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不像个?嗦的老太婆?”丽珊眼眶一热,“就让我烦你一次,过了今天,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再相见,所以心里藏着的话都要说出来。蔚甄没有什幺亲人,希望你永远在她身边。”
“我答应你。虽然你不开大食会,但我和甄甄一定会去机场送你。”
“不要送机,我最怕分离,我会静悄悄地走。我很不中用,和亲友分离我会控制不住放声大哭,我父母移民,我去送机就哭得一塌糊涂,飞机飞走了还不肯离去。”
“不送机没关系,我们去美国探望你,我对美国比你还知道得多,我们去美国开大食会。”
“会吗?”丽珊问,蔚甄回过头来,丽珊向她挥挥手,蔚甄继续听他们大伙说着昨晚斗酒的趣事。
“我早就答应过甄甄到外国旅行,既然你在美国,我们第一站就去美国。”
丽珊心花怒放,心想,该是他们度蜜月:“什幺时候来?”
“明年吧!”天朗似乎胸有成竹:“最初接管生意,一定会困难重重,想要做出一点成绩来,非要全心全意付出一切时间及心血不可。”
“我明白,事业对男人很重要,明年也不迟,不过,希望不要太冷落蔚甄。”
“相信我,丽珊,”天朗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我不会令你失望……”
“天朗,喂!天朗,蔚甄在这儿呢!……”露莎说,朱丽亚也在喊叫天朗。
“天朗,谢谢你,一切拜托了。”丽珊说:“你的朋友在找你,你赶快去……”
回玻璃屋已三点多快四点,蔚甄说要赶回古堡去,天朗也没拉着她不肯放人。
蔚甄帮着阿田收拾一下,因玻璃屋被客人弄得一团糟。
蔚甄想向天朗告别,已看不到他,原来他连衣带鞋的在床上熟睡了。
玩了两天两夜,又喝下那幺多酒,根本没有真真正正睡过,怎能不疲倦得要死?
蔚甄赶时间,请阿田为天朗更衣脱鞋,让他好好睡一觉,她便回古堡。
当晚蔚甄还没有接到天朗的电话。
阿田告诉蔚甄,自她走后天朗一直熟睡,连晚餐也没有吃。
“他喝酒喝饱了,让他睡吧,睡眠对他比食东西更重要。”
蔚甄放下电话去睡觉,睡过了时间,也没有去游早泳。
陪小咪去游泳也没看见天朗。
一直到小咪午睡,蔚甄才到玻璃屋。
门一打开,阿田便迎了出来:“温小姐,少爷好象不大舒服。”
“他怎样了?”蔚甄的担心成了事实。
“少爷一直睡,十一点多才醒来,我说煮东西给他吃,他就摇头,他现在还躺在床上。”阿田显得很紧张:“平时少爷一起床便要吃东西,每天生虾似的蹦蹦跳跳,现在他没声没气地躺在床上,是不是病了?要不要通知夫人?”
“暂时不要通知夫人,别吓着她,我先上楼看看。”
蔚甄进去,竟然看见天朗穿套粉蓝运动套装坐在客厅的椅上。
“天朗,”蔚甄忙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你怎幺起来了,你哪儿不舒服?”
“谁说我不舒服?我很好。”他挺起胸膛。
“你的声音有点沙哑,喉咙没事吧?喝了那幺多酒又着了凉……”
“没事,没事,睡多了没说话声音未开,不信,我唱个歌给你听。”他清清喉咙便唱:“咳!WERE THEY AS TENDER As WE DARE TO REMEMBER……咳,咳……”
“别唱了,请你别唱了,再唱冷气机要结霜了……”
“这是首好歌,曾经上过BILLBOARD。”
“歌是好歌,但你的声音凄厉,拍恐怖片才用得着。”
“我歌喉不至于那幺差……”
“问题是你喉咙发炎,感冒……”
“没有,没有,我健康良好,咳……”
“你身体的确强壮,但你喝酒太多,两天没睡觉,又着凉……岛上有位医生,我去向芯妈要他的电话,请他来看看你。”
“不要!我不要见医生,我讨厌吃药,我更不会接受注射。”天朗把她拉过去,揽住她:“这几天让外界人物入侵,分隔开我们,我好想你,你坐下来陪着我。”
“你不肯看医生,我不再强迫你。但要叫田叔用柠檬煲一杯热可乐给你喝,出一身汗会好些,你可不准再推。”
天朗点头:“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病,睡眠不足是真的,今晚我早点睡,明天一样精神百倍。”
“你不听话,前天你受寒醒来,我叫你洗个热水澡,你偏用冷水淋。”
“冷水淋浴舒服。”
“你只顾眼前乐,这幺大个人还要人为你担心。”蔚甄瞪他一眼:“今晚吃过晚饭马上睡觉。”
“遵命……”
蔚甄送小咪上床睡觉,打电话到玻璃屋,田叔告诉她,天朗果然睡了。
出来刚巧碰见芯妈:“芯妈,我想请教你,喉咙发炎吃什幺中药能医病?”
“你……”
“不,不是我……”
“啊!那位叶先生,喉咙发炎,最好看医生,找吴医生。”
“他自恃身体壮不肯见医生。”
“男人好奇怪,平时什幺都强,但说到看医生,就反过来,别说比不上弱质女流,连小孩子也比他们强。特别是打针,人高马大一样叫救命。”
“我看他八九是这种人,他从来没让医生医治过。”
“他身体壮嘛!”芯妈含笑点头:“明天你去看叶先生,我给你两样东西,都对喉咙有帮助。”
第二天出门时,芯妈果然拿来两个玻璃瓶:“这瓶是卤竹蜂,晚上用沸水冲给叶先生喝;这是卤金橘,同样冲服,早上喝。不过,这只对喉咙有帮助,如果是流行性感冒引致的喉咙发炎就非要看医生不可……”
天朗喝过金橘水说好喝,又要喝竹蜂水,虽然他不喜欢那种味道,但喝了喉咙舒服,胃口也开,叫田叔晚餐时,准备炸猪扒和堡鸡汤。
“感冒不能喝鸡汤。”田叔说。
“我又没有感冒,过去两天,我吃得不好,鸡汤能补充体力,每次我参加完运动会,妈咪都吩咐厨房煲鸡汤。”
“温小姐!”阿田望住蔚甄。
这些蔚甄都不懂,她自己没有生病经验,一点医学常识也是在古堡学回来以备照顾小咪:“为了小心起见,暂时不要喝鸡汤,炸猪扒对喉咙也不大适宜的。”
“我真的没有感冒。你看我,老虎都能吞一只。”他抗议:“算了!我今天不吃晚餐,反正已饿了两天……”最后当然是蔚甄和阿田投降。
星期二,小咪午睡时间,蔚甄到玻璃屋,天朗竟然没有坐在客厅中。
“田叔!”蔚甄回过头去问:“天朗呢?”
“在房间的床上。”
“他一直睡到现在?”
“不,早上醒过,样子像看八六世界杯时一样,熊猫眼,结果又再睡。”
“看世界杯要挨零二和零六,但现在睡够了还有熊猫眼?”
“我看少爷是不对劲,他有感冒。昨晚他喝了好多卤金橘水,一面喝一面叫胃口大开,结果吃了六七块炸猪扒,又喝了几碗鸡汤。上床前又说天气热,淋冷水洗澡差不多半小时。”
“这还得了,他怎幺像小孩子一样,没有分寸。”蔚甄说着上楼梯。
“他还是孩子呀!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想做就做……”
蔚甄到天朗的房间,天朗还在睡,蔚甄一按他的头,他发烧啦!
蔚甄心一慌,忙打电话向芯妈要吴医生的电话,又请医生,吴医生半小时后便到。
天朗迷糊的睡,任由摆布,吴医生为他检查过后,便说:“给他打一针吧!”
听到打一针,天朗便瞪着眼醒来,坚决不打针。吴医生微微笑,但不妥协,于是阿田、蔚甄还有随医生来的女孩,三个人按住天朗,打针前和打针时天朗一直呱呱叫,打完了,翻个身又睡。
吴医生交代:“他喉咙发炎,不能再让他吃任何带有刺激性的食物,特别是酒。感冒不算严重,他身体好,有足够抵抗力……”
“他是不是只能喝鲜奶?”
“他大个子,单喝鲜奶是不够的,可以吃火腿、鱼、瘦肉粥或意大利粉。他打了针应该吃两天药便会好,但我给你四天药,每天三次,晚上不用服药,好好睡两天,他身体就会很快复元。”
阿田去煮意大利粉,天朗在睡觉,蔚甄坐在床边一会按按他的额,一会抚抚他的手。开了冷气他还常翻下被子,蔚甄怕他受寒,不停为他盖被。
她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担心过,和小咪那次不同,那一次是责任感,这一次是内心的感受,刚才天朗打针时大叫,她也隐约感到心痛。
她帮着阿田喂意大利粉、喂药,安顿好天朗,她一看表,已五点半。
心急还是要边走边叮嘱:“今晚煮鱼粥好不好?别忘了喂药,没事守着他,他常踢被,再受寒就麻烦了。”
“要不要通知夫人?”
“暂时不要,吴医生说他两天后会好,别让夫人担心……”
回古堡,芯妈已替小咪换好衣服,正要带她去吃点心。蔚甄飞奔过去,牵着小咪:“芯妈,我迟了回来。”
“叶先生怎样?没大碍吧?”芯妈没责备她,反而很关心。
“他喉咙发炎,有点感冒,吴医生为他打过针了。”蔚甄一边喂小咪,一边对芯妈说,她自己什幺都没有吃,心里挂着天朗,根本没胃口:“吴医生说他体质好,吃两天药应该好转,他给天朗留下四天药,不用再诊。”
“一看他就知道他身体壮,像温小姐一样,你们两个身材都很好。”
“芯妈,你以后不要叫我温小姐。”
“叫什幺呢?”
“叫我的名字,你对我那幺好,比我妈妈还要关心我。”
“你妈妈多少岁?”
“唔,差不多四十二岁。”
“我快五十了,比你妈妈大得多,可惜,我没有这个好福气,有一个像温小姐……”
“蔚甄!”她提醒她。
“是,蔚甄,我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漂亮、能干、心肠又好的好女儿。”
“如果你不嫌我,我认你做干妈。”
“真的呀!听听也开心。”
“就怕你的儿女不肯让我分享母爱。”蔚甄替小咪抹嘴。
“我哪有什幺儿女……呀!你要教书,我们有空再聊。”
蔚甄饭后打电话找阿田,问天朗的情况,睡前又提醒阿田喂天朗吃药。
星期四,蔚甄六点至九点都在玻璃屋,两点又再去。
天朗已经退烧,蔚甄为他抹汗,他醒过来喊口渴,蔚甄又喂他喝水。
“好点吗?”蔚甄为他抹嘴、抹汗、拨好头发。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天朗握着她的手,他是憔悴了一些,又两天没剃胡子。
“你不听话,乱吃东西,用冷水淋了半个钟头,感冒喝鸡汤,又腻又燥,怎能不生病?”
“我病了,你还忍心骂我?”他好可怜的样子。
“谁叫你令我担心?一晚没睡好,天未亮就跑过来看你。”
“那证明你很爱我。”
“别肉麻了!”蔚甄白他一眼:“起来坐坐好不好?”
“不好,没饭吃没气力。”天朗把她的手臂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样躺着最舒服。”
“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我想吃橙。”
蔚甄剥了橙皮,连内皮留下的纤维也撕掉,一片一片的送进他嘴里。
天朗好享受,他很少生病,有病就睡几天,除了他父母,不准任何人骚扰,在美国也是这样,他不舒服就怕女朋友烦他。
“你疲倦无力,病还没有好,我看吴医生留下的四天药,都要吃下。”
“我不喜欢吃药,那些药丸搁在喉头,不上不下,好辛苦。”
“不吃药,病怎会好?”
“我在美国病了也从不吃药,睡几天便好。”
“这儿不是美国,医生开的药一定要吃,况且前后也只不过服药四天。”
“我不要再吃了,我不喜欢吃。”
“好,不要吃。”蔚甄作状起来:“我以后都不理你。”
“我吃,不要不理我。”
一会,他又说(像小孩子一样蛮嗲。换了个丑男,发嗲的样子一定令人作呕,人漂亮总是占便宜,同意吧!):“好闷,唱个歌给我听。”
“我陪着你还喊闷,你大概想要田叔陪你,我叫他来。”
“不要叫,”天朗双手捉住她:“不喜欢就不要唱了。”
蔚甄真是好气又好笑,男孩子生病是否都是这样,像个小男生?
蔚甄喂他吃过粥,便要回古堡,天朗死拉着她不肯放人。
“我要回去给小咪上课。”
“你不能走,上次小咪生病,你可以几天不理我,现在我有病,你也应该留下来陪着我,不要理小咪。”
“小咪是小孩子,又不大正常,每分钟要人照顾;你是成年人,二十四岁了,别像个孩子。我明天一早来陪你,听话,嗯!”她安慰他、哄他:“你喜欢听歌,我唱个给你听。你喜欢听“明天会更好”,我唱啦……”
蔚甄和小咪吃完饭,正要陪她看电视,阿田的电话来了。
“温小姐,少爷不肯吃东西,他还说,今晚也不吃药。”
“他又怎样了?他大概吃粥吃厌了,给他煮碗瘦肉面。”
“他喜欢吃粥,就是不要我喂,少爷说,除非温小姐喂他,否则,不吃东西不吃药。温小姐,你可不可以马上来?”
“怎幺可以?”蔚甄看了看怀中的小咪,知道晚上出外牵连大,而且要阿山为她等门没道理:“田叔,你把电话交给少爷,我有话跟他说……”
天朗吵着要她,芯妈进来为她抱过小咪,蔚甄硬着口:“你不吃粥不吃药,那我明天后天都不去看你。”
“甄甄,你怎幺这样残忍!”
“你才残忍,完全不为我设想,我是在工作期间你有没有想过,是我不想去吗?对我一点都不体谅,这叫对我好?”蔚甄越说越激动,哽着:“你以为我心里好过?”
“你不要生气,”他听出声调,忙说:“我叫阿田喂我吃粥,你明天来看我。”
“好,天未亮就来……”蔚甄放下电话咬咬下唇,把小咪抱回去。
“像个小孩子,缠着、黏着,连吃东西服药也指定要我喂。坦白说,小咪已经够我烦,如今还要为他担心,我自己也吃不下睡不好。”蔚甄一面抱小咪回房一面向芯妈诉苦:“我父亲早死,从小没有父爱,很想找个男朋友爱护我、照顾我,我可以依赖他,谁知道反过来,他像个小孩,要我为他操心,要我爱护他、照顾他,他在依赖我,哈!讽刺。”
“叶先生大概从小被父母宠惯,生病的时候更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他的父母也答应为他摘下来,出身好的少爷是特别娇。”
“芯妈,你都说对了,平时他一个大男人,好威武,一旦病了又娇又嗲,要这样要那样,蛮不讲理的。”
“他有病,你就顺着他,宠他一下,这就是爱情。不,应该是情趣吧!何况他如此强壮,撒娇的机会也不会多。”芯妈说着笑:“你现在宠他,他将来加倍宠你,小咪交给我,去照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