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母尴尬地红了红脸。“我那个笨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在您府上叨扰,一定给你们添麻烦了。”
“啊?不会不会!有阿夜在照顾他,一点都不麻烦。”
“阿夜是那位和我儿子同学的女孩?”
“对对,我女儿。”朱妈妈突然上前握住罗母的手说。“我知道这么问很冒昧,不过……罗太太,您不会凑巧知道罗骥身边的女性关系吧?”
“您是指?”
“女朋友!罗骥有没有交女朋友?他该不会已经有了意中人或订亲了吧?”
罗母有些退缩地摇了摇头。“这……我不是很清楚他有没有交往中的女孩子,不过也没听说他想和谁结婚。”
“是吗?唉,那真是太好了!呵呵,虽然昨天阿夜说要让他睡自己房间时,我也有点犹豫,不过想一想,孩子们大了,什么事都该让他们自己作主了,所以我也就没有拦她。我家阿夜虽然是个直肠子、口没遮拦的丫头,但心地是好的,也很孝顺。她嘴巴上即使常耍性子,却绝不玩心机,这我可以保证。以后还请罗太太多多照顾。”朱妈妈说得口沫横飞。
罗母脸色苍白。“你是说……我儿子居然睡在你女儿的房间?!”
“是啊!”
朱妈妈才正要往下解释,罗母已经失控地嚷道:“这成何体统?不、不行,我要好好地教训罗骥才是!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在未出嫁的女孩房间里过夜啊!我怎么会养出这样不成体统的儿子!”
“罗太太,您也太大惊小怪了些,罗骥他那时候已经喝得──”
“大惊小怪?!朱太太,您的话才教我无法置信!这种事对您女儿的名誉将造成多大的毁损,您怎么能放任他们这么做呢?”罗母霍地起身。
“我说你也先把我的话听完呀,罗太太。”朱妈妈也跟著起身,想制止她。
“不,您不必再说了!我这就去把罗骥带下来,要他好好地反省,负起他应该负的责任。您女儿的房间在哪里?”气冲冲地往楼梯走去,罗母差点撞上走下楼的王胖。“王警官,你来得正好,快带我去找我那笨儿子!”
“等等,罗妈妈,现在上去不方便,罗骥正在阿夜那里换衣服。”
脸色刷地死灰,罗母掩著额头嚷道:“啊啊,我头好昏,我受不了了……”
“罗太太!您振作一点!”
“罗妈妈!您没事吧──”
咚地,她气厥过去的瞬间,幸好王胖眼明手快地接住,这才免除一场灾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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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正在梦中。
为什么呢?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居然看到罗骥身著女装,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女装,那是在电视剧里才看得到的蓬蓬长裙,让她不禁联想到“飘”这部电影的女主角──郝思嘉。可笑的是,他的头发、脸都没有改变,搭配上那身繁琐复古的衣裳,说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罗“思嘉”正愁眉苦脸著,而身边有个家伙拿著酒瓶凑到他的嘴边,低级地说著。
“来!小美人鬼,喝酒、喝酒!”
“不要,我不要喝!”
“我叫你喝,你敢不喝?”
这个穿著复古西装的家伙也很眼熟……对了!不就是那个流氓吗?
可怜的罗“思嘉”不敌那流氓的威胁,被强灌了好几口的酒。紧接著,丽夜发现灯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她便开口了──
“喂,不要再叫罗骥喝酒了!你这笨蛋快滚开!”
“噢,我的英雄!”
看到罗骥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丽夜顿时觉得有如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听见没有?快把你的手移开!不许放在他身上!”
“你算老几?滚一边去!”
对方哈哈地大笑著,丽夜也不晓得自己哪来的神奇力量,竟冲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家伙的衣领,犹如在耍花枪似的,将他整个人举起来甩。“我要代替月亮惩罚你!觉悟吧!”
“呜哇哇哇──”
坏人化为空中的一颗流星,消失。
“罗骥,我已经帮你解决掉那家伙了,你可以不必弄喝酒了。”拍拍双手,她转回头看著哭得梨花带雨的美“男”说。
“谢谢你,你是我的英雄!朱丽衣,我将永远感激你,请容我用这一吻来表达谢意……”嘟起的双唇,慢慢地朝她凑过来。
“哇、哇!不必这么客气,你别靠……”
哇地大叫一声,丽夜的梦境仓促地结束,她惊恐地张开双眼。梦?梦!太好了,她以为自己差点就要被女装的罗骥给强吻了呢!真是一个无厘头又怪异的梦,这个梦象征什么呢?难道她太久没交男友,缺乏一点异色滋润?
不不,对方可是罗骥耶!再怎么肖想,他也不可能会对自己投怀送抱的。
不不,重点也不在于他送不送上门,自己干么对一个梦这样斤斤计较呢?还是趁早把这种不吉利的梦给忘了吧!
咦?奇怪,自己怎会躺在床上?她记得昨天晚上她担心罗骥会不会醉死,所以每过五分钟就检查一次他的呼吸,探著、探著,竟被他那睡得香甜的模样给催眠,就这样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自己错过了什么吗?为什么现在罗骥消失了,自己却躺在这儿?
推开棉被,丽夜伸个懒腰后跳下床,赤著脚朝一楼走去、一边喊著。“妈、妈!妈妈,你看到罗骥没有?他没在我房间耶──”
“你总算醒啦?”
等在楼下的不是朱妈妈,而是戚中珩,他笑嘻嘻地说:“都正午时分了,你还真能睡。因为这样,你也错过了一场好戏。”
“戚大哥,你在打什么哑谜啊?我妈呢?”
“送罗太太到医院去了。”
“罗?你是说罗骥的妈妈吧?他母亲怎么会轮到我妈送她去医院呢?请你说清楚一点,戚大记者。”
于是,戚中珩把方才在客厅上映的那一幕,宛如SNG车连线报导似的,翔实地传达给丽夜知道。那不愧是场足以令一切为之变色的大骚动。先是晕过去的罗母与儿子的相会,接著是醒来的罗母歇斯底里的怒骂,而后是罗骥百口莫辩的认错道歉,最后则是罗母再度因为亢奋过度而晕了过去,让众人吓得半死,急忙把她送医。
“罗妈妈也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罗骥也真奇怪,干么认错?只要跟罗妈妈解释清楚,说我是为了照顾喝得烂醉的他,才会把他留在我房间里过夜,不就没事了吗?”
“你没亲眼看到罗太太哭天抢地的模样才会这么说,在那当下,谁劝都没用的,罗太太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呢!”
啧地弹了弹舌根,丽夜一耸肩。“算了,反正这也不干我的事,那是他们母子的问题。”
“别说得这么笃定,阿夜。”戚大哥神秘地一笑。
“干么?戚大哥你还知道什么没告诉我的事吗?瞧你那脸贼样。”
摊开双手,戚中珩说:“没,我只是要提醒你,将来要是有什么出乎你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可不要忘记此刻你自己所说过的话,看你能不能坚持这种想法到底喽!”
丽夜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放弃再继续追究。“我饿死了,还有早餐可以吃吗?”
“午餐在桌上,我要去忙了。”
“慢走。”
挥挥手,丽夜轻快地跳到餐桌旁,挟起一块鸡肉丸子送入口中的同时,客厅的电话铃声大作。
“谁啊?”她嘀咕著。一顿饭都还没吃呢,今天怎么这么忙碌?“喂,朱府。”
“阿夜,是我。”
“爸!”
“怎么样,家里头还好吧?有没有人过去找碴?”
“爸,你上次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了,害我有多麻烦你知不知道!”
“你被谁找麻烦?”
“说来话长。”丽夜从那天参加宴会起再从头叙述一遍。“……事情就是这样。你害得我污名未清,还不快点帮我向罗骥解释,说我真的没有撒谎,是去采访的。”
“嗯,我知道了,你把罗骥的电话给我,老爸会打给他解释清楚。”
“他的电话是XXXX-XXXXXX对了,你现在人在哪里?上次找你麻烦的人,查出来了吗?”
“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才会打电话回家的。阿夜,爸爸又遇上麻烦了。”
“什么?那还是赶快报警处理比较好吧?”
“不,这件事用不著警察,你帮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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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著一只大包包,丽夜跳上自家用来采访的小金龟车,嘟嚷著。“什么遇上麻烦,不过就是要我送换洗衣物过去嘛!这个老爸讲话还真夸张……等等,钥匙我放到哪儿去啦?我记得是在这边啊……”
结果说要调查,也没调查出什么名堂。依她看,父亲说不定是藉这机会,天天享受钓鱼之乐。还故意挑这间北海岸著名的休闲旅馆住宿,根本就是算计好的嘛!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地警告他,叫他不要再把袭击的事当成借口,早点回家去处理报社的事,否则戚大哥都快捉狂了。
“啊,在这儿!”从包包中掏出车钥匙,丽夜欢呼著,把车子发动。“好,出发!哇──”
前方蓦地现身的人影,害她急踩住煞车。“喂!你没长眼睛,不会看啊?挡在我车子前面是什么意思?”
“你想去哪里?”罗骥绕过车头,凑到车窗边说。“朱小姐。”
“怎么又是你?!”叹口长气,丽夜举高双手投降说。“我不是要逃跑,是要去给我爸爸送东西。倒是你,伯母已经不要紧了吗?你居然这么快就跑回来。还有,我妈呢?”
“一次请问一件事。我母亲打了点滴在医院休息,没有大碍,多谢关心。你的母亲也回去了。最后……你移过去,由我来开车。”淡漠地说完,罗骥拉开了车门。
丽夜翻翻白眼,从狭小的驾驶座上移到旁边的乘客位。“我爸难道没打电话向你解释?你还在担心我会落跑?”
“我是有收到你父亲的电话,大致上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他坐在方向盘后方,催了催油门暖车,歇动。
“也就是说,我的嫌疑总算洗清了吧?那么你已经没必要再监视我了!”
罗骥打上慢速档,将车开出小巷,边说:“绑好你的安全带,开车时不要和我说话,以免我分心。”
“你──”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放过她?丽夜真怀念自己梦中的罗“思嘉”,可爱多了。
妤,不说话就不说话。
看你要把我载到哪里去!
赌气地闭上嘴、合上眼,当车子高速行驶在公路时,丽夜索性当成这是难得的养精蓄锐时间,呼呼大睡了起来。
经过两小时。
引擎独特的震动感停止,宣告著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丽夜张开眼睛,愕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老爸在这儿?我又没告诉你。”
没错,这儿的的确确就是那间朱爸投宿的旅馆。
“不要小看警方的情报网。”罗骥把钥匙抛还给她,并说:“我有必要和你爸爸再谈谈。”
“既然一样要来这儿,你干么不老实地告诉我,说你要搭顺风车就好了?还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罗骥瞄了她一眼,无言地说著「我有吗”。
“就是这种样子,一点都不可爱!”指著他鼻尖,丽夜登时发难。
“男人要可爱干么?”哈地一嘲,他迳自往旅馆方向前进。
起码可以改善人际关系吧!在他背后,丽夜小声地抱怨著,滴答,滴答,天空不作美,挑这时候开始降下雨花。丽夜拎著大包包,赶紧跟上罗骥,两人双双进入旅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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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老爸出去钓鱼了?”
和父亲同行的友人,在旅馆大厅告诉他们两人这个消息。
“我有劝他今天下午休息,因为气象局发布大雨特报,我想这种时候海钓也挺危险的,可是他就是不听我的劝。现在可好,外头的雨果然开始下大了。”
雷电交错的天空,阴霾得吓人。
“我看这种雨势,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们两个就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下雨天、留客天,逼不得已,丽夜和罗骥只好枯坐在旅馆大厅等候著朱父回来。可是他们左等、右等,过了一个钟头也不见雨停,更不见朱父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咬著指尖,丽夜开始不安了。
罗骥也跟著蹙起眉头。一旦太阳下山,夜色掩盖大地,想要找人就会变成一件艰辛无比的事。他希望朱父能在天黑前回到旅馆,不然……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我到外头找找!”
捉住霍地起身想冲出去的她,罗骥摇头说:“你留在旅馆里,我去找。”
“可是──”
“放心吧,我一定会带伯父回来的。”丢下这句话后,罗骥也不管外头正下著倾盆大雨,连伞也没带地就往雨幕奔去。
丽夜忧心忡忡地望著他的背影,她从来不晓得罗骥是这样热血心肠的人,她还以为他是无动于衷的冷血汉呢!
自己欠他一声“谢谢”及“抱歉”。
第五章
在心焦如焚的情况下,时间过得特别快。
连黄昏的最后一丝余光都消逝之后,守在门边苦候的丽夜终于看到淋得浑身湿透的罗骥回来,但他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他没找到父亲。
过高的期望所带来的沉重打击,让丽夜双膝一软,扶著门把缓缓蹲下。可恶!混帐的臭老爹,究竟是躲到哪里去了?不会是真有什么事……
罗骥朝她伸出一手。“不要这样沮丧,我虽然没有找到朱伯父,但也不代表著朱伯父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幸。也许是大雨的关系,所以他决定先暂时躲在哪个地方,等雨停后就会回来了。”
“……嗯。”握著他的手,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重新再站起的丽夜,也只能祈祷一切真如他所说。
就连父亲的友人也过来安慰说:“没错、没错,你父亲是钓鱼老手了,知道这附近一带的沿岸洞穴哪里可以躲雨。有些地方很隐密,不是常来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你放心吧,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总之,我们再等等看,要是到半夜十二点还不见他回来,就请救难人员协同寻找。”
做出这决定,也意味著丽夜和罗骥今夜势必得留宿在此。
两人分别打电话回家去报备──这厢丽夜的母亲很容易解决,那头的罗骥可就惨了。拿著话筒,他拚命地向母亲解释,说这全都是为了“工作”。可惜,接连著两个晚上都睡在外头,即便一再祭出工作这块免死金牌,也平复不了罗母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