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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窝暧昧情 page 16 作者:常欢

  “捂着捂着,这样才不会吵到人。”

  他嘀咕完,心里也有些感动,为她的真情流露,但面子上说不过去;再说他也不清楚这时候该说什么话比较好,只好应应景,难得地叹口气。

  跌下山后,小韬挂在一颗突出的树枝上,逃过一劫,那时他脑海里想的全是要为她活下去,只要贺家还存在一天,霁莲和小荷就有生命之虞。

  她们母女俩已经成为他的牵挂,像南方潮湿的雨露,那种被水气湿润紧附的感觉。小韬在抱住贺龙震同时翻落山的那一刻,才明白他有多爱霁莲。

  他早习惯有她的存在,他一开始认为自己只是单纯地对她的迷恋,在这些天以来,他终于确定了他的感情,她爱生气、爱脸红、爱掉眼泪的毛病,注定将牵绊他一生。

  “女人,拜托你别哭了,好不好?”

  怀里的霁莲才不管他的咕哝呢,脸下的肌肉还是这样结实温暖,她急于去感觉,再度去熟悉那种被拥抱的幸福感。

  “你……你怎么逃过的……大当家的明明看见你和贺龙震一起跌下山崖。

  小韬翻翻白眼,又叹了一口气。

  “嘘――霁莲,不要哭了,我还没死,拜托你别再掉眼泪了好不好?”

  分真想激怒她,这样做才会让她停止掉眼泪,可是这招失效了;她爱他,她早把他看穿了。

  “人家……人家太高兴了嘛――”他还在呜咽。

  这女人真是麻烦,难过也哭,快乐也哭。小韬摇头失笑,耐下性子拍拍她的肩膀。

  天哪――要是一年前的他能预见这种情况,一定笑得打跌,冷漠的陈小韬也会为爱捕获,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他将她的下颚轻轻抬起,见她一双眼睛还是泪盈盈地泛着泪光,心头也不禁有些难受。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这张美丽细致的脸何尝不是他朝思暮想的?

  “哭成这样,丑死了,真的好丑!当我的女人是不能随便哭泣的,你懂吗?”

  捧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小韬顽皮地扬起嘴角,逗她、笑她;但当他凝视着那对为他注满了感情的眸子,他再也说不出话了。他府下头,把脸凑向她,轻柔地盖上自己的嘴唇。

  一吻之后,霁莲停住了眼泪,急急抽开身子,羞得垂下头不敢望他,只是猛吸鼻子。

  “还哭!再哭我就这样对你喔!”两手大拇指抹了她残余的泪水,小韬将她拉进怀里。

  霁莲抿抿嘴,抽袖轻拍他手臂一下,才哽咽地出声埋怨:“你真的很坏!人家都伤心死了,你还这样逗人家。”

  “我本来就没有死嘛!”他嘟嚷了一句,又迫不及待低下头去吻她。

  喔――老天,捱了十多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此时佳人在抱,这亲吻她的滋味太美妙了。

  她的嘴唇温暖潮湿宛若清晨满含露水的花瓣,他忘情地吸吮着她,心跳渐渐加快。

  霁莲恍若置身于卜山上的流星群中,闭上双眼,她迷失了――

  她觉得光灿的明亮和宁静的黑暗同时拥有了她,这两种感受完全是对立的,可是她却这么强烈地感受到。

  光灿的幸福,宁静的心灵,她下意识伸长手臂搂紧小韬,仿佛不胜孤寒,本能地偎向他,像那一夜,她给他鼓励,让他知道,她需要他。

  小韬受不住这样的鼓舞,心头大震,卜山后,小河边,河岸上的私订终身,记忆仍烙在心头。他轻轻推她躺下,两眼注满爱意,痴痴凝望她,缓缓解下腰带,褪去长衫,一副散着温柔暖意的躯体有如大鹏覆住了霁莲。

  他缓缓地合上眼,感觉他怜爱的细碎轻吻,暖暖如风印上她赤裸的肩头。

  那强烈的幸福感让眼泪无端地再度滑下她的脸庞,小韬感觉到她脸颊的冰凉湿濡,视线回到她的脸。

  “是否……”再见到她的泪,他反而不知所措。

  “抱着我,小韬,请你不要停,我是这么这么地爱你啊――别再那样离开我了,我禁不起再失去一切,你和小荷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好怕好怕你忽然就走了。求求你爱我,我禁不起你这样吓我!”

  她猛然抱住他,浮动的泪水纷纷而下,她语无论次地说了又哭,却不知小韬被这赤裸裸的告白震撼得无法言语,他只能呆呆地倾听着。

  “我……我很傻对不对?”她离开他的怀里,无视自己仅着小衣,只是狼狈地频频去拭泪水。

  那半裸的身子透露着她全然纯真无邪,此刻她就像个婴孩,脆弱得惹人心疼。

  小韬终于知道,在他失踪的这段日子里,霁莲所受的折磨并没有比他小。

  热意涌上他的眼底,他陈小韬何德何能,能得佳人如此倾心相爱。

  揽她入怀,他把将要守护她生生世世的拆于心中重申一遍。

  “怎么会这么说?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傻呢?我如果说我对你也是这种心情,你是不不也要笑我傻气?“他清清喉咙,确定自己不会迸出夹带哭腔的声音,才摸摸鼻子说话。

  好半晌只能呆呆地望着他,当霁莲完全了解他在说什么,表明的是什么的时候,她立刻垂首咬住唇,不太情愿地翘起嘴角。

  “你故意的。“她指控地说。

  他只是偏着头捉狭地睨着她笑。

  霁莲吸吸鼻子,突然欢愉地爆出笑声。

  “你故意的,陈小韬,你这个坏蛋!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想哄我,想骗我对不对?”她轻嚷着,扬起拳头小力地捶他,却被他低沉笑声和粗壮的手臂紧紧环住。“你好可恶,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这话已经讲出口了,我可不许你后悔,陈小韬!我真的真的不许你后……”

  小韬早不耐烦让她说完,先低下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拉下她仅剩的衣衫,他迫不及待去触摸她的温软肌肤,最后一个正经的想法是――想对付舒霁莲,这招真的是屡试不爽。

  啊!他真的爱死她了,这爱哭的傻女人。

  烛火烧尽,火光在蜡泪中微弱地熄去,对相亲相爱的人来说,这一夜岂是幸福两字了得。

  “后来你是怎么脱险的?”缠绵之后,霁莲有些喘呈,偎在情郎怀里低声问他。

  小韬没说话,他的手指绕着她飞散的秀发柔柔画圈。

  平凡、单纯的触摸,一触一摸皆是踏实的幸福。

  天色未明,厢房外寂寥寥地只有虫鸣和凉意,她困盹得闭上眼,也不是真心要他回答。

  “我真的好想你!”她忽然大声地宣布,之后才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鼻尖磨磨他的胸膛,睡着了。

  小韬看了看怀里的霁莲,露出满足的笑;一个平凡的男人只能要求这么多了,明天再说吧!

  *   *   *

  “当刘大叔一带着孩子离开,官家便押我走了,一到断魂岭,卜山的人马早就等在那儿,贺龙震眼见手下全被咱们的人一举解决得干干净净――喔!我们只是把他们的人一一打昏,可不是像他们这么没品,提刀拿剑地就乱砍,你也知道卜家的戒律是不许杀人,我和姓贺的扭打成一团,双双掉下悬崖,他跌断了颈子,我却挂在树上,昏了两天一夜才睁开眼睛。醒来时,才发现手臂严重骨折,根本无法使力爬上山,就这样,直到一位路过大叔救了我,我把骨头接好后,想着你和小荷,还有卜山的人。贺家和王振的关系你也清楚,他被卜家杀掉的消息一传出去,不晓得朝廷会怎么做。我越想越不放心,硬撑着身子又赶到关外,结果却在路上看见干爹发狂似的赶着马跑,跟我擦身而过都不晓得,直到我拦住他。他一见了我,居然像见了鬼似的大哭起来,想到那时的情形……嘻……”小韬摇头捶着胸口一阵笑,咧开着大嘴无法继续说下去。

  霁莲咬着唇也想笑,但对象是卜老虎,且她一想到是自己的不告而别,只好努力憋着。

  “然后呢?”

  他忽然不满地横扫了好一眼,目光仿佛在说:“你还敢问我然后?”

  霁莲当然不知道是闯祸了。

  “然后我听干爹说你本来已经跟他们一同到关外牧场去,结果到了半路居然留书出走。他越说越生气,又是吼叫又是咆哮,说我要是找到你,一定要狠狠骂你一顿,才能弥补刘大娘被吓走一半的魂儿。”

  “我……我以为你真的走了……又想走我的家人、我的仇恨……我越想越伤心,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卑微,我也要帮你做些什么,我不要让那些人把你说得这么不堪!”她垂下头,两颊红红地说。

  “我真的吓坏了!谁晓得你这颗顽固的脑袋会想出什么糟糕透顶的主意?我要干爹先回关外,然后一路往回找寻你;谁晓得到了这儿,却惹火了一只野猫,还被狠狠咬了一口。”

  他在拐个弯骂她凶悍呢!霁莲不依地拍了他一下,伸手拉下他的长袍,裸出他还刮伤处处的手臂。

  “这么迫不及待?”他笑嘻嘻地,没半点正经,霁莲无法对那张英俊得让她屏息的脸生怒,只好轻轻戳他一下,叹息道:“少贫嘴,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纤纤五指自他平滑的肌肉纹路滑过,霁莲感觉每当她的手拂过,掌下的肌肉就不住跳动,那感动让她不自觉地将脸贴近他古铜色的宽背。

  呵――在他的面前,她宁愿什么都不是,只要有他,只要有他!

  “现在该怎么办?你确定贺龙震真的死了?”她软软地又叹了一口气。

  “嗯――”他严肃地点点头。“跟我到关外去吧!牧场那里没有是是非非,也没有怨对错,反正他们也以为我死了,事情也告一段落,就别再节外生枝了!”

  “但……”她想到她的仇恨、那场大火……还有他被世人唾骂的声誉。

  “你的仇我没有忘。霁莲,你可曾想过,杀掉一个人并不能结束悲剧,反而更容易招致另外一个悲剧?”

  “小韬……”她在背后张口欲言,他却已转过来,用大手轻轻点住了她的唇。

  “听我说完,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一个如果不能学会忘记仇恨,那他永远学不会快乐,更还能坦然地放开心胸去面对未来的生命。难道你愿意陈小韬这个名字一辈子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东逃西跑地过一生?”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名字不过只是个代号。”

  她噗哧一笑,马上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是啊!狗屁清誉。”她红着脸,吐吐舌头,把这句粗话说完,小韬拥着她笑得更大声。

  “你跟我一起快乐吗?”他执起她的手,认真地问。

  她点点头。“不可否认,我曾经在内心挣扎了好久。山下的世界有重重的礼教束缚着我,一个女人失去丈夫后注定一辈子就是个寡妇,而寡妇能做的事情就是守节。记得你对我说过的吗?你问我到底为什么而活着,是那些人云亦云,还是真正心里的感觉,在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的那个晚上,答案就出来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霁莲。虽然你已经答应过了,可是我还想再听一遍。”

  他把头搁在她膝上,她的脸在小韬眼中成了一抹倒映在西湖面上的温柔云霞,笑容幻化成了彩虹。

  “卜山的生活也许更适合我,只要有你在,无论在哪里,我和小荷都不会害怕。你愿意这样吗?我的夫君?你是那么热爱自由的一个人,我只怕我会绊住你。”

  他握住她的手,仿佛握住了世间所有。“有你为妻,夫复何求?”

  她含泪垂下头轻轻吻他。“我答应你,我会学着忘记过去,重新为自己、为你,还有为小荷而活。”

  她开始微笑。

  “那还在这儿穷磨菇什么?咱们回卜山去,你老公说话算说,要是不能帮你争回这口气,我这个二当家也不干了!”

  “你……你想做什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霁莲有些紧张。

  “这个啊……唉――老婆,附耳过来。”他叽叽咕咕地在霁莲耳边嘀咕了半天。

  这回霁莲真的忍不住了,她提袖覆着嘴,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一次!嗯?”她问。

  “对!最后一次,有小浣那丫头在,准有法子搞垮贺家!”

  第十章

  关外,卜家牧场。

  两个月前,禁不起恩恩又硐又撒娇的手段并进,他们夫妻俩终于不远千里地走了一趟关外。

  当萧松吟看见“纪大夫”居然变成一个女人时,心中的讶异程度和晓恩不相上下。萧松吟打从知道了纪连的真实身分后,对小韬和霁莲的结合生出一种矛盾的情结。

  陈小韬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男人,但要霁莲那般纤弱的闺阁女子带着小荷在卜山待下来,基于对恩师的感情,他说什么也不愿意。

  为此他和晓恩开始争执,两人又是倔脾气,免不了又把当年的往事一一翻出来。

  那时小韬和霁莲正躲在小山坡旁情话绵绵,却见满天鸽子冲天飞过,小韬脸色一整,拉着霁莲上马,择一条捷径奔回牧场。

  迎面而来的是萧松吟一张满头大汗、慌张不安的脸。

  “霁莲,求求你,晓恩要生了,她一直在叫痛,拜托你,我拜托你。”松吟惨白着脸,随即自责地跺起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她吵的,孕妇是最敏感的,这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吼她。”

  “你吼她?”小韬寒下一张脸,杀人似的日光朝松吟利利射去。“你这个猪脑袋!你竟敢吼她?你在夔州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一辈子要待她好的,混蛋!”小韬火气一起,抡起拳头就要进松吟捶去。

  霁莲急急拉住小韬。“先冷静下来,我相信萧大哥不是故意的,他很爱晓恩,不会……”

  “你也听到了,这迂腐的酸人竟敢骂恩恩!”不等她替松吟辩解完,小韬先行怪叫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把霁莲留在这里,一个文弱姑娘哪能待在这种地方?还有小荷,一个堂堂卓中堂之孙女,你要她埋没在这儿?”

  焦躁让松吟火气更炽,他也卷起袖子,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像公鸡似的,眼对眼、鼻子对鼻子地撞在一起。

  霁莲夹在中间,她背靠着丈夫,两手却使劲去推松吟,偏偏力量有限,最后她终于苦恼地喊起来。

  “别吵好不好?眼前最重要的是恩恩,你们这样又吵又骂的,要我怎么放下心看恩恩?”

  小韬昂着下巴冷哼一声,松吟则狠狠地撇过头,翕动的鼻孔猛喷气。

  霁莲摇摇头,这两个大男人哪――人群中一站出去也算是人中之龙了,怎么一见了面就像两个不懂事的小孩童呢?

  她叹了口气,急急冲进屋子,却看见卜老虎和安大伯从空地的另一边走来是。她心念一动,看着太阳下仍倔强得互相不讲话的两个男人,她拉住卜老虎,匆忙地扔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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