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妮!今天我带你回家,就是要在小瑛面前大家说清楚。你突然看见我和小瑛亲热,可能奇怪,其实,我早就爱小瑛。我发觉自己爱上她,是我掉进泳池生病的时候……”
“不,你撒谎!”史妮嚷着,她的温柔失去了,她又回复蛮横与霸道:“是她看见我们恩爱,她抵受不住引诱你的。”
“史妮,你不要再责备小瑛,她根本是无辜的。”若望扶着田瑛坐下,又面对史妮:“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没有接受,是我辜负你。你可以骂我、惩罚我,但我们之间的事与小瑛无关。”
“我不怪你,是她引诱你。昨天?还是今天?”
“史妮,你听着,我由始至终只爱小瑛,不信你问尚享、马田、依娃或者其它同学。我生日那天,开了个餐舞会,你知道我请谁做女主人?”
“谁?”史妮抓住若望的手。
“小瑛。那天我们还穿情侣装,所有来参加生日会的人都看到,我们还领跳第一个舞。”
“啊!”史妮掩住脸哭了起来,书本散了一地。
田瑛去把书本一本本拾起,若望提过去把它们放在一边,若望拍拍她的肩膊示意她坐下。
“不!”史妮突然哭叫:“你骗我,如果你们相爱,你根本不会理我。这些日子我们都在一起,你根本连和田瑛交谈都不想,怎会相爱?”
“史妮,你又弄错了,我只是说我爱小瑛,可没有说小瑛爱我。其实,她一直都不爱我……”
“什幺?”
“还记得前晚我告诉你,我吻了一个女孩子,事后她打了我一个巴掌。”
“她……”史妮瞪大眼:“田瑛?”
“唔!她打我是因为她不爱我。”
“她竟敢不爱你?她根本不配。”史妮愤愤地嚷着。
“她年纪小,还没有交过男朋友,更不懂什幺叫爱情,也许她害怕,所以她拒绝我。当时我很失意,心灵空虚,刚巧你再来找我,又对我那幺好,那幺关心,于是我们便交起朋友来!”
“我爱你,我为你改变自己,我委屈求全。你一点儿都不明白,一点儿都不领情?”
“我知道,我感激你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对我的种种关怀,但是,虽然我对小瑛生气,不大理她,但我心里始终是爱她的。更何况,小瑛现在也发觉她其实也很爱我,所以,前天晚上,我们已经和好如初。”
“你们和好如初,利用了我就不要我?”史妮拉住若望:“我也很爱你,我和你才相配。过去一段日子,我们不是过得挺开心吗?”
若望轻轻拉开她的手,回到田瑛身边:“我心里苦,只是你不知道!没有小瑛,我怎会快乐?”“你们……”
“史妮小姐!”田瑛也是女孩子,她怎会不了解史妮的痛苦:“真对不起你,请你谅解我们。”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偿一切了吗?”史妮又哭又叫:“你破坏了我们所有的计划,本来我正准备和若望订婚。若望本来应该属于我,是你把他抢走,是你破坏我的幸福!”
“真抱歉,我心里也很难过,我……”田瑛扁扁嘴,自己也饮泣起来。
“小瑛,”若望蹲在她的身边,替她抹去泪水:“你根本没有错,也无须难过。史妮要怪要恨,对付我好了,我不应该因为寂寞、失意,和她常来往。但我从未说过爱她,我始终把她当好朋友看待,相信我。史妮对我误解,难道你也不了解我、不信任我?”
史妮看着、听着,真是怒从心中起,她踢了若望一脚:“你对不起我、欺骗我、玩弄我,我要报复。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你们等着瞧吧!”
史妮说完,瞪了他们一眼,哭着走出去。
“史小姐!”田瑛站起来。
“由她,不要追,我早就料到她会大发脾气。”
“她说要报复,我们应该说清楚!”
“我和她已经一清二楚。她嘴巴虽然不饶人,但气平了便没有事,你不用担心。”若望握着她的手,拍拍她的背:“这件事告一段落,以后别再提了。”
田瑛又恢复过去欢乐的日子,生活再次充实。
早上她仍然侍候若望,然后一起吃早餐。下午,若望尽可能回家陪田瑛吃午饭。下课后马上回家是不用说的了;然后吃下午茶,田瑛陪他温习。晚餐更是一对儿。不过,现在若望也会为田瑛削个苹果、倒杯餐后茶。
晚上仍然以看电视为主,有时候坐在地毡上,互相依靠,有时候两人挤在一张椅子里。
每晚,总是若望先送田瑛回房间,吻别道晚安后,若望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星期六、日和假期,他们便在家里找点节目,如游泳。后园有个网球场,他们会花一个早上的时间打网球。晚上在园中烧烤,大部份是若望主理烧烤工作,田瑛坐享其成。
由于田瑛不能出外,因此若望买了乒乓球桌、桌球桌、电子游戏机……足不出户,也可以过得很开心。
唯一不同的,是田瑛换了房间,真的就住在若望隔壁房间。
由于二楼主人房和贵宾房内都有电话,若望每晚一定躺在床上和田瑛通电话谈心。有时候,抱着听筒睡着了。
两个人,总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星期日,黄昏,晚餐前。
田瑛拖着莎莉,若望揽着她的腰,三个在屋后草坡散步。
那儿仍属家宅范围。
莎莉突然急跑,田瑛手中的皮带松了,莎莉跑到另一端去玩。
田瑛想追它,若望加上另一条手臂围住田瑛:“由它去吧,我们享受二人世界。”
“你天天陪我困在屋子里闷不闷?”
“有你在我身边,在北极圈也不会闷。”
“总有一天你会闷的。”
“会闷的其实应该是你,我每天还可以上学,和其它同学在一起,又可以驾驶汽车。你呢?天天就在这屋子内外,连大门口都没有去过。我才真担心你有一天会耽不住!”
“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好,嘈吵、尘埃,人际纷争……太多事情会影响自己的情绪。若任由我选,我还是喜欢这儿:清幽、宁静、和平,没有权力、没有金钱之争,平淡而快乐。”
“你像远离尘世的神仙。”
“神仙情侣,因为我有你相伴。”田瑛用手拨了拨他那服贴的露耳短发:“有了你,我应该感到很满足!”
“小瑛!”若望动情,低头,嘴刚刚到田瑛唇边,田瑛连忙用手轻轻挡住。
“怎幺了?你不是早已撤消封锁了吗?”
“我想想还是该撒一层网。”
“你?”他急了:“你说过爱我的。”
“我没有啊!”田瑛很认真:“我爱你三个字,我真的从未说过,倒是你自己说了好几次。”
“你原来不爱我?”若望眼神黯然。
“我也没说不爱你!”田瑛眼珠子溜溜。
“你到底心里怎样想,别玩我,你会把我玩死!”
“啐,啐!多难听!玩死。我是中年贵妇,你是年轻舞男?你不是常说我天真、无邪?”
“那就让我亲亲,别耍花样,这儿又没有人!”
“不行!”田瑛指指他的嘴唇:“你这张嘴吻过史妮的!”
“原来如此。我没有啊,你冤枉我。”
“还呼冤呢!你就在我面前做的,我的眼睛瞪得好大,看得好清楚,你的嘴贴上去。”
“没有,我刚贴过去,你托盘落下,我马上把头转开。”若望见她不信很焦急:“真的,否则我怎会看见你面色发白,手又发抖?”
“好了!别吵,你是停了一会儿。但我出去后,你和史妮继续,是吧?”
“不是,我碰都没碰她。我看见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有事,当时我正坐立不安,魂不守舍,哪儿还有心情去吻史妮?如果我吻了史妮,那天她还不数出来骂我?”
“你别呱呱叫,总之,那天我若不是控制不住掉下托盘,你便会吻下去,还在我的面前吻别个女孩子,理亏了吧?还叫!”
“但我和史妮没有缘份,我始终没有吻她。”若望又转换了声音求着:“小瑛呀!我真的没有吻过别的女孩子,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你向来很大方的,嘎!”
“别的事都可以大方、由你。这种事,我可是斤斤计较,绝不放松。何况吻其它女孩子?”田瑛补充:“我不是针对史妮,她又不是我的敌人!”
“我发誓,我没有,我冤枉!”若望慌急,眼眶都红了。
“咭!”田瑛再也忍不住。
“啊!你……你虐待狂、耍我,我不放过你。”若望话还没完,抱紧田瑛,疯狂似的吻下去。
“放开我!”田瑛拍拍他:“我快要没气了。”
若望喘过气又再继续。
田瑛软弱无力,气若游丝,她喘气:“我窒息了,放过我。”
“不……行!”若望吸气:“除非你说你爱我。”
“不用说了,嗯!我已经用行动表示过了!”田瑛双手紧绕若望的脖子,不然她真会倒下去。
“不行,你非要说出来不可,否则你将来不要我,你会说:那傻子自己找死,我根本没有说过爱他!”若望的嘴唇又压上去。
“唔!”田瑛拍拍他。
若望的嘴唇只移开一点点。
“我……说了。”
“说吧。”
“我爱你!”
“不行,太马虎,谁知道你爱的是谁?”若望又作势吻她。
“唔!不要,我说啦。我……我爱高若望。”
“好呀!”若望啄木鸟似的亲她。忽然他停了,想想,然后他哈哈大笑。
“你为什幺笑成这样子?”田瑛好奇怪。
“那天你在你那低级客房内,已经说过你只爱我一个!”
“嘿!你骗我,你欺负我,”田瑛推开他,呶起了嘴:“你才耍我呢,要我标榜你是如何的重要。”
“不要生气,”若望立即跪在草地上:“我也是刚刚想起的。”
“你常忘记我说过的话!”
“怎会,我死也记得你说过爱我。”若望用手指按按她的唇:“嘟起嘴像只小猪!”
“你还笑我是猪,我是猪你是什幺?”田瑛握起两个拳头捶他。
“我是猪糠,专给你吃的,好不好?”若望捉住她两个拳头。
田瑛又给他逗笑了,若望见她笑就开心,脸凑过去,田瑛忙说:“不来了。”
“轻轻的!”果然是柔情蜜意。
田瑛身心陶醉甜丝丝,就算若望真的骗她、欺负她……此刻她也无暇计较。
若望何常不是,活了二十几年,现在最幸福、最快乐。他不会再怨母亲早死、父亲漠视亲情、媚姨自杀把他离弃,他相信世界有爱,因为他有了田瑛。
田瑛就是他母亲、父亲、媚姨、情人……也就是他的一切。
“小瑛,你真的把我以前买的衣服全扔掉?有许多是情侣装,你也有的。”若望打开衣橱,田瑛伏在他的床上看画报。
“史妮叫我扔掉的,而且,你们买了那幺多衣物回来,也得腾个地方出来。”
“唔!那些衣物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太油脂,一点都不大方。”
“谁叫你买回来?”
“不是我买的,是史妮要买。”
“难得你肯听话。”
“明天我去买一些新的回来,天气越来越暖。其实上次买的春夏装,名牌子,款式又好!”
“还要不要?”
“你听史妮的话,都扔了!”
“我才舍不得。”田瑛跳下床,卧室后面有个储物室,她搬了两个皮箱出来:“看看!”
若望打开皮箱,叫起来:“真好,全都在。小瑛,你将来必然是个贤妻良母!”
“会吗?当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人家的太太。哈!我连炒鸡蛋都不会!”
“事实证明你可以,你不单只会炒蛋、会弄小菜、点心、宵夜、编织、缝衣,还会统领家务,你年纪那幺小,比媚姨还本领。”
“媚姨!”田瑛叹口气:“那幺一个美人便这样不明不白的香消玉殒!”
“她好可怜,一生只爱爸爸一人,至死也爱他!像爸爸这样冷血的男人,怎可能令女人如此死心塌地爱他!”
“因为他有魅力,你们父子都有。”田瑛抱住他:“我也会爱你一生!”
“把手帕给我!”
“咦!小瑛,你怎幺哭了?”两个人挤在一只安乐椅上看电视。
“你没有看见那男主角多惨,他一串串眼泪流下来了,原来女主角是他的亲生妹妹。”田瑛醒醒鼻子:“相爱又不能爱,最惨了!”
“唉!这年代还有这种不幸,哥哥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妹妹爱上哥哥,而兄妹是不能结合的。这幺新的年代了,这幺老土的剧情!”
“哪一个年代都有爱情,将来我们坐穿梭机到月球就不再爱了?”
“不!我不是这意思。莫说九十年代,二十世纪、四十世纪……爱情是永远永远的。只要有人,只要有男人、女人就有爱情,但是,为什幺一定要是兄妹呢?”
“这才值得同情,好象我们,有人硬把我们分开,你会怎样?”
“我会死!我胸无大志,爱情就等于我一切。”
“可不是?你看,你看他们多可怜……”
“啊!不要哭,我们转台!”若望把她抱到膝上,现在的消闲厅,连生伯也不敢随意进出。
“不,不要转台,我要看,看看他们怎样?”
“小傻瓜,这只不过是电视片集,他们在演戏,不是真的。”
“世界上会有这种事。”
“边看边哭,赔了那幺多眼泪真不划算。”若望两手伸前环住她的腰,田瑛的头搁在他胸前,看得津津有味,眼都不眨。
若望不停垂头看她,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又觉得好笑:女孩子,真有趣。
可不是,有时候田瑛看了一些趣剧,又会弯腰捧腹笑个不停。
若望比较喜欢看趣剧,起码不会看着田瑛流眼泪,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看趣剧两个人可笑作一团。
草地上。
田瑛坐着,双手抱住膝头。
“若望,你看那白云像什幺?”
“唔!”若望躺着,他在看田瑛的侧面:“像个小美人!”
“乱讲!”
“美人多艳俗,像小天使!”
“小天使?像绵羊。”田瑛回头:“你看哪儿?怎幺头都不抬?太阳又不是很猛!”
“啊!看什幺?”
“白云呀!你没听我说话?”
“躺在你身边好舒服,差点睡过去了,对不起!”
“那就睡一会儿吧!”田瑛继续看天上变化多端的白云:一会儿像绵羊、一会儿像飞鸟、一会儿像条龙。
她再次回头,若望果然闭上了眼睛。
最近他胖了,太阳下的脸儿又白又红,田瑛轻轻用手抚他的额头,轻抚他的鹅蛋脸,他的眉毛、长睫毛、高鼻梁和那线条优美、红润的双唇。
她以前也偷看若望睡着了的脸,但是,那时候,碰一下都不敢。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抚摸他的脸,她很开心,因为这张俊脸,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