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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奇缘 page 6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公爵陈述这事的声音,就像每个男人遇到这种丑事时一样愤慨,但是他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以我的名誉向你保证,”柯德农说,“我绝不知此事。”

  “那你和我一样受欺骗了!”公爵答道,“不仅是受了你女儿的骗,还有你的两个儿子、你的侄子,无疑的还有你的弟弟,都包含在内!”

  柯德农缓缓的转过头去看他的家人,但是他们不敢接触他的目光。

  公爵轻笑数声,一点也不幽默的说:“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他们的表弟奈尔在暗中利用每一个可能的时机与我妻子幽会吗?”

  没有人回答,他接著说:“无疑的,我的族人可以告诉我,公爵夫人每次骑马外出都坚持独自一人,在林间和荒野等著她的是谁,而且有人帮他们偷偷私传信件到城堡中。”

  公爵的话像一条鞭子,在客人的心上狠狠抽了一记,此时,他的语调不仅是轻蔑而已,而是一种不可抑止的愤怒,在他的黑眸子中,似乎可察觉出一种慑人的光棱。

  “如果不是你的女儿察觉到我势必知道她对我不贞,”他说,“我真不知道她的欺骗、堕落会持续多久。因为她怀孕了。”

  无疑的这对柯德农是一震惊。

  他摆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拳不禁紧紧的握起来,他弟弟的脸上立时失去了血色。

  “有了孩子!”他低沉的重复一遍,“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的女儿留下一封信,告诉我她的处境,因而不得不和她的表兄情夫一起到法国去。”

  柯德农的两个儿子又互望了一眼,显然他们都清楚他们的妹妹去了那里。

  还好公爵并没有看他们,他的眼睛仍然盯著他们父亲,继续说下去:“我一得知那个冠著我的姓却怀著别人孩子的女人走了之后,我立即就追踪她。”

  “你去了法国?“柯德农的声音简直是在咆哮。

  “由于我走水路,而他们走陆路,”公爵回答。“我实际上比他们先到卡拉斯城。”

  “发生了什么事?”亚里斯特不耐悬疑,急急迫问。

  “我向奈尔.柯德农挑战决门,”公爵说,“把他杀了!”

  “你杀了他!”

  柯德农不由自主的迸出这句话,而且故意说得像在指控他。

  “这是完全公正的决斗,”公爵缓缓的说。“裁判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他难道就没伤到你?”柯德农的大儿子罗伊发话。

  公爵咬牙切齿的同答:“奈尔·柯德农本来就不是好射手。”

  “但是……杀了他!”

  亚里斯特也以指控的口吻喊道。

  “事实上是,”公爵冷冷的说,“他在最好的照顾下死去。他接受最好的医疗,而且我相信医生已尽一切可能来挽同他的生命。”

  “可是他死了!”柯德农说。“那么玛格丽特呢?”

  “当她得知他已死,你的女儿就用她的短剑刺进胸膛自杀了。”

  “你应该可以制止的,你一定可以阻止她的!”罗伊·柯德农暴跳如雷的喊道。

  公爵从头到脚看了他一眼才说:“我把我太太送到一家修道院,交给修女照顾。很不幸的,由于她疼痛难忍,医生给她开了几片止痛剂。照顾她的修女给她服用过后,就把药瓶放在卧房里另一个地方。”

  公爵从这位充满仇意的青年身上移开视线,转向柯德农说:“不知怎的,可能是由一种超人的力量,”公爵平静的说下去,“玛格丽特从病床上挣扎下来,拿起药瓶,喝下了整瓶药水。”

  柯德农以手遮住眼睛,那是直到现在他第一次感到虚弱而不克自制。

  “她就此昏迷不醒,”公爵继续说,“再也没有复苏。”

  “那样你可称心了,是吧?”罗伊·柯德农怒气冲冲的问。“你除掉了他们两个人,奈尔和我的妹妹。”

  他向公爵靠近一步,他的下颚翘起,拳头紧握,显然是威胁的姿态。

  “你给我坐下!”公爵严厉的命令,“听听我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罗伊正欲反抗,但柯德农学手制止他说:“坐下,罗伊·玛格丽特已死了,我们已无能为力了。”

  “还有奈尔也死了呀!”罗伊·柯德农反驳道。但他还是顺从了父亲。

  公爵看了一眼坐在他前面的人说:“对于此事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保守秘密,绝不让外界知道我妻子之死的真象,二是你们立即把这事宣扬出去,我们两氏族之间马上誓不两立!”

  他看看罗伊,又看看其余的人,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知道,此刻他们恨不得立刻向他开战,才能消心头之恨。

  但是柯德农以权威的口气说:“亚克雷,你对我们所说的一切,我们将保守秘密。我不愿让女儿的清誉受损,更不愿我们两氏族的夙怨延续下去,这仇恨已给柯德农氏族带来长久的贫穷和不幸。”

  “这的确是个明智的抉择。”公爵答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基于我所受到的不公待遇,和我所受到的屈辱,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六位客人不禁以有些忧虑的眼光看著他。他的口气突然变了,他们觉得挑战要来临了。

  “是什么条件?”柯德农问。

  “简单得很,”公爵答。“我接受了一位你为我选择的妻子。现在我要你接受我自己选的一个妻子。”

  “一个妻子!”亚里斯特难以置信的叫道。

  公爵拿起他身后桌上的一个巨大银铃作为答覆。

  他摇摇铃,一霎时,通往室内的门打开了。

  ※※※※※※※※

  道路崎岖蜿蜒的爬上山腰,群山位于满地开遍灿烂石南花的原野之间。

  每当马车驶过灌木丛,路旁的松鸡就惊惶的成群飞起,优雅的飞下山谷,妲罗想,那美妙的姿态是言语不能形容的。

  从他们离开最后投宿的一站,走入乡村以来,沿途的美丽景色使妲罗中了魔似的。

  广大深暗的松林好像充满了神秘诡异的气氛,银色的瀑布从高高的绝壁上直泻而下,消失在深谷岩石,阳光照著瀑布,金光闪闪。

  那些湖泊比她先前所见的更迷人了,阳光把湖面染成金色,她每走一程,就感觉到这地方像是仙境,她从没想像到会有这样美的地方。

  “世上会有比这更美的事物吗?”她问。坐在他旁边的费瑞克先生笑了。

  “你昨天也说过这话。”

  “我明天还会说!”她答。“我真希望我们能永远这样旅行下去。”

  他知道她是在忧虑抵达城堡后的事,他想她的忧虑是有理由的。

  他同样也为旅程快结束而感到怅然,他不能再继续教导这个聪慧的女孩了。

  “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城堡了,”这时马车已爬到山巅,开始下山到另一个山谷。

  妲罗从窗口转过身面向他。

  “我……好害怕。”她用很低的声音说。

  “我向你保证,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

  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她的语调中带一丝欣慰,又说:“你会……在那儿吧?”

  “我会在那儿。”费瑞克先生说,“但是你应了解,妲罗,我是公爵的总管,要是我对一个仆人另眼看待,会遭到很大的非议和批评的。”

  “我知道,”妲罗说。“可是你答应过借书给我,而且,要是我碰到难以忍受的事,也可以……找你说说话。”

  “我向你保证,他们不会那样待你的。”费瑞克先生说。

  晚上他已想过妲罗的事了,他决定要向公爵强调她是与众不同的女孩,除非公爵另有决定性的主张,他定要想办法将她交给女管家马克雷大太的管辖之下,

  她是个慈祥善良的女人,在城堡已待了三十多年。

  “有件东西我差点忘了交给你,”他大声说,“我有种感觉,它会带给你勇气。”

  他从背心口袋里抽出那小小的金项链匣,那原先是属于她母亲所有的。

  妲罗高兴的轻呼一声,当他把项链匣放在她手里时,她低下头注视著它,他知道,他给她的这件东西的确给她极大的快乐。

  “你常想到你母亲吗?”他问。

  “我常编织她的故事,”妲罗说,“还有我父亲。”

  她说到最后这个词时,语调中带著轻蔑。她似乎肯定的认为她的父亲。不管他是谁——会遗弃了她母亲。

  “我很高兴你常想念著父母,”费瑞克先生回答。“我有个感觉,妲罗,要不是你有如此鲜活的想像力的话,你的生活一定会更难忍受。”

  “这是因为我会阅读,所以才不同的,”妲罗说。“从阅读中,我可以逃避孤儿院的一切难题。我可以忘掉贝洛非太太,忘掉金钱拮据,和孤儿们一直在挨饿的事实。”

  “他们不会再挨饿了,”费瑞克先生说。“这点你可以安心了。”

  “我一直告诉自己,你向我保证的事都是真的。”妲罗同答。“我想孤儿们只要吃饱了,就好管的多。”

  “我想那是必然的,”费瑞克先生安慰她说,“妲罗,想想你自己吧。你马上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我非常希望那是快乐的生活。”

  “可是……那还是……很可怕,”妲罗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低语。

  然后她微笑了,在费瑞克先生看来,她的眼似乎忽然满溢著阳光。“我告诉你我要怎么办,先生。我要戴上我母亲的项链,每当我感到它偎在我身上,我就会知道它带给我勇气。就如苏格兰人在战场上抵抗英国人时的勇气。”

  “你读到这段历史了?”费瑞克先生微笑说。

  “昨晚我读到戈洛登之役,”妲罗同答。“唉!为什么他们没打赢这场仗呢!真是一片混乱……苏格兰的军队又饥饿又被雨淋透了;英国人有大炮,在武器上又占了优势。”

  她转开视线,望著窗外。

  她并没有看到原野的美景,却彷佛看见卑微、可怜的族人,他们打败仗、受伤而垂死在沙场上,可恨的英军,竟乘胜追击那些未死的士兵。

  “那场战争已成过去了,”费瑞克先生平静的说。“妲罗,我们目前应该做的是,致力于苏格兰的繁荣。他们大多是一贫如洗,即使他们有才能,也只求个起码的生存,而不知如何善加利用。”

  “我真希望能够帮助他们。”妲罗激动的说。

  她轻笑了一声又说:“这是多么异想天开呀,先生,我只不过是个英国人!”

  “这可说不一定哦,“费瑞克先生说,“因为你有个苏格兰的名字。”

  “妲罗是苏格兰名字吗?”她问,“我始终在怀疑它是呢。”

  “当然是苏格兰名字,”费瑞克先生说。“我还以为牧师一定告诉过你。”

  “我们通常都只谈圣经,”妲罗同答。“或者读他借给我的书,好像从没想到问我自己的事情。”

  她的眼睛闪烁出动人的光采,接著说:“听您这么一说真是太好了。现在我知道我有个苏格兰名字,我就可以梦想我是属于这个美丽的国家了,我也像苏格兰人一样勇敢了。”

  费瑞克先生想,她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动人,可是他还没说什么,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把头伸出窗口喊道。

  令他惊异的是,他看见一位穿著公爵侍从服装的骑士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那位骑士跳下马背,牵著缰绳走向他说:“午安,费瑞克先生。”

  “午安,安德鲁。”

  “我奉命带公爵大人的口信给你。”

  “什么口信?”费瑞克先生问。

  “先生,大人要求你们在五点差十分时准时到达城堡。你们要在氏族长厅的

  门外台阶上等候,等到公爵摇铃才可进去。”

  费瑞克先生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在事先不能和公爵会面吗?“

  “不能,先生,但是公爵一摇铃,你和你带来的这个人就得进入氏族长厅。”

  骑士说这些话时,像鹦鹉学音般背诵得滚瓜烂熟。

  他说完之后,费瑞克先生问:“就是这些话吗?”

  “是的,先生。“

  “谢谢你,安德鲁。”

  那位骑士行了礼,登上马背,向车夫笑了一下,就顺原路奔驰去了。

  费瑞克先生从口袋里取出手表看看,对下马站在他身旁等候他指示的车夫说:“我们要是现在直接走向城堡,时间会太早。我们在下个驿站的旅店歇脚一下。”

  “好极了,先生。”

  马车再度进发,当费瑞克先生坐回车厢时,妲罗不安的说:“为什么公爵要我陪你进氏族长厅?”

  “我也不知道,”费瑞克先生带著愠怒的声调说。

  他觉得公爵的指示令人不可理解,他感到气愤。

  这些神秘的举动根本就没必要,正如当初叫他从孤儿院找个女孩子到苏格兰来一样,全属不必要。

  但是他知道那会使妲罗更不安,因此他强抑住脾气,谈到其他的事,以打发到旅店之前的这两哩路程。

  这家旅店虽然破旧,但在妲罗的眼中,费瑞克先生叫来的茶点已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有热腾腾刚出炉的乳酪卷饼,和涂满奶油的燕麦饼。

  “苏格兰的茶点都是这样的吗?“她问。

  “苏格兰的主妇一向以煎饼为拿手本事,”费瑞克先生说,“我为你点了苏格兰茶点,原因是,虽然你已不像刚出来时那么瘦了,可是仍然有待改善。”

  她羞怯的对他一笑,他看到她的双颊已经没有深深的凹陷,她眼睛底下的纹路也消失了。

  但是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纤弱,费瑞克先生不禁怀疑,到冬天,冰冷的风夹著山上的白雪在城堡四周呼号时,她将如何抵挡得住严寒,即使每间屋子都有巨大的壁炉熊熊的燃著,也还挡不住那寒冷。

  “她现在穿的衣服太单薄,还得添些衣服才行。”他决定这是另一件要提醒公爵的事。

  他发觉自己竟像只母鸡照顾小鸡似的婆婆妈妈,不觉笑出声来。

  如果他竟议论起仆人衣服不当的问题,公爵一定会以为他发疯了。身为总管,他有权处理城堡内的家务事,只要他认为对就可以放手去做,但是他如果对妲罗另眼看待,一定会引起其他同仁的强烈愤慨。

  “你在忧虑什么?”妲罗问。

  费瑞克先生并不惊于妲罗的观察入微,从旅行一开始他就看出,她不但对他的情绪、感觉摸得一清二楚,连他的思想都能领悟。

  “如果我说我是在忧虑你的事,你该不会受宠若惊吧?”

  “我会感到十分……十分荣幸。”妲罗低声说。“你对我这么好。我想世上不会有比你更仁慈的人。我想那正是我害怕会失去你,不敢一人独立奋斗的原因。”

  “我会在城堡里的。”费瑞克先生说。

  但是他知道他这样说还不够,她要听的不是这句话。

  她沉默了半晌,然后说:“公爵大人……他可怕吗?”

  她停顿一下又说:“当然,我知道我平常不会和他有什么接触,但是他把我召入,我到达时一定得会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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