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有?以前你不是都把花直接插到你桌上?」沈寒轻蔑地瞄了眼桌上的红玫瑰,刻薄地批评著,「啧,这麽俗气的花也有人送?」她其实挺喜欢红玫瑰的,但是大家老爱把玫瑰和爱情画上等号,让她不自觉地对玫瑰花产生了排斥的心理。
「是啊,本来就是个俗气的人送的!」罗映雪恼羞成怒地骂了起来。谁教赵总不早一点打断她的胡言乱语?
「哟!」沈寒玩味地支著颐,「能被我们罗小姐这麽说的人,一定俗不可耐。」
「喂,我今天心情很糟。」她郑重其事的警告只让沈寒觉得好笑。
沈寒无意识地翻出了花束中的小卡片,罗映雪一见,马上一扫阴霾地凑了过去。她气得都忘了追究赵总送花给沈寒的用意,很诡异耶。
寒∶
等我!
罗映雪用著生离死别般的不舍语气念了出来,双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亮了起来。
「好恶心!叫我『寒』。?千万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我不一脚把他给踹进太平洋才怪!」沈寒的一贯作风,就是要把追求者的一片真情给诋毁得体无完肤才甘心。「这个男人头脑有问题啊?!没头没脑的一句『等我』,也没有写出时间、地点,更白痴的是居然忘了署名。」她顺手把卡片甩到桌子的一角,反正她也不想知道送花者是谁,更不会答应赴任何约。
「他会叫你『寒』?!」罗映雪兴奋地尖叫出声。哈,日子已平静太久,终於有点新闻能调剂身心了。
沈寒困惑地看著她判若两人的情绪转变,「你知道是谁?」
「当然啊!」罗映雪故意卖了个关子,「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喔。」
沈寒耸了耸肩,「每个送花给我的男人,我都没什麽印象。」
罗映雪甜甜地绽开了迷人的笑颜,慈爱地拍了拍沈寒的肩膀,「是赵总耶!」
沈寒错愕地看向桌上的花束,一颗心不听使唤地狂跳著,这┅┅这怎麽可能?
「今天不是愚人节!」沈寒心虚地沉下了脸,佯装生气地瞪著罗映雪。
如果这束花不是她经手的,罗映雪决计不会相信他们两个有什麽暧昧关系。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她有恃无恐地冷冷笑著,「说!你们两个有什麽奸情?」
「你去死!」沈寒的心脏早已欲振乏力,偏偏还得应付罗映雪的穷搅和,「我几百年没见到他了,他八成还死脑筋地想乞求我的原谅。哼!我一张好好的脸被他砸得面目全非。」
这个答案好无趣,可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确很难擦撞出什麽爱的火花,不要燃烧出仇恨的烈焰就让人额手称庆了。罗映雪摇头叹息,重新面对现实。唉!罗映雪,你以为把焦点转移到沈寒身上,就可以洗刷掉烙印在你身上的耻辱吗?
「喂,你到底在生什麽气?」沈寒不死心地追问拖著沉重步伐,以龟速向前移动的罗映雪。
「我┅┅」罗映雪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凄绝的苦笑,「我以为花束是要送我的,还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的追求。」把这件蠢事告诉沈寒,是她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了。
果不其然,沈寒趴在桌上笑了起来,这肯定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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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恺那个神经病,送了花、放了话,却一点动作都没有,他要她等到海枯石烂啊?!沈寒生了近一个月的闷气,才在凯悦饭店见到他,而且他们两个是不期而遇,各自有生意要谈。
和她谈生意的吴先生由於晚上还有另一个饭局,因此他们只花了半小时就结束会谈。吴先生走後,她招来服务生点了正餐,和赵之恺应酬的邓家小开——邓礼强,却过来邀她一道用餐。
她回头瞥了赵之恺一眼,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什麽特别的情绪。他不会不明白邓礼强是故意找藉口接近她,为了赌一口气,她大方地接受了邓礼强的邀请。
邓礼强一落坐,就热络地恭维著沈寒,「沈小姐本人比传闻中漂亮呢。听说你和赵先生从前是同事?」
「嗯。」沈寒点了点头,不想和他多搭话。
「听说沈小姐拿的是芝加哥大学的硕士学位,我也在美国念了很多年的书,不知道赵先生┅┅」邓礼强俨然是今日的主角,所有的话题都是他在起头。
「我没有出国念过书。」赵之恺好风度地回应了他的挑衅。
「那真可借。」邓礼强一脸为他惋惜的样子。「我觉得在现代社会中,培养国际观是很要紧的一件事。沈小姐觉得呢?」
「国际观不一定得在国外培养。」沈寒毫不客气地泼了他一盆冷水。这个二世祖,出国念书有什麽了不起的吗?还有,他「听说」的事可真不少啊。
「但不可否认的,在国外可学习到不同社会的文化,外语能力也会高人一等。」邓礼强仍轻松愉快地阐述他的高见。
「是啊!」沈寒噗哧一笑,教邓礼强看得呆了,很得意自己终於博得美人一笑,可沈寒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我以前和赵先生出去谈生意时,都只能充当翻译,偶尔偷工减料还会挨骂呢。」沈寒的一席话实在给足了赵之恺面子。
「赵先生雄才大略,不晓得府上是做什麽的?」邓礼强见沈寒在言谈间对赵之恺多所维护,心里很不是滋味。论外表、论家世,赵之恺哪一点比得上他?
沈寒微眯起眼,对邓礼强的态度非常不满。他分明是存心让赵之恺难堪。
「我是个孤儿。」赵之恺淡然的口吻不带丝毫感情。莫怪有人会说「红颜祸水」,今晚沈寒若是不在场,邓礼强绝不至於对他如此无礼。
「啊,对不起!」邓礼强惊呼了一声,「难怪大家都说赵先生生性孤僻,平日只爱工作,没有任何娱乐,甚至对女人也不感兴趣。」
如果邓礼强不是赵之恺应酬的对象而是她的,沈寒铁定已经翻脸了。现在赵之恺不说话,她也没有立场教训邓礼强,只得继续忍受他大放厥词。
「家父投资了一家高尔夫俱乐部,赵先生要不要办张会员证?」邓礼强故作不经意地炫耀著自己的身家背景。
「我不会打高尔夫。」他知道今晚的合约签不成了。坐在这儿受辱的代价,就是让他认清了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合作的好对象。
「真的?」邓礼强那副惊讶的表情,好像不相信世界上有人不会打高尔夫似的。「其实做人除了赚钱,生活情趣也是很重要的,否则人生还有什麽意思?」
整顿饭的时间,几乎都是邓礼强在唱独角戏。沈寒坐立难安地捱到饭局结束,邓礼强抢著要付帐,她和赵之恺也不推辞,他爱出风头就让他出个够吧!
「我送沈小姐回家吧。」邓礼强一派潇洒地献著殷勤。沈寒的姊姊是竞宇集团的少奶奶,在夫家十分受宠,攀上了她无异是攀上了整个竞宇集团。更何况,她是出了名的难追,要是被他追上的话,他的身价铁定暴涨。
沈寒看了赵之恺一眼,他一句话都没说就拉开椅子走了。沈寒像失落了什麽重要东西般的空虚,但还是拒绝了邓礼强。她忿忿不平地出了饭店,才想起自己今天没有开车。正想回饭店大厅请服务生帮忙叫车时,她看到赵之恺的车从地下停车场驶了出来,没有多想就跑了过去,用力拍打著车窗。
赵之恺把车窗摇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沈寒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有求於人。
「上车。」赵之恺掉转了车头,往沈家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他都没有开口和沈寒说话。他不认为邓礼强配得上沈寒,但他今晚的话提醒了他一项残酷的事实,他赵之恺一样配不上沈寒。
沈寒的脾气也很倔,同样闷不吭声。到了家门口,她一句话都没说就想开车门下车。
「你也这麽想吗?」赵之恺拉住了她,闷闷地问著。
「怎麽想?」他在发什麽神经?
「我即使赚了很多的钱,过的也不是上流社会的生活。」沈寒应当配更好的男人,可是他却舍不得放手啊!
哼,谁想过上流社会的生活了?他怎麽可以这麽不讲理地将她归类为爱慕虚荣的女人?
「你会不会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无趣?」他真的很怕委屈了沈寒。
「我有答应跟你在一起吗?你这个大白痴,送一束那麽丑的花就想要我乖乖等你,你想得美哟!」
「那你喜欢什麽花?」他的品味远不及沈寒,花是他凭直觉挑的,她会不喜欢也是正常,但有必要生那麽大的气吗?
「你无药可救!」沈寒气得破口大骂。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送不送花、送什麽花的问题。
赵之恺叹了口气,将她拉进怀里。「你总是不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莫名其妙地就生我的气。」
「你好像在说你自己。」沈寒不能苟同地抱怨著。
赵之恺腼腆地笑了,他知道沈寒的话不是无理取闹。
「你怎麽会突然想追我?」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徐妈妈说┅┅说你很喜欢我。」他实在不习惯把爱不爱之类的话挂在嘴上。
「我哪有?」她很不服气地想争回一点尊严,「我只是在她问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你的时候,不忍心加以否认而已。」
「你不是还说,如果我不是那麽讨厌你的话,你就要倒追我?」唉!他们两个真像是在法庭上对质。
「我┅┅我已经郑重地予以澄清,你不会自大到以为我有可能这麽做吧?」
「不会。」他可不想见沈寒恼羞成怒。现在,他们是认真地要谈恋爱,再要追究谁追谁岂不是太无聊了?
「那你为什麽叫我等你,又不来找我?」这个男人总是有办法把她气得七窍生烟。
「我的意思是想先把事业稳定下来。」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已比较有资格追求她。
沈寒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啊,反正想追我的人多得是。」
「不可以!」他心急地吻住了她红艳的唇瓣,倾注埋藏已久的深情。沈寒注定是他的,纵然配不上她,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去我那里过夜。」他的唇在她散著几绺发丝的耳鬓辗转流连,不顾一切地提出了要求。
沈寒瘫软在他宽阔的胸前,魂魄似已背弃她而远去。老天,他怎麽看都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男人。
「┅┅小匀今晚不在。」既然都到她家门口了,在她这里过夜不也一样吗?
赵之恺迟疑了一会儿,沈寒连忙加了一句,「我的床没有睡过别的男人。」
「谁跟你计较这些?」赵之恺板著脸,越过她的身子开车门,一把将她推下车。
沈寒踉跄了几步才在家门口站定,不解地问著已走到她身侧的赵之恺,「为什麽你不计较?男人不是都很在乎这些吗?」
「反正你已经那麽多缺点了,不差多这一项。」他实在不懂沈寒的「处女情结」为什麽会那麽严重。
「喂,跟你说认真的!」沈寒气急败坏地吼他。
「大脑不用会生锈。」他低声笑了,渐渐体会到沈寒在乎的是他的感受。
「那┅┅那你一定很爱我喽?」沈寒既羞赧又开心地报告著她运用大脑後的所得。
赵之恺看她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不禁为之气结。「如果这麽想能让你高兴的话。」
沈寒没把他变相的否认放在心上,好心情地掏出钥匙开了门,请他进屋。
「真的想跟我上床?」沈寒打开玄关处的灯,不太确定地问著。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他咬著牙瞪了她一眼。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怀疑,像他们两个差异那麽大的人,为什麽会凑在一块?
沈寒吐了吐舌头,浅笑盈盈地拉著他的手,走进她的房间。
赵之恺好奇地放开她的手,参观起她住的地方。沈寒的卧室很女性化,书桌前开了一扇窗,装饰著很别致的浅绿色格子窗帘。窗缘还用细铁丝绑了一束乾燥花,他走近一瞧,居然是她刚刚才嫌丑的那一束花。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颇含深意地回头望了她一眼,沈寒霎时红了脸蛋,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的举动,「我┅┅我想你这辈子大概不会再送我花了。」
他笑著揉了揉她的发,觉得由她嘴里说出的「这辈子」真是动听。他的视线很自然地移转到她铺著米白色床单的木板床,床头柜上最显眼的地方摆了一个广口玻璃罐,装著他送她的贝壳,他忍不住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你留著贝壳,却把钻石项链捐出去了。」他给沈寒的东西那麽少、那麽微不足道,她却样样当宝贝。
「你几时见我戴过首饰了?」她含悲带怨地瞅了他一眼,心里正大声疾呼著∶我没有你想像中那麽会花钱!
「你的意思是我养得起你喽?」沈寒的暗示好明显,他不禁欣喜若狂地猛吻著她的唇。
被说中了心思的沈寒很想反驳,却被他吻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紧绷的身躯。赵之恺顺势将她放倒在床上,坐在床沿脱起自己的衣服。
沈寒撑起了身子,轻巧地挨近他,接手他的工作。「喂,如果我今晚比较热情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淫荡?」她边脱著他的衬衫,边迟疑地问著。
「我只会觉得很兴奋。」他知道沈寒还在担心韩树诚的话会对他造成影响,因此故意给了她一个很色情的答案。他很希望自己是那个陪著她走出阴霾的男人。
沈寒笑了起来,柔若无骨的小手平贴上他赤裸的胸膛,缓缓地爱抚著他结实的肌肉。
「今晚不准再哭了。」他拉开她折磨人的小手,动手解起她的衣服。
「那天晚上一定让你倒尽胃口了吧?」她的思绪飘回了他收容她的那个晚上,神情变得万分温柔。
他怎麽可能会有对她倒胃口的一天?赵之恺摇了摇头,定定地凝视著她,「当你在我床上落泪时,我突然觉得或许你比我更寂寞。」
是啊,她灵魂深处的那个创伤是再多亲情、友情都不能抚平的,这个男人为什麽会这麽懂她?沈寒的眼眶为著他的话而蒙上一层水雾,不争气地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