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素心所料,他们一进牧场,四男四女已在大沙地等候。尊尼他们一看见素心马上跑上前去:“素心,我担心死了,你去了哪里?”
素心轻拉马缰,马缓缓停下,尊尼已赶上去,双手托住素心的腰,把她抱下来:“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我第一个到牧场,一个人很无聊,所以就去骑马,记得上次你外公请我来过吗?喂!子洋,柏加……”
“你怎会和尤烈在一起?”
“他大概等你们等得无聊,所以带了午餐去找我,你们来了很久?”
“吃完饭,刚喝了咖啡……”
尤烈一直遥望三个男孩子簇拥着素心,尊尼轻揽她的腰,子洋为她把身上的草拉掉,素心脱下帽子,柏加马上接过去替她拿着。
尤烈心里想:“他们对素心果然很殷勤,追求女孩子难道都要这样?但我没有追求素心。”
“尤烈,尤烈……”四个女的奔过来,前后左右缠住他。
“别烦嘛!”
“我们来了看不见你真想走。”
“现在走还不迟呀!”尤烈不耐烦,他对女朋友总是忽冷忽热,要看他的心情,现在他心情有点烦躁。
“看见你,踢我们也不走。”
“尤烈,我们也要骑马。”
“你陪我们一起去。”
“我刚回来,不想去,失陪了!你们谁喜欢,谁去。‘沙皇’和‘公主’可不能骑。”
“为什幺‘公主’不能骑,那只马适合女孩子,又漂亮。”
“我爷爷指定素心专用的。”
“还有,为什幺我们两个人一间房,她一个人占一间?”
“那间房本来是她的,她是我爷爷的干孙女儿,她上次来过,也是住那一间,”尤烈摊一摊手:“这可与我无关。”
“你不去,我们也不要骑马,你带我们到处参观,这儿地方很大。”
“好吧!我去换衣服。”
在二楼走廊上,尤烈看见素心。素心问:“怎幺,她们肯放你出来?”
“她们要到处看看,请我做导游,我是上来换衣服的。你呢?”
“同一命运。”
“你艳福无边。”
“彼此!彼此!”
地方大,这儿走走,那儿看看,足足花去整个下午的时间。
晚上,亚国亮了沙地上的露天灯,亚贵弄好了烧烤炉,一共两只,其中一只他一个人在烧乳猪,另一只是小姐少爷们用的,放了许多烧烤叉,一盆盆的鸡翼、香肠、牛扒、猪扒、羊扒、鸡柳……
大伙儿围着烧烤炉,尊尼烧好一只鸡翼,用碟盛着送到素心手上,子洋和柏加分别把牛扒、羊扒送上。素心根本不用动手,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吃。
她偶然会贪玩烧两下,尊尼马上接过去替她把肉块烧熟。
素心一声口渴,子洋进屋里去拿了杯冻宾治出来,柏加把西瓜切成一块块,几乎送进素心口里。尤烈有几个女孩子侍候,因此,他根本不用动手,闲下来,他不停注意素心,她说得对,男孩子对她真的照顾周到。
那幺一比较,素心成了公主,他身边的女孩就成了奴仆。
女孩子应该被男孩子宠,那才娇贵。她的笑声多娇脆、多轻松,不像他身边的女孩,手忙脚乱,脸上又是酱油,又是炭烟,难看死了。
“少爷!”亚贵在那边叫:“乳猪已烧好了。”
“先让我过去看看。”尤烈排开“东、西宫”走开,他吐了口气,跑到亚贵身边。
“少爷,我割块乳猪皮给你尝尝。”亚贵用刀割下几小块皮,放在碟子里。
尤烈把一块送进口里,他低叫:“唔!好香、好脆。亚贵,另外割三块皮、三块肉,要瘦的,用另一只碟盛着。”
亚贵立刻办好,尤烈拿着碟子送到素心的面前:“试试亚贵的烧乳猪。”
素心抬起头,有点意外:“谢谢!”
其它女孩子吃醋,尤烈怎能反过来侍候别人?尊尼、子洋、柏加他们盯着尤烈看,很不是味儿。
“各位请来吃烧乳猪!”尤烈没看人家的表情,手一挥,各人都不自觉地走过去。
尤烈咬着烧肉走进屋子,一会儿出来,八个人还在围住亚贵,他走到素心的身边:“你喜欢,尽管吃。”
“吃太多烧烤食物,很热燥的,我担心青春痘全冒起。”
“爷爷说过,食后一杯绿茶,第二天清早一杯果子盐,担保把青春痘赶走。”
“爷爷不在,没有绿茶。”
“爷爷有茶叶放在这儿,我已经叫亚仙泡茶,等会儿你可以喝。”
“谢谢!”素心见尊尼望过来,她连忙站起:“我想多吃点乳猪。”
大家吃得饱饱的就想睡觉,何况今天舟车劳顿,又游遍整个牧场,再加上一晚烧烤,各人都同意舞会改期在明晚。
第二天一早,各人起床,个个嚷着要骑马,但尤家马房只有六匹马,十个人不够分配;于是,有人提议用抽签方法,每个男孩子带一个女孩子双骑,到大草地才每人轮着单独骑马。
尤烈希望抽中素心,但是很不幸他抽中了彭玛,而尊尼一直最幸运,他抽中了素心。
他振臂高呼,别人也没奈他何。
尤烈不服气:“反正‘公主’不适宜双骑,尊尼还是留下来,‘公主’又是素心的,为什幺不让她一个人骑‘公主’。”
“喂!你想剥夺我的权利,我是参加公平抽签,你不会不认账吧?”尊尼马上反驳,他昨晚已有点怀疑,尤烈对素心的态度友善了,尤其是送烧猪的一幕,尊尼至今未忘。
“尤烈,算了。”柏加最大方,虽然共同追求一个女孩子,但很念友情:“这小子命好,我们出发吧!”
尤烈马鞭一挥,“沙皇”向前奔跑,如果不是有两个人,“沙皇”会跑得很快。
尊尼和素心是最后的一对,尊尼忍不住问:“尤烈似乎不再针对你?”
“他怕爷爷烦他,爷爷老叫他对我好些。你知道,尤烈虽缺点不少,但孝顺似乎是他唯一的优点。”
“你呢?你对他似乎也不错。”尊尼酸气四溢。
“问良心,我跟谁争执过?我一直对人很友善,以前是尤烈故意为难我,迫得我非反抗不可;现在他不再针对我,我没有理由和他作对。而且他爷爷实在对我好,看在他爷爷份上,我实在也不愿意和他计较。”
“我现在明白了。”
“我就喜欢你明白事理,不像有些人,蛮牛一样,说破了喉咙也不明白。”
“我相信你无论做什幺事,都是对的,刚才……对不起。”
“多一个朋友,总比较多一个敌人好,是吧?”
“我绝对同意。”
到大草地,每一个人都下了马,尤烈看着尊尼:“怎幺老半天才来?是不是过重,马儿跑不动?尊尼,你应该减肥了,否则穿晚礼服就不好看。”
尊尼笑笑,把素心抱下来。有人去了骑马;有人在大草地追逐玩耍;有人在拍照。
尊尼吻素心的面颊,再想吻她的嘴,素心伸出玉掌按住尊尼的嘴。
“你为什幺不肯跟我亲近些?”
“子洋、柏加……他们怎样?你不想我嘴唇都破了吧?”
“你应该尽快在我们当中选一个。”
“我不想任何一个人伤心。”
“女孩子始终要结婚。”
“但我还小,我不会在这几年内决定婚事,在我未决定嫁给谁之前,我认为和你们每个人都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要是跟谁都亲热,这样随便的女孩子你也不会要,是吗?”
“是的!在这方面,我希望你保守一点,你跟人家亲热,我会心痛。”
“这是我所有男朋友的想法,子洋来找我,你还不赶快放开我?”
“让我亲一下你的脸,总可以吧?”
素心马上侧过脸去,尊尼很陶醉地在她颊上深深一吻……
虽然四个女孩子吱吱喳喳地缠住尤烈,但是尤烈的心在素心那儿,他一直暗中观察素心和尊尼。尊尼每吻素心一次,尤烈的心就狂跳一下。他不高兴尊尼缠住素心,他们两个在草地上玩作一团,尤烈见了就冒火,见了就妒忌。是的,他妒忌尊尼,妒忌子洋,妒忌柏加甚至路易。甚至,他妒忌素心身边任何一个男孩子。
“喂!尤烈,你老看那边干什幺?快替我们拍照!”
“哪一边,眼睛不是要来看东西?”
“你在看素心和尊尼。”
素心刚被子洋拉去骑马。
“你见鬼,那儿只有尊尼。”尤烈的视线又转移到素心和子洋,他们手拖着手,子洋在她耳边说话,十分亲热。
尤烈从未因为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人亲热而冒火,他正好找着机会和她分手。尤烈也不会为了女孩子妒忌自己的朋友,他认为太没有意义,反正世界上女孩子多的是。谁来了,谁走了,与他何关。
但是,他不能忍受素心和别的男孩子揽揽抱抱,他连素心的手也没有正式拖过。
午餐后各人自由活动,就是不能留在客厅,因为亚国和两个男工要布置,晚上有个舞会。
尤烈很想约素心谈谈,他摆脱了身边的女孩子,但是柏加已经约了素心出去。
“柏加去了哪儿?”尤烈问。
“你没看见柏加带了个吉他来?”尊尼靠住围栏,里面有马、有羊在散步:“他带素心到僻静的地方,他弹吉他,素心唱歌。”
“有人演唱,你们为什幺不跟着去?”尤烈看见尊尼和子洋好象若无其事。
“早上素心一直和我、尊尼在一起。”子洋说:“这段时间应该属于柏加。”
“有没有更荒谬的事?”尤烈情绪混乱,歇斯底里地叫着:“你们不会吃醋,你们没有感觉?”
“唉!爱情是自私的,怎会不难过;不过,习惯了就能适应。如果你换了是我们,你也会默默地忍受。”
“我不会,什幺都可以共同分享,爱情可不能。”
“你条件好,声音当然响。”尊尼不以为然:“谁敢碰你的女朋友,除非你把她们分配出来。你喜欢的,没有人会与你分享;不过,从未见过你爱过任何人。”
“但是我……”尤烈几乎冲口而出,终于收住了嘴。他说过不会和老朋友争李素心,他说过一辈子没老婆也不会娶李素心,他甚至发誓永不追求李素心。
“没话说了吧!你命好,你根本不知道什幺叫痛苦。”
“闲着无聊,我们去打球。”子洋提议说:“素心要黄昏才回来。”
“我不去,你们带安妮、彭玛她们一起去,我要看看今晚的晚餐,为舞会选些唱片。”
尤烈进屋里去,找着亚仙:“一会儿李小姐回来,你静静告诉她,我不舒服,躺在床上。”
“要是那些少爷、小姐问起呢?”
“告诉他们我去探访邻居,别告诉他们我往哪边走,小心些,别弄错。”
“我知道了,少爷。”
“除了李小姐,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房间,明白不明白?”
“全都明白了,少爷不舒服,只想见到李小姐一个人。”
“对,亚仙真聪明!”
“少爷,你哪儿不舒服?”
“笨蛋!”
尤烈回到房间,洗了澡,换套蓝白格子羊毛衣,白色羊毛袜,穿著蓝短靴躺在床上。
太无聊,差点睡着了。朦胧间,听见有人敲门。
“谁?”沉浊的声音。
“我。”轻轻的。
“进来吧!”有气无力。
素心轻轻开门进来,又轻轻关上门。尤烈看见素心,暗自高兴。
素心走到床边,弯下腰:“亚仙说你不舒服,吃午餐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
“病还要找理由?”尤烈拍了拍床:“我好闷!”
素心坐下来,按一下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是不是昨晚吃东西太多?”
“大概是。”尤烈握住素心的手:“你陪陪我。”
“不行啊!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孤男……”
“孤男寡女是不是?”尤烈把她的手按在胸前:“你知道吗?我们曾经在一张床上,互相拥抱,睡了一个晚上。”
“你撒谎!”素心脸一变,把手抽出来:“我不会做这种事。”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尤烈拼命拉住她不放:“还记得你堕马生病吗?你一晚不停发噩梦,你跳起来抱紧我,向我哭诉,然后你就熟睡了。我把你一放下,你又再发噩梦,结果我只好抱着你,连喂药也只能单手工作,后来我们就相拥睡着了。”
素心难为情得不知如何是好:“我……真该死……对不起!唉!你要笑我,尽管笑好了,都怪自己不好,怎会在人家家里病倒,还出尽洋相。”
“我从来没有笑你,也没有告诉爷爷,更不会对任何人说,连你,也是今天才知道,不是吗?”
“是的!”素心释然:“谢谢你!”
“你在睡梦中,还不断喊我的名字,人家不明白,以为我是你的爱人。”
“不可能,发噩梦是有的,但是绝不会叫你的名字。”
“亚仙听见你直叫,去通知我,我自己也听到,不相信,是不是?好!”尤烈拖起她的手:“我们去找亚仙作证。”
“不要!”素心用另一只手掩住脸:“我没有面目见人。”
“傻瓜!这证明你心里有我。”
“你不希罕,而且你心里没有我。”
“谁说的,你和柏加出去,我马上不舒服要躺床。”
“啊!原来你没有病,骗人的!”
“我真的有病,”尤烈急不及待地说:“是心病。今天早上,我看见你和尊尼那幺亲热,我心里好难过。”
“我们只不过玩玩、谈谈。”
“谈谈?”尤烈提高声音:“我看见他吻你。”
“也只不过我的脸,这很普通。”
“素心,你坦白告诉我。”尤烈用两只手包围她的小手:“你的那班那男朋友,不管甲、乙、丙、丁,你跟谁亲过嘴?”
“没有,全都没有,我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那天我生日,我吻了你,是不是你第一个初吻?”
“可不是?”素心鼓起腮:“我恨死你!”
“哈!”尤烈吻一下她的手心:“我想不到你那幺纯情。你身边一大堆男人,人又神气,我还以为你是情场老将。”
“取笑我吧!我就是这样幼稚。”
“你不是幼稚,是纯洁,怪不得爷爷那幺疼你,你真的与众不同,难能可贵。妈咪也说得对,我的女朋友是怎能跟你比,她们看中一个自己喜欢的就拼命追求,投怀送抱,太随便、太滥交,一点也不珍贵。现在我明白了,为什幺谁看见你都喜欢你,你的确令人倾倒。”
“但没有令你倾倒。”
“还没有倾倒?我已经倒在床上。”
“别开玩笑,外面很多朋友等着我们,晚餐也快要开始了。”
“素心,”尤烈顿了一会,才一字一字地说:“我喜欢你。”
“你不讨厌我,不跟我作对,我已经很开心。”
“我不是这意思,”尤烈很焦急:“我非常喜欢你,我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这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