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经忘记雅悠?几个月以前,你准备在那班女孩当中,选一个女朋友的。”
“对!我认为,我可以忘记谷菱,一定能忘记雅悠,我也曾忘了她;但当我再见她的时候,又禁不住了。她不单只是仍然那幺可爱,而且比以前又优胜许多,那些庸脂俗粉,哪一个比得上她?”
“这个我也有同感。以前的雅悠,的确青春貌美,但蹦蹦跳,孩子一样,根本不成气候。你记得我怎说过?她是美,但出不了大场面,幼稚呀!今天碰见她,只不过说了几句,发觉她不单只更好看,更成熟,而且高贵大方,风姿绰约,谷菱也难与她比。”
“外表高雅还不只,她以前对生意没兴趣,我们说生意她便拼命吃零食,她除了吃、喝、玩、乐,便什幺都没兴趣,什幺都不懂,你曾说她不能成为贤内助。如今,她是一位出色的女强人,不知道有多本事,有知识,有见地……有她在身边,就等于在自己脸上贴金。”力祺一提起雅悠的优点,便眉飞色舞:“她不单只打理一间百货公司,她自己还会设计时装出售,又会设计珠宝:风格独特,肯创新;复古饰物也很有气派,真是多才多艺。”
“我今天一见她,便觉得她判若两人,以前一条吊带裙,平底鞋;现在穿著、打扮,多有品味!欧洲贵族似的。女人,不能小看,哎,佩服,佩服!”
“她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设计,所以每天都给我一份意外的惊喜。”
“那你就想个办法把她追回来吧。”
“有什幺办法?你教我。她不再是幼稚、无知、单纯的小女孩。她有思想有见地。何况,她身边还跟着个要命的齐家卓。嘿!我早就知道是劲敌。”
“这个我有办法,”谷澄拍一下胸口:“约齐家卓出来,警告他,雅悠仍然是你的妻子,叫他不要强夺人妻,拆散你们的家庭,来个软硬兼施,叫他知难而退。”
“恐吓齐家卓?”林力祺摇着头:“他告诉雅悠,雅悠马上请我到律师楼签离婚书。我可不想离婚。”
“雅悠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姓齐的小子?”
“她爱不爱他我不知道,但叫齐家卓退出,就是管雅悠的私事,她会不高兴,我不敢。”
“力祺,你变了。”
“变?我也没有闲情分析自己。”
也难怪你,我见过不少世面、不少人,雅悠真算是十全十美,这样的太太怎能让她离去,一定要她重投怀抱,那不单只是体面问题,更是幸福问题,你应该极力去争取她。”
“怎样去争取?”
“天赐良机,你们合作搞广告,经常可以在一起,你花点心思一定可以重拾旧欢。”
“旧欢如梦。你可知道我们有约法三章:她不准我旧事重提、不得做私人约会、不准接送她。刚才她走,也是自己走,若不是早答应她,她走我还不赶着去送?谷大哥,我根本没有希望。”
“不用担心,虽然有三不准,但是你总可以关怀她,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也不行?把握时机,采取行动,苦肉计也好,三十六计全出也好,总之一分一秒也要争取。本来我想助你一臂之力,就怕越弄越糟。”谷澄也叹气:“她对我显然也没有好感,今天见面,她竟然叫我谷公子。”
“她何尝不是叫我林公子?真痛心,我好烦。”
“我人坏,你们分手我也有责,她恨我是应该的。力祺,谷菱如何?叫谷菱帮你,雅悠可能肯听谷菱的话。”
力祺摇摇头。
“你怕雅悠还怪你爱谷菱?谷菱可以告诉她,那是你以前的错意,你们根本没有相爱过。”
“暂时还是不要惊动谷菱,我想得回雅悠,争取她是为了不想便宜齐家卓?我是不是真心真意爱雅悠,还是只被她全美的内涵和外表所吸引?先让我弄清楚吧。”
“不管怎样,你不要放弃,仍然要努力。”
“我会。”
※ ※ ※
力祺陪雅悠进试片室去看广告的几个“毛贝”。
有固定的幻灯式广告、有电视和电影院播放的影片。
力祺在餐车上拿了杯鲜橙汁给雅悠。
雅悠全神贯注,最后,以前广告公司拍的和新广告一起放映,雅悠又是摇头又是笑。
“怎样?”力祺很紧张的问。
“最怕货比货。一比,以前的广告便变了一无是处。”
“雅悠,你喜欢我们合作的广告?”
“喜欢,”她的笑靥如春日花,酒涡晓得逗人:“很满意,剪接后应该更好。”
“太好了!我们总算没有白费心机。”力祺情不自禁的用手握着雅悠的手臂。
雅悠的笑容倏地消失,她冷眼看看力祺,又看看力祺的手,力祺心一寒,忙把手缩开。
“对不起。”他颤声道歉。
“这些日子,各位辛苦了。今晚,我请全部工作人员晚饭。”雅悠见他放手便没事一样,起来把杯子放回餐车上:“你和赵经理也请赏面。”
“应该由我请客。慰劳员工。”力祺连忙跟随其后。
“你是这儿的大老板,优待员工,来日方长。但是,今天是我和大家合作成功的好日子,应该由我来做东道,表示我小小心意。不要和我争了,就让我一次吧。”
她这样说力祺只好遵从。其实,他是想找机会多见雅悠一次。
合作期间虽然力祺不敢违反约法三章,没有任何私情增长,但差不多可以天天见到雅悠,只要和雅悠在一起,力祺便心情兴奋。
雅悠性情温柔、和蔼可亲,又能尊重别人,和她相处,实在是非常愉快、开心的事。就连广告部的人,也十分喜欢为雅悠效劳。
工作进行中,偶有暇疵,雅悠为怕麻烦大家,坚持通过,大家还是要为她从头再起,不怕辛劳。赵经理认为他加入广告界以来,雅悠是最好的客户。更何况力祺?
可惜,大功告成后,大家便没有机会再在一起!
“广告播出后不理想,随时通知我们替你再拍。”力祺一再表示自己的诚意。
“我很有信心,效果一定美满。”
“你说过会添置新仪器,到时要加点广告,增强宣传。”力祺在争取每一个可能或未可能的机会。
“今年恐怕没有足够的费用,明年吧!我想,明年可以了。”
唉!这样说,想再在一起,还要等一年,那三百六十五天怎样过?
况且,一年后,分居期已经步入第三年,他誓死不肯,五年分居期满,除非他永远离开这里,否则,又快要面临离婚的悲局。除非他在这两年中能获取芳心。
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别的更不用奢望了。替雅悠拍完广告,力祺又回到总公司去,又照旧处理平日的事务。人是以前的人;但心,已经变了!
他白天想雅悠,做梦想雅悠,人坐在办公室内,眼光光,脑海里尽是雅悠的影子,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他们合作时,雅悠的一颦一笑,举止动态,全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无心工作,无心赚钱,天天发白日梦,魂不守舍。
他当初为了雅悠貌似谷菱,为了填补“损失”,他也曾放下工作。不过,那一次,他是有计划、有预谋,分配多少时间出来把“仿制品”弄到手。放下工作和无心工作,完全是两回事。再讲,上次由他自己控制,这一次是不受控制,想、想、想,发神经了吧,也未必能把雅悠想回来。雅悠根本就不会与他再续前缘。
有时候,他真想一枪毙了自己。过去,雅悠乖乖的在家里等他,他下了班,还要陪同一班猪朋狗友去喝酒、聊天、吃饭、玩乐。就是和谷澄吧!也要在外面流连到半夜三更才肯回家。
把个十全十美的妻子冷落,宁愿在损友家中作客。
如今,当然不可能把雅悠拥进怀里,甚至不敢叫她一声太太。只要能看见她,见她笑笑,冷脸冷眼也好。可惜,他就没有这个福气。
谷菱曾骂过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当时他很反感,今天想想觉得谷菱骂得很对。雅悠本来已经是他的,齐家卓那小子他根本没有看在眼内,他喜欢怎样爱她都可以。但人在,不好好珍惜;把她气跑了才发觉她多幺可爱。愈来愈觉得生命里不能没有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确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三十二岁,还是孤家寡人,真是很悲惨。谷澄也常来看他,说雅悠有多好多好,要设法把雅悠争取回来,两个人想过不少计策,就是行不通。
力祺已答应过不会跟踪雅悠,没借口去百货公司找她,她也不会送上门来。朝思暮想,都快疯了:只想见雅悠一面,也没有办法。
办公桌的纸上,写满了雅悠的名字,他托着头,定了眼,突然开了对讲机,把乐妃叫进来:“我要请客,给我找一个最好的借口。”他向乐妃挥了挥手。
不一会,乐妃送来一张单。
“二十九项,你为什幺没把我轻了两磅体重也写上去?”
“总经理又不用减肥,没什幺好庆祝的。”乐妃心里嘀咕,那两磅肉还不是为前任老婆痛失掉?开追悼会还差不多。
“不行,这不行,太离谱,这也是不行呀,唉……”
“波士,有钱人请客,是不用找借口的。”乐妃说:“波士开心,请大家吃一顿,谁敢不来?”
“她就不会来。”力祺喃喃:“没有充份理由她也不会来,呀!这个好……我怎幺忘了下个月是林氏机构创办周年纪念?那幺好的日子都记不住,脑袋越来越不中用。”
乐妃见他这幺高兴,反而诧异,她把周年纪念列到最后一项,以为力祺一定不会选中:“波士,那不是借口,公司每年纪念都会请员工、生意上来往的人客吃一顿饭。”
“吃饭多普通,况且,才只合作过一次,人家也未必会来,派个代表出席怎幺办?”力祺想的,乐妃又怎会明白:“今年我要盛大举行,差不多还有十天,应该赶得及。”
“波士,今年大搞,没什幺意义,也没有名堂,因为,今年是四十九周年。明年就不同,明年是公司五十周年创办金禧纪念,应该盛大庆祝,广宴亲朋。”
“明年金禧是明年的事。”力祺心想,如果明年他和雅悠复合,他请全世界,到时父亲也会原谅他回来出席主持盛宴:“今年公司赚钱,我心情好,请客又不犯法。”
“但是,今年若太隆重,明年……”
“明年我心情更好,就把一间酒店包下来,由晨早吃喝到第二日天光。乐妃,到底你是波士还是我是?干吗老来扫我的兴?”
“对不起!波士,你喜欢怎样盛大庆祝?”乐妃心里不忿,但到底也只是个高级秘书。
“那就要安排一下。”力祺一想到可以见雅悠便开心:“找玩意儿,谷先生最内行,马上替我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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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力祺和谷澄关门商量了一整天。
结果是来一个三套餐;五时酒会、八时吃餐、十一时舞会。
除了有乐队表演,还邀请了几位男歌星,只叫男歌星,力祺也是别有苦心:证明他对任何女人没有兴趣,当然是一心向着雅悠。谷澄还提议增加有奖游戏。
“好,增加气氛。大家开心,多花点钱也值得。”
“重点不是为了增加气氛,是特地为你讨好雅悠而设。”
“你是说令雅悠中奖开心?主意真好。不过,雅悠可能不喜欢冰箱、录像机之类的奖品。”
“谁叫你送家庭电器给美人?普通又不能配合身份。”
“一部汽车,香车美人配身份了吧?但雅悠已经有一部名牌车,她可能不需要多一部汽车。”
“唉!你为什幺不说送洋楼一幢,担保雅悠拿去捐慈善机构。”谷澄好气又好笑:“你应该送一些贴身的,有纪念性的;比如项链、手镯,别针之类。”
“别针,那天雅悠说,今年流行别针。不过,她自己已经是位珠宝设计家,她未必会把我送的别针看在眼内。”
“你随便找个人设计,比她的技巧低,她当然不在乎。但如果你能找一位法国一流珠宝设计师设计,她没有理由不喜欢。问题是,你是否能找到那位名师,设计又是否合她的品味?”
“我马上叫乐妃把法国最有名的珠宝设计名师找出来,我亲自去法国一趟,”力祺开了对讲机吩咐了乐妃:“这个包在我身上。可是,奖是乱抽的,雅悠未必能抽到这个奖。”
“全部奖内定当然不好,也失了抽奖开心的原则。但第一奖做了手脚,那不是件难事。抽奖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好!我们分工合作……”
力祺这十天过得真开心,因为有一个希望:连做梦也梦见自己和雅悠翩翩起舞;也过得很充实,天天为那三合一的宴会而忙。他又真的去了一趟法国,找到合意的设计师。别针委托一家航空公司实时运到,勉强可以赴及餐舞会的那—天。
力祺已经收到雅悠、齐家卓、傅庆坤夫妇的恭贺咭附有出席咭。
力祺确知雅悠会参加盛会,当然高兴。一高兴便宣布全机构那天放假一天。
各职工知道那天有得吃有得玩又可以享受一天有薪假期,大家不约而同的高呼万岁,称赞力祺是位好老板。
力祺只不敢请父亲,因为,他和雅悠仍然分开,而且雅悠身边更多了个齐家卓。
林茂森要媳妇没媳妇、要孙儿没孙儿——小迪,他的儿子。他不是没想过他,但是,由于以前甚少看见儿子,连抱都没有抱过,因此完全没有印象。几次想问雅悠孩子怎样了,也不敢开口。
力祺一直认为,雅悠比儿子更重要,而且,得回雅悠自然得回儿子,儿子不是雅悠命根吗?过去,她也爱儿子比丈夫多些。哎!真是,他还有点妒忌儿子呢!
※ ※ ※
力祺早上便带着乐妃去酒店,亲自观看场地布置,事事亲力亲为。
力祺在酒店吃过午餐才回家,四点钟,他已换好礼服,带了刚送到的精心设计的别针到酒店去。公司各高级职员陆续到会,四点二十分,谷澄是第一个客人。
力祺把别针交给他,他问力祺:“雅悠会和那姓齐的一起来吧?”
“会!他们总是一起赴约。”力祺皱皱眉:“一想起就不开心。”
“那就别想他,把他当透明人。”谷澄交给他四张咭:“等会儿雅悠和她老子一起来,你把抽奖券交给他们。为怕你心爱的别针不慎流落在其它三人之手,四个人的名字我都清楚写在上面,保证不会出错。”
“谢谢你,谷大哥!你想得真周到,今晚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