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男人?」
「送花给你的男人。」他拉长着脸。「搞清楚,你是来工作,不是来度假。」
一整天的好心情全被他搞砸了。
「不要以为你付给我钱,便可以颐指气使的,高兴时放我假,不高兴时又反指我怠工。」
「放你假是让你休息,不是让你招蜂引蝶的。」他恶声地说。
她招蜂引蝶?王依雯既惊讶,且生气。
「想找碴不必用这么拙劣的说辞。」她气愤地说。
「不是说辞,是事实。」他微低下头,眼光与她卯上。「希望你能自爱,别等我们离开时,这里得改装成花店。」
对于他子虚乌有的指控,她怒不可遏。
「我要你道歉,即使你是上司,也不能豁免。」
他好似听到个笑话般的笑了一声。「你要我道歉?」
「有什么不对?」她问。
「确实有不对之处。是我不该,不该让你同来。」
话毕,他生气地快步走出饭店。
王依雯想追上去弄个明白,但气愤使她不愿再面对他。她乘上电梯,一踏出电梯的门,她差点被走道上堆满的花卉绊倒,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她诧异地看着花沿着电梯口一路排至她的房门。
她拿起夹在门缝上的卡片,只见卡片上用着中文歪歪地写着:
送给美丽的中国小姐
森田大造赠
是森田大造。她大感意外,难怪张闵凯会有开花店的说辞,她将卡片丢进垃圾筒,叫来了服务生,要他将排满走道的花除去。
「不行。」服务员大摇其头。「这是森田先生的交代,必须放上一天,等明天再更换新的。」
「扔掉它们。」
她拿出几张钞票,年轻的服务员慌忙地摆手,说什么也不敢接过去。
「森田先生是这儿老板的儿子,我不能违抗。」
她皱着眉,森田大造是这家饭店的小老板?怪不得他能得知她是这里的住客。经张闵凯一搞,她没食欲地叫了份晚餐,打算在房里用餐,但当她望着看来不甚可口的菜肴时,怎么也吃不下。为什么要受张闵凯影响?她偏要吃得舒畅,她才不要因他的话而食不下咽,思及此,她洗了个澡,让自己清醒些。
红色旗袍式洋装,勾勒出她匀称的身躯,她将头发梳往一旁,垂在胸前,妩媚中带有一抹神秘。
她走进餐厅。张闵凯独坐用餐,见到她,想起身地动了一下。她气未熄地越过他的桌位,在角落的一张空位背对着他坐下,她为自己点了丰盛的食物,拿起叉子,正想好好享用,一道人影在她面前出现。
「嗨,美丽的中国小姐,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森田大造不请自来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唉!她无法安静地用餐了。
「喜欢那些花吗?」他问。
「不喜欢。」她直截了当地说:「将它们拿走,不要影响走道的顺畅。」
「没有女人不喜欢漂亮的花,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更需要鲜花的陪衬。」森田大造自以为是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花,所以将花店中所能找得到的,全搬了些来,那些总有你喜欢的,不是吗?」
「花的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话的人。」她表明不欢迎他。「拿走那些花,顺便也请你的人一道消失。」
殊不知愈是遭拒绝,愈是激起森田大造的兴趣,他已厌烦那些只会奉承他的女人。
「我请客。」女人通常喜欢被付帐。
「我付得起。」她不领情。「你没有比在这聒噪更好的事可做吗?」
「与你共餐是我最大的荣幸,也是我最想做的事。」
「你影响我用餐的情绪……」
「那个男人是你的男友吗?」森田大造眼睛看着前方。「他看的样子,好像想将我吞下去似的。」
王依雯没回过头,继续吃着食物。「你不怕吗?他发起怒来威力可不小。」
可惜未将他吓住。「我喜欢有敌手,有竞争才不会乏味。」
对这种牛皮糖似的男人,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干脆置之不理地吃着晚餐。森田大造要了份与她相同的餐点,不在意她的冷眼。
「和男友争吵?」
「你太多事了。」
「他看起来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男人。」森田大造兴致盎然地看着瞪视著他们的张闵凯。「你想他能忍耐多久不走过来?」
「他不是我的男友。」她淡淡地说:「他与我不相干。」
「太好了!」森田大造忘形地吹了声口哨。「虽说有竞争对手比较有趣,但总是碍手碍脚的。」
全是他的说法,她喝了口汤。「请你坐别桌,你不受欢迎。」
「追求不一定要订规则,你可以拒绝。」森田大造擦拭着嘴角。「我喜欢享受追求的过程。」
「想追求我的男人。」她淡然地说:「必须具有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不可干扰到我的生活。」
「这太空泛了。」森田大造摇摆头。「你不能不让我见你。」
她迳自地说:「第二,话不可以太多。」
「不说话怎么追你?」他有意见。
「第三,只有听从的分。」她继续说:「不可以抗辩。」
「不行!遵从你的条件,无疑派自己出局,我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把你的规则留给别人。」她已失去胃口。「你不走,我走。」
「别急着离开,将有人加入了。」森田大造「嘿」了声。「有好戏了。」
「什么好戏?」
「那个虎视眈眈看着我们的男人,往我们这儿走过来。」森田大造脸上浮起好玩之色。「你想他会怎么做?」
「会打断你的鼻梁。」她吓唬他。「你还不快走开。」
森田大造摸着鼻子。「来不及了……」
话未说完,张闵凯已走到他们的桌旁,看也不看森田大造,而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我能坐下吗?」
「你们慢慢聊吧!」她甚感无趣地站起身。「我不奉陪。」
他挡在她的身前,指着森田大造问:「是他吗?他就是那个送花的男人?」
王依雯眼睛挑战地迎视他。
「你何不自己问他,他叫森田大造,是这间饭店的小老板。」
「原来是有钱的凯子。」他眼睛讥诮地眯起。「是他的财富打动你的心?」
她变脸。「你管不着,让开。」
他没有移动身体。
「为什么不多留会?是我破坏你们融洽的气氛。」
「你的确不受欢迎。」
「听到没,小姐说你不受欢迎。」森田大造在旁插嘴:「请你离开。」
张闵凯恼怒地转头,瞪着森田大造。「谁要你多话!?」
森田大造耸了下肩。「我只不过传达这位小姐的意思,请你识相些。」
「你再饶舌,我会让你那张专诱拐女人的嘴再也张不开。」张闵凯冷冷地说。
「你认为我会怕吗?」森田大造不甘示弱。「这里可是我的地方?」
「是你的地方又如何?」他斜睨着矮他半个头的森田大造。「想打架,凭你?」
森田大造厌恶地撇嘴。
「那是野蛮人的行为,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竞争?」他瞠目以对。「谁说我要追她。」
「那你干嘛来捣蛋?」森田大造翻了翻眼。「女人被追求是天经气义的事,你既然不追求她,还来凑什么热闹?」
他来不是关心她,她心中存有的一丝抱望破灭。王依雯不愿再听,她踩着张闵凯的脚,想让他移开身体,他的表现令她困惑不解,他对脚上被踩似浑然不觉,眼神也显得茫然,但她无暇研究他的神情,推开他走出餐厅。
是啊!他干嘛去捣蛋?森田大造的话一直在他的心中回荡。
张闵凯用手耙着凌乱的头发,怎会有此不像自己的行为表现?从早上开始,他便全不对了。
清早从她房门经过时,他无法立即离开地在她门口逗留,想像着她好梦正酣的甜美睡姿,一整天,她美丽的身影占据他整个脑子。与客户会谈时,不时分心想着她在做什么?由于常不知自己说至何处,只好匆匆结束会谈赶回饭店。
不意,没见着她,却见到她的爱慕者所送的排满走道的花,心中霎时被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所吞噬,什么也不能做地守在饭店的大门。他的心情就彷似个嫉妒的男人,等候着迟归的女人般……张闵凯猛然地抬起头,嫉妒的男人?他嫉妒森田大造?在餐厅中见他们有说有笑的,他有种想将那个油头粉面的森田大造丢出去的冲动,何以有这种感觉?他已将王依雯视为他的女人?这个想法令他畏惧,他必须控制自己的行为,她只是个工作伙伴,不能掺杂别的因素。
接下来的几天,张闵凯除了必要的会务外,尽可能地与她保持距离,她似也有相同的想法,除了不可避免,需同行的商会外,大都待在饭店的房内,很少出来。即使在同行时,也回避地不看他,当他不存在似的。
「美丽的小姐。」
这天,他们一踏进饭店,森田大造即迎面走来,笑容可掬地朝王依雯弯腰招呼。张闵凯的脸厌恶地撇开,这个日本人似已打定主意卯上了她似的,天天造访。
「晚上有场音乐会不错,能有荣幸请你一道前去吗?」森田大造问。
张闵凯原不想开口,还是憋不住地讽刺。「你听得懂吗?」
「至少比你懂得善待佳人。」
森田大造反唇相稽。他的观察力颇强,几天来,已对他们之间似有若无的关系瞧出个大概。
「我警告你,离我们远些。」他冷冷地说。「她没空。」
「不须要你代言。」森田大造看着她。「让小姐自己决定。」
「我说的就算数。」他霸气地说。
「我找的人不是你。」森田大造眼睛仍望着王依雯。「我等着你的回话。」
不待她开口,张闵凯替她回绝。「她不去,你别再缠她,快走。」
「既然你没有追求她的意思,该离开的人是你,不要妨碍我们。」
张闵凯不想与他穷耗,对着身旁的王依雯说:「依雯,我们走,别理这个日本人。」
他走了几步,察觉她没跟上来,奇怪地回过身,只见她对着森田大造点头。
「好,晚上一起听音乐会。」
森田大造一脸的喜悦,差点没跳起来。「七点,我来接你。」
「好。」
「晚上见。」
森田大造在走开前,不忘调皮地朝脸上阴晴不定的张闵凯扮了个鬼脸后,轻快地走出饭店。
「为什么答应他?」张闵凯生气地质问。「那个日本人根本不是好东西。」
「这不在你的职权范围内。」她淡然地说。「你管得太多了。」
张闵凯难堪极了,他的确管得太多了。不是约束自己别去涉及她的私事的吗?怎又像个争风吃醋的男人?
「我是管得太多了,祝你玩得愉快。」
他点个头后向走电梯,独自回房。
第三章
「总经理,徐先生一定要你接电话。」王雅云的助理探头进来。「这已是今天第二十五通电话了,他说要打到你接听为止。」
「挂断它。」
王雅云斩钉截铁地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困难,徐直中根本不接受她分开之求。刚开始,她尚耐着性子与他沟通,但任她费尽唇舌,仍无法使他接受事实。她不堪其扰地皱紧眉,以前觉得他还算是个颇有魅力的男人,而今却是个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看了下时间,她已没心情工作,决定提早回家。她朝已能独当一面的助理交代了一下,穿上外套,走到公司后的停车场;她走向自己的车位,当她瞧见她车子旁靠立的人时,身体僵硬住了。
「你在这做什么?」
徐直中站直身体,将手中的烟捻熄。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我已跟你说清楚,不再见面。」她不快。「为什么还来?」
「以前都是听从你的,你却无情地说离开便离开。」他森冷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从现在开始,轮到我来主控。」
「我从未欺骗你,更不曾误导你。」她烦躁地说:「是你把自己陷入复杂的情境,将一件简单的事,搞得大家都难受,弄得连朋友也不能做。」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以前是,现在也无法改变。」他执拗得可怕。「你是属于我的。」
「我不属于任何人,更不属于你。」她生气地说。「我们再谈下去,也难以达成共识。」
她得记住通知警卫,别再让他进入公司。从此刻起,要坚决地断绝与他的一切来往,以免使情况弄得更糟。
「我希望我们能用温和的方法解决。」徐直中眼底闪着冰冷的光芒。「不要让我用上非常手段。」
什么非常手段?她感到不对劲。「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取回该我得的东西。」他朝她靠近一步。「我说过你是我的人。」
他的企图很明显,她往后退了步。「不要靠近我,我要叫警卫撵你出去。」
徐直中没理会她的话,继续朝她走近。她可以往回跑,却不愿在自己的地方示弱。
「站住。」王雅云大声斥喝。「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自始至终,我们除了朋友外,没有其它的成分存在。」
「那是你的想法。」他一厢情愿地说:「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她勃然大怒。「你——」
但她的声音仅发出短促的一声,立即被一只手坞住。徐直中猝不及防地用手坞住她的嘴,接着,用另一只手箝住她的身体。她惊恐地拼命挣扎。
「不要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徐直中将她强行拖向停放在一旁的车子。她慌张地不断挣扎,想挣脱出他的手,而他的双手箝得紧紧的,不容她挣脱。
王雅云急得用脚踢他,警卫呢?非开除那些没用的警卫人员不可。这是一个严重的疏忽,由于不曾出过事,位于建筑物后的停车场,未驻有警卫人员。
她着急地想扳开他的手,可是他的力气极大。因为平日喜欢上健身房健身,徐直中的双臂十分有力,她抵抗不了而被拖进车里。
他似早有预谋,一入车中,即拿出一条毛巾塞进她的口中,并用绳子在她身上围了几圈,再牢固地绑在座椅上,且仍不放心地用一条长布绑住她的嘴,以防她把嘴里的毛巾吐出来。
王雅云惊恐地看着他在已贴有漆黑隔热纸的车窗上,放下遮阳板。如此一来,从外根本无法看清车中的情形,本希望会有路人发现她受困,看来是不太可能实现了。
「我已警告过你,不要让我用上非常手段。」徐直中朝她狰狞地一笑。「要怪就怪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就是他所说的非常手段,王雅云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使出暴力,心急地想用身子撞开车门,可是却受制于身上的绳索,怎么也无法动弹。
「你要放聪明点的话,就安静些,不要白费力气了。」
她想开口骂,无奈嘴里塞著毛巾,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双目发红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