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还有几盆花,阵阵花香,姗姗陶醉了。
怪不得明湘今天不肯陪她上班,姗姗还以为她去办私事;其实,明湘是要为姗姗办事,把房间弄得更完美。明湘有的,她都有。但是姗姗有副计算机,明湘就没有。
有什幺人比明湘待她更好?姗姗先后被曾家俩老、曾如遗弃,后父迫害、弟妹顽劣、母亲懦弱,本来,她已经一无所有。
假如没有明湘,她早已倒下去了。
明湘实在待她太好,她心里好感动,她愿意为明湘做任何事。
放弃学业,到沙家来,她不再有一丝后悔。
姗姗本来想到明湘房间向她道谢,但是明湘对她,又岂是一个谢字可以抵销?
星期日不用上班,姗姗送沙皇去医院接受例行的检查。
明湘在房间收拾东西。本来她也要陪父亲去检查,但沙皇一定要她留下来检点各物,因为后天下午她便要和谢夫去加拿大。
有人敲敲门便走进来,明湘回过头去一看,是容芳姿。明湘没理她,继续收拾东西。
“我以为把你送走了,从此天下太平。”容芳姿交抱双手在胸前。
“你进来胡诌什幺?”
“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没你那幺聪明,也不会用药谋害家翁。”
“你未来家翁没什幺可以给你谋,他穷光蛋一名;不过,你谋家产倒是一流高手。”容芳姿靠在墙上:“自己还没有走,便先派个人进来,想联手把沙家的财产谋光。难怪,你的谢夫实在太穷;不过,他若不是看在你爸爸富有,他也不会要你……”
“喂!”明湘扔下衣服大喝一声:“我不准你提谢夫,你那张臭嘴。”
“你那幺大声干什幺?想打我?你大哥在外面。还有你二哥,你害他在外孤独一人,他不会放过你。你这次去加拿大,再敢回来,他一定打死你!”
“他不是我二哥,我没有哥哥,我也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他,还有你和你丈夫对我的拳打脚踢。因为我身上留有伤痕,全是你们送的。你们一定会有报应,不得好死!”
“你咒、你咒,一咒旺十年,我们不怕,也不怕那个余姗姗。她想勾诱老头子夺家产?做梦。”容芳姿面孔发青,一张干面像只公鸡。
“姗姗?”明湘瞪大眼:“你说姗姗什幺?”
“你不是派她来勾诱你爸爸,等你爸爸上钩,她嫁进来做沙太太,然后你们瓜分沙家的财产?你的谢夫就可以吃软饭享福?”
“你……你这卑鄙、下流、骯脏的女人,真亏你想得出,真亏你说得出。”明湘哭着扑过去:“你侮辱我、侮辱姗姗、侮辱谢夫,我不会放过你,我杀死你!”
容芳姿打开房门,沙明正一闪进来,他一面护着妻子一面说:“你,你妈和姓余的一样下贱,想用美人计对付爸爸,呸!”
“你还骂我妈,我跟你拼了!”
沙明正一掌把她推在地上,指住她恐吓:“明新和我们都知道你的限谋,等明新回来,我们会对付姓余的,要她爬着出沙家。沙家是我们三兄弟的,你这野种和那贱种还是赶快滚吧!”
“你们三个死人!”明湘爬起来追出去边哭边嚷:“我沙明湘一生一世也不会饶恕你们,我诅咒你们,我要报复,我一定会报复……”
沙明正夫妇这时已逃去无踪。
明湘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小姐,小姐,”阿金走进来,看见明湘的样子,一面给她递纸巾一面说:“大少奶突然买了一大包烧鸭腿子送到下人间请我们吃,大家都奇怪大少奶为什幺突然对我们这样优待?我想起大屋只有大少爷、大少奶和小姐,老爷和余小姐出去了;于是我扔下鸭腿子跑回来,果然看见大少爷和大少奶急急忙忙开车出去。小姐,他们怎样对你,你为什幺坐在地上?”
“你给我倒杯热咖啡,我到床上靠一会儿……”
姗姗把沙皇送进房间,她走出来,阿金已在房外等候她。
“余小姐,大少爷和大少奶不知道做了什幺事,小姐哭得很厉害。”
“大少奶?……”
“你和老爷出门不很久,大少奶便把我们下人引到下人间去……”
“现在小姐呢?”姗姗很焦急。
“哭倦了睡着!”
姗姗轻开房门,轻步穿过客厅走向睡房,明湘果然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隐约还有泪痕。
姗姗心里很难过,不忍吵醒她,她在明湘床前来回踱了两个圈,忽然她到外面,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冻梨汁:“明湘!”她过去轻轻拍拍她。
明湘惊觉地跳起来;“姗姗,你们回来了,我要去见爸爸!”
明湘就要下床,姗姗按住她:“别忙!喝了冻梨汁醒一醒,告诉我发生了什幺事,好吗?”
明湘点点头,边喝边说,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
姗姗很用心地去听,她的眼神,已改变了几次……一时阴沉;一时愤恨;一时隐露凶光……好怕人的。
明湘可能说出一切舒服些,她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我去告诉爸爸!”
“明湘!”姗姗为她接过杯,又交给她一条纸巾:“我看,还是不要惊动沙伯伯,免得他为你心里难过。”
“他们这样待我,我怎能忍!”
“为什幺不能忍?今天忍了他们,过去十九年忍了他们,甚至连沙伯母生前一共二十几年忍了他们,将来十倍归还他们,到那时,他们才真的受不住呢!”
“我现在就不甘心!”
“你后天就要走了,让你爸爸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你走了他又不能给你补偿,你岂不是要他老人家负疚?”姗姗眼泪没流出来,但声音都哽了:“这天下间,只有我死去的爸和沙伯伯才是好人。”
“就因为我要走,所以我才要告诉爸爸,很容易看得出来,我一走,他们马上会对你采取行动。大哥说过,等二哥回来把你踢走。我先把这件事告诉爸爸,要爸爸保护着你,我才放心你留下来。我不能让他们伤害你!”
“明湘你不用为我担心,经历了那幺多,难道我还不会保护自己?而且我曾被不同类型、身份的男人伤害过。对男人,我有一份戒心和战斗心。”姗姗说:“当初我答应来你家工作,我早就准备好和他们作战到底。若说他们不对付我,那才令人诧异。”
“你怎能跟他们斗?大嫂霸道不饶人,大哥凶,二哥的拳头更厉害。双拳难敌六手,怎样斗?”
“不一定要斗拳头的,我有比拳头更厉害的武器。”姗姗拉明湘起床:“看你眼肿肿的多难看?快去洗个脸,今晚谢夫来吃饭。”
“真的不告诉爸爸吗?”
“沙伯伯把他们教训一顿于事无补。”
“你看来胸有成竹?”
“是的!”姗姗笑得很古怪,她咬咬下唇:“不打无把握的仗!”
这一剎那,明湘感到姗姗和初相识时的她有点不同,她变了。
珊娜以前是很单纯、坦朗的!
明湘一低头,姗姗受了一次次的伤害,怎能不变?她更同情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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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意气风发
沙皇在姗姗的陪同下,到机场送明湘和谢夫。
沙明正两夫妇也“依依不舍”的,跟在沙皇后面。
姗姗一夜没睡过,可是,她脸上仍挂着笑容。
“爸爸,有些话,我不想在禁区前说。”明湘蹲在父亲脚下:“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沙皇一脸凄然。
“第一,我要你好好的照顾自己,希望你接受蔡伯伯的提议,去做物理治疗,你一定可以再站起来的。”
“唔!”沙皇点点头。
“第二,我没有姐妹,姗姗就象我的亲姐姐,我希望爸爸好好待她。她是个孤儿,现在只有爸爸才能照顾她。”明湘呜咽起来:“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姗姗用力睁着眼睛,因为她视线很模糊。
容芳姿和丈夫交换一个眼色,容芳姿翘了翘下唇,非常不屑。
“放心吧!孩子,我会爱姗姗如爱你,我也要我身边的人都爱她!”
“谢谢爸爸,”明湘紧握着父亲的手臂,抬头看姗姗。姗姗马上给她一个微笑,没有人看到她眼中的泪影。
不能让明湘带一丝顾虑上飞机。
“爸爸也有几件事要你做。”
“吩咐吧,爸爸!”
“多给爸爸写信、打电话、寄录像带,你瘦了、胖了我都要知道!”
“爸爸,长途电话费都由你付啊!”
“若你在加拿大住得不开心,马上回来!”
“我会飞回爸爸身边的!”
“谢夫待你不好,不要一个人忍着,一定要给爸爸知道,爸爸不会饶他!”
“爸爸派一个杀手去!”明湘突然停住,吸口气:“我定听爸爸嘱咐!”
“四姑娘!”容芳姿可不能毫无表示:“有假期我和你大哥一定去看你,你喜欢吃腊肠,我们带腊肠给你吃。”
“大嫂,你记性不是一向最好的吗?我是从小不吃腊肠的,喜欢吃腊肠的是三哥,你们还是去看看他吧。”
“你大嫂老了,不中用,四姑娘喜欢吃什幺,要什幺,打长途电话来,一定送到!”容芳姿赔着笑,沙明正也在陪衬着。
“差不多到入闸时间,”沙皇说:“我们送你到禁区前。”
在禁区之外,沙皇握着女儿的手,又握着谢夫的手,他把女儿的手,放进谢夫的手里:“谢夫,我把女儿交给你了,多给她点爱,让她幸福。”
“我发誓!”谢夫用力点一下头。
“爸爸!”明湘一跪地,拥着父亲,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她缓缓起来,望着姗姗,轻轻地说:“保重!”
姗姗咬住下唇。此刻,她几乎控制不住流下泪来。
“四姑娘,谢夫少爷,一路顺风!”
明湘走到禁区前,突然停下来,回过头,一脸的泪,她向父亲和姗姗挥挥手,断然走进禁区内。
姗姗冲动得几乎想要冲进去,也想到了望台上面,看着明湘乘坐的飞机飞走;可是,沙皇的轮椅怎能上了望台?所以,她什幺也没有做。
带着沉重的心情,推着轮椅,和沙家的人离开了机场。
下班后回房间,阿金进来侍候她洗澡。
阿金交给姗姗一只长盒子:“余小姐,早上小姐把这个交给我,吩咐我等余小姐回来,送到余小姐手上。”
“有东西留给我?她没向我提。”姗姗连忙拆散金纸,里面一只红色长皮盒,揭开:“名厂金表,一只簇新的金表,和姗姗被劫去的金表一模一样,也和姗姗以前送给明湘的金表根本是一对儿。明湘一直都戴着,入禁区前还扬起,姗姗急不及待的套在手腕上。
那光秃秃的手腕戴上金表,特别圆润,优美。
这手表实在意义重大,她心很痛,但也很甜。
姗姗一早说好,不管公司生意上的事。
她觉得不是插手的时候,所以上班时她有许多空余时间,便奉旨在外面溜溜。
只要不妨碍他人工作,她可以和各部门的人联络感情。
沙皇曾私下说:“多看多接触,希望有一天你对生意有兴趣,我始终觉得,你是一个人才。”
这些话,姗姗倒不会对别人说,怕打草惊蛇,但是,她在部门与部门之间进进出出,实在想先熟习、后偷师。
这天,她在公关部外面碰见容芳姿。
“散步呀?”
“对呀!沙伯伯伯我迷路,叫我跑出来先看清楚,好几层楼,部门又多,到今天我还分不清。”姗姗还是笑笑。
“听说你好多个部门都光临过了,怎幺没见你到过公关部?”
“我想进去!”姗姗垂着头:“我怕大少奶不欢迎。”
“欢迎,怎敢不欢迎啊!”容芳姿好夸张:“你忘了老爷说过,他爱你,也要他身边的人爱你。我对余小姐奉承唯恐不及,欢迎,请进。”
“谢谢大少奶!”
姗姗跟她进去,经过大办公室、秘书室,姗姗—一向大家问好,容芳姿对秘书说,“贵宾巡视,我暂时不见客,不接听电话,当然,沙皇的电话就例外。”她笑得好难看:“余小姐,请进办公室小坐吧!”
坐在容芳姿的办公室内。
“你每天送老爷上班、下班,中间好多空闲时间,闷不闷?”
“暂时是很无聊,不过大办公室很快装修好了,我有自己的地方,可以看看书,做点小事。”
“既然闲着,做个部门经理也不错,这儿部门多。不过,四姑娘说过,总裁特别助理职位比经理高,怕余小姐不肯屈就了;其实你喜欢,做个副总经理也不难,老爷爱你。”
“但当初我见工时,说好不用过问生意上的事。”
“老爷每次开会你都在!”容芳姿马上反驳她。
“这是明湘以前做的工作,我只不过接手而已!开会时我还不是东张西望,我又没有投票权。”姗姗很耐心,很真诚地解释:“其实是明湘见沙伯伯久休复出,担心他体力难持,有个特别护理人员在他身边,她安心些。我来沙家,也只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照顾沙伯伯健康,接接送送,还有理理家。其实应该由大少奶管理沙家才对,我不明白工作为什幺落在我身上,明湘说大少奶要打理生意没空理家务有道理,但我肯定没有大少奶能干。”
“家是你管的了,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家哪儿轮得到我管?老爷对我丈夫和二少爷都不好。幸而三少爷还算争气,否则我们奶奶在天堂也会流泪。”容芳姿一步都不放过姗姗:“不懂,多学习,沙家迟早你当大权!”
“怎会呢?大少奶,我只不过是个外姓人,我只是暂代大少奶,大少奶才是沙家女主人。”
“你嫁进沙家就是沙家女主人!”
“嫁谁啊?”姗姗傻气兮兮说:“大少爷有大少奶;二少爷的女朋友,明湘告诉我,个个都是美人,我这粗丫头攀都攀不上;三少爷又在外国,真是天各一方呢!”
“嫁我们老爷不就行了吗?沙皇之妻才是沙家第一女主人。”
“大少奶,你在开玩笑吧!”姗姗一点都不生气,掩住嘴笑笑说:“沙伯伯已经六十岁了,我妈妈才四十多呢!他可以做我的外公了。”
“年纪大的才好,嫁个有钱老人,等他死了,带着他的丰厚家财再去嫁个英俊少年!”
“唔!”姗姗摇头:“我不喜欢嫁年纪大的,他是个皇帝我也不嫁;而且我的家境也不坏。”
容芳姿一下子又笑不出来:“既然家境不太坏,为什幺离开父母和家庭来沙家做工?你应该继续念书,家里又不是负担不起!”
“这又该怪我不争气,自从我失恋后便无心向学,本来成绩优异,但最近一连两次测验竟然不及格。系主任本来很疼我,想收我做干女儿的,因为我成绩不好,把我训了一顿。唉!我给人拋弃了,测验不及格,连系主任都不再喜欢我,我一生气,便不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