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船舱,来到白日艾竹冯所站的位置,背靠着船般,抬首望着一轮明月。
海上的月有别于陆上的,又大又圆,皎洁的光辉晕开一圈柔和的光彩,好美。
来自阴暗处的脚步声传入任青徾的耳里,心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他数着来人的步伐,帅气的脸上布满盼望,朗朗星目在星空下显得更璀璨明亮。
是他吗?任青徾殷切的盼望着。
走出阴影,那人站在亮光下就像个天使,天真纯善的脸上漾着无邪的笑容,一步步的走近任青徾。
可惜,他是个伪天使,只是用可爱的面容欺瞒世人。
莫言欢,可恶的男人!他才不可爱,也不像天使,十足的一个小恶魔。
任青徾对走近的他射出一个「你来干嘛?」的嫌恶眼神。
「今夜的月色真美。」莫言欢赞叹着,学着他将背靠向船舷。
期待的落空让任青徾心情一下子跌至谷底。
「小徾,你想独占这美好的月色吗?」
「相信我,这月因你而失色不少。」任青徾特别强调「你」字。
莫言欢欢喜的惊呼:「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比月更美、更迷人。」
瞧他自我陶醉的模样,不悦的任青徾恶毒的诋咒着。
接着,他扯开一抹假笑,「你知我知就好,不要让外人听到了。」他突然故作深情的凝望着莫言欢。
要做戏他也会,让他一人唱大戏,那多无趣;要嘛,大家一起来。
「原来……」莫言欢嘤咛一声,感动的投入任青徾的怀抱。「就算现在撞上冰山,船沉了,我也会随你而去的。」
冰山,没错。现在他这一艘烂船正不要命似的跟他这座冰山卯上了。
任青徾接住他比女人还要纤细的腰,手一握紧,让莫言欢更贴近自己。
你很快就会沉到海底,让你用脑过度的可怜脑袋冷静冷静吧!
「真的?」攫住莫言欢的下颚,任青徾认真的脸庞近乎恐怖。
「当然是……」莫言欢眼角余光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暗自窃笑后利用唇形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假的。
他迅速的吻了下任青徾的唇后,趁他一脸呆样的同时脱离他的掌控,快速从右船舷逃逸无踪。
然而,莫言欢的离去并没有让任青徾从被偷袭中醒过来,直到一记细微的抽气声惊醒了他。
他望了一眼阴暗处,脸色倏地刚白。「竹冯--不!你误会了。」
任青徾行动力可能因惊吓而此平常慢了半拍,等到他想追过去的时候,可惜,艾竹冯已从他面前跑开。
而就在艾竹冯转身的那一剎那,他看见了一颗在月光下跳跃闪动的透明泪珠。
他的眼睛又在下雨了,这次他不能说是天为他而落泪了吧!
这一大片星空可为他作证。
下次,他绝不再让他落泪。就让这月为他的誓言作证吧!
***
冰山?沉船?逯逭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搔搔头,他恍然大悟的弹了一下手指。
哦!对了。
冰山、沉船、无人岛。
就这幺办。逯逭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胸有成竹的逯逭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粒像米粒般大小的黑色石头,随手拋下深不见底的海面上。
黑石坠落无波的海面后,平静的海开始起了诡异的变化。
海面渐渐产生涟漪,慢慢地从海底升起一座三角形的冰山,船因冰山的乍现而强烈的震动一下,先是上下震动后,不久又因水的浮力而左右摆动,冰山尖锐的一角刺穿坚固的船身,水迅速的涌入,而船因进入大量的水慢慢的开始下沉。
惊声尖叫于是不绝于耳……
***
在进入船舱之前碰巧遇上了靳思荞,任青徾焦急得劈头就问:「有见到艾竹溤吗?」
「有,他刚刚说不舒服先进房休息了。」虽然莫名其妙,不过靳思荞还是从容的回答。
「谢谢。」丢下一句谢谢,任青徾急忙跑进船舱。
直跑到艾竹冯的房前,任青徾连门也没敲就闯了进去。
一进门,他开口就道:「竹冯,你误会了,我跟他没什幺,是他袭击我,我根本就来不及防备。」只摆着一张床的房间,他清楚的看见被窝隆起,他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床上。
「对不起,艾竹冯人在隔壁。」
翻开被子,露出言非问那巴掌大的脸,波光流转的眼瞳闪过一丝狡黠。
「可恶!」低咒一声,任青徾又冲了出去。
他再度以同样的方式闯进隔壁的房间,立即冲过去抱住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艾竹冯。
「你误会了,我没有主动吻莫言欢,是他偷袭我……啊--」任青徾惊喊一声,向前倾去。
船身剧烈晃动,艾竹冯被牢牢的锁在怀中,即使是因突来的晃动而一时重心不稳摔在船板上,他仍不觉得痛。
「怎幺回事?」艾竹冯处变不惊的问。
望进同样怀疑不解的黑眸中,艾竹冯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任青徾正想说不知道,船身又剧烈的晃动,让他不得不暂时闭上嘴。
现在不是开口的好时机,他必须要拼命地紧紧搂住艾竹冯,不让他离开自己怀中。
接着一阵天摇地动、鬼哭神号之后,两人随即失去意识。
***
早晨的风带着刺冷,没多久,太阳出来,融化了冷意。而这忽冷乍热的大自然变化,使得躺在岸边的其中一具躯体有了苏醒的迹象,他慢慢的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了眼。
醒来的任青徾霎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不过当他看到躺在他身边三步远的人时,连忙来到他的身侧,用力摇晃着他。
「竹冯,快点醒来。」他焦急的叫嚷着。
「你是谁?」刚醒过来的艾竹冯还分不清天或地,也没看清楚他面前的人是谁,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天啊!你失去记忆了。」任青徾如遭青天霹雳的惊叫。
「吵死了,我的头好痛。」艾竹冯蹙眉,拇指刚按上额际,颈项随即抚上一只大手替他揉捏着。「谢谢你,任青徾。」彷佛现在才看清了帮他按摩的人是谁,道谢的声音就这样顺口溜出。
「不客气。」任青徾莞尔一笑,三秒后,笑容不见,换上的是吃惊的表情,「你没有失去记忆!」他指出这个明显可见的事实。
「谁说我失去记忆的?」艾竹冯哑然失笑。
「刚刚你问我是谁?我还以为你失去记忆。」话毕,任青徾发出一阵干笑。
「哦!」艾竹冯恍然大悟的说:「那是……唉!算了,我不想解释。」
「你不解释、嫌麻烦没关系,我明白的。」任青徾了然于心体贴的道:「舒服些了吗?还痛吗?」手仍不停的按着他的颈子。
艾竹冯猛然记起了他的手还在他的颈项恣意揉捏着 随即脸红脖子粗的推开些。
任青徾一个不注意,摔倒在柔软的沙地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你没穿衣服?」艾竹冯不好意思的向他伸出手欲拉起他,但当他看见他的模样时,又迅速的缩回手。
任青徾无奈的摊开手,「我们都回归原始,变成原始人了。」他不像艾竹冯那般害羞,大方的展示自己的身体。
「怎幺会这样?你跟我……那其它人呢?」艾竹冯被两人的赤身裸体吓了一大跳,他很快的想起整件事的始末,开始东张西望,想找寻其它的生还者。
「不用看了,这座小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任青徾的话打被牠的希望。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占地面积不到一顷的小岛上,一眼就可以看完了。
艾竹冯难过的低下头。
见状,任青徾将艾竹冯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柔声的对他安慰着。
「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自己,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们跟我们一样,会安全无恙的。」
艾竹冯想挣脱,不想让自己更陷入他的柔情里,但任青徾却将他紧紧的抱在胸怀里。
「我……」艾竹冯声音硬咽,「对不起,让我发泄,一下下就好。」他一口气说出来,然后泪宣泄而下,滚烫的泪将他赤裸的胸膛弄湿了。
任青徾心神荡漾,他赤裸柔软的身躯密合的贴着自己的刚硬,教他在这时刻不想入非非都很难。
抵着自己腹部的男性象征让艾竹冯瞬间绯红了脸,他假意轻咳了两声,
「可以放开我了吗?你那儿直抵着我好难受,我怕……」
「放心,我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兽性大发的。」任青徾开玩笑道,这幺做也算是苦中作乐,在干笑两声后随即放开他。
艾竹冯不悦地瞪他一眼,「现在你还有心情说玩笑话!」
是啊!他实在是不应该,但他也是为了不要让他太难过;只是,他的玩笑似乎开得不是时候,被责骂也是应该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任青徾发觉是自己的不对,马上道歉。
见他道了歉,艾竹冯突然不知所措起来,「算了,我太情绪化了,所以你才……」
「真的是我的错,你不要责怪你自己。」不让他将话说完,任青徾便将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搅。
「船会沉能怪你吗?笨蛋。」艾竹冯见他莫名其妙的抢着拄责任,二话不说给了他一记白眼。
「原来你是说这个。奇怪,又没风没浪的,船怎幺会无缘无故的说沉就沉?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任青徾飞快的转动思绪,但还是想不透沉船的原因。
听到任青徾的话,艾竹冯突然想到什幺似的,身体一僵。
第十章
逯逭!
怎幺会忘了他呢?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放,他跟任青徾应该也是他救的,否则,一个海难能将他俩的衣衫变不见吗?
他就知道有问题,逯逭,你不愧是他的手下,做起事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艾竹冯安下心后不再伤心,态度也恢复了正常。
任青徾见他恢复得那幺快,不禁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我会瞒你什幺事。」艾竹冯不答反问。
「我怎幺知道?若你有心的话,什幺事都瞒得了。」打死他他都不相信,他的心情宛如说变就变。
「你真聪明,对,我确实瞒着你一件事没讲。」艾竹冯想想之后决定顺水推舟。
「你现在准备要开诚布公了吗?」任青征调笑着,眼中净是肃色。
「我倒想问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艾竹冯气定神闲地道,一点慌乱的迹象都没有。
「尽管说吧,我不是被吓大的。」任青徾席地而坐。
「好,你听着。」艾竹冯并没有跟着他坐下,反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我艾竹冯,就是如假包换的爱丽丝。」他大声的说了出来。
仰首的任青徾突然敛下眼睫沉思。
「你不相信!」见他没反应,以为他又不相信的艾竹冯这次没有发脾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信。」任青徾深情的看了他一眼,「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就算是……」
「我骗你的,你也相信。」知道他要说什幺的艾竹冯接口说下去。
「是的。」任青徾点头,「而且深信不疑。」他伸出手,手心向上。
艾竹冯见状,会意的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上,交迭在一块儿。
他不轻不重的拉下他。艾竹冯摔进他怀抱里被紧紧抱着,任青徾的大掌按在他被阳光晒得粉红的裸肩上。
两人互相凝视约有一分钟之久,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四片唇瓣已在下一秒炙热的胶着在一起。
太阳的热力远远不及交缠在一起的人所散发出的强烈热情,热吻几乎让两人同时融化在太阳底下,激情瞬间沸腾。
彼此的四肢交缠着对方,在被太阳晒得有些热的白沙上滚过一圈又一圈,激情难以抑制,任青徾正想长驱直入,激情难耐的艾竹冯却在瞬间睁大了眼,一下子清醒过来。
抵在自己私密处的火热根源正是之前教他初尝情滋味,而后开启一切事端的祸源;在疼痛过后的欲仙欲死的滋味,又尝到刷心的痛苦,他永远难以忘记。
无情之语出自于他口中,现在又说喜欢他、爱他,这会不会是骗他上当的另一种手段?等他上勾,他就露出真面目,用他无情锐利的言词攻诘他,让他再次伤得体无完肤,继而嘲笑他。
他是这种人吗?艾竹冯的思绪顿时变得复杂、紊乱。要分辨一个人的善恶、言词的真假,很难;若对方是自己爱的人,那更是难了。
这一切会是他精心设计的计谋吗?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艾竹冯害怕,他乱了方寸,就怕那段过去会再次上演,那会杀了他的。
欲望并没有让任青徾失去理智,这一次他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草率了事,他想好好记住每一个细节,尝尽每一分美好;但低首却不经意瞧见艾竹冯惶恐的表情,他以为他是在害怕接下来即将发生的美好体验。
他笑了,并温柔的吻上他的唇,以安抚他的不安与紧张。
艾竹冯别开头躲避他的吻,唇没有落在该落的地方。见任青徾不解的看着,他没有多作解释,反而用力推开他,快速的跑开。
被欲望折磨得痛苦难耐,让任青徾很是吃力的爬起身,但是他并没有追上去,反而用他的眼炙热的盯着那赤裸的纤背。
竹冯亲爱的,你就发挥你的本事,尽量逃吧,可你永远是躲不开我的。望着逃开的背影,任青徾的情是越烧越猛烈。
炎热的火红太阳下,情就像烈火燎原般开始焚烧,一发不可收拾。
***
「吃吧,你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故意不去追艾竹冯的任青徾,拿起一串烤好的鱼,拿给了在日落而回来的艾竹冯,想必他已经饿了一天吧!
不去追他的用意很简单,是想让他有时间可以好好地想一想,一个人静一静,而他则花了三十分钟将这座小岛的地形摸个清楚。
岛上并没有奇禽走兽,他可以不用担心艾竹冯的安全,而他也顺利找到一个可以遮风蔽雨的天然岩洞。
岩洞不大,但容得下两个男人。
任青徾在整理好洞内后,找了一片类似已蕉叶的叶子围在腰际,胯间的男性象征已呈现休息状态;就算岛上只有两个男人,他也不好随意让它拋头露面,就怕像今天那般出尽洋相。
在艾竹冯狠心丢下一柱擎天的他后,任青徾当然得靠自己最忠实的手帮他纾解。
他利用尖锐的树枝准备好好展现野地求生的实力,没想到刺鱼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困难。搞了半天,鱼没刺到半条,反而是被他的脚给活活的踩死。
就这样,陆续死在他足下的鱼不计其数,而且他又掌握了刺鱼的要领。没多久,不幸命要在他手中及足下的鱼被串在树枝上正等着火烤。
钻木取火,对他这个处于样样便利的现代人来说好象困难了点,不过,既然他都能踩死鱼了,那钻木取火也就不是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