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伤到我了。”尼克说:“我知道她会伤到我,只是,我不知道这回我也伤到她了。”
人的感情是如此脆弱,很容易就伤害到彼此。人是这么没有抵抗力,很容易又爱恋起来。
华丽的交响乐谨慎而庄重地流泻在宽广的“依奥斯俱乐部”,在这里欣赏日落,是极尽奢侈的享受。
尼克带着裳妮在村子的小巷弄间寻找一家叫“威尼斯”(venezia)的意大利餐厅。
“克莉丝和达伦告诉我这家餐厅的食物很棒,我找了两、三次找不到。”裳妮说。
“你喜欢意大利菜?”
“当然,我对所有美食、美好的事物以及甜美的男人都有很好的胃口。”
他把她搂过来,看着她说:“你是指我吗?’
“当然,亲爱的!”
他俯身吻她。“谢谢,亲爱的!”
“不客气!”
村子里的小巷弄婉转,像迷官似的,尼克牵着她的手游戏似的在其中游荡。
“多么美好的世界,一个美国人和一个中国女人在希腊的小岛上寻找一家意大利餐厅!”尼克说:“等一下……我想我看到招牌了,没错,谢天谢地,不然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吃点小点心什么的。”
像许多意大利餐厅一样,“威尼斯”灯光昏暗,桌椅亲密地一张挨一张,每张桌上点蜡烛,气氛温暖而浪漫,夸张而戏剧的意大利情歌,显得有些通俗喜感。
像许多意大利餐厅一样,老板喜欢穿着雪白的围巾和厨师帽,来到你的桌边,快乐而努力掩饰得意之情的说:“你好,我是路易士,这家餐厅的老板,我可以为你服务吗?”
“当然,这个女孩,听人家说你这里有很棒的意大利菜,拉着我在这巷弄间走了半个小时……”
路易士高兴的问裳妮:“你听谁说的?”
“达伦和克莉丝,红狮Pub。”
“哦……这两个孩子爱死我的食物,你们也一定会喜欢的,我有全世界最好的意大利菜。你想要吃什么?年轻的小姐。”
“我要尝你这里最辣的面。"
“哦……中国女孩喜欢吃辣的,你会着迷的。你要吃点什么?孩子。”
尼克笑笑说:“就给我所有你最拿手的菜!”
路易士开心的说:“没问题!我的食物像药一样让人上瘾!”就先去给他们准备饮料和开味菜。
尼克说:“这是对意大利厨师最好的方法,相信他,你会得到最好的食物。”
“你这个滑头的小精灵!”
“意大利和希腊很近,我觉得他们个性也很近,热情、友善、快乐。这也是我和我妈妈比较亲近的原因,我爱我妈妈和外祖母,她们就像你的大朋友,天真的大朋友。”
“我喜欢听人家跟我说家庭的事,感觉很舒服。”
“那是你,我知道中国人的家庭观念很重。希腊人也是,但是美国人不是,若是你跟美国女孩聊家里的事,她们会觉得无聊,觉得你是长不大、离不开家的孩子。”
尼克踉她说了他家里的故事,他外祖母家颇富裕,从事海运方面事业,他妈妈到美国去念大学,认识了他父亲,就结婚生子定居在美国。他外祖母常去纽约探望女儿或外孙。这是尼克第一次回到希腊,感觉亲切而熟悉,因为从小外祖母就是他最爱的,他们告诉英俊的小尼克许多希腊的种种,他对希腊的向往是一种乡愁式的憧憬。
“裳妮,你不知道,我应该和桑尼和梅一起回雅典的,外祖母以为我这时该回家的。”
她很讶异:“你要回美国或是日本?”
“我的假期是一个月,我先回纽约去半个月,就飞来雅典,三天后的机票是回东京。”
“时间好快,是不是?”
他把她的手握近他的唇,吻她五根手指,“裳妮,我好恨这么晚才认识你,好舍不得,你什么时候回台湾?我一直想去台湾,但是没机会,现在我是非去不可了!”
“尼克,说实请,我不知道,三个星期后我该回到巴黎去上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台湾?!”
“我会想到办法的,现在不要伤这个脑筋。现在,我要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跟你在一起。”
“尼克,不要给我压力!”
“抱歉,如果你觉得有压力。但是,我会做给你看,让你相信我,爱我!”
“你是这么善解人意,尼克:“
“对,我就是这么体贴。”他开玩笑的说:“到时候看你不死缠着我不放才怪!”
这时路易士过来,看他们吃得满不满意?!“这个中国小女孩有一套,吃我特别调制的辣酱竟然面不改色,别人吃都是猛喝水或啤酒,一盘面没吃完,灌水胀肚子。”
尼克说:“我刚吃一口,辣麻得我舌头像着火似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裳妮笑说:“难怪你不要再吃一口!”
大伙笑成一团。尼克说:“谢谢你的慷慨!”
裳妮说:“这是我吃过所有外国食物最辣的,真的,路易士,你做得很棒。只是我父亲是四川人,我从小吃辣椒长大的,抵抗力很强。”
“我很喜欢四川菜,尤其是宫保鸡丁。”路易士说。
“路易士,你知道有一种小辣椒很辣吗?”
“我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
“好,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台湾,但是我保证,我回台湾时,一定寄一大包小辣椒给你。”
“真的吗?”路易士整个人兴奋起来。
“当然!我不会随便作承诺,如果我不很确定的话。中国人说‘轻诺则寡信’。但这个太容易了,我一定做到。“
“我喜欢这个中国女孩,我要请你顿晚餐。”
“不要,路易士。”裳妮说:“中国人说‘无功不受禄',下次我再来依奥斯的时候,我一定会来找你,你再请我,我就很高兴了!”
“中国人很爱说话,是不是?”路易士开玩笑说:“好,就这样吧!”
像许多意大利餐厅一样,老板喜欢和客人合照,并把照片贴满在明显的墙上。裳妮和尼克当然也逃不掉,有路易士搂着他们俩的,有路易士亲吻裳妮的,还有尼克拿着盘子作狼吞虎咽状的。
尼克搂着裳妮踏着皎洁的月光回旅馆,到裳妮房门口,他伸手跟她要钥匙替她开门,她不给他。
“尼克,我今晚想要一个人看看书,好好休息。”
“好啊,我可以陪你看书,而且我保证不吵你……”
“尼克,阿金斯博士说,大多的性爱有碍身心健康之道!"
“好吧!唉……我不但没有进步,反而退步。昨天不让我留下来,今天连房门都不让我进去。"她知道尼克在自我消遣,在玩笑。“我可以亲吻你晚安吗?”
“这是我的荣幸了!”她把眼睛闭上,仰起脸给他。
尼克搂紧她,给她深长缠绵的吻;再吻下她的脖子,乱吻得她发痒,假装是老虎般要咬她的脖子。她又笑又尖叫。
“好了,宝贝,记得我爱你,好好睡,有个好梦!”尼克说。
他在她额头啄一下,然后走下她的阶梯。她开门要进房间,他想到回头问:“对了,谁是阿金斯博士?”
她一脸无辜的说:“我不知道!”
“你这个小巫婆!”尼克就要追上来。她赶快把门关上。
“裳妮,醒醒,赶快,裳妮……”
裳妮听到有人叫她,睁开眼睛才知道已经天光大白。是尼克的声音,来自阳台,她围着毛毯到阳台,尼克在她隔壁栋的二楼阳台。
“早安,尼克。”她还有半截在梦中。
“你看!”尼克兴奋地指着海上.
她顺着看过去,在无丝毫瑕疵的湛蓝海天之际,有一点小小白白的东西在慢慢滑行,像是架飞机在天空航行,也像是条船在海上漫行。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仔细,还是无法分辨。
他们俩说不出话,直到那小白点慢慢滑行到山头后面,他们看不见了,还是不清楚那是飞机或船?!
“哇!真是不可思议!”尼克说。
“这就是我喜欢着迷的希腊。”
“我以前也见过这样的画面。”
“真的吗?在哪里?”
“在我梦里!”尼克笑说。
"梦想总是会有成真的时候,只是早早晚晚。"
“你今天倒起得很早,尼克!”
“对,我有很多事忙。”他说:“等你清醒、梳洗好了,到码头左边来,我要给你个惊奇!”
她正要开口、被他打断:“不要问我什么样的惊奇,傻女孩,来了就知道了!”
“好吧!”
“乖女孩!”
她正要转身回房去,他叫住她:“裳妮,即使一大早还没睡醒,你看起来还是这么漂亮!真该死!”
“谢谢,尼克,一大早有人告诉你这些甜言蜜语.感觉很好。”她笑笑说。
“如果你让我陪你留下,每天早上我都会在你耳边告诉你美丽的诗句或故事,你每天都会很快乐。你每天都快乐,就更美丽……”
裳妮知道他会说这些,自顾自地转身进房。只听见尼克还在那无所谓的说:“好像你不是很喜欢这话题,既然这样,好吧!我们等一下见。”
她喜欢她跟尼克之间这种默契和玩笑。
裳妮梳洗整理一下,准备出门。一开门,看见一大束艳豆沙红色的玫瑰,插放在一个深蓝色的大陶瓶中,那是个美得惊人动魄的画面,在一片白墙里是深蓝、鲜绿和玫瑰红。尼克把四、五十朵玫瑰插得自然而狂野,她看着那一大柬花,就像看到尼克一样,忍不住对着玫瑰笑起来。
裳妮心爱地把玫瑰捧回房间,放在梳妆台上,东看西看,把梳妆台上收拾一下,再看看,把床整理一下,衣服叠放好,再看看,这样搭调多了,整个房间生动起来。
她走到码头左边,寻找尼克和尼克要给她的惊奇,意外碰到克莉丝在旅行社门口。
“两天没看到你,你好不好?”克莉丝开心地说.
“很好,你呢?你在这做什么?”
“我来买船票,后天要走了。”,
“这么快?你的学校开学这么早?”
“没有,还有一个月,但是我想一路玩回去,去意大利、西班牙、法国,再回伦敦,我不想整个暑假都在这。”
“我会想念你的,克莉丝。”
“我也是,我要你留下我的电话地址,如果你来伦敦的话,一定来看我。”
“当然!在你走之前,我要请你吃顿饭,如果你明天没有约会的话。”
“随时都可以。”
“好,明天中午在'小木偶'。”
“好,明天见!我想尼克可能在那里等你。”克莉丝一指,棠妮看到尼克正在一艘小游艇上看着她们。
他挥手:“嗨,女孩们!”
“我先走了,好好玩,明天见”。克莉丝跟尼克挥挥手,就走了。
裳妮兴奋地走向小艇,尼克给她一只手拉她上来:“嗨,漂亮小妞,要不要兜风?”他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尼克,我看到玫瑰了,我非常喜欢,尼克,你要宠坏我了!”她掩不住心里的快乐。
“我知道,我就是尽量宠你,让你受不了,只有投降。”他拔开她风吹满面的头发,给她一个响吻。“现在我要带你兜兜风,到一个美丽的海边。”
“尼克,你知道如何驾驶船?”
“当然,傻女孩,我是希腊人!”说着他就去发动,十分熟练,让她很放心。“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驾船跟驾车是差不多的!”尼克说:“驾车要熟悉车子本身和路况,驾船则要熟悉船只和水性。”
“我天生对机械方面很低能。”裳妮无奈的说。
“我想我是天生的希腊人,我爱海,爱一切和海有关的事物,第一次上船时我才九岁,就疯狂的爱上它,我在船上比在车上快乐,在海上比在陆上快乐。”
小艇慢慢驶离码头,尼克自信和欢愉的神采,有着灿烂的魅力,让裳妮心动不已。
“我们是要去依奥斯另一个沙摊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沿着依奥斯在航行。”
“聪明的小孩!”
“强跟我说依奥斯没有其他的沙滩了。”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很快地就来到一个小海湾里,有宽广的沙滩和几个风浪板,有极少数的人在近滩上练习风浪板。在海边只有一栋大而旧的房子,半露天的棚架,外面的墙上写着大字是“餐厅”。
尼克把小艇停泊好,绳索绑稳了,牵着裳妮下来。
“你还没有吃早餐,是不是?”他说。
“没有。”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这是私人的沙滩吗?”
“不是,这是依奥斯风浪板俱乐部,因为这个沙滩风浪一向比较大,而且较远,人较少,适合练习和玩风浪板。”
“这些人怎么过来这?也是坐船吗?”
“可能,也可能骑摩托车,从村子那大沙滩一直继续,马路尚未完成,路况很糟,骑车要两个小时才会到,之间最好不要抛锚,因为一路上一个住家或商店都没有。”
他们坐在院子里,叫了美式早餐和一堆水果。裳妮看着这个沙滩,海天的颜色是诡谲的深灰,有着善变莫测的云纹。
“这是个不友善的沙摊,是不是?”裳妮说。
“不,我知道它看起来很危险,难控制,但它周期的水性和地势和气候都很稳,容易掌握,所以风浪板俱乐部才选在这,是它的方位,让它呈现没有选择性的深灰色,很特别的,所以我带你来。”
“你会玩风浪板吗?”
“当然,我可以教你,你会喜欢的。,尼克说。
“不,我懒散惯了,对任何运动提不起兴致。”
“奇怪,但是你有匀称的身材,平坦的小腹,那你一定是做爱来保持身材。”
她瞄他一眼:“尼克……你知道,我只是太瘦,瘦得皮包骨,没有一点肉。再说,阿金斯博士说……”
“阿金斯博士有没有告诉你,不可以拒绝温柔善良的绅士,那太残忍了!"
裳妮笑笑不说话,尼克俯身过来亲吻她的眼睛:她的唇。轻声的说:“裳妮宝贝,我总觉得你像鸟,自由鸟,看起来很遥远而自在,接近你了,感觉还是一样的缥缈,不着边际。宝贝,我不想掌握你或控制你,只要接近你!”
“你要尝一口吗?很好吃哎!她挖一匙水果圣代喂他。
他拿她没有办法。
裳妮对风浪板没兴趣,尼克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他就帮裳妮借了个泳床,让她自己去玩。
“我留你一个人玩,没有关系吗?”尼克细心的问。
“不要担心,我不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吗?我和自己相处很好的。”
“好,我讨厌自己唠叨,记住一点,在泳床上小心一点,这里风浪大,你又不会游泳。”
“是的,先生!”
裳妮带着泳床,走到离风浪板的地方远一点,免得被他们打扰到,也打扰他们。她在沙滩上晃荡一下,上防晒油,活动筋骨关节,就去她喜欢的飘浮在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