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姐连饭也不吃,本来站着听,越听越开心。看见翠姿打明新,她连忙说:“朱姑娘,你可以打二少爷,但不要打他的头,会打坏脑的!”
翠姿看了看林明新,又看了看金姐,吐一吐舌头。
“金姐,你可怜我也没有用。”林明新装得苦兮兮的样子:“她年纪小,又讨人喜欢,爸爸妈妈当她如珠如宝,以后我若不小心伺候,每天还有一顿打!”
“我是那幺凶吗?”翠姿瞪大眼看他,又笑了起来,“伯母,明新冤枉我!”
“明新,翠姿还是个小孩子嘛,让让她!”
“金姐,是不是?我是被欺压的了!”
“你还敢!”翠姿伸手到桌下捏他一下。明新夸张地大叫,林太太拉住丈夫哈哈笑了起来。
金姐也开开心心的去吃晚餐了。
只要翠姿嫁进来,以后还怕没好戏看?
林明新送翠姿回家,一直送到家门口,他吻了吻翠姿说:“别忘了把婚事告诉你妈。”
“你很渴望结婚吗?”
“是的!本来我答应妈妈,找到工作便结婚,但种种误会一直拖到今天。我不想再拖,我是个喜欢有家室的人!”林明新托起她的下巴又吻了她一下,“下了班回家立刻看见太太,是多幺的幸福、开心的事!”
“自私自利,大男人主义!”翠姿皱了皱鼻子,“嫁进你家就等于飞进笼里的鸟。”
“哎唷,你还说这种话?”林明新捏她的脸,“我大男人主义怎会当众任你打?而且,家里个个疼你,若你受点委屈,我妈第一个不放过我。婆媳之间,很少有这样投缘!”
“你也要求过蔡珍纳和你结婚。”
“我和她……我认为应该负责,谁知道她情郎成打成打?”明新求着,“我们大家已都弄明白了,你也不要再提蔡珍纳了,她只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她才影响不到我,我不会那幺笨,中了计也该聪明了。”翠姿忽然仰起头,想了想说,“要是你真的和蔡珍纳结婚,你爸妈会怎样?”
“我一辈子也不会娶她。”
“你躁什幺?我是做个假设,”翠姿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可要回答我的话。”
“妈性子直,她可能不会参加我们的婚礼。她也不会让我们住在林家的。要我们搬出去自立门户,别看妈笑嘻嘻,她很倔强。”
“要你们搬到A座去住!哈!蔡珍纳才开心,她对上年纪的人一向没有好感。”
“妈才不肯把A座腾出来。第一,收租方便,第二,对户而居,太接近了。爸妈在观塘还有层房子,地点不好,面积又不大,连厨房也没有。若我娶蔡珍纳才真惨!”
“惨!你怕惨,不想住小房子,所以才娶我?”
“你为什幺这幺刁蛮?”林明新抱住她,想气又气不出来,“是你要假设,我根本不会娶蔡珍纳。而且,她也快要结婚了!”
翠姿努努嘴:“你仍然关心她,还知道她快要嫁出去了。”
“师奶,”林明新翻着眼叹气,“是你自己告诉我,蔡珍纳就要结婚!”
“你叫我师奶?”翠姿曲起食指敲了一下他的头,“我很土吗?我像八婆吗?”
“哗!总有一天,我被你打到青山。师奶都很八卦的吗?”
“我没有做过师奶,我怎幺知道?”翠姿拉开他的手,“我要回去了,站在这儿聊天,像什幺啊?”
“翠姿,你不是生气吧?”
“难了!拜拜!”
翠姿开门回家:“妈!”
“回来啦!”朱妈妈由里面走出来。
“她在忙什幺?”
“你大姐和二姐都在下个月结婚,我怎能不忙?”朱妈妈抹把汗,“虽然是双喜临门,但我这个丈母娘可不容易做,你大姊还好,嫁了个美国商人,外国人什幺规矩都不懂。你二姊嫁到陶家,所有规矩照做:过文定、过大礼……”
“妈,看样子,你可能会更忙!”
“为什幺?”
“我也要结婚了!”
“你?”朱妈妈坐到女儿身边,“大姊嫁了,二姊嫁了,家里只剩下你一个小宝贝,你就留在家里陪妈,而且三个女儿一起出嫁,我吃不消!”
“妈!”翠姿双手抱住母亲的脖子,“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那就过一两年才结婚!”
“明新和他妈追着。而且,朱家和林家距离近,我可以天天回来看妈,现在你每天也是早晚才见我一面。”
“你年纪小,结婚太早了。”
“妈,我不想到酒廊唱歌,那些地方不适合我。”
“不喜欢就不要做,家里又不是等你赚钱养家。你留在家里做三小姐好了!”
“不上班,不上学,我每天呆在家里会闷死!”
“有空跟林明新拍拍拖!”
“不要答应林家的婚事?”
“不答应,我们翠姿不到二十一岁不嫁人。”
“好吧!”翠姿把钥匙放回手袋里,“我明天告诉明新,我不嫁了!”
“你去哪儿?”
“去睡觉呀!”朱妈妈一个人在客厅,感慨地,深叹女大不中留。
文钦和秋如、巴利和茱莉、直珍和宏泽、翠姿和明新,大家坐在客厅里吃提子、樱桃。
“林SIR……”
“秋如,你还叫我林SIR!”明新笑了笑,“我早就不做你们的老师,现在人人平等。翠姿还打我呢,我已经没有为人师表的尊严。”
“实在不应该叫林SIR,”宜珍不怀好意的笑,“应该叫三姊夫!”
“宜珍,你说什幺?第一个约会的人是你,第一个公开男朋友的是你,第一个和男朋友出双入对的又是你。如果秋如叫明新做三姊夫,好!她就应该叫宏泽大姊夫!大家说对吗?”
宜珍满面通红,她是个不善辞令的人:“你……你怎幺说到我的头上。大姊夫,真惊人,我和宏泽只不过是同事!”
“啊!同事。就那幺简单了,”翠姿对宏泽说,“原来你一直对宜珍无意。你只把她当同事,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宏泽一口吞下了樱桃:“就算我想过娶宜珍,但是,现在也无能为力!”
“还嫌了解不够?每天起码见面十八小时。而且宜珍并不高深莫测,她胸无城府,她把什幺都放在脸上。”
“我没有说不了解宜珍。只是,我还有一年才毕业,就算要结婚,也要等我大学毕业有工作,有收入。现在我拿什幺养宜珍?”
“宜珍,你都听到了,也应该心中有数,宏泽当众向你求婚,不过一年后才能娶你!”翠姿笑嘻嘻笑着说。
“翠姿你要死,专门跟我作对!”宜珍满面通红,要过去打她。翠姿也不笨,她连忙躲到明新身后,把明新推出去。
“宜珍,你不要跟她计较,”明新一边护住翠姿,一边向宜珍求情,“她还是很淘气的!”
“都要做太太了,还淘气。好!看明新能护你多久,今晚我一定要跟你算帐。”
“秋如!”明新把箭头一转,“你刚才好象有话要跟我说?”
“林……”
“叫我明新,我说过大家平等了。”
“明新,那天朱妈妈打电话给我,她很反对翠姿年纪那幺轻就结婚,但是,后来听说朱妈妈又答应了你们的婚事,你怎样说服她?”
“我相信我永远不能说服她,那天妈带着我去朱家,我一直就是坐着:点头、笑、恳求,什幺表情、动作都做了,但是,就没有开口!”
“我没有见过朱妈妈,”宏泽问,“朱妈妈很凶的吗?”
“朱妈妈不单只一点不凶,而且,为人风趣。可是,我一向说话不灵光,去求亲,没经验,也实在慌。我怕自己越说越糟,我妈就不同,她做了二十几年校长,常演讲,口才了得,她跟朱妈妈说,最适合!”
“两大巨头会议!”宜珍说。
“不错!高峰会议。”
“林伯母怎样说服朱妈妈?”秋如关心问。
“她们两个一句来,一句去,我当时心里卜通卜通直跳,根本听不进她们说什幺。我真是好担心,要是说得不好,两家人闹翻了,第一个受害人便是我!”
“对呀!”宜珍抢着说,“翠姿要是嫁不出去,她会和你拼命的!”
“死宜珍!”翠姿把一颗提子掷向她的脸上。
宜珍又用樱桃掷她。
“你们两位小姐不要吵嘛!”秋如抢了她们手中的“武器”,“我心急着要听结果。明新,后来怎样了?”
“我只听见朱妈妈说:林太太,我说不过你,女大不中留,翠姿不反对,我也没话说……跟住两位老人家讨论婚事!”
“翠姿!”秋如跟她握手,“恭喜你!你曾说过,我们四个人当中,最早结婚的是我!但结果第一个嫁出去的是你。希望你好好待明新,不要做淘气太太!”
“秋如,若是你喜欢结婚,你可以比我更早。”翠姿拍一拍她的手背,“别对我寄予太高的期望……本性难改!”
“你们知道不知道蔡珍纳的近况?”宜珍忽然提出来。
“听说她很苦!”
“她不是要结婚了吗?”翠姿好有兴趣。
“已经结婚了,就因为身为人妇才苦。大家都知道,蔡珍纳是不容易动心。她虽然比我们大,但也不足二十一岁。她这次结婚,是因为她遇上一位白马王子!”
“哗!她真幸运!”翠姿叫了起来。
“表面是这样,那男孩子才二十一岁,年轻、英俊、高大、风度翩翩,而且很富有,真是典型白马王子模样!”
“唉!想不到她这样够运,不公平。”
“直至蔡珍纳嫁过去,才加道那位白马王子,原来是香港舞男。既然娶了蔡珍纳,自然不干。于是,天天逼珍纳回家拿钱。拿多了,家里自然有意见,偏那白马王子又爱赌,蔡珍纳由娘家拿回去的钱,不到一小时便给他输掉了。他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白马王子的心情不好,天天拿蔡珍纳出气……”
“怎样出气?”翠姿忍不住问。
“打!天天打!没钱赌便打、赌输了又打——蔡珍纳被打怕了,现在,她暗中做应召女郎,供养她的白马王子!”
“唉!”秋如叹了一口气,“真可怜!”
“这还不算!蔡珍纳嫁出去的时候,已经怀了白马王子的骨肉。白马王子拳打脚踢,那孩子也没有了!”
“多幺可怕!”茱莉喃喃的,“男人真是坏,真是恐怖!”
“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坏!”文钦坐在秋如身边,把手臂伸过去,搭在秋如椅背后,他一直很欣赏的看着秋如说话,他现在还是刚开口,“巴利就很好,标准的正人君子,他永远不会打女人、骗女人,靠女人吃饭。”
“还有宏泽和明新呢?”秋如连忙补上。
“当然,宏泽、明新和我。所以,男孩子其实都很好。是那个蔡珍纳倒霉,碰上个坏蛋!”
“不是她倒霉,是蔡珍纳的报应!”翠姿说着,盯了明新一眼。明新马上赔笑——苦笑的!
“报应?她不是你们的同学?她很坏吗?”
“唉,坏死了!秋如没告诉你们蔡珍纳怎样害我们?害足七年,我们谁都吃过她的苦!”
“唏!秋如,那蔡珍纳怎样害人?”文钦好奇地问秋如。
秋如没有回答他:“谁要吃由佛罗伦斯飞机运到的雪糕?”
“我要!”宜珍和翠姿抢着。
秋如吩咐佣人把雪糕送到客厅外的露台。
“我们到外面,晚风吹过来,令人很舒服。”秋如带领大家到露台。
文钦拉她的腰带:“你为什幺不回答我的话?”
“四少爷,我是这儿的主人之一呢!你想知道,问翠姿吧,我还要招呼大家。”
吃冰激淋时,文钦果然问:“翠姿,你为什幺说蔡珍纳有报应?”
“她做坏事多嘛,她常爱害人、欺负人,现在给男人欺负她、打她,她喜欢玩弄男孩子,现在被那个舞男逼她做应召女郎,反过来被男人玩弄,这不是报应吗?”
“她年纪轻轻,就那幺厉害?”
“年纪轻?她十二岁已经很坏!”
“啐!真叫人心寒。还好:恶有恶报!”
“这个故事教训我们不要做错事。”明新感触地说。
“林SIR!”翠姿故意气他,“你有没有做坏事呀?”
“翠姿,你饶了我吧!”明新一语双关。
“翠姿,不用怕。做坏事的人,将来都生女儿,没儿子命的。”
“吉利!吉利!宜珍,你要死了。”
“我又没说你,关你什幺事?”
“翠姿,”秋如劝住她,“不要那幺迷信!”
“不行!她明知我喜欢儿子!”翠姿跳起来,宜珍先跑出花园,翠姿边骂边追了出去。
巴利低声对茉莉说:“这是好机会,你赶快和秋如谈谈!”
“秋如!”茱莉鼓起勇气说,“你们家花园的夜景很美,你愿意陪我走走吗?”
“当然愿意!”秋如对文钦说,“吃饱东西别老坐着,你们也找点节目!”
“打桌球!”
四个男孩子拥去游戏室。
茱莉和秋如并肩走,她很吃力的说:“那天晚上,我实在很对不起你。我……”
“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幺?”
“你心里到底会不会恨我?”
“不会!”秋如根本不用考虑,“我们始终是好朋友,我喜欢你和喜欢翠姿、宜珍一样!”
茱莉难为情地望她一眼:“你会不会鄙视我,觉得我是坏女孩?”
“你并不坏,你只是受了外国风气影响。不过,我仍然希望你能和翠姿、宜珍一样,结识男孩子,正式恋爱结婚!”
“我的确看了不少外国杂志。”茱莉摆了摆手,“我是非改过不可,否则我会失去我所有的好朋友。翠姿和宜珍知道了会吓死!”
“巴利对你情深一片,他对你应该帮助很大,不要拒绝他。”
“我和巴利正在尝试互相适应。一天、两天,是改不过来的,但是,总算有进步。巴利的确了解我、关心我,同时帮助我。我自己也有信心,我一定会改好的!”茱莉问,“你现在好吗?”
“我?我又回到家里来,妈妈最开心。文钦对我也很好,茱莉,我很感谢你在文钦面前说我的好话。”
“我只不过是说公道话。他对你成见太深,那是不公平的!”
“他知道冤枉我,所以,对我已经完全不同。他不再为难我,也不再说刻薄话。那天我接到大学的信,他比我还开心,吵着要请客庆祝。”
“你们同一间大学,以后可以一同上课,甚至一起下课,那有多开心!”
“对呀!文钦也是这样说。”
“你们一起上学,又同住在一间屋子里,感情会培养得很快。”
“这样也好,妈不用再为我和文钦担心!”
“秋如,你觉得文钦人怎样?”
“虽然他以前近乎虐待我。但是,那也只不过是误会。文钦有思想,人正派,不容易学坏,对人也有爱心,很好!”
“他的外表呢?”
“好英俊!我一开始就说他英俊又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