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就握手,这是国际礼仪嘛。」
「是这样握的。」徐曼曼依样画葫芦地拉过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
这……就有点过分了。「你确定?」
「我亲眼看的。」不然地怎会这么伤心?
伤心?猛然醒悟,她真的好伤心。
「他跟她有说有笑,很亲密的样子……」
「是他的女朋友吗?」不太可能吧?
「我不知道。」
「曼曼。」这乎帕交平常反应迟钝无所谓,但面对感情这回事可不能也傻里傻气的。「坐下来。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鱼步云是下是真的在交往?」
交往?「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哈!你每天帮他洗衣、做饭,叮咛这儿、照顾那儿的,养只宠物都没这么累,这不是交往是什么?日行一善?依我看,照他的性子,应该不会无聊到去缠一个不动心的女人;换句话说,他会缠著你,铁定是因为爱上你了。」
她印象深刻得很哩!
每回曼曼跟纪先生有说有笑时,他都气得像枚发射中的爱国者飞弹,只差没冲过去和人家拚个你死我活。
「孟湘,你好像在帮他说话……」他们不是一向不对盘吗?
宋孟湘一愣。 「是吗?」有这回事吗?「拜托,你也不想想他平常怎么对我的,不是嘲笑就是讥讽,我不趁机棒打落水狗就已经很慈悲为怀了,怎么可能帮他说话?」
可仔细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真的有帮他的嫌疑……
「不对不对,一定是你听错了。反正啊,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把事情问清楚,也许只是一场误会……」怎么愈说愈像站在他那边?宋孟湘觉得自己简直矛盾到极点了。
不会吧?
她肯定是有被虐珏,才会选择站在楚霸王投胎转世的鱼步云那边!她应该跟纪仲允站在同一阵线,趁现在见缝插针、挑拨曼曼和鱼步云的感情才对。
可是……可是……
「慢慢慢!我的中饭呢!」
来不及找出答案,雷鸣般的吼声劈进屋内。
啊啊!剪不断理还乱啊!
第八章
硕壮的身躯泡在水里,大脚丫搁在皮卡丘图案的橡皮戏水池边缘,嚣张地抖晃著,池中的男人一双清澈黑眸锁住在後院和屋里穿梭下停的身影,两根指头规律地在唇上打拍子,另一手则百无聊赖地拨动池面。
是他的错觉吗?慢慢慢这几天不太对劲。
虽然饭照煮、衣照洗,可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没错,她已经好几天没叫他别霸占小鬼们的橡皮戏水池了。
「慢——」
「我在忙。」投了一记敷衍的笑容算足交代,徐曼曼抱著学童的被单走进屋里。
和她擦身而过,欲帮忙将剩余衣物收进屋里的宋孟湘才走到後院,就见鱼步云朝自己勾勾手指。
「你以为在叫狗啊。」不理他。
「你要我走过去,还是你自动走到我面前?」除了徐曼曼,鱼步云对谁都没好口气。
「是你找我,又不是我找——赫!不、不用了,大哥,你继续泡水,小的、小的我立刻过去。」见他一脸凶相地欲起身,简直吓死她了。
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不能怪她。「大哥有何吩咐?」
「她最近怎么回事?」
哈!终於有感觉了啊。宋孟湘下得下佩服,这两个人是半斤八两,一样迟钝。
鱼步云捺不住性子等她回应,自己先瞎猜起来,「是大姨妈来了吗?阴阳怪气的。」
她翻了个白眼。「你才大姨妈——不不,别打我,我、我什么都说!」见他神色一凝,她又没骨气地削减了气势。唉,她为什么老是口没遮拦?好想哭。
「快说!」
「是是。」她怕死他了。「曼曼以为你有女朋友。」
「我当然有女朋友。」长指伸向屋里。「她啊。」
「我指的足『别的』女明友。」
别的?他浓眉打结。「我哪来别的女明友?」
她索性将那天徐曼曼描述的画面再做一次转播,「……所以罗,曼曼以为那女人是你的女朋友,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跟黎忘恩眉来眼去、好下亲密了?要我跟那个冰山女当亲密爱人,不如把我杀了算了!」他才没那么下长眼咧。
「那不是你女朋友?」
「废话!」
「那你干嘛握著人家的手不放?」她怀疑地问。
「谁握她的手了,我是怕她抢走我手里的钱!」
钱?「你、你是小白脸?」专拿女人钱的小白脸?!「那女人是你的恩客!」大内幕!
他哗地起身,水花四溅,一双火眼金睛杀向她。 「宋孟湘!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扛到隔壁混水泥,再丢进基隆港!」
「小的不敢!」曼曼,你害死我了啦……「这只是误会,嘿嘿,误会啦,大哥千万别生气。」
他哼了声,重重坐回池中,激出一大片水花。
「啊——我新买的鞋!」呜……她的新鞋全湿了。
火气来得快,去得更急,鱼步云搓搓下巴。原来她这几天不对劲就是为了这件事。「难怪那天等不到她的便当。」
因为她看见他跟黎忘恩在一起,才会……笑意浮上嘴角,愈形扩大。
啊啊,他该不会是气疯了,才会笑成这副德行吧。宋孟湘只觉得一股寒意窜上背脊,胡思乱想的脑子飞快掠过杀人狂魔、开瞠手杰克……恶,好血腥。
哗啦啦……随著鱼步云再次起身,银波白浪激得足足有半个人高。
「哎呀,你这死猪头!要起来也不先通知一声!你看,我的衣服都湿——」接收到一记凌厉眼神,她立刻识相地改口,「不不不,大哥你、你水泼得好、泼得妙、泼得呱呱叫,小的我正热著呢,多谢、多谢。」呜呜……她怎么那么歹命!
目送霸王进屋,宋孟湘为自己湿了一半还答答滴水的裙子哀悼。
这、这是她昨天才买、今天第一次穿的哩!呜……
MAY MAY MAY
大剌刺的脚步声传来,让正在为小朋友们说故事的柔软声调顿了下。
但也只有短暂一秒钟的停顿,接著又扬起如风般轻柔的嗓音——
「……人鱼公主拿著姊姊们为她送来的刀子,悄悄走进王子的房间,看见美丽的新娘枕在王子的臂弯里睡著……她弯下腰,在王子的眉毛上轻吻了一下。凝视著窗外的天空,天色渐渐变得明亮,人鱼公王知道,再不将刀子刺进王子胸口,让他的血流到自己的脚上,她将会变成海中的泡沫……
「她想了好久好久,最後还是默默地离开皇宫,将刀子远远地扔向海的那一端,跟著跳人海里……慢慢的、慢慢的,人鱼公主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海里渐渐融化,化成透明的泡沫,逐渐——:」
「拜托!」鱼步云的大嗓门像一阵阵春雷,轰醒昏昏欲睡的小朋友们,「就算要唬这群小鬼,也用不著说这种乱七八槽的故事来骗人。」
「我好不容易快把孩子们哄睡,你怎么跑进来搅局!」徐曼曼面有愠色。太过分了!「现在是孩子们的午睡时间,你不能——」
鱼步云下理她,俨然忘了进屋的目的。他转头看向那群小鬼,「想不想听正版的『人鱼公主』?」
「什么什么?」好奇心战胜恐惧,薄被下的小朋友们钻出来,往平常不敢靠近的大坏蛋爬去。「真的有人鱼公主吗?」
鱼步云愣了愣。「嗯……算有吧,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有。先别管这个,我跟你们说,安徒生写的童话故事是骗人的,你们别信。」
「鱼步云!」徐曼曼斥道。他怎么能这样说!
「那真的呢?真正的故事是什么呢?」小朋友们的好奇心成功地被挑起。
「真正的人鱼公主才没那么好心,事实上,她坏得要死,简直就是海底世界的小流氓。她从巫婆那儿换到人类的双脚,爬上陆地之後,就栘情别恋爱上皇宫的侍卫长。於是,卑鄙的王子以侍卫长的性命要胁她嫁给他,人鱼公主逼不得已只好点头。王子怕她悔婚,乾脆在船上举行婚礼,还架著侍卫长在一旁观礼,眼睁睁看苦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
他叽哩咕噜说了一长串,小朋友们各个听得双眼大睁,一脸认真。
「……总之最俊呢,人鱼公主和侍卫长把船上的金银珠宝搜刮殆尽,又合力弄沉那艘船,划著救生艇离开……」
「然、然後呢?」挂著两条鼻涕的小班生呆呆地问。
「然後人鱼公主跟侍卫长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生了一票人类跟人鱼的混血——噢!你打我干嘛?」莫名其妙挨了徐曼曼一掌,鱼步云有些不满。这女人吃定他了,真以为他不会还手啊!
「你、你胡说!」他竟把好好的一个童话故事改成这样!「你不要乱来。」
徐曼曼简直快气炸了。「别吵孩子们睡午觉。」
有机可乘!鱼步云收臂,扯过纤瘦的佳人,在她小嘴上啄吻一记。
「你你你——」她脸红地四处张望,发现一个个小萝卜头全睁著黑眼珠在他俩身上打转。「孩子们都醒著!」
「那又怎么样?」他十足下羁的口吻,「总比有个女人乱吃飞醋来得好吧。」
她回头瞪他。「谁、谁吃醋了?」
「哈,原来你用灌的!」
「鱼步云!」她又羞又恼。
「走了走了,带你去个地方。」
「我在上班。」
「请假!」鱼步云彻底发挥霸王本色。「不过是哄小鬼睡觉,有那个姓宋的女人在就行了。」
「你不能这么霸道,这是我的工作,放——啊!」身子一轻,她整个人被他扛在肩上。
大掌拍上俏臀。「别怪我,这是你逼我的。」
好丢脸。「放我下来!」呜呜,小明友都在看呢!
「你乖乖听话就没事了。」
「鱼步云!」
MAY MAY MAY
九月的秋老虎最是热煞人,但徐曼曼却觉得寒意打自脚底爬上来。
不安的眼朝眼前摇摇欲坠的建筑物探了探,脚跟立刻往反方向转。
才跨出一步,一双粗臂已勾住她的腰,结结实实地将她锁在硕壮的身躯旁。
「不要啦……我、我怕鬼。」他扛她出来就是要吓她吗?「放我下来,我、我要回幼稚园。」
「别看这里长得像鬼屋,还能住人的。」
她挣扎的脚步顿下。「你、你住在这儿?」惊讶的眼染上同情,写著「好可怜」
三个字。
「不准露出这种看流浪狗的眼神,我在这儿住得很好。」
「这里很危险,好像随时都会倒的样子。」再瞄瞄几眼,这建筑物好像有点倾科。「住在这里下安全。」
「不然你要我住哪儿?这年头房子不好找。」
「如果真找不到,你可以住我——」
「你?」
她俏脸飞红, 「当我没说话。」他的事有他的女朋友操心,她算什么,哪有资何管他住哪儿。
她负气的暗想,心却微微发疼。
可恶的他!明明就有女朋友,为何还要来招惹她、让她这么难过?徐曼曼伤心地想著,却没去深思自己为何会这么难过。
若不是在乎、喜欢他,又怎会难过?只是,她脑轨运转的速度犹如其名,此刻还想不通这点。
缠在腰上的手一紧,引回她的注意力。
「你那天都看见了对不对?」
「什么?」甫回神的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天你没送便当给我,是因为看见我跟一个女人在说话对吧?」太了解她一次只能专注一件事的性格,鱼步云说话的同时,半拖半拉地带著她走进公寓。
「我——」
「说实话。」
「嗯。」她重重点头。「我千好意思打扰你们,所以就先回——」
「你应该来打扰我们,就不必平白无故吃这几天无聊的飞醋。」他俯低头靠近她的唇。
「我没有吃——唔!你、你不能乱亲我——」被他偷袭成功,她羞赧地推推他。
「不亲你,我要亲谁?」多么理所当然的回答。
就在同时,空出的大手拉开二楼长廊尽头的大门。
「我回来了!」
大门拉开,便看见一对男女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但从表情上,可看见女方傲然的不悦与男方的恼怒,两人纠纠缠缠地在——
徐曼曼倒抽一口气。「那……那是什么?」她眼花了吗?还是在作梦?
她看见两个人飘浮在半空中,其中那个女的还是她曾见过……噢,头好昏。
「要玩就回房间玩。」鱼步云早已见怪不怪。
村上怜—及时掩去心上人外露的春光,回送有礼的微笑。 「我和忘恩有些事要商量。」
很显然,因为黎忘恩不肯妥协,才让村上怜一不得不挟她惧高症的弱点为要胁。
结果也是清楚可见的,这对有情人在争执的过程中「擦枪走火」,离了正题。
村上恰一带著爱人缓缓降落地面。「你朋友?」俨然一家之主的口吻。
黎忘恩暗送他一拐子。这男人压根忘了这里是谁在作主。
「注意你抱著的女人,她要——」来不及了!
咚!徐曼曼往後倒进鱼步云的臂弯中。
「昏了。」浅浅的冷笑挂在黎忘恩嘴边。
MAY MAY MAY
「你不去你的牛郎店,待在这儿做什么?」鱼步云只想打发嘴巴沾糖、脸蛋涂蜜,女人看了会栘不开目光的可法·雷。
男性的危机意识使然,可法·雷出色的长相让他倍感威胁。
该死的!他不希望徐曼曼醒来时,眼睛盯著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看!
「别这样嘛,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哥儿们,让我看看你那可爱的女朋友又不会怎么样。我来猜猜,是不是老祖先的遗传基因作祟,你情不自禁爱上自己救起的对象?」
粗扩的阳刚脸涨成猪肝红。
「我说对了?哇!新版的人鱼王子,真浪漫!」
「可法·雷!」鱼步云暴吼出声。这不知死活的荷尔蒙男!「想死就再耍嘴皮啊…我一定送你上路投胎!」
他赶紧躲到黎忘恩背後。「有种就来啊。」
「你!」铁拳愤愤地垂回身侧。
「她好可爱呢。」同样也住在这栋公寓里的雨朵,望著躺在沙发上的徐曼曼,纤细的手指滑过地白皙的颈侧、「脖子也非常可爱——痛!鱼,你怎么打人!」
「不准你打她主意!」开什么玩笑!「想咬人就去找你家的阿娜答,别来招惹我的女人。」独占之情溢於言表。
「好可惜……」长相娇美的雨朵蹙眉,我见犹怜。
鱼步云挥手像赶变种病毒似的。「你、你、你,还有你,全都走开,不要靠近她。」她是他的。
「奸霸道。」可法·雷一脸惋惜。这么文文弱弱的小女人,被鱼步云这粗鲁的家伙缠上,怕是挣脱下开了。
「她知道你的感情吗?」黎忘恩向来实事求是。「不怕吓坏她?」
困扰爬上他阳刚的脸庞。「很麻烦。」
真的很麻烦。
成天挂心一个傻呼呼的身影,贪恋她的笑、她的瞠、她老太婆似的叮咛,引发一道道热流汇集到胸口,涨得满满的,几乎快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