我最钟爱的衣服都是出自元一敬之手?”她显然受到不小的震撼。

  “没错。这样你明白了吗?”

  宁妃嘴角漾起不怀好意的笑。“难怪她会这么高傲。”

  再高傲的人她都有办法治,为了能登上后位,什么事她都做得出来!

  “爹,那个女人会成为女儿往后登上后位的极大阻碍,非除不可。”

  “宁儿!”阮永年震撼得连呼吸都微微颤抖,一双满皱纹的手紧抓着椅子扶手。

  “爹,您会帮我的对不对?您也想要女儿好,登上后位之后,您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

  阮永年寒颤不止,平置于桌面的掌心微微出汗。

  他从没想过送女儿进宫会改变了女儿的思想、品行与人格,他以为送她进宫是好的,是为了她好!

  “爹,您会帮女儿的,对吗?”宁妃甜甜地拉着父亲的手臂撒娇。

  “……对。”

  “放开我!”

  元缃拼命抗拒朝她伸来的十数只魔爪,左闪右躲,不是钻进桌子底下被揪出来,就是闪到矮柜后被逮获,她怎么样都无法逃脱魔爪无情的攻势。

  “大小姐,你别躲了,否则你会受伤的!”喜悦急得要跳脚,看着眼前一大群奴婢急着抓住元缃,她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她又不能帮上忙,若插手加入混仗,怕是连抽身的机会都没了,搞不好那些活像妖魔入侵的奴婢会以为她也是要献给皇上的“贡品”,连着将她一并扒光!

  嘿嘿,她才没那么笨!

  元缃在房间里打转,一会儿拿起玉枕朝那群奴婢丢掷,一会儿将高贵精致的花瓶撞倒,发出震耳欲聋的瓮碎声,奴婢们闻声各个倒抽口气,然后盯着地上那碎了一地的青瓮花瓶惊呼。

  “天哪!那是皇上最爱的灰青胆瓶!”

  见众人对着地上的花瓶碎片呼天抢地,元缃乘隙想溜出房间,逃开这些人,奈何上天根本是完全与她作对,让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一堵硬邦邦的肉墙,整个人向后反弹,幸而一双强健的手臂由后腰处扶住她。

  “皇上!”

  又是一团混乱,所有奴婢慌慌张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有人站在花瓶碎片前挡住绕且初的视线,有人慌张地胡乱拨顺在阵战中乱序的发丝与仪容。

  见房内乱成一团的情景,绕且初不禁笑出声。

  他从未见过这些奴婢慌乱的模样,来伺候他的都是宫里最好的,做事、应对方面也是上上之选,实在很难让她们像现在这样全乱了样。

  元缃抬头,轻而易举地便看见绕且初那望着她逸出温柔笑靥的俊脸。

  她沉冷下脸并推开他。

  “别碰我!”他竟然命这么一大群奴婢脱她衣服,想来她就一肚子火!

  绕且初大手一缩,元缃依旧平贴着他的胸膛,接触到他如火焰般的体温令她感到无所适从,拼了命挣扎。

  “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很难有人能逃脱得了他如此诱惑人心的温润嗓音,就像她,虽然气得要命,但态度仍旧软化不少,甚至面红耳赤。

  “我只求逃得了现在。”她可不想被众人扒光衣服,赤身裸体。

  “你们都下去,半个人都不准给朕留在房外。”

  “是。”

  奴婢们都有一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舒活感,像是历经多少苦难终于得道升天,全身筋骨松弛。

  门合上之后,房内就只剩绕且初与元缃,他仍旧紧抱着她不放,甚至将下巴抵在她头顶,闻着发上传来的馨香及她身上特有的绣线味儿。

  元缃涨红着脸喘息,小手握拳抵在他胸膛前,不愿与他有过多的贴合。

  “还是这么抗拒朕?”

  她咯微挣扎了下想测试看看他的钳制有多牢,事实证明,坚固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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