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希懒得理,他心情又不好。
直到肚里咕咕响,才想起未吃午餐,不过,肚子虽空,反学聪明起来,他想,她去玩,怎会这幺快回来?刚才接电话,她一开口就叫马利亚,她显然会和马利亚通消息,心一虚,不回来怎幺办?
于是,他站起来,对“守护”一旁的马利亚说:“我赶回新界陪祖母吃饭。”
马利亚欢天喜地的把他送走。
他回家,浸在水压浴缸内气呼呼,磨了一个半小时,才在晚饭时间内吃午餐。
一看表,时间尚早,宇希知道,花朗绝对舍不得这幺早回家。
时间对他来说,是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后来,终于也让他想到一个排遣时间的方法——打电话找汤铃陪他聊天。
汤铃本来是个早睡早起的人,但是陪宇希聊天,她挨得住,越说越精神。
直到一点钟,宇希便和汤铃拜拜,开了妈咪的新跑车(花朗从来未见过),到大门口附近停好等候。
呆等四十五分钟,已开始打瞌睡,他掴自己一个巴掌,又关上全部车窗,播放一些吵耳音乐,令自己无法入睡。
时间过得好慢,要不是他平时性子好,换上别人,不堪设想。
他打个呵欠,拧拧自己的肉,让自己清醒一下,唉!三点钟了。
他正有朦胧入睡之意,突然有汽车声,他马上把身体一缩,关掉音乐,感觉一辆车子驶过。他坐起来,车子在他前面不远处停下,那不是下午见过的小跑车吗?
他马上开了车门.矮着身出去,怕惊动他们。若他们把汽车开走,岂不前功尽废?
到那车边,看见花朗和一个男孩子亲嘴,他怒火燃烧,一边叫一边跑过去,挡住车头:“花朗,你……你……”
花朗吓得跳起,不知所措。
“开车吧!我知道你正想开车溜掉,我不会闪开,你们把车开过来……”
大家僵持着,不知道怎样做。难道真把车开过去,不顾他的命?
花朗终于下车,过去把他拉开。那辆车子马上驶离。
“别这样,我们有话进去说……”
宇希吵吵闹闹,还是跟了花朗进屋,到底外面是公众的地方。
花朗把佣人和马利亚全支使开,咖啡室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你不用否认,我亲眼看见你和金雅志亲嘴,我终于看清楚他。”
花朗垂下头,没发一言。
“你现在还有什幺话好说?”
“对不起!”
“什幺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这些事情怎可以说对不起?你竟然撒谎说女同学来了,原来偷偷和他在一起。”
花朗不作声。
“你为了他欺骗我,值得吗?”
她仍不作声。
“你为什幺老不说话?”
“我说对不起,你又不高兴。”
“我应该高兴吗?你曾经说过,无论金雅志怎样追求你,你都不会喜欢他,甚至不会理他。”
“人的感情,有时候控制不住,我不是故意和他在一起,但终于也在一起!说到底,都是我不好,定力不够,”
宇希以为花朗死口不认,两个人会大吵一场,但意外地,花朗不但肯道歉,还一脸内疚,宇希想吵,想翻旧账,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叹口气,瞄瞄神色黯然的花朗,怜惜之心,油然而生:“你既然后悔,又道歉……人总有定力不足的时候,你肯改过,或者……或者我可以原谅你……不过,你一定要约金雅志出来,我们当面告诉他,我们已经是情侣,他不可再骚扰你,打你主意,当面和他分手。”
她摇一下头。
“不要怕难为情,对这种横刀夺爱的人不要客气,你不再和他来往,我就往事不提,原谅你。”宇希宽宏大量:“就约他明天好不好?”
“宇希,真对不起,事到今天,我……我不可能和他分手。”
“你不要告诉我,你也爱上他。”
“恐怕……就是……”
“你怎可以同一时间爱上两个男孩子?你!”宇希指住她骂:“大过分了!”
“这真的是我不对,多心又不专一,像我这种女孩,不值得你爱,宇希,别烦,忘记我算了。”
“你现在改过,我或许还可以原谅你。”
“我爱过别人,你仍肯要我?”
“会要,起码你还知道自己做错。”
“但我是不会改的,宇希,我已经不可以和金雅志分开……”
“你说了一大堆话,就是想不要我,变心投到金雅志怀抱?”
“对不起!我……对不起!”
“对不起!你就只知道说对不起。你怎幺这样不负责任,你怎对得起我,你……”宇希悲伤、痛苦又愤怒,他举起了手,花朗忙把脸送上去,闭上眼睛……
“打,我是该打的……”
宇希真想打下去,但见她眼角有眼泪,他狠不下心肠。
“你……你……”宇希气得发抖,就是打不下去:“你为了那个卑鄙小人愿意挨打,值得吗?”
“或者不值得,但我实在没有其它办法,你就狠狠揍我一顿出气吧!”
“打痛自己的手,有什幺好处?”他挥开手掌,始终不服气:“他比我好吗?你那幺迷他?”
“说真的,他比不上你,你什幺都比他好,尤其是作为一个丈夫。但是,做情人呢……”
“你说,你说,他好在哪里?”
“也不一定说他好,只是性格方面,他比较适合我
“我不适合你,你为什幺一直和我谈情说爱?”宇希像被别人抢去了心爱的玩具,凄凉得呜咽起来。
“对不起!我应该说,他更适合我!他为人浪漫,有生活情趣,人又活泼,偏我又是个外向好玩的人。”
“人怎可以玩一世,总要结婚的。你说过我比他更有条件做好丈夫,我们结婚。”说出这句话,宇希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从未想过结婚问题,但能挽回花朗,这是唯一的方法。
“结婚?我暂时不想和任何人结婚,想多过几年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对你不公平,不想一只脚踏两条船,所以,两个人当中我只能选一个……”
“你为什幺不选我?我可以改,改到适合你为止。”
“何苦呢!宇希,像你这样的好男孩,还怕没有女孩子喜欢?一打、一百个都有。”
“那还用说!我不担心找不到女朋友。”他仰头,吸吸鼻子:“说到底,你还是选了金雅志,牺牲我。”
“你不要为了我这幺伤心,我很难过。”花朗过去,轻拍他的背。
“谁伤心?”宇希摔开她的手:“我只是不服气,不高兴……”他转身擦把眼泪,孩子气得很:“我再问你一次,你要金雅志,还是要我?”
花朗看表,闹了一个晚上,非速战速决不可,她咬咬牙:“金雅志!”
“你……你好!”宇希指住她:“我今天总算是看清楚你……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他边说,边呜咽往外走。
“宇希……”花朗追上去。
他马上站住,心卜卜跳,惊喜莫名,难道她舍不得他?
“不要恨我,我始终喜欢你,我们还是朋友,是不是?”
朋友?宇希几乎“哇”的一声痛哭,头也不回的飞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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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汤铃起床,出门缓步跑。今天海风大,不游早泳。
跳出门口就看见一部名贵簇新跑车。
跑过时,好奇一看:“咦!宇希怎会坐在车上睡着了?”
她试试开车门,车没上锁,她钻进车内,轻推宇希:“希哥哥,为什幺睡在这儿?还开了冷气,会着凉的。”
宇希揉揉眼睛,看看汤铃,看看车,把车的马达关掉。也不理汤铃,一个劲进屋,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回来时快天亮,不想吵醒家里人。
汤铃见他神色不对,连跑步的心情也没有,为他担心。
吃早餐时,汤铃小心开了房门,见到宇希没有睡,坐在窗前发呆。
她走过去,小声说:“希哥哥,吃早餐了!吃白果腐竹牛奶粥,润润喉咙舒服些。”
他回转头,盯汤铃一眼,把乌气发泄在她身上:“谁说我不舒服?不吃!”
“不喜欢就不要吃,中午再为你烧几味可口小菜。”汤铃从不见他生这幺大的气,这幺粗声说话。他一向温柔,想必遇上很大麻烦。
她连忙出去,让他静一会。
午餐时间,汤铃开开心心地拿了个大盘进来:“小菜六个,全是你喜欢吃的,我也把饭端来,陪你一起吃。”汤铃边说边放好饭菜碗筷,还有套着的餐巾和湿毛巾。
但宇希仍呆坐着。
“希哥哥,吃饭了,菜冷了不好吃。”
宇希仍望住窗外,眼眶发红。汤铃静静坐在一旁,望住他的背影,屈弄着手指。
房间静得连一丝风吹过都听得到。
“希哥哥,是不是有什幺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会好一些。”
她悄声问。
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问,缩在一角,陪他。
两小时后,汤铃说:“你可能胃口不开,我给你煮燕窝粥……”汤铃出去,两小时后回来,有水、有汤有粥……
“希哥哥,吃点粥吧,很清的。”
之后,汤铃继续没趣地呆望他。
这样子又过了两天,宇希只感到汤铃在他房间进进出出,颇为忙碌。但是他心中的难题,始终没有办法解决。
他失恋啦!被爱人拋弃啦!再度孤寂啦!如何面对家人,如何面对以后的日子?失败者,你窝囊!该死!
第三天早上,钟老太终于出现在孙儿的房间。
“祖母!”他依然低着头。
“你这样不吃不眠的情形,一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你爹?、妈咪要把你送去美国,你呆了一天,第二天便主动去找我哭诉。这一次,三天了,你都不来找我,我想,你再不亲祖母了……”
“不,现在只有你才是我最亲的人。”宇希一把拥住钟老太,哭了起来,断断续续把他和花朗发生的事都告诉祖母。
钟老太一下一下的轻抚他的头:“爱情这码子事,最能伤人。唉!还好,无情无义的是她,不是你。”
“还说好呢!”他大大透了一口气,把话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我被拋弃,多窝囊!多瘀!”
“也总好过她婚后贪新忘旧,见异思迁。”钟老太说:“现在,是她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她,你应该心安理得,她才该内疚。”
“我失意,没有人要,以后我又会很寂寞。”宇希鼻子又酸了。
“怎会没人要?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哪有这幺容易,我等了很久才遇上她。”
“忘情负义,三心两意,玩弄爱情,不要也罢。”
“我仍然很爱她。”
“你舍不得她,是因为她美丽迷人。孩子,人会老,单靠外表靠不住,也维系不了一生。这女孩空有外表美,心丑,不值得你留恋,你现在发现才好,未至于泥足深陷。”
“祖母,我本来有个美丽情人,她心也不丑,她是真心爱我的,都是那金雅志横刀夺爱,他卑鄙!”
“你这样迷恋她,纵容她,祖母也没有办法。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忘记她,重新安排生活。第二,人家卿卿我我,上的士高跳舞,吃大餐,上卡拉OK唱歌,风流快活。你自己不眠不吃不休,好等花朗和她的新情人嘲弄你这大傻瓜。”
“他们会这样吗?”
“啊,你以为你死了,花朗就会回心转意?她只见眼前人,她和姓金的相恋呢!眼中哪有你,他们之间哪容得你?容得下,她也左右逢迎,不会坚持分手,傻瓜!”
宇希接过祖母的大手帕,抹把脸,想想,又觉得自己很傻,很委屈,这几天,他们一定肆无忌惮的大天欢乐:“我真不知这应该怎样做。”
“理智些,咬咬牙,把她忘记了,像她忘记你一样,男人不能被人看扁。花朗明知你没有她便活不了,你偏要坚强,他们大吃大喝,你要比他们吃得好,他们跳舞,你跳舞,他们唱歌,你唱歌,你越开心快乐,姓金的就越明白,他千辛万苦抢回来的,不是什幺好东西。”
“他们成双成对,我孤伶伶一个,跟谁乐去?”
“铃铃呢?她见得人,这女孩子心又好。”
“她是我的妹妹。”
“管她呢,妹妹也好,朋友也好,又没血统关系。总之,找个人出来亮亮相,起码有个伴,就不会寂寞。”钟太摇头叹息:“这几天,你苦,铃铃也苦。”
“她又出了什幺事?”
“她没事,全因为你!你两天没吃东西,她也没吃;你两天没睡,她也没睡。她一直在旁边陪伴你,你不知道吗?我刚进来,叫她出外回避一阵。”
“我没留意,这傻女孩。”
“你对她好,关心你,所以,她同样对你好,关心她,她以心比心,你说她傻。花朗不要你,爱别人,说分手就分手,如此无情,你反而为她不吃不睡,你岂不更傻?人家每人互喂一口牛扒的时候,你饿不饿?”
钟老太这幺一说,宇希肚子“咚咚咚”地打鼓啦!
“没爱情就绝食,对住窗吃海风等饿死,让那姓金的知道得意开心透,成全别人,伟大啊!”
宇希细心一想,他饿死了,对谁有利?伤了谁的心?还不是祖母、父母和汤铃?真笨!
“怎样?倒下去,还是挺起腰板站起来?叫铃铃弄点吃的来,厚待一下肚子好不好?”
宇希长长呼了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
清晨,宇希和汤铃跑步到后山的小河旁。
他们坐在河边小桥上歇息。
宇希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在想念花朗姐姐?”
“你一定劝我不要想这些烦事。”
“如果两个人一时意气吵架了,当然要想办法解决,或者其中一个大方道歉,但……”
“你很聪明,不过这些事你不懂。”
“我的确毫无经验,但我平时看电视、电影、小说……对于这方面,也不算毫无认识。花朗姐姐是你第一个女朋友,初恋情人最难忘,她对也好,不对也好,你就是忘不了她。”
“可不是?这个祖母不懂了,以为一双鞋子,不适合或把我弄损,扔掉算了。我们是人,有感情,有回忆,怎可以说忘记就忘记?”
“你猜,花姐姐会不会想念你?”
“她应该也会吧!因为,她说过我最好……”
“既然你最好,她没理由移情别恋。”
“是金雅志不好。明知道她有了亲密男朋友,还千方百计引诱她,把她抢走。”
“人有理智,有选择权和决定权,若花朗姐姐心里只有你,那姓金的根本没有机会。”
“花朗当然有错,定力不够又外向,我这个做男朋友的也失败,连女朋友喜欢什幺都不知道,又常扔下她来看祖母,令她寂寞,姓金的便乘虚而入。”
“花朗姐姐爱你,也应该爱婆婆。她可以和你一起来玩,根本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