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又如何?这一回他绝对不能屈服!
玄羽暗自咬牙,心中无比的坚定。
“大人!”仆人进来报告,“圣上赏赐的东西都送到了。”
“知道了。”他挥一挥手,头也不抬。
“宫里的人说,请大人亲自挑选歌妓美女。”
闻言,玄羽抬起头来。
他怎么忘了交代宫里的人别送歌妓美女啊!
他并没有打算要纳妾,那些出身青楼的女人,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心中只有娘子一个人。
他皱起眉头,“请宫里的人将歌妓美女送回去,告诉他们我会亲自进宫向圣上禀明。”
“是的,大人。”仆人行礼退下。
他可以不纳妾,但是他却不能没有纳妾的自由意志。玄羽知道自己争的只是一口气罢了。
“大人,”仆人又进来禀报,“参知政事曾大人来访。”
果然不出所料……该来的总是会来。
他迟疑一下缓缓站起,正要出迎时却见曾樵气冲冲的进来。
“怎么?为什么让宫里的人把美女送回去?是不是不合你的品味啊?”曾樵劈头就讥讽他。
玄羽听他的语气,一把火就升起来。
“岳父大人,不知道你纳妾的品味又是如何?”他也不甘示弱反讽道。
哼!岳父大人自己三妻四妾,而圣上只不过赏赐他几个歌妓美女,他就好像他犯了滔天大罪,真是没有道理。
“你……”曾樵没有想到玄羽竟敢和他顶嘴,他简直气坏了。“郑玄羽!你不要太过分,你要搞清楚,能娶到我女儿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给她气受?”他的女儿美丽聪慧,就凭他这个臭小子也配得上吗?
他的话却让玄羽心里很不是滋味。
哼!他就知道岳父大人果然是想要以权势来压他!他可不吃这一套。
“是我高攀不起可以吧?但是岳父大人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自愿把女儿许配给我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曾樵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
一来他名不见经传,二来他爹又是旧党的人。
“哼!我若知道你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你休想我会把临仙嫁给你!”
唉!枉费他的宝贝女儿这样对他,这个没心没肝的人!
玄羽冷哼一声。
果然不出所料,岳父大人开始向他要人情了。
“我知道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拜你所赐,我不希罕。”玄羽咬牙切齿道,“这样得来的官位不要也罢,我明天就进宫向圣上请辞。”
原来他以为他的官位全是他的赐予?
他竟然想要弃官……倒是很有骨气嘛!
“你以为圣上任官是这样随便的吗?岂容得你说做就做、说辞就辞?”曾樵反唇相讥,“我可以为你在圣上面前美言,但是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能为你在边疆立功。”
曾樵的话令玄羽心头一震。
是啊!征战西夏、扫平西戎,难道不是他的功勋吗?这岂是岳父大人所能着力的?
他实在不该如此妄自菲薄啊!
可是话说回来,要是没有岳父大人的巧妙安排、大敲边鼓的话,他不仅没有机会觐见圣上获得赏识,恐怕就连爹的欺君之罪都难逃呢!
这一切难道不是拜岳父大人所赐?
“不过这美言几句倒也起了莫大的作用,你要知道我既能推荐你,也就能够扳倒你。”曾樵冷笑道。
这个不识抬举的女婿,真该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闻言,玄羽不禁皱起了眉头。
扳倒?
他想起那日蔡京对他说的话:凭你和曾樵想要扳倒我,根本是痴人说梦。
原来,这些新党人士就是这样在朝廷明争暗斗,难怪旧党的那些正人君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玄羽还记得他曾经那么欣赏曾樵的老谋深算,能将他郑家的危机化为转机。
“新党人士的斗争手腕果然高明,我自叹不如。”他摇摇头。
“哼!你也不必客气。”曾樵冷冷的道:“就凭你阴谋骗取我家书画的手段也非等闲。”
曾樵的话让玄羽的脸涨红了。
这件事情岳父大人全都知道了?他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
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心甘情愿拿出书画来,甚至苦心为他安排一切呢?
“朝廷的政治斗争本来就是这样……”曾樵的眼睛眯了起来,“无所谓对与错,只看个人的本事罢了!这方面我们是比不上蔡京。”他叹了一口气。
玄羽听曾樵的口气,似乎他早就知道蔡京已经恢复相位的事了。“蔡京为什么又得到圣上的眷顾了?”
“唉!圣上好几次摆驾蔡京的府中赴宴,这样的情谊实在非比寻常,一时之间恐怕很难割舍。”曾樵摇头叹息。
“就像圣上对你也是十分宠信,他赏赐你歌妓美女,我知道不是你的意思,但是你也不该这样就要休弃临仙啊!”曾樵的声调越来越严厉。
休弃娘子?
他几时说要休弃她?他怎么会舍得休了她呢?
他只是不想再受岳家的权势压制,所以才会一气之下说要将娘子送还的啊,竟然让岳父大人以为他要休妻。
“当初要不是欣赏你的豪杰之气,我是断断不会将女儿轻易许配给你的。谁知道你竟不懂得好好珍惜她。”曾樵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临仙死心眼的话,我一定另外为她找更好的亲事。”
曾樵的话让玄羽听得目瞪口呆。
不!他的娘子怎么能够另外许人?他绝不答应!
“你若真要纳妾,我也不会阻拦你。”曾樵想到女儿坚贞的表情,实在不忍心让她失去这个丈夫。“只是请你多顾念着临仙。”
岳父大人竟然不阻拦他纳妾?
这么说来是他误会了!玄羽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
这挑拨离间的伎俩不正是蔡京的拿手好戏吗?他怎么会上了他的恶当呢?
他既然说他和岳父大人要扳倒他,那他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弄到他们翁婿失和,好让他渔翁得利啊!
岳父大人说得对,论耍手段他们确实比不上蔡京那个奸贼!
“岳父大人,我从来没有说过要休了娘子。”玄羽诚挚地说:“而且我也没打算要纳妾,我已经让宫里的人把歌妓美女送回去了,明天我会亲自进宫向圣上禀明。”
曾樵不敢相信他耳朵听到的话,“玄羽,你……”
“岳父大人,我立刻派人将娘子接回来。”玄羽说着就大喊仆人,“来人啊!备轿。”
曾樵愣了一会儿,这才笑了起来。
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会看走眼?他的贤婿绝对不会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临仙听说玄羽派来的轿子已经等在门外了,她急忙拜别父亲,上了轿子回府。
当香儿陪她进了房,她才发现出门前费心所化的妆,全都因为方才那一场哭泣而花了。
她连忙坐回梳妆台前,想要将脸上的妆修补起来。
突然她的手停了下来。
这妆是全毁了,想要修补谈何容易?而且相公压根儿就不喜欢她做艳丽的打扮啊!
“小姐?”香儿看她方才的慌张,与现下的平静,真是大感困惑。
不知何时,玄羽已经进房站在她们的身后。
主仆两人大吃一惊。
“姑爷……”
“你下去。”玄羽随即对香儿摆摆手。
香儿便行礼退下。
临仙看到镜中自己的妆是如此难看,不禁想要避开玄羽的注视,于是她站起来走开几步背对着他。
玄羽却跟了过来,一把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
临仙低头不敢面对他,他却紧捏她的下颚,并以最快的速度吻上她的唇。
当她还没意会过来时,他已经将火热的舌侵入她的小嘴中翻搅,而他的手则转移阵地来到她饱满的胸前,探进她的肚兜,直接搓揉她柔嫩的乳房。
临仙知道他又想和她亲热了。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哪!怎么可以……
她有些羞怯,轻轻推拒他的手。他非但不放,反而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顺势扯下她的肚兜,让她的胸前与背部全裸。
临仙震惊极了,他的动作让她既兴奋又羞怯,脸倏地泛红。
相公从来不会这样的啊!他今天是怎么了?
她没有想到玄羽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大胆得令人不知所措……
他掀起自己的长挂,解开裤头,就将自己的胯下抵住了临仙的下腹。
这时,她终于明白,他的欲望已经不受控制了。
他一把抱起她,滚倒在床上,并快速褪下两人身上的衣物,迫不及待和她赤身相拥。
她可以感觉相公浑身发烫,尤其是他那一双探索的手,还有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所在,她不禁开始意乱情迷起来。
当玄羽急切地冲入她体内时,临仙失控地喊着他的名字,“玄羽……”
听见她娇吟的呼唤,玄羽仿佛受到鼓舞似的,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地深入她,期望能激起她那令人心醉的高潮回应。
临仙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着,她以腿紧紧缠住玄羽充满力道的腰杆,迎接他不断的冲刺,将她带领到无尽的高峰。
当两人攀到云端之际,赤裸的身体紧紧相拥。
玄羽烧灼着欲火的眼神,对上了临仙迷离的媚眼,四目交缠,难分难舍。
临仙突然惊觉自己的花脸不能让他凝视,她羞得撇开了脸,想要推开他,从他的身下挣脱出来。
玄羽哪里肯放,他还是紧紧嵌在她体内。
“相公?”临仙不明白他的意思。
“娘子,我还不许你走。”玄羽的声音有些沙哑。
“相公,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啊!”临仙羞怯地提醒他。
玄羽稍稍变了脸色,但是随即恢复平常。“管他呢。”
正说话的当口儿,玄羽又继续方才的动作。
感受到他的律动,临仙哪里还有气力与他争辩,她只有随着他将她再一次带到令人欣喜的境地去。
就这样大白天里,两人在房里缱绻,直到天色昏暗……
当两人正躺在床上休息时,门外突然传来婢女小春的声音,“大少爷,是不是要准备晚膳了?”
玄羽依依不舍放开临仙,清了清喉咙道:“摆进来吧。”“是。”小春领命而去。
临仙闻言有些慌张,她拉紧被子,躲到床的角落。
玄羽则坐了起来,“快起来穿衣服。”
临仙赶紧拿起被脱下的衣服,一一穿了回去。
“整理一下你的头发。”玄羽一边回头吩咐她,一边站起来整理仪容。
临仙摸摸自己的头发,果然因方才的亲热而凌乱不堪了。
她连忙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梳理起来。
这时,小春带领着仆人进来摆上晚膳。
临仙虽回避着小春的目光,但是小春却刻意将他俩看了好一会儿。
“你们下去吧。”玄羽挥了挥手,下人们才行礼退下。
玄羽率先在桌前坐下,“来,方才太耗体力了,过来吃点东西。”
临仙听闻他提方才的事,羞得无地自容。
她和相公竟然躲在房间亲热了一个下午?
“快来啊!”玄羽不耐烦的催促。
于是临仙就坐到他的对面,和他吃起晚膳。
“瞧你哭得脸都花了。”玄羽看她那副模样,不禁失笑。
“不要看!”她急得低下了头。
“谁教你那么爱哭。”他忍不住心疼地责备她。
“我……我以为你……”临仙很想反驳他,却说不出口。
还不都是相公一会儿说要纳妾,一会儿说要休妻,教她怎能不潸然泪下,他这会儿还说她爱哭?
“是谁说我要休妻的?”玄羽当然知道她为何流泪,他提出澄清,“难道你忘了我说过,这一辈子再不会让你嫁给别的男人的。”
他万万不能忍受任何男人染指他的妻子。
“相公,我也不会——”临仙急着摇头否认。
他从来也没有要改嫁的念头啊!
“我知道,”玄羽认真说道:“但是你爹本来要把你另嫁他人的不是吗?如果你爹坚持要你再嫁,那你怎么办?”
岳父大人说过,要不是娘子死心眼,他一定可以为她另寻一门好亲事的。
他早就知道新党的人是不会在乎贞节问题的。
“我……”临仙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如果爹爹逼她再嫁,那么她该怎么办呢?难道要违背相公的话,还有自己的承诺?
不!如果爹一定要她改嫁的话,她宁可一死以保清白!
“相公,”临仙认真的道:“我可以做刘兰芝。”
刘兰芝是古诗“孔雀东南飞”里的女主角,因为被男主角焦仲卿的母亲遣回娘家,她自誓不嫁,但娘家逼迫,于是她就投水而死。
临仙引用这个典故,玄羽当然知道她所表达的坚贞心志了。
玄羽内心有些感动,一时无语。
她竟然说要做刘兰芝?也就是说她愿意为他守节,即使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被遣回娘家,她会终生不嫁,甚至以死相殉?
原以为他们新党的人根本不会顾虑名节的情事,没想到娘子心中竟然有着这样贞烈的观念。
临仙看相公盯着自己发愣,不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相公相信她的话吗?
她能为他守贞,但是他能为了她放弃纳妾的念头吗?
她实在一点信心也没有,再怎么说男人三妻四妾是稀松平常的事啊!
“相公,你真的不会纳妾吗?圣上赏赐给你的那些美女,你都送回去了吗?”她很想得到他的承诺。
玄羽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三妻四妾的糜烂生活是新党的作风,我才不会。”
他的话真教她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他根本没有纳妾的念头;忧的是他说那种糜烂生活是新党的作风,这不是摆明了讥讽她爹吗?
相公怎么可以这样讲?这纳不纳妾跟新党、旧党又有什么关系呢?
相公一向对新党的人有歧见,打从她嫁入郑家那一天开始,相公就口口声声批评新党的行事作风。
“相公,你为什么不喜欢新党的人?”
“娘子,我不是针对岳父大人,”玄羽有感而发,“可是我是真的仰慕像司马温公那样的圣人君子。你知道吗?当他的妻子为他讨妾时,他连瞧都没瞧一眼。”
临仙当然知道司马温公是一个了不得的圣人,他标榜着“事无不可对人言”是何等的光明磊落?他既是旧党的精神领袖,当然也是相公所崇敬的人物。
可是话说回来,新党也不全是风流自许之辈啊!
好比王安石就是一个品行端正的学者。
“相公,你可知道当年王丞相也曾经把家人买来的侍妾送回去,并且对卖身的银子丝毫不问?”
原来王安石也是这样的君子,倒不见得如旧党人士所攻讦得那么可恶嘛!
玄羽看临仙一副认真的表情,他实在觉得很有意思。
娘子为什么总是好发议论?真是不同于一般女子啊!
她先是和他辩女子之德和君子之行;再来和他论豪放之词和婉约之作;现在还要和他争新党和旧党的是非功过?
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
新党纵有蔡京那样的奸贼,可也有像王安石那样的君子啊,而岳父大人虽然可以蔑视礼教要娘子再嫁,娘子也可以坚守传统誓不改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