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俊,直接到对面的幼稚园伐人已经变成他的习惯,尤其现在住在同一栋大楼,更有一起回家的正当理由,今天世下例外。
长腿跨进幼稚园前庭,他一眼就看见那身著西装的颐长背影。
「纪仲允,你来干嘛?」质问的口气明显夹带怒火,鱼步云快步向他定去。
闻声回首,纪仲允唇角绽露讪笑,「是你。又来钉书柜?」
他先让儿子随管家回去,自己则留下来约人,怎知又来个程咬金搅局。
「关你屁事!」鱼步云没风度得很,看见他就一肚子火。
纪仲允不愧在商场上打滚多年,并末因为他的挑衅而变色,仍是神态自若。
「我警告你,别肖想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纪仲允轻挑眉。「你是指曼曼?」
「曼曼是你叫的啊!」他火的咧!「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如果我说不呢?你是不是打算揪住我,使出流氓行径来威胁我?」
「你!」
「若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曼曼的青睐,让她爱上你,那么她也不是值得我追求的对象。我想,她不会欣赏一个只知道用拳头谈事情的流氓,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给他安全感的男人。」
闻言,鱼步云气势顿时弱了一成。慢慢慢的确常说他脾气暴躁……刚抡起的拳头悄悄放松。
「你又下是女人,谈什么鬼安全感!」呸!
「凭我的成就和能力,我能给她的绝对比你多。」
鱼步云无法否认,只能闷下吭声。
「没有女人会舍企业领导人,而就一个建筑工人。」拍拍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纪仲允气定神闻地说:「认清事实吧,该死心的人是你。」
大手以迅雷下及掩耳的速度揪住西装革履的男人,另一手眼看就要挥拳——
「步云!」徐曼曼小跑步冲过来,将纪仲允护在身後。「不可以打人。」
怎么回事?他虽然脾气冲了些,可应该不至於真的动手啊!
「你护著他?」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站在他那边?」
这是否意味著——她选择他?鱼步云火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我不能让你打人。有什么事用说的不行吗,非要动手打人?」
「你、站、在、他、那、边?」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
「我哪边也不站,只站在有理的一方。步云,你不能打人。」
「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对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先动手就是不对!」她气极了,也好伤心。
平常吼吼叫叫都由著他,因为她相信他不像外表给人的印象,是个粗鲁暴力的人。可是……刚刚他那一拳虽没打到人,却击碎了她的心,让她好难过。
「我不要你打人,不要……」泪水凝在眼眶中。
该死!
鱼步云咬紧牙关,她的眼泪让他难受,不能顺利呼吸。
「连你也看不起我?在你心中,纪仲允比我高尚、有水准、有成就是吗?」
「我——」话题怎么会转到这里?她闹烘烘的脑子完全无法作用。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我从来没有——」
「还我!」鱼步云摊开手掌伸向她。「把我送你的东西还我!」
他要收回给她的一切,包括礼物、感情,还有其他许多许多。
原以为她不一样,虽然笨了点、反应慢了些,但她与别人是不一样的,没想到……失望与愤怒交杂,鱼步云脸色铁青。
尤其,当他看见纪仲允双手从後面握住她肩头,而她没有闪躲时。
「还我!」
「不要!」徐曼曼下意识护住胸口,被他的怒气骇著了,害怕地直摇头。「我不还,你说要送我的!」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那天……他明明说送她戒指是对她的承诺,这承诺是一辈子的啊!他怎么能要回去?
不还不还,说什么部下还他,她是这么地……这么地……
啊!彷若被雷劈中,她的思绪在瞬间停顿。
为什么不介意他没有理由地强吻她、为什么在乎他,又为什么很快地习惯身边有他的存在……这些疑问在他吼著要收回承诺、收回感情的霎那,得到了最正确的答案——
她爱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爱上他了啊!就算对他仍不了解,却早已爱上了呵。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发现自己的情感时,他却说要收回承诺。
「不准哭!」鱼步云搔搔头,有些恼怒。气自己啊!
明明说要收回、要放弃……可该死!她的眼泪就是让他慌得不得了。 「你不是很行吗?叫她不要哭啊!」矛头指向自诩能呼风唤雨的精英分子。
见这情势,明眼人如纪仲允,怎会看下出其中意涵?
「这是你跟她的问题,理应由你们两人自行解决,与我无关,告辞。」说完,他礼貌而冷淡地退场。这是属於他高傲的自尊,不能容忍世上真有女人舍弃富裕的生活下过,宁可选择一个收入不稳定的建筑工人。
他无法理解徐曼曼的价值观,另一方面却又矛盾地羡慕鱼步云的幸运。
毕竟,这世上有多少女人在择偶时,能不考虑对方的身分地位、不考虑他是否能给予优渥的物质生活这些现实问题?
徐曼曼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第十章
「别哭了……」
粗鲁的口气夹带著无奈,这在鱼步云身上可是很难得见到的。
偏偏还是有人下赏脸,哭得梨花带雨,让他又急又慌。
铁臂一伸,他把人圈进怀里,拍著、哄著。「拜托你不要再哭了行不行?」
「呜呜呜……」徐曼曼还是卯足了劲猛哭。
经过幼稚园外的人因为听见哭声,不免好奇地伸头探看。
估量一时半刻还哄不停她如泉涌的泪水,鱼步云决定先把人抱进屋再说。
横抱起她走进厨房,找了一张椅子坐定之後,坐在他大腿上的女人还是像个孩子般不停哭泣。唉,哭得他头痛心也疼。
「好了好了,别哭了好吗?」鱼步云努力柔化自己的声音,可惜平日大吼大叫惯了,顶多只能让嗓音变得低沉沙哑。「你一哭,我就没辙了,拜托你别哭了。」
「呜呜呜……我不喜欢你打人。」她终於开口说话了。
「好好,只要你别哭,就算要我被人打都没关系。」
「我不要你被打,也不要你打人……呜呜……」那会让她很伤心、很担心。
「行行,我不打人也不被打,这样行吗?」别哭了,他见不得她伤心难过啊。
「呜呜……我也没有看不起你……」她哭是因为伤心,可话还是要讲明,「建筑工人又怎么样?也是老老实实在赚钱啊……」
没想到她能一边哭一边念经,鱼步云不由得空出一只手按住额角,「我知道、我明白,你说得都对,唉……」谁来救救他……
「呜呜……谁都没有资格看不起你。有没有钱是一回事,只要我们脚踏实地、一点一滴地存,总有一天会有钱的嘛;更何况……呜呜……我又不爱钱,我爱的是你不是钱啊!」
「我懂、我知——什么!你刚说什么?」他没有听错吧?
徐曼曼被他这么突然一喝,反而止住了哭声。
「什么?」
「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要求。
她说爱他,她刚刚说了!
「我不要——呃!」她哭得太厉害,呛了气,打起嗝来。「……你打人?」
「不是这句,再下面一句!」
「我没有看不起你?」
她是存心整他吗?「最後一句!」
仔细回想……「我爱的是你不是钱?」
「就是这一句!」他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我等你这句话等到快要捉狂了,你知不知道?!」
「有什么好——啊!」意会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徐曼曼叫出声,满脸通红。
她她她……她刚刚说了什么?「啊啊!」
「别啊了,你承认了,你承认你爱我!」啵啵两声响吻落在俏红的脸颊,一边一个。「早点承认不就没事了吗?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搞不懂你们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好一件事被你搞得那么复杂。」
说来说去,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这男人……徐曼曼又好气又好笑。
她甚至来不及明白自己是怎么爱上他的。
只是在他说要收回承诺的一瞬间,害怕他离去的恐惧感袭满心口,让她赫然发现自己的感情早倾向他。
在还下了解、不明白他之前——她会不会太冲动了?
而且,整个过程好乌龙,在焦虑和伤心中告白自己的感情……真羞人!
静谧的气氛中有著难言的尴尬,孤男寡女相拥坐在同一张椅子上,暧昧气息在周遭暗暗流动,自中心逐渐向四周扩散再扩散,涟漪似的包围住两人。
被这过分的安静所惑,徐曼曼拾起头,不料却刚好迎向他凑过来的唇?
「步——唔……」她的声音全落入他唇中。
「不要说话。」太破坏气氛了。
「我……要回家。」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她可怜兮兮地瞅著他。这进展出乎她意料的快,教她不管是脑袋还是心灵都转不过来。
「我们等一下就回家。」意犹末尽的男人敷衍道,忍不住压下脸再次含住她微颤的唇办。
「不行……」徐曼曼不断挣扎,臀下因感受到他的紧绷而脸红心跳。「我、我要回家煮饭!」
「煮饭有我重要?」他很不满意,她从没把他摆在第一位。
「你不想吃饭——啊!」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躺在饭桌上。
「我正准备开动。」有好多次他可以得逞的,这小傻蛋还真以为他是个君子啊?
若不是怕她拒绝、怕她伤心,他才不会等到现在。
「我、我不是饭——」
「我想要你想很久了。」
「可是我……」她保守的脑袋无法接受婚前性行为。「我需要时间调适。」
又是时间!「不要告诉我又要等。」
只见她螓首点了点,很不赏脸地丢给他最不想要的答案,外加柔软却十分有效的恳求眸光。
「你这样很不人道。」他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哩!
「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你知道的,我、我才刚发现自己的感情,这么快就做那件事,我、我会怕……我真的需要时间,你、你要勉强我吗?」无辜的眼神锁住他的睑,足以勾起男人内心最深层的罪恶感。
鱼步云瞪著她好一会儿,狠心一咬牙。 「就知道没好事!」他发现自己常在不经意间被眼前这纤弱的女人吃定,
他心不甘、情不愿退开身子,抱她下桌。
「那、那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她知道要一个男人忍住欲望有多难受,所以口气很是讨好。
「现在换我需要时间了。」
「咦?」不解的目光追随著他走至後院的身影。「步云?」
哗啦啦……水声冷冷,皮卡丘橡皮戏水池再次坐进一个爱泡水的男人。
愣了一会儿,徐曼曼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知道为什么了……
MAY MAY MAY
搬进这栋鬼——不不,是公寓个把月,徐曼曼对邻居们从最初的陌生、羞怯,到如今已渐渐熟稔,建立了不错的交情。
再怎么迟钝如她,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住在这里的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异,但基於爱屋及乌的心理,邻居们的特异行径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何况,他们对她都很好——一时令她看傻了眼、让鱼步云发顿脾气的可法·雷,是个体贴入微的绅士;沉默寡言的聂,常帮她修理老旧的家电,为她省下不少钱:美丽得让她有点自卑的雨朵,是个迷糊的女人,但对人很亲切:而雨朵的情人虽然外表看来严肃了些,其实也是个好人:至於俨然像一家之主的村上怜一,个性沉稳内敛,待人也很和气。
唯一会让徐曼曼觉得紧张的是不苟言笑的黎忘恩,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总带点探视的意味,每每令她浑身不自在。
然而,这些特别的邻居有一个共同点——当他们无意中发现她有一手好厨艺之後,每天都会跑上三楼吃晚饭。
第一天、第二天,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阵势吓傻了徐曼曼、气坏了鱼步云:第三天开始,照顾人成习惯的她理所当然地荣登厨娘宝座,包办邻居们的晚饭。当然,伙食费由从情人手中抢下主事之位的村上怜一、与雨朵那位财力雄厚的爱人提供。
这件事当然让鱼步云不爽到了极点,因为这些闲杂人等打扰了他和慢慢慢独处的时间,可惜他没胆单挑冷漠不近人情的老板,只好摸摸鼻子咬著牙和血吞,使出东洋绝技——忍!
但是,忍得了一时忍下了一世,有时脾气一拗起来,连徐曼曼也直呼吃不消,只好趁他不注意时跑上顶楼避难去。
像今晚就是。
关上顶楼的门,还能听见他对可法·雷吼叫的声音。徐曼曼捂住耳朵,受不了地摇头吐舌。
其实,这栋公寓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鬼影幢幢:相反的,住久了之後,她渐渐喜欢上这老式建筑,而且,顶楼还有个园子能种种花,真好。
这么想的当头,「喀嚓」 一声与一小簇火光引她注意,不远处,淡白的轻烟袅袅,伴著时亮时暗的火光。仔细一看,原来是黎忘恩在抽菸。
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怎么她都没发觉?
「黎、黎小姐。」面对这位冷淡的邻居,她还是有点胆怯、下自在。
看出她眼中的惧意,黎忘恩挑眉,「你不怕脾气暴躁又爱用拳头的鱼步云,却怕我,真奇怪。」
徐曼曼有些下好意思,「我……嗯,这个……」
「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多少都感觉到了吧。」黎忘恩直视她,「鱼步云跟一般人不一样。」
一反平日的迟钝,徐曼曼听得懂她所指为何,重重地点头。
「怕吗?」
「我没想过自己怕不怕。」她很老实,「或者应该说我没时间想这个问题;再说,就算现在想也来不及了。」
「若是你伯,可以趁早离开,躲得远远的,我保证他没那本事找到你。」黎忘恩打量著眼前羞羞怯怯的小女人,实在无法理解向来趾高气扬的鱼步云,在这女人面前竟是气弱的那方,像只拔了爪的老虎,变成一头大猫。
「我不想离开他。」这句话立即冲出徐曼曼口中,「我、我很死脑筋,爱就爱了,不会改变,不管步云是什么人,我、我都爱他。」天,她的脸好烫!
「是吗?」黎忘恩点点头,「鱼步云是粗鲁了点、没品了些,也找不到什么傲人的优点,将来更不见得会成就什么大事业,但是他很真,不作假。」
「我知道。」徐曼曼放松地笑了。她比谁都清楚心上人脾性单纯得像个孩子。
「他没办法让你过贵夫人的日子,能三餐温饱就该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