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牠高兴有什么不好?牠是宠物,我是主人,我降格去讨牠欢心,牠该要放鞭炮高高兴兴的欢迎我去逗牠,而不是看到我就一副看到鬼似的拔腿就跑。」
「动物都有逃避危险的本能。」点了她额头一记,祈天恩暗指她是蓝星眼中全家里最大的天敌。
「哼。」说那是什么话?活像她是什么恐怖食猫人一样!陆晴嗤了声,突然伸手向后拉住他的袖子扯近身,示意他一块儿挤进藤篮椅里。
「怎么?不要我帮妳推秋千了?」
他迟疑着,让陆晴眼里闪过一丝微恼──没让他发觉。
「不了,我想跟你坐一会儿。」
「好吧。」
祈天恩才傍着她坐下,两截白皙腿儿就架上了他的大腿。抬眼,恰见她舒适的靠上了另一边的扶手,那副微瞇眼儿的慵懒模样就像只让主人宠坏了的宠物,一只柔软又美丽的大猫。
「懒女孩,别在这里睡着了,会着凉,还是回房吧,我抱妳进……」轻风还凉,他的「保父」心态又跑了出来。但随即意识正与她紧密相贴又让他有些不自在,只见他僵硬的挪了挪坐姿,意图在狭小的藤篮椅内与她保持最大的距离。
陆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瞧他的反应,难不成当她是有毒的吗?
「不睡,不回房!」她声明完,就在藤篮椅里翻了半圈,压上了他的胸膛,压住了他的大腿,她背贴着他,就这样大剌剌的、不客气的将他压在身下。
「刚刚一不小心让你带开话题太久了,现在我们绕回来,从原先的问题接下去。」拍开他抚颊的手掌,她有些调皮的抓在手里把玩着,以指尖细细描画大掌上的纹路。
他倏地抡拳收掌。
「看来我没成功把话题转移。」祈天恩不动声色的调匀稍显混乱的呼息。
她低头也学他漾了抹笑意,贼贼的。
「想得美!快说吧,说说以前的事儿给我听,你的事、我的事、我们的事,随便说点什么都好,我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
「好甜的话,偷吃蜜了是不?」
她贴近他的唇,他顺势啄她一口,与她分享了一记轻吻──又是一秒,飞快离开她的唇,活像逃命似的举动,没来得及发现她眸里的懊恼。他仰头躺入藤篮椅里,长脚踢着草皮轻晃起了秋千。
月华清皎,照亮庭院里的一景一物,晃动的藤篮椅里的两具身影闲适相偎,有一股甜蜜的氛围自然地溢透而出。
「以前哪……以前妳并不这样黏着我的,因为妳不喜欢跟人太靠近。」悠缓的语调起了头,他选择性的避开陆氏家族的事,只谈起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却想不到这刚好是她想要听的。
「记得第一次见到妳那年,妳才十七岁,还是娇嫩嫩的年纪,表情却老成得像是个二十七岁的大人。那时妳就站在花园里,披着满身银亮的月光,等着管家带着满心忐忑的我过来跟妳见面。」
「做什么?花前月下也要人带路?这样多不浪漫。」
「呵,相信我,当时的场景可是一点都谈不上浪漫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妳的十七岁生日宴会,妳的父亲邀请了许多的青年才俊来供妳挑选。」
「挑来当丈夫?」感觉上跟挑猪肉其实没什么两样。
他含笑点头。
「结果呢?」她又问。
「结果我就成了妳的丈夫。」
「喔,你打败了难以计数的追求者赢得了我?」趴在他身上,她听得颇有兴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将自己的过往当故事听这种机会。
「不,我没打败任何人。当时的我连参与竞争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是妳父亲为了赢得公益美名而领养的一名孤儿,是没身家背景与那些镶金带钻的公子哥儿们相提并论的……」
垂着眼凝视胸前那张美丽如昔的脸庞,轻轻揉着她柔软的长发,他的眼神微微蒙眬了起来,彷佛透过她在回忆着什么。
「你并不是父亲希望我选择的,而我也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个好决定,但我就是忍不住要任性这一回……」
她的喃语夹在风声里,显得有些缥缈不真切,凝视着她单薄的背影,他努力想听清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你爱我吧……我想有个人能真心爱我,爱我的人,而不是我身上附加的一切,无论我爱不爱他。」她转身面向他,微暗的天色下依稀可见她模糊的笑意,仔细瞧,甚至可见那一向淡然的笑容里彷佛有一丝决然的意味在。「……以我的喜乐为喜乐,以我的悲伤为悲伤,以我的世界为所有的一切──你能承诺吗?」
「以妳的喜乐为喜乐,以妳的悲伤为悲伤,以妳的世界为我的一切──我承诺。」
在自己已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推拒这天大的机会?老天,她的降格相求可是他想都没想过的!所以甚至没花费任何思考的时间,嘴巴已经道出她所想要的承诺。纵使是这么可笑的承诺。
「好。」
她点了点头,又背过身子,彷佛在思考着什么,静待了好半晌,才又重新听见她的声音。
「那么,我是你的妻了,待回到宴会,我会向大家宣布我的决定……自此,我的一切都将与你共享,我的世界任你参与……在我权力所能到达的范围之内,你取走所需要的人事物吧,去拯救那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们,尽完你的最后一丝责任,然后回来,成为我的专属。」
月华流影,映出她一身孤冷的气息。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情况。
她自所有优秀的追求者中,选中了独独出身孤儿的他,成为她的丈夫,同时也成为陆远集团的下任法定继承者……
「发什么愣?祈老爷,回神回神,你故事才说了一半,吊人胃口很不道德。」
他抱歉的搂了她一下。「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挥挥手表示不介意,「我呢?我当时令你心动吗?」
「事实上是……不太。」他笑着任她在胸口搥了一记。
「不给面子的家伙,快把理由说来听听。」佯怒的瞋他,可接着她自己也咯咯笑开了。
「妳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陆家全体上上下下将妳呵宠得像个小公主似的,捧着怕摔了,含着又怕融了,怎么都不是我这身分的人能接近得了的,所以纵使我们处于同一个屋檐下十几年,我却只从远远的地方看过妳几次。妳想,我怎么可能对一个从不曾看清楚的人产生心动的感觉?」
「但你说你爱我!」纤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里不掩指控的意味,「就在上次你打算将我生吞活剥却未能如愿的那次说了!」瞧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呢!陆晴掩不住地露出忿忿然的表情。
「我爱妳,是真的,纵使不是在第一眼就如此。」
他伸指点住她的唇,抢先一步阻止她的抗议。
「刚开始我们的关系并不平等,就是结了婚也一样。在我眼里,妳是主人、是掌握我一切的人,是能决定我所有的人,或许我尊重妳、珍爱妳,可却不是男女之情。再说,妳不是个热情的人,不喜欢靠近人,也不爱任何人靠近妳,就是对我,也没优待多少,以至于到后来我想主动改变我们的关系,也无从下手……」
「很糟糕的样子。」听他说来自己可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哪。
「不会。」他淡淡笑开,不着痕迹的将她的身子翻了个面搂向自己,避去微寒晚风。
「为什么不会?感觉起来我的个性一定很不讨人喜欢。」小说电影跟连续剧里这种个性的角色多半孤老一生呢。
「不会的,我喜欢。」
「喜欢什么?」还深陷「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以前是这种个性的人哪」的想法里,她一时接不上他的话。
「喜欢妳的个性。」悄悄啄了她发心一下,心中暗忖,当然,现在的开朗活泼他也喜欢。
陆晴愣了一下,「喔。」她悄悄红了耳根。「你是我的丈夫嘛,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该要喜欢我的。」
原本是很理所当然的回答,但显然,她的脸皮还是没想象中的有弹性。陆晴,妳多不害臊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心中有个微小的声音悄悄冒出。
「为什么说不出口?我们是夫妻的嘛,什么话都能说呀。」她低声反驳,粉颊嫣然。
「说什么?」
「没。刚刚你说到哪儿了?我还要听,你再继续说。」
「没有了。」他笑,安抚似的拍拍她,然后起身拂平衣裤上的皱折。
「为什么没有了?」
她嘟唇的模样儿可爱得实在让人想狠狠地捉住她再用力亲下去,但祈天恩毕竟定力过人,故意捏住她的粉颊往左右一拉,惹得她哇哇叫的同时也借机捺下了心中的欲动。
如果没自信能把持得住,就别碰她。今天他第二十三次在心中警告自己。
「讲完了,自然就没有了。好了,回房了,再待下去妳的身子会受不住。」祈天恩伸手拉她起身,打算结束今晚的夜间闲聊。
「抱。」依惯例朝他做出要求抱抱的动作。
「像个孩子似的。」瞧她满脸的理所当然,祈天恩忍不住笑骂了句,但还来不及说上第二句,就见她挑了眉,下一瞬,竟放软了身子就往前倒下,祈天恩只得快步向前捞起她。
真不知该说她大胆,还是赖皮?!
那表情、那得意的眼神,摆明就是吃定人家百分百会上前接住她!
「调皮。」
敲了她的额一下,哭笑不得的他也只得如了她的意,抱着她走回房里。
「是给你表现体贴的机会呢。」陆晴满意的偎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脖子娇气地道,「好喜欢让你抱着的感觉……你会一直这样宠我吗?」
闻言,他宠溺地轻笑了声,「会的,一直一直。」
一直一直啊,听起来是好令人着迷的回答。
为什么以前总会认为他是个古板又无趣的人?明明他的甜言蜜语随便就能溺毙一窝蚂蚁。
「那你今天会回房陪我上床……睡吗?」
她的眸子灿亮异常,说起话来似乎带着某种阴谋意味,软柔的嗓音意有所指。而他忙着拍亮床头灯、拉开被单、挪好枕头、找出她喜欢的粉红色抱枕、将她送上床躺好、再为她拉好被单、设定冷气开关、点燃玫瑰味道的熏香……很忙,所以没发现她的神色不对。
「会,我整理一下书房就来。」
他八成不知道自己允了什么。
「我等你。」
透出浅澄薄光的床头小灯隐约照出粉颊上两团可疑的红晕。
第七章
这跟槟榔西施有什么两样?
镜子里,身着性感睡衣的美丽女子扭着眉毛撇着嘴低声嘟囔着。
只见她一会儿拉拉轻飘飘薄纱裙襬,一会儿扯扯根本遮不住什么的蕾丝低领口,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就是照不出哪个地方漂亮。
他真的会喜欢看她这样穿吗?很怀疑。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裹上蕾丝花边的排骨。
「挂」着两块轻薄短小的「红纱布」不但没让她瞧出自己的魅力,反倒因此削减了不少自信心。
双手覆上自己柔嫩的胸脯,她对着镜子叹了口气。
记得之前没这么小的,至少C罩杯都还有余,可依如今的「规模」看来,恐怕连B都不满,别说让男人一手掌握了,现在要一手掌握两个都行。再来腰嘛,瘦了一圈也算是好事啦,女人嘛,总是希望越瘦越好,可是摸起来都是骨头,硬邦邦的,别说是别人,就是自己都觉得摸起来不舒服。圆润挺翘的臀部曲线也不见了,一样瘦得干扁扁的……她苛刻的发现自己唯一还称得上美丽的,恐怕只剩下这一身白皙的肌肤。
瞧这没胸没腰没屁股的,实在很懊恼的承认自己就算穿成这样也不会像个槟榔西施,因为恐怕随便一个槟榔西施都比她来得有料。
丧气的回到床上,她摸出藏在床板下暗柜里的卫星行动电话,按下储存拨号键,想找人讨论一下。
「妳也算是个美女耶,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妳又不是男人,怎么知道男人不会被妳的模样吸引?信我者得永生,男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全靠一双眼睛引起性欲。他是妳的丈夫,又刚好爱妳爱得要死,三更半夜看见妳穿得要露不露的躺在床上等他,不消说,肯定在第一时间衣服脱了就流着口水扑上来啃得妳连根骨头都不剩……拜托,光凭我这张脸蛋在拐女人的时候攻无不克、百战百胜,就能预知在男人眼里妳算是多么美丽的了,毕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嘛……要不然,我叫人送春药过去给妳,等妳骗他吃下,就能任妳为所欲为,看要把他翻来翻去、坐着躺着趴着蹲着跪着,或是干脆狠下心来奸……煎、煮、炒、炸,样样行喔,怎么样?对了对了,再不然我下令要附近守着妳的人先去敲昏他,然后将他全身剥光两腿开开绑在椅子上,最好再……」
远在电话彼端的人还快乐的讲个没完没了,她已经自行断了电话。
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傻到想打电话跟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商量?她只是想拐自己的丈夫上床,而不是要去奸淫什么无辜路人好吗?
她皱着眉,有些恼怒的抓抓头发,打算到浴室寻回原先的衣服,换下这一身让人自卑的布料。经过虚掩的房门时,一只粗壮的手臂突地从门缝外探入,无预警的环住她的腰将她往后拖,直到贴上一具炽热的胸膛。
她被吓了好大一跳。
「这件衣服哪来的?我从没见妳这么穿过。」灼热的男性呼息一阵阵的喷在她的耳畔,熏红了她整张脸蛋。
老天,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她不敢问,刚刚她那些自怨自艾的蠢举动他究竟看见了多少?噢,如果可以,真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她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
「舌头让猫咬掉了吗?」他牵着她来到光线较明亮的床边,半强迫的拉着她的手转了个圈子,靠着床头灯暧昧的亮度感受到那件睡衣带来的效果,视线火热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比起从前的秾纤合度,如今她真是纤瘦得过分了,但那无所谓,她脸上美艳的红云可以胜过一切。他的小腹紧绷了起来,闇黑的眸中掀起一层情欲。
他不会笨到问她为什么要换上这么……养眼的睡衣,当一个女人在她的丈夫面前暴露自己美丽的身子,除了勾引,无法做第二种解释。
她的回答,让他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眸中欲火更炽。
「我在等你。」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至少是没抖着的,打算打鸭子上架。可是才说出口她就后悔了,现在她宁愿叫他出去,等五分钟再进来,好让自己换下这一身可笑的装扮。
「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她羞窘的要求道。妻子都是希望自己在丈夫面前是最美的,她也不例外。她不要继续在他面前穿着这身失败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