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奇,是什么环境能养出这么一位有灵气的女孩?,不仅言论方面或是她的举止间,都有一股令人捉摸不定的气味,好似会消失般,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份感觉。
俞枫桦曲指一算,诚实地告诉他,“二十二岁。”反正年龄对她来说又不是秘密。
“二十二岁。”他暗吃一惊,她再怎么着都像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一点都不像她所说的年纪。
黎琪儿闷哼一声,“老女人一个。”
“你又错了。”俞枫桦用食指在黎琪儿的面前晃了晃,老神在在地说,“这个年纪刚好正值青春年华,哪像十七、八岁乳臭未干的小鬼,发育还没完全,春天一到,就学猫在思春、狗在发春。”她骂人不带脏字。
黎琪儿咬牙切齿,含恨地说:“你不要太过分,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把我逼急了,对你可没啥好处。”从小到大,她不曾受过任何委屈,但今天她的面子居然被那种土包子践踏得一文不值,她要报仇。
楚亦昀本想隔山观虎,可是看她们闹到最后有点挑战的气味,如果再不出面阻止,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你们……”
他未完的话被俞枫桦打断,开口道:“你想怎样?”
“我要你跟我比赛。”黎琪儿不相信她读的书会比自己多。
俞枫桦连考虑都没有地一口答应,“可以,我奉陪,比什么?”
黎琪儿提出自己最拿手的技艺,“弹琴,赢的可以叫输的一方做一件事。”黎琪儿撇嘴想,哼!现在她可以得意洋洋,到时候自己要她输到向自己跪地求饶。
“好。”俞枫桦爽快地答应,“日期?”
“就今天吧!”
“不行。”俞枫桦理直气壮地回绝。
黎琪儿眯着眼,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扒着碗中的饭菜,一脸无辜地说: “因为我不会弹琴,所以需要时间来学。”
楚亦昀听了她的话差点喷饭,明知不会还答应得这么快,她的脑子到底是装哈东西?真是败给她了。
黎琪儿挑眉问:“你需要多久的时间?”
“为了不让你等太久,五天就足够了。”俞枫桦伸出五根手指头说道。
“没问题。”黎琪儿暗忖,算她还识相,不过五天后自己就要把她赶出翔阳山庄。
“成交。”
她们俩互相击掌为誓,各怀鬼胎地吃着饭,根本不把翔阳山庄的正主儿放在眼里,而擅自决定。
楚亦昀摇摇头,苦笑地吃着他的饭,随便她们了,只要别闹得太过分就行。
月 月 月
“喂,你要带我去哪?”俞枫桦对眼前拉着她跑的楚亦昀说道。饭还没吃完就要开始运动,未免也太不人道了吧!她不由得暗骂。
“到了,就是这里。”他指着前方。
他突然停下来,她煞车不及,前额撞上他的后背,差点往后倒,幸好他眼明手快地接住她。
楚亦昀皱紧眉头,关心地问:“你没事吧?”她的身子又轻又柔软,令人有点舍不得放开。天哪!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不已。
“你去撞树看看,你的背像铜墙铁壁一样,哪有不痛的道理?”白痴,俞枫桦冷言道,心中暗补上一句。
“呼呼,痛痛不见了,乖乖,痛痛不见了。”他像哄小孩般说着,还对着她的额头猛吹气。
他的话差点叫她绝倒,她不敢相信,一个古代的大男人会顶着正经八百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这……俞枫桦噗咻笑出来,“哈哈哈……你好好玩哦!”
生平第一次对女孩子这样,而她居然把他当成笑话,令他有种被当众污辱的感觉,不禁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要、笑。”
“好好好,我不笑。”她强忍住阵阵的笑意。没办法,谁教古代男人的自尊心比什么都还强呃?
当她想仰天躲开楚亦昀逼人的注视后,眼角瞟见上面的匾额写着“星云轩”三个大字,便问:“这里是哪里?”
他边说边带她进入,“我妹妹楚亦欣的住处。”
“我们找她有啥事?”
“当然是请她教你琴艺。”他笑盈盈地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要不然,你怎么跟琪儿比赛?我可不希望你在不利的情况下输掉这场比赛,那对你来说不公平。”
“其实公不公平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反正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俞枫桦用大拇指比着自己,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哦!这么大言不惭?”不是他不相信她说的话,而是很少有女孩子敢在他面前夸下海口,她倒是头一个。
她摆出骄傲的神情说道:“OfCourse。”
“啊!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不解地问。
她知道自己说了他不懂的二十世纪英文,便赶紧陪笑解释道:“我说当然、当然。”
“喔。”他疑惑地想,怎么跟刚才的发音不同呢?会是他听错了吗?
忽地,从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一阵悦耳动人的琴声。
楚亦昀和俞枫桦怕会惊扰到弹琴者的思绪,所以放轻脚步慢慢地朝琴声靠近。
直到曲终了,楚亦昀才出面打招呼,“小妹,你愈弹愈好了。”
“大哥。”楚亦欣起身,轻摇莲步地走向他,走近一看,原来大哥的身旁还站了一个女孩子,“大哥,这位是谁啊?”她觉得这女孩长得挺漂亮的,跟大哥站在一起很相配。
俞枫桦先对楚亦欣嫣然一笑,然后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暂时居住在你家的米虫,叫俞枫桦,朋友叫我枫桦,家人则叫我小枫,你哥叫我桦儿,那你呢,该不会是叫我小俞吧?”她幽默且有趣地问道。
“好啊,那你也叫我小楚。”楚亦欣太欣赏她的个性,便欣然接受她的提意,然后又以花容月貌的脸蛋仰望着楚亦昀,“大哥,她说话好好玩,我喜欢上她了。”
“什么!不会吧?”楚亦昀快被眼前的两个女人打败了。
俞枫桦听完楚亦欣的话,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拍拍胸脯。
“幸好什么?”楚亦欣不解地望着她问。
俞枫桦好心地眷她解答,“幸好你只是喜欢我,而不是疯狂地爱上我,否则我未来的丈夫可就惨了,每天都得跟女人吃醋。”
楚家兄妹俩都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喂!男人。”俞枫桦拉拉楚亦昀的袖子低语,“你不是要叫你小妹教我弹琴吗?”她提醒他来的目的。
“亦昀。”
“什么?”她不懂他突然干么叫自己的名字。
“我说,叫我亦昀,不是‘男人’。”
她不懂地问:“这跟叫你小妹教我弹琴有关系吗?”
“没关系。”他顿了一下,“但我希望你能叫我亦昀。”
望着他那柔情似水的双眸,令俞枫桦身陷其中的忍不住喊出他的名,“亦昀。”说完,她脸红地别过脸不敢直视他,因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亲密地唤着男人的名字。
楚亦欣的眼光从楚亦昀转移到俞枫桦的脸上,再从俞枫桦的脸上转移到他脸上,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不知道他跟她嘀咕什么,不然她为何脸红?
“大哥,你们在聊啥,可否让我知道一下?”她还不晓得他们之间那股若有似无的情感暗流。
既然他不替她说,那只好她自己求小楚好了。俞枫桦开口打破沉寂道:“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在五天内教会我琴艺?”
“五天?”楚亦欣伸出五指,讶异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吗?”就算资质再好的人也要花一、两年的时间才可能学会,但她这个外行人居然想在五天的时间内学会,根本是异想天开的蠢事。
“我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俞枫桦一本正经地回答。
“能告诉我原因吗?”她想知道什么原因,让小俞迫不及待地想在五天内学会。
楚亦昀适时地插入她们的话题,说道:“我来告诉你吧!”他一五一十地告诉小妹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哦,原来如此。”楚亦欣一脸明了地点头,要不是今早睡过头,她也想看看琪儿难得火冒三丈的模样,那一定很好玩。
俞枫桦打断她的沉思问:“你的答案呢,愿意与否?”
“当然愿意。偶尔也该挫挫棋儿的锐气,免得她太过于嚣张,目中无人。”以前就想教训琪儿,但苦无时机,难得有这种天掉下来的机会,她得好好把握住, “那你有没有想弹的曲子?”
“有是有啦,可是……”俞枫桦摸摸后脑,欲言又止。
楚亦欣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懂谱,所以没办法告诉你要怎么弹。”俞枫桦很抱歉地说。
“我还以为是很了不得的问题,原来是音律的问题,包在我身上,你只要把曲哼出来,我大概就能抓住它的旋律了。”
“真的吗?太好了。”俞枫桦原本还有点担心,现在终于可以放下重担了,“我们事不宜迟,快开始吧!”
“嗯。”楚亦欣颔首,快步地走至琴旁,“你哼时,速度要放慢一点,我才有办法抓住它的音律。”
“没问题。”
于是,旋律就在她们一哼一弹之中,慢慢地形成一首乐曲。
然而,楚亦昀在一旁观看她们专心的模样一会儿後,便悄悄地离去。
第三章
龙发堂分部
翔阳山庄在各地的产业分布非常广,为了方便管理,都会在各地的产业上分设一个堂口,旗下的龙发堂分部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重要的堂口。大厅内,四位迈入中年期的男人围坐在桌子旁。
“黎老,那件事……你对琪儿小姐提过了吗?”天授堂堂主——石滔询问着。
龙发堂堂主、黎琪儿之父——黎螟,品着上好的茉莉花茶,气定神闲地说道:“还没,我打算让他们小俩口先培养下感情,然后再告诉他们。”他已经可以看见他那宝贝女儿听后,脸上浮现的灿烂笑容。
接着,他又继续道:“对了,前几天琪儿有飞鸽传书来,说庄里来了一名身分不明的女人,特别受楚亦昀那小子的眷顾,我们可要小心一点,不要让那个女的坏了我们的大事。还有,石滔,你派人去调查一下,那个女的身分。”
“我会的。”石滔顿了一会儿,“只是那个女的倘若真如琪儿小姐所说的受到庄主宠爱,不知道会不会危及到琪儿小姐未来当家主母的地位?”他问出心中的顾虑。
黎螟笃定地说:“不会的。”瞬间,他的眼神眯了起来,“楚亦昀不可能让自己父母亲当个不守承诺的人。”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楚家的产业霸占住,这是已策划许久的计谋,也是当初他为何会如此爽快答应要把琪儿嫁进楚家的原因。
这时,一名属下急如星火地跑进大厅,口中直嚷嚷着,“堂主,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黎螟怒斥着眼前的得力左右手——甄剑。
甄剑呐呐地说道:“堂主,木材行……”木材行是他们四个人挪用公款,所投资的另一个生意。
“木材行怎么了,你快说呀?”以暴躁闻名的炫鸠堂堂主——央万不耐烦地对甄剑叫道,这可关系到他们后半辈子的生活。
“木材行的木材有一半被……烧了,可能是跟昨晚的那一场雷雨有关。”甄剑臆测。
待他话一说完,在场的四人脸都刷白了,完了,这是大家共同的心声。
五年,整整五年,他们四个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盗用公款,为了可以在外头闯下一片天,现在没了,一场雷雨使他们的努力全付之一炬,这叫他们情何以堪啊?
邾阕堂堂主——高鑫抱着最后希望问道:“那……另一半呢?”可千万也别烧坏才好,他祈祷着。
甄剑看他们每个人都露出渴望的神情,不忍打碎他们的希望,但还是说出实情。 “被水淋湿了,或许以后再也不能用。”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们像是消了气的皮球,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惟独黎螟的心中却不是如他外表那样失魂落魄,而是打算如何利用女儿达到自己的目的。
“醉心亭”位在主屋的后方,是供贵宾欣赏、娱乐用的庭院。亭子矗立于湖中央,拱桥连接着主屋的侧门,形成一条S形的走道。
湖的四周是由石块砌盖而成,周围是一圈又一圈的小水流,外墙种满红、橙、白、紫不同颜色的九重葛,四时花儿事故,尤其在年关时,红的似火、白的似雪,加上绿叶的衬托,艳丽非凡。
左侧的不远处有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瀑布衔接着湖,随风飘动而宏亮的水声,像是动人的乐曲。瀑布下面的大青石,各种形态不规则地立卧在水流中间。
右侧的附近则是以红色菱形为屋顶、木圆形为四遢支柱的小亭子,亭中的桌椅是大理石制成的,大大小小的亭子足可容纳百余人,如今山庄的奴仆都坐满在亭中等待着比赛的到来。
黎琪儿等得不耐烦地来回在亭中踱步。那个卑贱的女人,难道一出世就注定要当个迟到的人吗?她在心中不停地骂着。
“大小姐,你就别再走来走去,走的奴才眼花撩乱,不如先坐下来喝口茶消消气。”阿福捧着茶杯在她身边谄媚地说道。
“滚开。”黎琪儿一手拨掉茶杯,把怒气转在他身上,谁教他好死不死地在她生气的当头同她说话。
“是,小的马上滚开。”他识相地退到一旁。
就在这时,俞枫桦出现在大家面前,“哎呀!琪儿小姐你来的可真早。”
黎琪儿见她与表哥一同出现,气得快抓狂,而且还跟从小与自己是死对头的楚亦欣有说有笑地在谈话,不禁心中满是怒火。
“我们废话少说,开始比赛吧!”她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打败俞枫桦,等她赢了,一定要把俞枫桦赶出杭州城,永世不能踏人。
“等一下,何必如此急切,我还没说比赛规则呢!”俞枫桦慢条斯理地说,有赌东西的比赛,最好来点刺激,才不愧为“赌”性坚强的中国人。
“不是说好,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情吗?”
“这只是其一。”俞枫桦看了黎琪儿一眼后,转向观众席,“其二是,弹出来的琴声必须让听众流下珍贵的眼泪才算赢,如何?”她背对着黎琪儿问。
“可以。”黎琪儿一口答应,这对她而言实在太简单了,“不介意我先吧?”
“当然、当然,请。”俞枫桦礼貌地伸出手,不意让她先上座。
楚亦欣在俞枫桦的耳畔担心地低语,“你为什么要定那种规矩,难道你不知道琪儿是这方面的高手吗?”
“安啦,看我的就是了。”她回楚亦欣一个保证的笑容。
楚亦欣瞧她笑得这么有迫信,就不便再多说,安静地仔细聆听黎琪儿弹琴。
一首曲子结束,观众席上的妇孺有一半已哭得泣不成声,但还不忘要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