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否认的,他是在乎她的,所以才带她回府。
可是身份的差别不免令他却步,他若要了她,势必引起一场大抗争,不仅额娘不会同意,皇上更会暴跳如雷。
他原以为只要能天天看见她就心满意足,却忽略了她也有嫁人的一天。
矛盾的心情纠结着他,他已控制不了自己。
太福晋在佛堂里念经,熙儿总算得以清闲。
她在自己的房里绣花,拿着绣圈一针一线地由下往上缝。
多罗仲齐摸到她的房间,见四下无人,便大胆闯入。
“啊!齐贝勒你怎么进来了?”君熙儿大吃一惊。
“我来和你聊聊。”多罗仲齐坐在她身旁,毫无预警地攫住她的小手。
“齐贝勒,请你出去,不然我喊人了。”她燃怒于胸,迅速抽回了手,怎么男人见了她,都喜欢毛手毛脚?
“熙儿,你若肯嫁我,我便把夫人的位子留给你,你也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他以地位引诱。“我不希罕做你的夫人,你请回吧!否则我告诉太福晋。”
“你这贱女人真是不知好歹!难道你要做一辈子的丫环吗?”
“做丫环就做丫环,反正我没那个福分。”
“齐贝勒想要的女人没要不到的……”他冷笑着,狰狞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扭曲。
“你想做什么?”熙儿心中惶恐,一步步接近门口,想夺门而逃。
他猿臂长伸,拦住她,将她反压在桌上,施以暴力,欲强行侵占她。
“不要,救命——”她努力抗拒,却斗不过他蛮力。
卓一刀的阴影重新笼罩她,她无比恐惧,却死也不肯屈服,慌乱中捉起桌上的利剪,往他身上胡乱一挥。
剪刀伤到他的手腕,他吃痛地看着伤势,咒骂了一声。“臭婊子,你居然敢伤我?”
“你再过来,我就刺死你。”她挥舞着手上的利剪,凶巴巴地吓唬他。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会怜香惜玉了。”多罗仲齐更加粗暴地撕裂她的衣裳,孔武有力地控制住她持剪的手腕,她根本无法攻击他。
“救命啊!救命啊!”她声泪俱下呼声求救。
路过的多罗仲轩听见熙儿惨烈的叫声,惊得破门而入,看到仲齐这个禽兽居然想强暴熙儿,他气得挥以饱拳,痛殴了弟弟一顿。
多罗仲齐惨叫连连,熙儿衣不蔽体地瑟缩在一旁。
“你再敢欺负熙儿,就给我滚出王府。”多罗仲轩目光凌厉,痛恨指责。
“不过是个丫环,我要不得吗?”多罗仲齐心有不甘,嘴角有一抹血丝。
“熙儿是我的人,你听清楚没有?”多罗仲轩大吼。
“原来大哥用过了,那借我玩玩又如何?”多罗仲齐抹抹嘴角,轻蔑道。
“你还要我再说一次吗?给我滚——”他怒不遏。
多罗仲齐只妤摸摸鼻子走人。
多罗仲轩转身看熙儿,她已吓得六神无主,敞开的衣裳可见到她的云臂及呼之欲出的胸脯。
“熙儿,别怕,有我在,我不准任何人欺负你。”他柔声安抚她。
她“哇”一声哭出来,搂住他,颤抖着的身子。
“仲轩,还会不会有下一次?我好怕……”
“不会了,别怕,我会保护你。”听到她总算直呼他的名,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情感。
在情感宣泄的这一刻,他捧起她梨花带泪的小脸,吻住她的唇,舌尖深入她的贝齿。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合上眼,纵容他的深吻,发出羞怯的浅吟。
她明白自己已不可自拔地爱上他,除了他,她容不下第二个男人碰她。
卓一刀、齐贝勒意图侵占她,她视为毒蛇猛兽,害怕不已,可是换成了他,她却是心甘情愿,心境大不相同。
当她还沉溺在感官的世界里,多罗仲轩骤然离开她的唇,推开她的身子,神情矛盾、复杂……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明天我就离开……”熙儿想起两人身份上的差距。
“不,熙儿,让我想想……”双握手住她香肩,不愿放她离去。
她的眼角聚起泪光,偎在他的怀里,柔情似水。
他舍不得放掉她,想要把她揉进心坎里。
但是一想到皇上要他娶馨宜格格,他的眉头就皱起来,心情更乱了。
自从那次互吐爱意,熙儿有时会发呆、傻笑,连太福晋都看了出来。
“熙儿,你在想什么?”太福晋笑问。
“没……没有啊!”熙儿正在整理一盆花卉,回头焉然一笑。
“你是愈来愈漂亮了,俗语说:‘女眷似花,佳儿似草,花不过载,草可三冬。’你在王府没有卖身契,若是有喜欢的对象,随时可以嫁人去。”
熙儿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太福晋会不会认同她,因此她什么也不敢说。
“怎么?我猜错了吗?”太福晋瞧了瞧她的神色。
正当熙儿不知如何回答,燕总管进来禀报,福身道:
“太福晋,馨宜格格来了。”
“馨宜格格来了?快请她进来。”太福晋高兴地道。
“是。”燕总管退下后,馨宜格格便领着宫女秋儿和两名太监进来。
太监留在门口侯着,宫女秋儿随身侍候。
太福晋连忙起身迎接,熙儿也跟着蹲身行礼。
“老身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太福晋不用多礼。”馨宜格格穿着华丽,举止优雅。
熙儿虽本在君家当差,却不曾见过皇格格,如今见着了,真是惊慑于皇格格的仪态万千,皇上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
馨宜格格和太福晋并坐在紫檀儿两侧,垫着明黄软袱面的座椅,熙儿前去沏茶,恭敬地奉上。
她的容颜,立即引起馨宜格格的侧目,一个小小的丫环居然长得如此美貌,比她这个皇格格更胜三分。
女人的心都的妒忌的,馨宜格格敏感地察觉警讯。
“太福晋,这丫环是新来的吧!以前我怎么没见过?”她问。
“她才进府一个月,叫熙儿。”太福晋答道。
熙儿微微欠了身,觉得馨宜格格似乎对她有敌意。
馨宜格格是客人,总是不便多说什么,环顾四周之后,又问:“王爷人呢?”这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燕总管,去请王爷过来。”太福晋交代道。
待燕总管领命退下后,馨宜格格和太福晋话家常,身为皇格格,出宫实属不易,她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故意拉拢这位未来的婆婆。
熙儿随侍在一旁,有股不详的预感。
这位皇格格是专程来找他的,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格格匹配王爷,门当户对,她的心揪得好紧,为什么他从没说过关于馨宜格格的事?
不久,多罗仲轩进来了,一脸凝肃,穿着金带玉围的明黄软绸,依旧英气逼人。
馨宜格格难掩兴奋的神色,一时竟忘了礼教而唤着他名字。“仲轩。”
多罗仲轩不为所动,太福晋知晓格格的心意,也有意促成,便对儿子道:
“格格难得来王府玩,你就陪格格到花园走走。”
“额娘,孩儿……”多罗仲轩直觉地想拒绝。
太福晋立刻打断他的话。“去吧!听额娘的话。”
多罗仲轩明白额娘十分希望馨宜格格做她的儿媳妇,可是他心里千百般的不愿意,瞥见熙儿不谅解的眼神,他更犹豫了。
第七章
王府花园百花争妍,凉亭水榭,美不胜收。
馨宜格格少女怀春,捏着红帕子,娇容腼腆,和多罗仲轩一同走在湖中曲桥,几次欲言又止。
多罗仲轩昂首负手于背,毫无赏花心思,他想的全是熙儿。
“你怎么不说话呢?”馨宜格格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他凝望碧波,沉声道:“格格该有更好的选择。”
馨宜格格错愕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臣难以消受格格的情意。”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也许只有馨宜格格才能令皇上改变心意。
“你有意中人了吗?”馨宜格格自尊受损,哽咽地问他。
多罗仲轩的沉默不语,令她更心急地揪着他问:
“到底是为什么?我哪一点不够好?”
“格格是千金之躯,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难讲。”
“不——”馨宜格格却难以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等我们成亲之后,你会慢慢发掘我的好……”
“不要傻了,格格,我不会爱你的,如果我们勉强结合,将来也不会幸福,我不想害你。”他骤然打断她的话,更加令她心伤。
馨宜格格恍如青天霹雳,倒退了一大步。泪如泉涌。
她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多罗仲轩!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紧咬着下唇,捏紧手绢。
“恕臣无礼。”他刻意严谨的态度,更划清了两人的界线。
馨宜格格转身迅速擦拭泪水,固执地道: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只有我一个选择。”
“格格何必伤人又伤己?”他莫可奈何,长叹一声。
“你未免也太自傲了,你是王爷,我也是大清国的皇格格,哪一点匹配不上你?”馨宜格格激动地忘了应有的仪态,冲着他质问。
多罗仲轩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也不知如何接口。
馨宜格格的一双凤眼燃怒,直瞅着他,发出阴冷的气息。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甩袖回宫,第一次流露出皇格格的骄蛮、傲气。
多罗仲轩这才看清了她,原来她不如自己想象的温婉达礼。
那事情更麻烦。
恐怕是甩也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熙儿在看到馨宜格格后,心烦气躁的她,一肚子人没处发泄,竟在回廊遇见了多罗仲齐。
多罗仲齐挡住了她的去路,没安好心眼地睇着她。
“好狗不挡路。”她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一眼。
“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上次冒犯你,是我一时情不自禁,我向你道歉,这总行了吧!”多罗仲齐嘴上这么说,却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她对他有说不出的讨厌,嫌恶地挪身离去。
“熙儿……”多罗仲齐不死心地跟在她后头,像只哈巴狗般摇尾乞怜。
“你别烦了,行不行?”她螓眉倒竖,止步插腰。
“我对你是认真的,大哥注定要娶馨宜格格的,你不如嫁给我。”他故意在她的伤口撒盐,刻意刺激她。
“你也知道馨宜格格喜欢王爷?”熙儿怒瞪他。
“当然,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多罗仲齐双手盘胸,加油添醋地道:“连我额娘也认定馨宜格格做我大哥的媳妇,你还有希望吗?不过你若是嫁给我,也算是飞上枝头当凤凰……”
“住口,你不要妄想了,这是不可能的,我宁可终身不嫁!”她泼辣地道。
他被泼了冷水,有些恼怒。
“你真是不识好歹!”他拉起她的水袖。
“你做什么?又想胡来了吗?再不放手,我喊人了!”熙儿不甘示弱地叫嚷,她再也不允许这些下三滥的男人欺负她。
多罗仲齐眼睛冒火,紧绷着下颚,却仍然把手放下。
“我和仲轩是异母兄弟,他从小样样比我强,比我早出生,额娘是正福晋,而我的额娘只是一名丫环,阿玛死后,他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王位,现在又有高贵的皇格格想嫁给他,而我……连你也无法拥有,这公平吗?”他郁卒地道出心事,眼里流露出落寞。
她震了一下,陷入沉思。
齐贝勒性格上的回异、自甘堕落,也许和生长环境有很大的关联,她不禁心生怜悯,脱口好言安慰。
“只要你肯努力,有一番作为,不会比你哥哥差的。”
“你肯给我机会吗?”他包握住她的柔荑,心中似浮出一线生机。
她愕然抽回手,难以回答。
他却像浮木上了岸,兴奋地道:“我一定会表现给你看,令你刮目相看。”
听到他要为她改变,熙儿真是吓了一跳。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丫环,不值得你付出。”她心虚地道,怕日后她还是不接受他,他会更失望、痛苦。
“在我眼里,你是金山、银矿,不是丫环。”他笑道,似乎是真心诚意,浪子回头。
她更加忸怩不安,不愿造成他们兄弟为了抢夺她,而酿成大错,局促地离开。
熙儿继续往前走,看见常嬷嬷在责打一名新进的奴婢。
“说,东西是不是你偷的?说啊!不说我打死你。”
常嬷嬷下手极重,棍棒落在瘦小的奴婢青蓉身上,熙儿看了不忍心,走过去阻止。
“别打了,常嬷嬷。”熙儿关心地扶起瘫在地上的青蓉,青蓉感激地望着她。
“熙儿,不关你的事,你走开。”常嬷嬷气愤难消。
“到底她犯了什么错?”熙儿存心护她。
“她偷了我一只玉镯子。”常嬷嬷忿忿地道。
“我没有!”青蓉立刻矢口否认。
“不是你还有谁?”常嬷嬷叱喝一声,手上的棍棒又扬起。
熙儿看不过去,同时有三、四个奴婢也在场围观,却没人肯伸出援手。
“常嬷嬷,你可有证据?否则不能随便冤枉人的。”
“我亲眼看见她从我房里走出去。”
“我只是进去打扫。”青蓉一脸无辜。
熙儿看她不像是在说谎。“这王府里的下人这么多,进进出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在场的奴婢们个个不敢出声,谁也不敢得罪在王府已有二十几年的常嬷嬷,遑论去偷她的东西了。
常嬷嬷不甘心爱的玉镯被偷,恼火地嚷嚷:
“你们到底谁偷了我的玉镯?”
“常嬷嬷,你的玉镯不是一直戴在手上吗?”熙儿看了一下她空荡荡的手。
“本来是的,那天突然想把它解下来,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你忘了放在哪儿了?”熙儿道,常嬷嬷年纪大,老眼昏花、记忆力差,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奴婢们皆点头,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不可能!”常嬷嬷却为了顾及面子,拒绝接受这个可能。“你少管闲事,别仗着太福晋和王爷宠你就没大没小,我待在王府二十几年了,王爷还是吃我的奶长大的。”
她想倚老卖老,欺负新丫环,熙儿就是看不惯,插腰道:“走,我们到你房里瞧瞧,也许有蛛丝马迹。”
“不准乱搜我的房间……”常嬷嬷紧急追上。
熙儿领着一票奴婢,在常嬷嬷房里翻被搜寻。
常嬷嬷气得青筋直爆,熙儿却真的在她枕头下,找到了那只翠玉镯子。
“在这儿呢!”她把镯子亮到常嬷嬷面前。“好了,没事了,咱们走吧!”熙儿拍拍手,又把一票奴婢带出房。
“熙儿姐姐,谢谢你。”青蓉感激零涕,要不是她,自己恐被嬷嬷打死。
“谢什么?你本来就是被冤枉的。”熙儿笑了笑。
她是做了件好事,常嬷嬷却记恨在心里。
烛光照映着熙儿冷艳的脸孔,她郁闷得睡不着觉,轻托娇腮,心神恍惚。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站在那儿的男人不正是令她失眠的主因——多罗仲轩。
“你来做什么?”熙儿背对他,以冷漠的声音压抑见到他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