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是我,但,高家一定后继有人!”
“你真好玩。”若望捏她一下:“将来我和你结婚,却去和另一个女人生孩子。你不吃醋,我也反胃。”
“若望,相爱未必都能结合。”恬英轻叹。
“你是说过初恋大多数是无花果,但你是我第一个恋人,我又是你的第一个恋人,彼此相爱,又没有障碍,为什幺不能结合?为什幺不能开花结果?”
“若望,明天的事没有人知道。”
“那我们现在去登记,敲定了,你是高若望的太太,就不用管明天。”
“不要说,”恬英揽住若望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我好闷!”
“小瑛,你变了,你以前总是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爸爸说错了什幺?你为什幺老是不开心?”若望的喜怒哀乐,他的一切包括心思、情绪全受她控制:“小瑛,我怎样才能使你快乐,嗯?”
“答应我,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的生活,甚至比现在生活得更好!”
若望把三张穿白礼服,那天由尚享为他们拍的相片,套进一个三合一的新式相架里。
然后把相架放在床头,他伏在床上,看了又看:“小瑛,你看像不像结婚的照片?我们就是新娘新郎。”
恬英过来,坐在若望身边,照片拍得真好,很像小夫妻。如果能有这一天有多好,但是……
“小瑛,你为什幺不哼声?不喜欢?”
“看见自己的结婚照当然是开心得说不出话了!”
“你真的那幺喜欢?”若望躺在床上,一把将恬英拉下去:“新郎还没有吻新娘呢!”
“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这也不是结婚照,结婚照应该更美;况且,新郎应该抱新娘进新房,新房呢?”
“这儿暂充新房,等会儿我叫亚四剪个大双喜。好了!现在新郎抱新娘进新房了。”若望双手抱起恬英,走出去,恬英摇了摇腿:“怎幺嘛?”
“抱新娘进新房呀,我先要抱你出房门。”若望边抱着她走,边笑:“然后我再由外面抱你进来,这样才合符规例。”
恬英被他逗笑了,两个人笑作一团。这时候,生伯正由楼梯上来,恬英急急忙忙推若望:“生伯来了,快放下我,别让人家以为我们不检点。”
若望只好把她放下,有点怪生伯不通情。
“王小姐,王妈来了要见你,她在楼下。”
“奶妈?”恬英的心像被牛角捶了一下。
“请她上来。”若望说,心想真是扫兴。
“不!我到楼下,说不定她又为我带什幺来,衣服鞋袜已来了几大箱。”恬英把若望推回了房间,趁生伯视线不能及,吻他一下:“等我回来,很快。”
到楼下,把奶妈拉出露台。
“天宏少爷乘飞机来了。”
“吓!”恬英晕荡了一下,她和若望的欢乐时光要结束了:“他怎会来的?”
“他说等得不耐烦,索性来接你回去。他看不见你呱呱叫,又追问我们说出小姐在哪儿,他在闹,我们很怕!”
“奶妈,告诉爸爸,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这儿的地址,高若望三个字不能提。马上另找别墅,不要让这儿的人知道,”恬英气急败坏:“我会尽快回去。”
“现在我们该怎办?”
“想办法拖两三天,保持联络……”
“恬英?哎!我想得你好苦,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天宏,我不喜欢你对我爸爸吼,你太不尊重他老人家;还有,王妈是我奶妈,可不是你奴隶。”
“对不起、对不起,但我太心急,简直是急死了,你知道吗?世伯和王妈不肯告诉我你去了哪儿。”
“他们不肯说是我的意思。若不是高小姐救了我,我早已饿死、冷死……你也不可能再见到我,而高家一屋子都是女性,你来不方便,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恬英,你什幺时候回来?”
“今天是我恩人高小姐的生辰,我答应她留宿一晚。如果你不再吵闹,明天我便回来。若你再难为我家人,我一生不见你!”
“我真该死,脾气也猛、态度又凶。恬英,我向你道歉,我也会向世伯、王妈道歉。我会静静不说话,求你回来,或者是我去接你,只是,只是到门口。”
“不必,明天见!”恬英挂上电话,马上又拨了一个电话给史妮……
史妮坐在海湾俱乐部的露天咖啡座。
远远看见恬英走过来:白色及膝裙、白色高跟鞋、白色帽子,帽顶围满淡紫色的毋忘我,脖子上一条淡紫色的纱巾,颈巾两端在背后迎着海风飘扬……高雅而清丽。
“对不起!”恬英放下复古的名贵手套:“我迟到了是不是?”
“没有!只是我心急,早到了。”
恬英向侍者要了饮品:“史妮,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并不介意和若望交朋友。”
“我说过,也没有改变主意。”
“由明天开始,我把若望交给你。”
“什幺?”史妮低叫:“你在开玩笑?”
恬英把她和石油王于、马天宏的事全告诉史妮。
史妮没有喜出望外,反而惊骇:“你要离开若望?”
“我是为若望好,你应该明白!”
“我了解,但是你也知道我不能代替你!”
“可以的。如果你无能为力,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记得你有段日子常到高家玩?”
“当然记得。我好开心,我以为若望会爱我,谁知道他爱的竟是你。真遗憾!”
“那一次表示出你的吸引力。之前,若望对我表示过爱意,我拒绝了。他尝到失恋的滋味,颓丧了一段日子,直至你出现高家,他又有了生气,脸上也再次露出笑容,这完全是你的力量。既然上次你能代替我,为什幺现在不可以?上一次还有我插在中间,但明天我便消失。”
“我可以吗?”史妮抓住她的手:“我可以吗?”
“可以!”恬英点了点头:“答应吗?你不答应我不放心离去!”
史妮想了想:“答应!”
“谢谢!”恬英泪水忍不住涌出来,她咬了一下唇:“我明天便离去,下午你别忘了到高家。”
“我知道,我会去!”
“好好爱护若望,不要对他发脾气。你知道我从不忍心责备他,他需要别人的关怀和照顾……”
恬英哽咽不成声,她闭着嘴吸了一口气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办,先告辞了!”
“田瑛,”史妮拖住她:“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根本不让我接近,情况很糟,怎幺办?”
恬英想了想,写了几个字:“你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我等你三天,如果三天内没有你的消息,我便和爸爸回国。这电话你绝不能让若望知道,你答应我!”
“我发誓,我不会让姓马的伤害若望……”
“小瑛,”若望一口气跑上台阶:“你怎会知道元朗有老婆饼、北角有鸡蛋卷?你订的那条裙,她们答应我半小时弄好,结果我等了一个半小时,急死我……”
“忙了一个下午,满头都是汗。”
恬英怜爱地轻吻他一下,替他接过东西:“快去洗个澡,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一切。我等你!”
若望洗过澡,换上恬英为他准备好的礼服。
若望跑下楼梯,恬英在楼下等着他。
她穿了他刚拿回来的雪纺晚礼服,头上戴着珠冠。
她含笑伸出手,若望奔下去,一把抱住她。
餐厅的灯全熄灭,只亮了紫色的壁灯。
长餐桌换了圆桌,上面有烛台、有玫瑰,恬英摘了一朵插在他的襟上。
恬英拿起冰桶里的香槟,倒了两杯。
“还有香槟?”
“庆祝怎能没有酒?”恬英举起满满一杯酒。
“庆祝什幺?”
“祝你今天快乐、永远快乐!”
他俩在诗一样的环境下,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恬英又倒了两杯酒。
“还喝酒?我喝了酒想睡觉。”
“这是你家,你想做什幺都可以。”
“但是,你刚才说过,吃过饭回房间跳舞。”
“喝了这杯酒,我们去跳舞。”恬英跟他碰杯。
他们手拖手地上楼,到门口,恬英靠着他,娇声说:“抱我进去!”
若望抱起她,恬英用两手环住他的脖子,若望想把她抱到床上,恬英用手搔了搔他的背项:“播音乐,我们还要跳舞!”
若望轻轻把她放下,开了唱机,若望拥着她跳贴面舞:“小瑛,你今晚好象有点特别。”
“因为我爱你。”恬英仰起脸:“笑一下,我最喜欢看见你笑!”
若望笑了,甜甜的。
恬英双手捧住他的脸边吻,边说:“你真可爱!”
“小瑛……”
“唔!跳舞……”
若望的脚步越来越慢,恬英在他耳边问:“你真的醉了?”
“陶醉!酒不醉人人自醉。”
恬英为他脱去外衣,扶他上床,脱下皮鞋,解了领花和腰带。
“小瑛,”若望拉住她:“不要走!”
“我回房间换衣服,很快回来。”恬英吻吻他的脸,吻吻他的手:“等我!”
恬英匆匆回房,紧张到不得了,颤着手穿上那件新买的华丽而又性感的白色睡袍。她拿下珠冠刷了刷头发,又拿起若望送给她的香水,喷在发上,喷在身上。
到若望的房间,她轻轻关上房门。
“打令,我来了!”
没有一点儿声音,恬英走过去一看,可能喝了酒,若望真的睡着了!
怎能让他睡?她要做高若望太太,做一晚就满足。
她要真真正正拥有他,也要让自己真真正正属于他。她要带走这美丽而永恒的回忆。
“若望,你别睡,你看看我,好好地看看我。我是不是很美丽?啊!情人,我是属于你的!”
她吻他,她拥抱他……
然而,他只是露着甜笑,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她真的与他无缘,恬英失望中潸然泪下。
高若望太太做不成了,她没有福气。为什幺喝酒?喝酒为了壮胆,但这可爱的傻子竟睡了!
她只好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以前,恬英也看过若望睡觉,他睡着了样子好可爱。
恬英用两手轻抚他飞扬的眉毛、粉红的面儿、高高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她情不自禁,双手捧住他的脸亲吻。
“唔!小瑛……”
“若望,你醒了?”恬英很开心,一看,若望仍在睡,嘴边的微笑更甜。
原来他做梦,刚才在说梦话。
“若望,若望,你醒醒,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快看看我,明天……你再也看不到了……”
若望怎能睡得那幺熟?是真的缘份到了尽头……
若望一觉醒来,噢!精神好饱满,他伸了一个懒腰,有东西在他胸前溜了溜。他低头一看,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这条链不是恬英的吗?那链坠的翡翠,还是王家传家之宝……龙凤璧。怎会在他身上?
他拨个电话到恬英房间,没有人接听,大概她已起床。
他连忙去梳洗,换上恬英为他准备好的黄白蓝间条短袖T恤运动套装。最后他去拿手表,手表下竟有个信封,上面写着:若望吾爱。他连忙把信打开:
……
相识是缘份,缘尽便相分。我从不怀疑你对我的爱,也不要怀疑我爱你否,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多少年后,对你的爱如海之深,如石之坚!
不要找我,我到的地方,必然是你从未想过。
人生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听话,到瑞士去,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病弱的父亲!
若望,我爱你,我真爱你,愿你永远留住今夜的微笑!
“小瑛,小瑛!”若望全身发冷,他跑到恬英的房间,里面芳踪杳然。他翻她的东西:除了护照和一切证件,珠冠、珠戒、那套黑皮衣、莎莉的针包和若望的一张相片,什幺都在。
若望走下楼梯,边走边叫,见生伯过来,若望问:“小瑛呢?”
“今天早上没见过她,大概还没有醒来!”
“她走了!你为什幺让她走?”若望发了呆。
“走了?”生伯好生惊慌:“昨天王小姐给我们全体放假,给我们安排节目,叫我们今天十时回来,她说要和少爷单独庆祝!”
“原来她早有安排。”想起昨夜的一切,若望抱住楼梯扶手眼泪滚滚而下:“小瑛,你回来,你回来……”
“少爷,王小姐一定是回王老爷家,”生伯手忙脚乱:“我去打电话。”
“喂!请王妈。什幺?什幺?搬了几天……”
若望扑过去抢了听筒:“他们搬到哪儿?是不是乘飞机走了?……求你告诉我……”若望突然拋下电话,奔出去。
“少爷,你去哪儿?”生伯追着,一颗心跳出腔。
“我去找小瑛,我要把小瑛接回来……”
深夜,若望拖着疲倦不堪的脚步回来,竟然看见史妮。
“若望,我等了你一天。”史妮忙过去搀扶:“你不要找回瑛,田瑛说过不会让你找到。”
“你见过小瑛?”若望绝望中抓住史妮:“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你坐下来,关于田瑛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史妮把田瑛和史乐圭的婚事,如何向马天宏求助,离开的理由全告诉若望。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去哪里,但可以肯定她永远不再回来。她特地请我来照顾你,陪伴你!”
若望的眼泪就是不停地流下,他的眼睛、鼻子都肿了,手足冰冷,浑身冒汗。
史妮看他伤心成这样子,也很心痛。
突然,若望抓住了史妮问:“小瑛离开我,不是因为爱姓马的,是怕他伤害我?”
“不错!田瑛从未受过马天宏。为了你的安全,她把马天宏带走了!”
“小瑛是爱我的!”他忽然笑了,虽然仍有泪,但他笑得很甜:“小瑛始终只爱我一个!”
“若望,你去哪儿?”
“我好疲倦,想休息一会儿。”他还是微微笑:“失陪!”
恬英由屋子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强大如牛的马天宏,亦步亦趋。
“恬英,你为什幺总不快乐?”
“我在担心,我该不该对你说真话。”
“有什幺话你快对我说,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假如我说出真话,你会杀我。”
“怎会?你不知道我很爱你?”
“问题是,我并不爱你,天宏!”
马天宏翻了脸:“婚约是你自己提出的,你想反悔?”
“我要反悔就不回来!不错,婚约是我主动提出,我犯了一个大错,一个该死的大错。当时,我不知道什幺是爱情,以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你又疼我,因此,有困难,我第一个便想到你,甚至想以身相许。其实,我只不过把你当亲人、兄长、知己……是感情,不是爱情。天宏,这是件很惨的事,我竟然从未爱过你!”
马天宏松了一口气:“那没关系,你不爱我,我爱你,等我们结了婚,你便会爱我。女孩子都是这样,除非你心里另外有人,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