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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王子追情记 page 4 作者:晨希

  被看得好不自在,徐曼曼怯怯地挪了下身子,而末孟湘则趁两人不注意时,把小朋友「偷渡」到安全距离外的屋里,隔著落地窗观看外头的战况。

  鱼步云向前一步,用很挑衅的语气开口:「如果我继续吵呢?你又想抓花我的脸?」

  她强悍的气势瞬间萎缩,被红润带羞的表情取代,「我已经说过那时不是故意的。」

  她注意到他睑上还有几道浅白末退的伤疤,愧疚感再度涌上心头。

  他恶劣地仍不想给她台阶下,「不是故意的,就已经抓得我皮开肉绽,若真是故意的,我不就被你刨成一准肉丝?」

  「你——」徐曼曼找不到话说。

  跟这个男人说话,简直就是在挑战自我脾气的底限。

  「就算我真的对不起你——」

  「你本来就对不起我。」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也跟孩子们无关,你下必把气出在他们身——」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虐待儿童了?」  一句话堵回去。

  「鱼先生,我很认真、也很诚心地想跟你沟通——」

  「很可惜我们有沟没有通。」

  「你一定要打断别人的话吗?」

  「我不是让你问完整整一句话了?」他哪有打断她啊。

  俏脸气得涨红一片。「你、你不讲理!」

  「这世界如果光靠讲道理就行得通,要警察干嘛?」眼前气红的小脸像苹果,让人想咬一口。

  「鱼先生!」

  「叫我鱼步云,无聊的称谓只会让我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跟你不熟。」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哪怕眼前的男人没品到了极点。

  粗糙的姆指毫无预警地抚上她气嘟的菱唇。

  「你的嘴巴真的很小。」

  这么小的嘴,吃东西一定跟小鸟啄饲料一样。他想。

  啪!徐曼曼迅速拍开轻薄的贼手,睑颊热得犹如火烧。「请、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那是什么东西?」他皮皮地反问。「亲都亲过了,老实说,我挺喜欢你的味道。」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他学她说话,笑苦凑近睑,黑瞳锁定几乎可以拿来炒蛋的俏丽热脸、「你气色不错,比起上次要死不活的模样好看多了。」这才顺眼嘛!

  她不善口舌,脸皮也不够厚,面对他可比长城厚的脸皮,和粗鲁鄙俗的用字遗词,竞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真丢脸!徐曼曼又气又恼。

  「别气了。」

  被瞪了好几眼的鱼步云心情大为舒畅,没想到趁午休时间偷偷溜进这所幼稚园也能遇上她,台湾真的很小。

  「我怎么可能不生——」

  「你在这里工作?」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

  「对,我是这里的幼稚园老师。你救了我两次,我很感谢你,对於让你受伤这件事,我也感到很过意不去——」

  「我在对面工地工作。」很近。

  「我知道了。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报仇,请直接针对我来,我会尽我所能向你致歉,请别再闻进幼稚园,这样会吓坏小朋友—!」

  「你的衣服湿了。」鱼步云的声音忽而转沉。

  她知不知道自己穿的是白衬衫?他觉得好笑。

  濡湿贴身的衬衫下透出的粉嫩肤色很……引人遐思。

  「还不都是因为你刚才把水溅出来——不对,请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是真的很有诚意想请求你的原谅,如果你一直不愿意沟通,我不知道——」

  「你的内衣颜色透出来了。」

  「我知道我——什么?」

  「鹅黄色的胸罩很适合你。」

  徐曼曼顺著他炽人的视线往下望,愣了半晌,才想到要用双手护住蒙咙春光。

  「色狼!」

  「我早就想警告你,是你一直打断我的话。」真无辜啊。

  「你你……大色狼!」

  「真正的色狼才不会提醒你。」他算很好心了,虽然也看了不少。「坦白说,你的身材不错。」

  啪!清脆巴掌声又一次响起。

  第四章

  为什么会惹来这么一个……麻烦?

  麻烦——这已经是徐曼曼所能找到最婉转、也最贴切的说词。

  从小列大,她没做过什么坏事,一直是个规规矩炬的孩子——认分地完成九年国民教育、考上高职幼保科、插大考进幼儿教育系,毕业之後顺利找到工作,完成从小的心愿——成为幼稚园老师,一路走来平平安安,没有脱轨。

  是不是因为太顺遂,老天爷看不过眼,才降下一个……麻烦给她?

  「曼曼……」宋孟湘恳求的语气一如过去一个礼拜,在中午时分哀怨地飘来。

  「你快想个法子好不好,他几乎——不,他根本就是天天来!」搞得她快发疯,小朋友们也因为戏水池被占,快乐的戏水时光硬是被抢去大半。

  她可爱的、天真的、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们,怎么能被这么一个混帐男人欺负?

  但要她亲自披挂上阵「剿匪」——不不不,她还没嫁,一介弱女子可承受不起狮子吼,也不想太早死,只好昧著良心叫好友前去抗敌。

  真搞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爱泡水的男人,男人不就该几天不洗澡,等著发臭、袜子发霉长菇的动物吗?

  偏偏鱼步云异於常人,天天来泡水,也不怕泡皱一身皮!

  「我已经试过了。」徐曼曼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遇上一个油条男,她也无计可施啊。「你觉得他是能讲道理的人吗?」

  宋孟湘想也不想就摇头,非常不给话题中的男主角面子。「我猜他根本是故意找你麻烦。」一定是这样没错。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记忆犹新,前後算来她共甩了他两记耳光,虽然他没有还以颜色,却很不乾脆地天天出现在她面前,仿佛故意要提醒她曾做过什么好事?「更少我能直截了当地还他人情。」

  「还有耳光。」身为好朋友,宋孟湘专司提醒。

  「谢谢你了。」

  「真要谢我,就拜托你去请走那位瘟神先生好吗?孩子们巴望著能玩水呢。」

  哀叹一声,徐曼曼拖著脚步走向後院。

  她能体会清朝李鸿章与日本人交涉,签下马关条约时的心境了——

  面对船坚炮利的对方,还要故作镇定,好难哪。

  MAY  MAY  MAY

  「又是你。」

  戏水池里的男人嚣张依旧,语气挑衅意味十足。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这是第几次了?徐曼曼索性拖来儿童用小矮凳,坐在一旁。「你还要泡多久?」

  「下午没工,再一下。」鱼步云掬了水泼脸,痛快!

  几滴水珠溅湿了徐曼曼的衣角。「孩子们想玩水。」

  「我又没拦著他们。」理直气壮得很。

  「你霸著他们的戏水池。」这样教他们怎么玩?

  「你想赶我走?」闲适舒畅的表情让横眉竖目取代。

  奸无力,这男人根本说不听。

  「我们是朋友,我当然随时欢迎你来,只是孩子们也有玩的权利,你不能剥夺他刷的游戏空间。」

  朋友?

  「我跟你很熟吗?」长臂挂上橡皮戏水池边缘,长指朝她一勾。

  乖乖倾身向前,她摇摇头,回答他提出的质疑,「不熟。」

  「有说过要做朋友?」

  再摇头「没有。」

  「那你说什么朋友?」这女人末免太天真。「你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是做什么的?又有什么企图?」

  一句句质疑伴随身体的逼近,说到最後,两人鼻尖只剩一寸不到的距离。

  「我……都不知道。」她气虚地回答,发现这个男人有点——不不,是挺愤世嫉俗的。

  「那你还说什么朋友?」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还要搬出这两个字装熟,多可笑!

  他冷嗤一声,完全忘记先前两次的亲密接触。

  「你说得对,但是……直觉告诉我你是好人。」救了素昧平生的她两次,这样的人能坏到哪儿去。

  直觉?鱼步云翻个白眼。「只有女人才会相信直觉。」

  「难道你不是好人?」

  「我当然不——」等等,他们怎么会扯到这个?「回到重点,你干嘛来烦我?」

  口气顺理成章得仿佛她不识好歹地扰他清静似的。

  徐曼曼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这种倒果为因、是非不分的人。

  好嚣张!好霸道!好……好……

  哗啦一阵水声,打断她的思绪,激起的水珠溅湿她的睑。

  「呃……」抬眼看著霍然起身的他。

  「干嘛?」一样没好气的回应。

  「你——」原以为自己说—个字就会被打断,没想到他鱼老兄有那份难能可贵的耐心等待下文,没有心理准备的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拉长尾音。

  很快的,他的耐心告罄。「你你你个半天是想说什么?!」

  「你……你——」

  「都出来了你还催!」他不悦地踏出戏水池。她就巴不得他早走早好啊,可恶,.没来由的,心头火再度窜升。

  「你……你的衣服都湿了。」好半天,她终於吐出这么一句,「为什么穿著衣服泡在水里?」

  「你希望我全身脱光光?」

  小脑袋浮上香艳的画面,俏脸瞬间烧红。「我、我才没有!」严正声明,她她她……她怎么可能那样想!

  偏偏脑海中的景象彷佛烙了印,怎么也挥下去。

  「说到身材我可是挺有自信的,身高一米八、七十六公斤,该有的地方不输人,不该有的绝对没有,我这六块腹肌简直是世上少有,更别说是二头肌、三头肌、背叽,还有最难锻链的侧腹肌——」

  「够了。」本来有些模糊的画面瞬间被他描出写实轮廓,让她遥想起去欧洲旅游时在博物馆见过的大卫像,酡红倏地浮上娇颜。

  「你不信?」他说的可是实话哩。

  「我没有不信……」徐曼曼有些无奈。这个人怎么这么「番」?刚刚才说他们不是朋友,现在却又一脸正经地推销他的身材,真教人难以捉摸。

  「咕噜噜……」—阵怪异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徐曼曼疑惑地皱起纤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没听见啦。」声音带了点不自在。

  「咕噜噜……」

  又来了。

  「你真的没听见吗?」她不可能幻听啊。

  「你、你很烦哩!」

  「咕噜噜……」

  她没听错,这声音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寻找的目光焦点最後集中在鱼步云引以为傲的六块腹叽上。

  再怎么壁垒分明、傲视群雄的腹肌,也禁不起几天下来的缩衣节食,难堪地哀唱空城计。

  「你看我做什么!」他回以怒瞪,古铜色的脸庞映苦恼火的浅红。  「我、我走了。」

  「鱼、鱼先生!」小手及时抓住一截衣角。

  「有啥屁事?」

  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你说话好难听。」

  「嫌我嘴巴臭就」下要跟我说话!」他一直就是这么说话,碍著她了啊!

  不理会他的火气,徐曼曼抓住他还在滴水的衣襟,拧出水来,  「你的衣服都湿了,这样会感冒的。」口气温柔得像在跟小孩子说话一般,连带封杀他欲出口的难听字眼,

  这个女人叫住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幼稚园里有乾衣机,你的衣服很快就能烘乾了。」虽然他很没礼貌,但救了她两次是事实,而且,虽说现在是夏天,可他这样湿淋淋走出去吹风,难保不会生病,於倩於理她都要帮他,还有——

  「咕噜噜……」

  嘻嘻!「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好下好?」

  「我不屑——」

  「我中午忙得忘记吃饭,肚子也饿了,顺便帮你弄一点好吗?」转身走向厨房,中午的义大利面酱不知道还有没有剩……

  後头脚步跟上。「我才下要你施舍!」

  「你喜欢吃义大利面吗?」回眸一笑,亲切自然得像和煦微风。

  「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海鲜——慢著,我为什么要——」被她牵著鼻子走?

  回过神,厨房里只剩他一个人,想发火都找不到对象。

  她人呢?

  晃出厨房的徐曼曼这时又走回来,手上还抱著一叠衣物。「这是园长的衣服,对你来说或许小了一点,但总比穿著一身湿衣服好。你先换上,湿衣服我帮你拿去烘乾,很快就好了。」

  「我说过不要你施舍!你以为我几岁啊,还用得著你帮我脱衣服?」拍开她伸过来帮他脱衣服的小手,他有些恼火。

  飞红的俏脸轻吐粉舌。帮小朋友穿衣服穿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吃辣吗?」

  「我最讨厌吃辣。」他妈的,这衣服小得可以,什么男人啊,身材这么差!

  她还以为他爱吃辣呢,脾气这么坏,说话又毒辣得吓人。

  「转过身去。」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咦?她一愕,「为什么?」

  「想看我的不半身也可以啊,付钱来。」大手朝她摊开。「我不介意分你看,但是你看了之後千万别爱上我。」

  「你——」真羞人!「我才不想看你的……你的……」

  「我的什么?」

  她气红了睑,跺脚转身,不理会後头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又笑了一阵,鱼步云才努力将自己健壮的大腿塞进那起码小了丰号的休闲裤里。

  湿衣服丢给她。  「快点还我。」口气仿佛她做这些事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

  好气!抱著湿衣服走出去,脸颊鼓得像两颗小球,她想像手中的衣裤是那个气煞人的鲁男子,用力扭出水来,才气消地将衣服放进乾衣机,设定时间後又走回厨房。

  「你等一下,衣眼马上就乾了。」又是好好小姐的口吻,俨然忘却一分钟前的怒意。

  「我说过不要你施舍。」她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啊?

  大男人主义沙文教条第一则,就是不靠女人吃饭。

  「反正你但要等衣服烘乾,就当是陪我吃好吗?」为什么费心留他?徐曼曼恼起自己多管闲事的天性。

  为什么要这么鸡婆呢?他明明很不屑她的心意,把她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切切切——手上菜刀娴热地在砧板上舞动心中的委屈。

  「徐曼曼,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菜刀与砧板的合奏乍停。

  徐曼曼惊诧又感动的表情,吓停鱼步云连珠炮似的话语。

  她又在发什么疯?那双突然绽放星星般灿亮光芒的眼睛,很刺他的眼。

  「你……你叫我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她是不喜欢他老霸占孩子们的游乐空间,但在每天无可奈何赶来赶去的过程中,其实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当作朋友看待。

  只是他好生分,虽然表面上爱对人发脾气、大吼大叫,一举一动是外向而开放的;可实际上,他并不容易让人接近。

  不是表面上会吓得人退避三舍的不好亲近,而是一种距离感。

  动下动就发脾气像是他的一种伪装,为了藏住他对人所抱持的那份疏离感——才认识他八天就说这些或许太武断,但她真这么觉得。

  所以,当她从他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说不讶异是骗人的。

  好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徐曼曼就是觉得好开心。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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