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这一切,在四年以后,昔日那熟悉的感情又回到了她的心间、让她目眩神迷,让她禁不住战栗……瑞梅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她很快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恐怕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找到我安装在杰瑞特拍卖行的安全系统。”她穿过阁楼,走进她的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桔子汁来。她为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道,你的话听起来有些像挑战。”瑞梅那低沉柔和的声音正从她左耳后传来,仿佛电流一样沿着她的脊柱传导开去,让她轻轻地打颤儿。她的手指握紧了玻璃杯。
“你知道我喜欢挑战,宝贝,”他轻声说,“它们是阿基利的脚后跟,是我的一个弱点……另外的一个是你。”
见鬼。
她转了一个身,看着他。“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瑞梅?”她冷淡地问.“因为我现在没有心情与你玩游戏。”
他平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我希望我们能谈一谈,”他说,“让局势明朗一些。”
她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同里特菲尔德通过电话了,他证实了你的故事。”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说,‘’我想同你谈一谈发生在戛纳的事。”
“那是一个古老的故事了。”
她想要从她身边走开,但是他握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指似乎在她亚麻布夹克衫上烧出了一个大洞,从他手指上发出的火焰烧灼着她光裸的皮肤,直至她的灵魂深处,那清爽的具有男性气息的古龙水香味环绕着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从她手中拿走那杯桔子汁,将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看,”他说,“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承认,我兴奋起来了,而你要付出代价。”
“不,”她对他说,”“只是……不”
“你不想在埃尔·法拉的公寓里呆得比我们计划的时间更长,”他说,没有理睬她的抗议,“我没有听,这是事实。我不想听任何事,除了想要抚摸你———”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变成了嘶哑的耳语。“和同你做爱。”他补充了一句。
他的手扳住了她的肩膀,尽管有一层衣服阻碍着,她还是感觉到一阵控制不住的战栗。
“我很抱歉让埃尔·法拉的情妇看到了我的脸。”他说。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动作如此轻缓,仿佛是一根羽毛在她脸上擦过。
她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离开我你感觉到难过吗,瑞梅?”她问,“你带着珠宝搭乘下一趟飞机去了罗马,将我一个留在戛纳,你感觉到抱歉吗?”
一丝痛苦的阴影从他的眼眸中飘过。“这不公平,”他说,“我的离开是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事,见鬼,这是我们事先商定好的。”
他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他用一只手搔了搔头发,皱起了眉头。“你看,法国当局对你没有任何办法,你是我的情人,也可能是我的搭档,但他们无法证明。是我拿着那位酋长的钻石,是我被人目击离开了那套公寓,他们想要的是我。不是你。”
“但是他们抓到了我。”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她片刻。“他们只关了你四十八小时,玛歇尔,仅此而已,只不过是糟糕的两天。此外,”他的声音提高了,“在我们开始干这行之前,你就知道这行的风险了。”
他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当然他说得对,她思忖着,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了。她早已经知道追求这种高度刺激的生活所付出的代价。四年前,当她在棕榈海岸第一次行窃时,她就明日了这一点。实际上,当时如果不是瑞梅,她可能现在还蹲在佛罗里达的监狱里。
她闯进了属于伯涅尔·弗雷西斯曼的公寓。他是一个骗子,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两年以前他欺骗了她的父亲和其他许多无辜的好人,将他们毕生的积蓄投资在一块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虚假的地契上。
她的父亲在菲利镇开着一家小食杂店,在她的妈妈去世之后,他努力工作着,想要为玛歇尔赚一套宽敞舒适的房子。当他花了三十年时间积攒下来的每一分钱都被那个骗子骗走之后,生活之光在他的眼前黯淡下来了。几个月以后,他由于伤心而去世.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玛歇尔。
起初,玛歇尔使用了所有法律手段来进行报复。当它们不能奏效时,她决定洗劫弗雷西斯曼的公寓。她计划将他的那些信托地契偷走,她听说他将这些东西放在他的保险箱里。在将它们换成现金以后,她想要匿名将这些钱返还给那些受到欺骗的人。
她刚刚走到门厅里就触响了警铃,私人保安巡逻队在几分钟以后立刻赶来了。他们想要将她投进监狱里,就在这时瑞梅悠闲地走进公寓中,漫不经心地自称为伯涅尔·弗雷西斯曼。他说玛歇尔是他的女朋友。
事后证明,瑞梅出现在那里与她出于同一个动机一-虽然他寻找的是珠宝,而不是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信托地契—一一对黄金搭档就这样诞生了。
玛歇尔将一缕从她法国式辫子中散落出来的发丝拂到脑后去。是的,她知道做贼要冒的风险。
从职业的观点来看,瑞梅决定带着珠宝离开戛纳是在那种情形下所能采取的惟—一个合理的方案。但是从个人角度来看,她认为她永远也不能原谅他从她身边离开。也不会原谅她自己如此关心他。
“顺便说一声。”瑞梅说,从敞开的门口回过人来.“我在罗马等了你一个多月,宝贝。你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于是我卖掉了那些珠宝,将百分之六十的所得送给了我们一致同意的世界赈灾组织。我将你的百分之二十存进了瑞士的安全信托柜。”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将那笔钱取出来。”他补充了一句。然后,他走出阁楼,关上了房门。
三、智力游戏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玛歇尔坐在珠宝保安公司玻璃密封的“警戒屋”内的电脑后面,小心翼翼地复查着为杰瑞特拍卖行制定的安全系统纲要。当她听到她的接待员尖锐的声音从她的外层办公室传进来时,她正想停下手中的工作喝一杯咖啡。玛歇尔思忖着也许出了麻烦,她敲击着键盘,关闭了监控器,然后向外层办公室走过去。
她的本能是正确的,是出了麻烦,一个六英尺高的麻烦。这类烦恼通常都是由一个名字叫做瑞梅·拜楼的人引起的。虽然此刻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但她看得出他又想靠着欺骗的手段蒙混进她的办公室了—一这一次,他又换了一套伪装。
伪装看起来并不坏,但是他无法让自己通过她的接待员。玛歇尔思忖着,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黛德拉·凯恩斯勒是一个机智老练的浅黑型女人,即使是她的亲生母亲要到珠宝保安公司的内部圣地去,她也要在放行之前检查一下她的DNA方程式,以确认她的身份。此刻,黛德拉看着瑞梅的神情没有丝毫的麻痹。
“就像我一直对你说的那样,小姐。”瑞梅用一种现在已逐渐消亡的南德克萨斯腔调拖长了声音说,他嘴里嚼着口香糖,这时他吹出了一个泡泡。“如果你不需要帮助对我毫发无
伤。”他说,“我的意思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会付我钱的,所以你只要在我的工作单上签上字,说你拒绝这次检查,我就立刻离开这里。”
几秒钟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似乎他意识到了他不再是单独与黛德拉在一起,瑞梅转过身来,触到了玛歇尔的目光。他向着玛歇尔微微一笑,这个微笑使她情感的防御系统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的微笑产生的能量比一座火山突然爆发时的能量还要大。
即使站在五英寸以外,玛歇尔也感觉到了那些放射性能量微粒落到了她的脚底下。
“有问题吗,黛德拉?”玛歇尔问,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她的实际感觉还要冷漠。
黛德拉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向瑞梅点了一下头。“他告诉我,”黛德拉说,“他是建筑维修处的,要对我们的电子系统进行一番检查,以防止可能引起的火灾。问题是,我们从来没有接到过楼房管理员的通知,说有什么人要到这里来检查什么,而且我也不认识工作单上的签名。”
瑞梅只是微笑着,又吹了一个泡泡。黛德拉怀疑地看着他。
“在我看来,”黛德拉说,一点也没有压低声音,“我想我们最好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
玛歇尔注视了瑞梅几秒钟的时间,没有说什么,她希望她的沉默能让瑞梅知趣地走开。可是她故意延迟的沉默对瑞梅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实际上,瑞梅的举止就仿佛他对这个世界根本不在乎。
他凭什么这样?如果她们叫来警察,他就会陷入到麻烦之中。
“没必要叫警察,黛德拉,”玛歇尔说,“建筑维修处的人昨天跟我面谈过这次检查的事,为什么不让……对不起,我想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瑞梅的笑意加深了。“贝克,”他说,“乔治尼达·贝克听候你的吩咐,夫人。”
他向她站立的地方走过去,伸出了手。玛歇尔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也伸出了手。
他们的手在一起握了一下,短促而草率。这种欢迎方式金在世界每时每刻都要重复成千上万次,但是她对瑞梅的反应却没有丝毫的草率。
双手相握的瞬间,一股电流从她的体内流过,让她的皮肤发热,让她的呼吸困难。她回忆起过去如此熟悉的他的手触摸她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握手引起的。她想到昨天他在哈米尔顿·杰特瑞的办公室里给她的一吻——她多么希望瑞梅能再次吻她,不论这个吻引起的后果是什么。
“叫我乔治,”他兴高采烈地建议着她,“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真的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奥多尼尔小姐。”他补充一句。
玛歇尔感觉到脸在发烧.瑞梅所说的“朋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情人”。她对他了解得非常清楚,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也不会相信他。
玛歇尔看了黛德拉一眼。“当我带乔治检查我们的办公设备时,先不要转我的电话。”
“如果你这么说。”黛德拉咕哝着。
玛歇尔向瑞梅勾了勾手指,然后转过身,在电脑间门口等待着他。“我们为什么不先从这里开始呢?”她提着建议。
她知道她会后悔单独与他在一起交谈的—一她有些过于自信了,他仍然在她身上施加着不可思议的影响力——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找出来他使用着假名与假职业在她珠宝保安公司四周徘徊的原因,她会更后悔的。
“很乐意,夫人。”瑞梅说。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从她身边擦过去,又一阵电流沿着她的脊柱蔓延开来。当他经过她身边时,她闻到了他使用的浴后润肤露的香味,这种味道加深了电流的效果。
无论他化妆成什么样子,他使用的香水一直是同一种,那种香水清爽而具有男性的味道。这种味道仍然让她的双膝轻轻地发抖,让她头晕目眩,似乎她刚刚喝下过量的香按酒。
她用力关上了门,靠在了门上,让木门的冰冷透过她那浅绿色的纯棉工作服传到她火热的身体上来。
“见鬼,瑞梅!”她轻声地说着,不想让黛德拉听见她的声音。“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否则我就要离开这个房间,告诉黛德拉打电话叫警察。”
“哦,过来,宝贝,”他说,“如果你打算叫警察,你早就这么做了。”他的声音也是低低的,拖长了声音的腔调让她的心跳失去了控制,她的脉搏也没有规则地跳跃着。
“此外,”他说,“你知道我是来检查你的安全措施的。”他走到电脑终端前,在那张电脑专用的深灰色的扶手椅上坐下来,几分钟以前她正坐在这里。当他腰间的工具皮带撞击到包着软垫的椅子扶手上的硬塑料时,丁丁当当的响声弥漫了这间电脑室。
他的目光落在电脑上,犹豫了一下,又转回到她的身上“我只是想看一看在不遇到麻烦的情况下能走多远。”他说。
“显然没有多远。”
“不是开玩笑,我开始想到进人你的办公室要比别的地方困难一些。”他摘下了那副可笑的眼镜,将它放在桌子上。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来一张锡纸,将口香糖吐在里面,揉成一团,扔到墙角的黑色塑料垃圾箱里。“但是我发现这至少值得一试,”他说,“在阳光灿烂的白日里使用诈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总比在夜幕的掩盖下返回来偷偷摸摸地行窃要好得多。”
“你假装成建筑维修员的样子希望得到些什么?”她问,向他走过去,“也许是杰特瑞拍卖行的系统示意图?”
他慢慢地将他修长的手指移动到她的电脑键盘上,他的动作如此温柔,就仿佛一位情人在抚摸他的伴侣。
她感觉到她的心在燃烧,她轻而易举地回想起他的手指在她脊背上的同样温柔的抚摸。
然后,他向她微笑了一下,这个微笑温暖了她整个身体。“你知道.”他用嘶哑的声音低语着,“你会吃惊地看到许多人总是漫不经心地将一些东西放在那里,傻瓜都能找到。”
他伸出手,摸到了监控器的开关,似乎他知道打开监控器,他就会在屏幕上找到他正在寻找的整个安全系统的蓝图。
她恨不得踢自己一脚,在她刚才走出办公室之前,她没有从那个系统里退出来。她一直感情用事,而感情用事总是导致灾难,尤其在她的工作上。但是她必须将对自己的责怪暂且放在一边,她对自己说,她必须想一些别的办法将他的注意力分散——越快越好。
“对一个聪明的窃贼来说,用不了几分钟他就能找到他需要的全部信息。”他说,在监控器的开关上磨擦着,“他真正需要做的事,就是暂时将那个人从她的工作上吸引开……使她一直紧绷的安全系统松懈一会儿。”他的手指悬在了开关上面。
“正确。”她向着他微笑了。“但是对那个相同的窃贼来说,用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因为他的自信而摔跟头。”她补充了一句,向他走过去。
他挑起了眉毛。“你能将这个理论阐释得更明白一些吗,宝贝?”
“如果你想听。”她坐在了他的腿上,感觉到他紧张起来,感觉到他在深深地吸气,但是他没有推开她,于是她靠得更近些。他腰间那条多功能皮带和它上面的各种各样的工具硌在她的臀部下面,让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尽量不去理睬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