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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贵公子 page 2 作者:楚妍

  好点子,她这当了二十几年乖乖牌的模范生正愁不知何去何从呢。

  Qoo

  今晚台北的夜景在庄依旬眼中显得份外的炫丽,好久不曾有这样蒲洒豪放的心境了。

  “你以前一定没有来过‘北非’。”张怡婷兴奋得眉飞色舞。“里头的音响够正,饮料点心更是好得没话,尤其是那个DJ,哇,帅呆了。”

  晤,最后面这句才是重点。

  怡婷原是个个性保守、遇事胆怯的愣村姑,自从离婚后,她便开始走出往日的桎梏,学着当个现代女性。

  只是庄依旬觉得她似乎冲过头了,前卫得令她很不能适应。

  北非里面的陈设还算新颖,地方也不像其他brUB那么拥挤,但相同的是烟雾弥漫,人声嘈杂,和坐在对面的朋友讲话必须扯开嗓门用吼的。

  尚差十分七点,怡婷小声的告诉她,等七点过后,客人才会量拥人。

  “为什么?”七点以后可以参加摸彩?还是有钢管脱衣秀?

  “因为贺棣桓呀!”恰停今天的表情有点花痴,好好的人没道理憨笑成这副德行。

  “贺棣恒又是谁?”

  “就是这儿景受欢迎的DJ唆。”她的眼睛因过度喜悦而眯成了一直线。“他呀!白天在一家法律事务所上班,七点才会到这儿兼差。”

  “你连这个都打听出来了?”可见她迷恋人家的程度,已经到了十分疯狂的地步。

  “何须打听,这儿的常客谁不知道。我可是拿你当好朋友看,才特别带你来的哟。”怡婷暧昧地顶了下她的肩窝处。

  庄依旬愕然一愣,“怎么,那个DJ是可以带出场,论钟点计价的?”

  “不是啦,”她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惩罚她的出言不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你老爸天天催你赶快结婚生子,你又苦于找不到良人可嫁,所以才特地帮你制造机会,让你多跟异性接触接触。”

  “原来如此。”早说嘛,害人家吓一大跳。“咱家的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不劳烦我,有人劳烦我呀。”恰好稍嫌薄利的嘴巴往下方四十五度一撇,才期期艾艾的说出,今儿下午接到她妈妈请托的电话,要她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探知女儿的“男朋友’长得是圆是扁?在哪儿工作?家世如何?有没有不良嗜好?

  “当时我一听就知道你是胡诌的,你这人呀,眼高于顶,且谨慎过了头,想交个男朋友谈何容易。”

  “为了帮我圆谎,你干脆使出绝招,帮我‘弄’一个男人?”果然不失为八拜之交,真是令人感激涕零。

  “完全正确。”

  场子里的男女客人忽然齐声欢呼,英雄式的热烈掌声连续不断。

  庄依旬往正前方的舞池望去,只见一名身长约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穿着紧身黑色衣裤的男子,以激越的舞姿耀眼入场。

  不过是数分钟的热舞,竟能让众人如痴如醉,疯狂尖叫。特别是女人。

  “就是他、就是他!”怡婷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怎么回事?没见过身材好又会跳舞的男人吗?云门舞集里多着呢。

  “你也叫几声嘛,这样比较能融入现场气氛。”怡婷见她一副不为所动,几次用脚偷偷踢她。

  真好笑了,本姑娘就是要学学张居正,“天下皆醉我独醒”,不可以吗?

  幸好那名舞男只卖三分钟的色相,很快便门进玻璃隔着的音控室。

  “怎么样,帅吧?”

  “我连他的睑都没见着,怎么知道他帅不帅?”庄依旬相信绝大多数的人跟她一样没瞧清楚那舞男兼购的长相,只因镭射光扫射闪烁所衍生的膝陇效果,混淆了人的审美观而已。

  “没关系,我会帮你制造机会的。”怡婷站起身,拉着她滑入舞池。

  人这么多,根本没办法好好跳舞,但好像也没人在乎,大家只是雀跃而陶醉的随着乐音摆动四肢。

  怡婷带领着她,慢慢的挪动步伐,来到音控室前方,那个叫贺棣恒的男子就和她隔着一片玻璃。

  从庄依旬的角度望去,正好瞧上他的侧面,晤,轮廓鲜明,五官突出,特别是那高耸的眉骨下压着两个深陷的眼窝,很有一股慑人的英气。

  “如何?”怡婷喜孜孜的问。

  什么如何?当男朋友,还是当老公?在她看来,此君只适合一夜风流。那么花稍,将来怕不要天天桃花、艳史不断,害她蒙羞,害她的祖宗也蒙羞。

  一曲结束,庄依旬懒懒的回到座位,却不见跳到一半舞开去的怡婷的影子。跑哪儿去了?

  把她晾在这儿,百无聊赖的喝着生啤酒,啃金牛角,剥毛豆。

  音响的声音实在太大,予人一种震耳欲聋的压迫感。她不耐烦的告诉自己,再十分钟怡婷还不现身,她就走人。

  “嗨,”不过她尚未开始计时哩,自黑暗处走来一名男子,不用开口问,光是那身黑衣黑裤,她一眼就认出是贺棣桓。晤,正面看去,他似乎更帅了,身材结实充满着阳刚之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过度白皙的皮肤。“你就是庄小姐?”

  她才要点头,问他有什么贵干,谁知他一见到她竟蓦地两眼发直。

  “有事吗?”被蜜蜂螫到大概也差不多是这个表情。

  “没事。”他迅速恢复镇定,嘴角的笑靥比方才收敛八成,只象征性的微微颔首,着来有点勉强。“你的朋友请我来陪你聊聊天。”

  好个怡婷,果然去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想到你也兼差坐台,一节多少钱?我先付给你。”这种男人她最瞧不起了,赶快拿钱把他打发走。

  贺核恒先是一怔,接着连原先勉力保有的淡然笑容也一并抿去,两道浓眉之间没上可怕的风暴。

  “你很有钱吗?”他反问。

  “不多。”男人卖笑就和女人当妓一样,都是见钱眼开。庄依旬从包包里掏出一叠千元大钞,推到他面前。“这样够不够打发你?”

  他瞄了一眼那少说也有数万元的钞票,脸色灰败至极。

  他白天在律师事务所工作,晚上到这儿兼差,一个月的总收人,恐怕都没有那叠钞票的半数。

  这就是暴发户的嘴脸,趾高气扬,溢满铜臭!

  他是很缺钱,很想立刻弄到一大笔钱,但不能用这种方式。她尽可以目中无人,不过绝对无欢任意折服他的尊严。

  贺棣桓用他胸前的小型麦克风把怡婷呼叫过来。怡婷一见到桌上的巨款,当下脸色骤变。

  “怡婷,你这是于什么?”她惊问。

  “给他的钟点费呀。”

  “他、他,人家他……”抬始急得口吃了起来。“唉!你误会人家了,快把钱收起来。贺——”贺棣桓已气冲冲的离去。

  “怎么,他坐台是免费的?”要走也不打声招呼,真没礼貌。

  “哎呀!依旬,我真要给你气死!”

  第二章

  这是一栋位于台北市郊僻静的住宅区,一共七十几户人家的集合式住宅,户户皆有独立的小庭院。

  贺棣恒一如往常,在夜里十一点前回到家,他母亲贺妮黛也照例在玄关处为他点上一盏温馨的小灯。

  “回来了?”他才推开大门,贺妮黛温柔的嗓音就从别无长物的客厅角落传来。“饿不饿?我帮你热了红豆山药汤当宵夜。”

  “饿。”他们一间一答,几年来千篇一律,最多是食物稍稍改变,但总不脱这样的模式。“你怎么不早点休息,我不是说过了,不用帮我等门。”

  贺妮黛一阵急咳,原本苍白的脸涨得酪红,贺棵桓动作熟练的帮她递上面纸和温开水,并力道适中的为她拍背顺气。

  “我先扶你上床休息。今晚的药吃了没?”母亲病很久了,久到他从有记忆起,这个家就一直沉浸在低迷的气氛里。

  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这般纠缠不去,折磨着他的母亲呢?

  医生说,是先天体质较弱,加上产后操劳过度,以致百病丛生,必须找个宁静、空气又好的地方,安心休养,也许健康慢慢会有起色。

  贺像恒将母亲安置在床上后,赶紧将半掩的窗户关上。这时虽然离落叶纷飞的秋节时分尚早,但人了夜山上常有寒风骤起,而母亲的身子最受不了的就是风寒,偏偏她又老爱在窗前沉思缅怀,经常一坐就是大半天。

  “你先睡吧,我去冲个澡。”

  “你也别太睡。”贺妮黛叹了一口气,说:“我看你以后不要到餐厅去兼差了,每天捱到这么晚,回来又要研究案子,身体怎么熬得住。”

  为免母亲担忧,也怕她听不懂,毕竟她久卧床榻,对brUB这样的餐饮业是相当陌生的,因此他只告诉她自己在餐厅兼差,其余的便三缄其口。

  “没问题,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他故做无谓的笑了笑,希望能让母亲释怀。

  “你呀,就是宁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要我操一丁点的心。”贺妮黛深蹩起眉头,“其实,我们可以不要住在这儿的,省掉一个月三万块的房租,你就不必这么辛苦,你该知道,妈妈好舍不得你起早赶晚的。”

  “好、好,等你的身体好一些,我们就搬到市区,租间廉价的公寓,把钱统统存起来,将来给我娶老婆。”他总是这么逗她,每回他这么说,贺妮黛就笑得合不拢嘴。

  为了让母亲能在清幽的环境中调养身体,他不惜支付昂贵的房租,搬进这间独栋的小型花园洋房。

  是的,他是很苦,但比起母亲的病痛,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

  “对对,你娶老婆这件事很重要。”贺妮黛抓着儿子的手,轻轻的拍着。“等哪天你交到要好的女朋友,一定要带回来给妈妈看。不要太挑剔,娶妻娶德,好的德行比什么都重要。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忙,哪有时间交女朋友,你听妈妈的话,至少把星期假日空出来,跟同学们出去玩玩,也许有些机会。”

  “是——”老生常谈,贺棣桓累了一整天,委实没耐性听下去。”我肚子饿了,希望红豆汤还没冷掉。”

  “快去吧。”她心疼的望着儿子伟岸,但略显清程的背影,这背影多像他父亲,只可惜……

  夜更深了,她微微闭上双眼,往事旋即浮现眼前,啊,多么不堪回首的前尘呵!

  ***

  那碗犹冒着热气的红豆汤搁在他面前已经十来分钟了,他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怒火难媳!

  贺棣桓咬着牙,重重的将身子靠向椅背。今天他本来应该满心欢喜才对,已通过律师考试的他,一毕业事务所的老板一口气帮他加了一万五千元的薪水,还答应从下周起他可以开始出庭,为一些较小的案子辩护。

  事业上有这么大的进展,他原想和母亲好好庆祝一番的,但被那个该死的、不长眼睛的富家女槁得一肚子怒火,害他胃口尽失,什么也提不起劲。

  有钱就了不起吗?那么傲慢跋扈,简直可恶透顶!

  陡地觉得胸口好闷,他霍然起身,打开后门,双手插在口袋里踱步到小院的花台前。

  早开的桂花送来阵阵甜腻的香气人株玛格丽特却已经耐不住酷暑,垂头丧气地等候着秋黄时节的来临。贺律桓突地意识到,他从不曾这般沉浸于纯粹的宁静和大自然中。

  忙忙乱乱,纷纷攘攘,竟已过了二十二个年头。二十二年来,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复一日过着既寒接抬据又漂泊孤零的生活。

  父亲呢?一直到五岁,他才知道所谓的正常家庭里,理该一母一父,于是他第一次向母亲要求有个父亲,没想到却换来一记噙泪、沉痛的巴掌,从此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陌生的名词。

  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压力,上国中后他就开始半工半读,以年轻强壮的身躯为赌本,拼命的念书,也排命的工作,以时间换取金钱,最后总算如愿以偿,拿到以血汗砌筑而成的学位。

  每逢假日,同学朋友们热情邀约登山、郊游,他不是没有兴趣;舞厅、网咖之类以年轻人为号召的场所,他也不是不想驻足流连,然而在稍微懈怠喘息生活便将无以为继的情况下,他真的没有本钱,也没有心情允许自己,对那些好玩的事物投注过多奢侈的目光。

  不知多少人羡慕他能进入国内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他也很庆幸离出人头地的未来已经不远,即使每天累得筋疲力竭,他仍乐在其中,直到这个该死没教养的富家女出现。

  就在今天晚上,在brUB里,那个叫庄依旬的女人以极度轻蔑的态度,掏出那一大叠钞票羞辱他时,他多年来努力构筑在心田深处的防线,差点就崩溃了。

  直到此刻,他仍忘不了她脸上那刻意的嘲弄。真该一巴掌打得她满地找牙!

  两手握拳的指节,发出叽嘎声响,他拧着眉头,紧咬牙根,恨恨的对着无垠苍穹,发出最悲愤的呐喊!

  ***

  大直明水路是台北市著名的水岸景观住宅区,青山面河,视野极佳,吸引许多名人进驻,张忠谋、李远哲等知名人士相继搬入。

  从台北市区到明水路,不过十五分钟车程,进入明水路后,右边是基隆河河堤,左边则是林比鳞次的房子,“欧客山庄”即位于水岸住宅的第三排,是最观最佳的区段。

  这里的房价原本就高得令人咋舌,而自从某位重量级政治人物摊人以后,其名气就越发响亮了。

  这里非富即贵的住户们,家家的庭院都大得可以当足球场,院子里的花木也争奇斗艳,就像他们主人酷爱摆阔的习性,娇艳欲滴的开得到处都是。

  木桥尽头,沿着红砖小径转往左侧第一栋,就是庄公馆。

  片片黄叶随着凉风飘落至二楼阳台,灯光灿亮的宽敞卧房内,一具包复在纯丝袍子下美丽女体,走动不停。

  “你要我去跟他道歉?开什么玩笑!”庄依旬颈间夹着话筒,两手忙碌的从梳妆台前拿起化妆水和面膜,小心翼翼一阵拍打,再将面庞贴成“无脸男”(日本鬼)的一种,看过“神隐少女”的卡通就知道那模样。

  抬停真是有够烦,从昨天晚上就不断打电话给她,严词谴责她在北非的不当言行,现在居然过分到要求她去跟贺橡桓道歉。

  “他那样还不算出卖色相?那么你告诉我怎样才叫出卖色相?”要不是看在多年知交的份上,她立刻就挂掉电话。“同样是为了赚钱,我的钱他就不屑拿,笑话,他是摆架子拿乔,还是以退为进想吊我胃口……”

  断线了?

  怡婷居然挂了她的电话?她说错了吗?不过是一个长得稍具“姿色”,又有着一副臭脾气的阿,就妄想要了面子又要里子。

  她承认当时自己是有点没出清楚状况,让贺钦桓颇丢颜面,但他有必要得理不饶人,非要她亲自登门道歉不可吗?男人家,度是那么小。

  “谁打来的电话?”叶亚茗忽地在门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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