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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筝情仇 page 20 作者:陈映雪

  青琼口喷鲜血,又气又惊:“你这畜生,北斗门必将你碎尸万段……难道圣女许你们胡作非为?”老四桀桀地笑:“天知、地知、你我知,少主她怎么会知?杀了你就没事了……”

  纵身扑上来,青琼口一张,一枚碧针飞出,那人急忙一滚,堪堪躲过。青琼已解开穴,一掠到涧崖上,足踩崖边:“无耻淫贼,我做鬼也放你们不过。”一纵身跳了下去。

  就在这时,听得洪亮的鹰唳,平地狂风一般,她已被一双巨爪抓住腾空飞起。似听到惨叫声,身子飘悠悠地飞在云中。

  醒来,风急刺脸,人正像闪电般在空中飞行。她睁眼自顾,在一个宽广的怀中,看到一个俊美的少年,一双漆黑如玉的眼。

  她有些恍惚:“我……死了吗?”

  少年笑了笑:“是紫电救了你!”飞到山下,落下,把她放下:“我还有事,以后单身一人,莫到山里去!不止有坏人,还有野兽!” 

  她谢他,然后缓缓而行。

  少年见她赤足的样子,略一沉吟:“姑娘,你要到哪里?我送你一程!”

  青琼一怔,茫然:“我……我要到哪里去……”一阵刺心的伤痛使她抖战了,疲倦地摇头:“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以没有人能认得我的地方去……忘记自己是谁……”

  她心碎地站在那儿。

  少年奇怪地看她一眼,不耐烦:“到底你要去何处?那四个恶贼把你从何处掳来?我送你回去!”青琼悲哀地摇头:“谢谢你!我会记得你!”

  转身向山下走去,脚踩在尖石荆棘上,点点滴滴的血落在山石上。

  少年迟疑一下:“紫电,走!”

  紫雕盘旋落在她面前,狂风卷得她踉跄不稳,紫衣少年一探手,将她抓起放在雕背上,巨雕飞翔入云,只觉劲风扑面,寒冷无比。

  “我请你吃些东西,换上衣衫!然后找到你家人!”他平静而温和地说。

  她这才觉出衣破臂伤,一副狼狈相。

  但这只是个皮囊而已!她不在乎!

  而这少年,衣饰华贵、气度非凡,又有这巨雕。她忽记起见过他!

  在天宇主人那儿。

  人道刑杀之首,天道童子!

  来到一个山居小屋,天道放下她:“我这儿东西很少,我先给你上药,等会儿再弄些吃的。这儿不远处,有个小镇,我给你买些用物!”

  他小心地为她上药包扎,脚伤她不好意思让他代劳,但她右臂受伤,左手很吃力。

  他微微一笑:“我当你是男子好了!”

  他开始准备吃的,紫雕抓来山鸡野兔,利爪划腹,吃尽腑脏,他收拾好开煮。

  青琼愤怒:“滥杀生灵……你不知道他们也是几条命么?”北斗门修道,不杀生灵,与鸟兽为伍,见他如此,不觉流下了泪。

  天道惊奇:“姑娘,你受伤得补一下!何况这儿没别的!”

  她看着山林:“有山果松子,还有木耳山菇……林子里哪能没吃的?”

  天道微笑:“那怎么有气力?你当我修仙么?”青琼默然片刻:“我……只吃花和果……”

  天道笑了:“那你不是人,是兔精雉怪、花妖狐仙!你到底是谁?”

  她低声:“我但愿忘记!”

  天道也不迫她,将一碗山鸡汤端给她:“你别不喝,这世道,吃人的都有,何况鸟兽?伤好后可以做好事,总比受人欺好!”

  亲手喂给她吃,满意地点头:“好了,你洗一下休息,房里有热水和我的衣衫,将就一下,我去办事,留紫电守护,大概三日后会回,锅里食物够你三天。你别到处走动!”

  目送他背影远去,她轻叹出声。

  洗去满身心的疲倦,她看到镜中的自己仙韵高华,眉目如画,泪水涌上来。

  所有今生的热望化作眼泪,滔滔地汹涌而来。她怔怔地立在那儿,泪水落下,今生的许多事也秋叶般飘落下来……

  她只是外伤,药好(原著中此处有个字是将“擭”字“扌”换成“氵” )快。穿着他宽大衣衫和袜,有些啼笑皆非。

  心中不期然有些叹息。

  坐在夕阳下看着几卷诗册,心中有些恍惚出神。脸上有一抹茫然和困惑。

  她曾不停地走,那时除了不停地走,她不知怎么才好。不问目的,不问缘由,她要一直走到心中的痛渐渐停止,心中的混乱渐渐平息,否则,她无法使自己面对这个世界!

  或许她的心恸永不停止,心乱永不平息,那她就必须永远去漂泊,去寻找。

  寻找心的宁静和安详……

  就似乎和玉心香一样不肯停止……

  不同的是玉心香寻找的是那份刻骨铭心的爱,那个有生命盟约的心上人。

  而她寻找的却是心的平静和最初的安宁,那些没有痛苦和挫伤的旧日时光。

  比起玉心香,她的寻找更加飘缈……

  泪水轻落,一只手轻拭去她的泪水,一个温和的声音暖暖:“为什么哭?”

  她抬头看见一双关怀而明亮的眼,阳光般和详,用衣袖为她拭去泪,解下大氅披在她身上暖和她,她忽觉得许多委屈在心头涌出,

  呜咽着哭倒在他怀中,心碎地悲恸。

  他搂住她,温和地任她号啕。

  她心里忽有一种安定和踏实,还有一种异样的依恋,渴望他的怀抱。

  换上了女装的她明艳动人,两人在桌上用饭时,天道忍不住又问她:“你到底是谁?”

  她嫣然:“我忘记了!”

  他不置可否,吃过之后,看她洗涮,不愿深思,回到里屋抱出一条薄毯铺在地上:“我睡在这儿,明天送你回家!”

  她一震,几乎摔了碗。 

  夜幕降临,天道安然入睡。她轻轻走出,来到他身边,他警醒:

  “你?你怎么了?”

  她没有做声,低下头来,抖战的唇轻轻地吻向他的唇,天道惊骇地看着她绝美的脸上一抹羞怯的柔和,碰到她柔软的唇,头脑忽成了空白,不由自主地缠绵着。

  他头脑略一醒,摇头低呼:“不能!我不能要你以身相报……姑娘,别这样……”

  他以为她在以身相报救命之恩。

  堂堂天道,绝不作这种小人行径。

  青琼轻轻滑入他怀中,无言地吻着他火热的胸膛,解开了他的衣带……。他的情感击败了理智,在她的盅惑中,双双迷失了自我。

  在一次次狂热的爱欲中,他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全心全意地渴望着彼此的眷爱,在极度的疲倦中相依睡去。

  青琼醒来,已在床上。她看到一双困惑又柔情的眼眸,低声:“为什么这样?”

  她轻抚着他好看的脸,柔声:“你不喜欢吗?”

  他震动了一下,迟疑:“但你……是……”

  她温柔:“处女对吗?你以为我不该是?”

  他笑了:“我不知道……我想我喜欢你!”轻轻抚摸她的秀发,若有所思:“我想我见过你……”

  她一震,轻轻依向他怀中,感觉到他的震动和喘息,娇柔:“在这里,我只是个陌生人!”她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少年,她得到了他。

  她知道这个少年的善良仁慈,当他为肮脏狼狈的她上药包扎时,她就知道他好。当他用肩头承受她的眼泪时,她的伤心就消失了。

  他也许不会娶她,可她不在乎。

  他终于在疲倦中睡去,唇角有柔和的笑意。她注视着他俊美的脸,无限爱恋地抚摸:“我离开你,将永不相见!因为天宇是择定的婚姻,指定的伴侣,每个人都不得已,我知道。你必有已派定的妻子,虽未成亲,但却份定!我不会让你为难。若有子息,将承继北斗门!”

  悄然而去,眼中有泪,唇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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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刑杀原来没有出事。

  天道刑杀和飞雪一同坠下时,紫雕与白鹤飞扑相救已来不及。危急中天杀一剑划出,剑身入石,就这么缓一缓,飞雪剑已刺入山石,两人右手相握。而天道天刑一人一边抓住天杀的肩头,此时他们见两人定住身形大喜。

  雕鹤飞来,二人趁势跃上,鹤雕沉了一沉旋即飞翔。天杀松了口气,微笑对飞雪:“海飞雪你跳!”飞雪嫣然:“你受伤,你先!”眼波温柔含笑,天杀心一抖,转过脸。天刑笑:“你们俩婆婆妈妈太罗嗦!”手一伸,将天杀后心提起,放到了雕背上。双双揪起海飞雪,笑道:“看不出你可真沉!”放在自己所骑的白鹤上,就见天杀射来一道不快的眼光。他一怔:“天杀,你干嘛这样看我?”

  天杀一凛,刚才他见天刑抱住海飞雪,心中竟有一种酸意,好像海飞雪是他的情人一般!

  这简直荒谬透顶!他真实有毛病了! 闷闷地不再作声,四个人安全着地。

  天道皱眉吩咐:“天杀你受伤了,海司法你带他到安全的地方养伤!我和天刑一人去搬兵,一人暗中盯住卡山一行,看他们落脚何处!”

  天杀皱眉:“我和海飞雪去找主公和幻城少主,这件事关系重大,我的伤无碍!”

  不愧是天道刑杀,当此关头、一丝不乱。

  当即分手,天刑暗暗隐身跟踪,一众人等被擒,放在早已准备好的车中,行程并不快,倒也用不着担心盯丢了。天道径自飞往行宫召集高手。天杀和海飞雪正巧迎上了海飞舟夫妇,这时郑雪竹也乘赤豹赶来了。

  高手已到不少,但怕卡山加害众人,仍是用了水素素的法手,用毒将他放倒。

  谁知卡山实在是个异人,竟然不受毒,和众人恶斗一场,他抓住圣女作人质要挟众人,为了不伤圣女性命,只好放他走。

  这一场争执之后,圣域与天宇握手言和,加上幻城,三家约定联手对付不戒门。

  结盟之后,暂时各回各地,整饬部众,约定一年后,天香谷会面共商大事。

  海飞舟不愿回幻城,飞雪也支持他,并且封锁了消息,不让父亲知晓。

  众人得知心香之事无不叹息,料不到荷边信夫未死。料来他是忍术高手,那崖摔不死他,说不定是他有意如此也未可知。

  天道和心香交好,禀明主公,便乘雕四处寻找心香的下落,只盼能助他一分力,却不料逐走四鬼域使者后,救了一位美丽女子。

  待醒来,那女子已走,昨夜宛如一场梦一般,再寻时又哪里有影呢?

  而郑雪竹这一阵子也相当有闲,竟陪玉相思四出寻找兄长下落,很不务正业的样子。

  乌龙坡之战,出现不少少年高手和名家才俊,都接受了天香谷会盟的邀请,一个个感到非常兴奋。

  相思寻不到兄长,只好黯然回云山院。

  不久之后,郑雪竹应相思之请,前往云山院,天道刑杀随待在侧,天刑注意到天道的郁郁不乐,大奇:“天道,这段日子你很不对劲!谁惹到你了?像被人抛弃似的!”

  天道脸忽变色,不语。

  天刑不由得惊奇:“不会吧?”

  天杀白了他一眼:“天刑!”

  天刑不理他:“天道,你不会吧?怎么……你……你有些不一样了!”盯住他看。

  天道从来不是这么失常的!

  天杀也有些纳闷,凑过来问他什么。

  天刑忽捧腹大笑,指着他道:“好你个天道!”

  天道涨红了脸。

  天刑笑:“你失身了?那女的怎么没杀了你?”他乱放厥词。

  天道喝声:“走开!”跃上紫雕欲飞。天刑一跃,也上了雕背,他笑着说:“干嘛生气?讲给我们听,或许我们可以帮你!”又恍然说:“怪不得前些日子见你飞来飞去,找谁又不肯讲!”

  三人性格不同,其实内里都很关心。

  天杀乘鹤飞来,关切地问:“天道,怎么回事?咱们是兄弟,总能帮你些事!”

  天刑也收起了笑:“天道,我刚才说笑,你别恼!咱们各自四处找,准有眉目!” 

  天道的性格宽和温雅,任何事都不甚计较他并不似天杀无情,也不似天刑冷酷。二人知他其实很易被伤害,很易感动! 

  他只是没遇见心仪的女子,并非冷漠。

  当年他和二人一起练武时,一众师兄妹都很尊敬他,以为他是不易动心的。但二人知道他曾为了那个为救他而死的师姐哭得肝肠寸断。

  那时只是小童子,不知情为何物,就已现出他心中软弱的一面来!

  如今他已长成大成人,但天杀天刑都知他只有比从前更易感动,实在当不成杀手之首!

  他烦躁地把天刑扔回赤豹,喝:“别管我!我没事!”一拍雕背,飞去了。

  天刑、天杀对视一眼,顿觉事态严重。

  一向温和冷静的天道居然会痛苦,难道他真的失恋了?只是若他爱上的女子,怎么会抗拒他的爱情?他是如此洁身自爱却魅力如网�  �

  天刑咕哝一声:“他第一次有了个女人,那女人难道铁石心肠? 我可不敢相信!”

  天杀道:“天道动了真情,咱们得帮帮他。”

  天刑戏道:“反正也失了身了,我给他找几个美女,怎么样?” 

  天杀怒视他永远,顾自飞走了。 

  天刑不认为然地说:“说笑嘛! 又用不着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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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山院,相思率众尼出迎,众尼见称雄天宇的郑雪竹如此年青, 不觉称奇。 

  相思微笑着说:“郑大哥,今日相请,是本院师伯相请,为云山院主持正式入掌云山院而设礼,特请郑大哥前来观礼!”

  郑雪竹心中一痛,依旧平静地与众人见礼。天道刑杀三人看着主公,在心中暗叹口气。

  相思为他一一引见。众尼请他入坐。

  静尘微笑:“郑檀越,慧心主持曾言檀越几次相救,本院上下,俱都感戴,此次仪式,原定一年后举行,只因慧心坚持,所以提前!”

  郑雪竹看向相思,泪水忽蒙上了眼,脸上却有微笑:“恭喜主持!”

  他脸色虽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有了悲伤和痛苦,他是不愿让人看出内心情感的,多年来他已习惯于保持沉默,保持平静。

  爱恨情愁对天宇主人来说是奢侈。

  相思微笑道:“你应该恭喜我的!”

  她端过一杯茶:“郑大哥,这是云山院的玉女茶!很清香,你试一试!”

  她迟疑了一下:“郑大哥,你后悔过吗?”

  他的脸色苍白了,眼波却温柔:“我?不,我没后悔!我原以为世上决没什么快乐可言!可后来我拥有过快乐,足够一生珍视!”

  相思微微笑了:“那么,我更不悔!”

  众尼合什:“善哉,佛法无处不在,佛缘无处不结。在家亦有心、出家亦有心。心中有慈悲,处处是莲花世界!”

  相思合什还礼,众尼盘膝而坐,掌心相接与相思相连成莲花状……

  雪竹脸色一变,一掌击开众人围成的圈,抖声:“相思,你要做什么?”

  相思秀面柔和:“我要除去我所练的‘玉女神功’,才能嫁给你!”她坦坦然地说,似乎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了不得,说出来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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