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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感皇后IOU page 11 作者:采薇

  禽兽不如的畜生!她要他受点教训才救他。

  听到会被关,范宇诚怕了,第一次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大穆律师,请你帮帮我。”

  穆祟真喝了口茶,哼道:“除非你老婆撤回控诉,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那张沾有精液的卫生纸是直接证据,法官不采信就是违法判决,法律这么规定,我也没办法。”

  范宇诚急得快哭了。“可是,彧茹坚持告到底。”

  穆祟真抠着指甲,表情说有多凉就有多凉。“通常太太都会两个一起告,再对丈夫撤回,单告第三者。”

  范宇诚沉默不语,摇头道:“如果她要告妙汝,就连我一起告吧!事情是我们两个做的,不能只叫她一个人受罚。”

  “你倒是有情有义,可惜用错对象。”

  范宇诚豁然起身,出钱的是大爷,他干吗要在这里听训?既然关定了,大穆律师又怎么样?他没必要理她。

  “我先走了。”他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

  穆祟真断喝一声道:“给我滚回来!”

  “大穆律师还有何指教?”

  “你们的婚姻不成立,没结婚离什么婚?”

  宛如平地一声雷,范宇诚和萧君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穆崇真知道他们听咽,解释道:“你爸妈跟我说过婚礼当天的情形。你被救下来的时候,包括证婚人在内全部的宾客全都走光了,证婚人既然没看见新郎,他们在结婚证书上签名就不生效力。依民法九百八十二条规定,结婚证人以当场看到新郎新娘结婚者为限。”

  范宇诚还是疑信参半,愣愣问道:“可是,爸妈和一些叔叔伯伯还在,他们都知道我们要结婚。”

  “亲戚不能当证人,有没有朋友在场?”有的话就比较麻烦。

  “朋友只剩伴郎和伴娘,就是君严和袁若凡。”范宇诚心中扬起希望,花钱委任大穆律师是对的,这招斧底抽薪之计当真妙不可言,如果他不是有妇之夫,和妙汝做爱有什么不可以?

  穆崇真望向极度震惊的萧君严。“伴娘铁定站在女方那边,她会出庭作证,官司胜败就在你一念之间。”

  “我?”萧君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穆祟真点点头。“如果你愿意作证,加上伴娘就有两个证人,结婚有效。如果你不愿意作证,结婚不成立,也就没有后续通奸的问题。”

  萧君严感到难以置信。他出庭作证,彧茹就是阿诚的太太;他不出庭作证,彧茹就不是范家的媳妇,怎么会这样?

  范宇诚拉住萧君严。“你不能作证,我不想被关。”

  穆祟真很看不惯范宇诚的行径,但拿人钱财,自当与人消灾,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如果出庭作证,婚姻有效成立,范宇诚和配偶以外之人发生性行为,通奸事证明确,依法得判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

  萧君严还是似懂非懂,疑惑地问道;“如果我明知他们结婚,却不出庭作证,那不就构成伪证罪吗?”

  穆祟真甩着钢笔说道:“伪证罪成立的前提必须出庭作证,你根本没出庭,又怎么会构成伪证罪?”

  “如果法官发传票,我能不出庭吗?”

  “婚姻成立与否是民事问题,不牵涉刑事责任。证人出不出庭悉听尊便,法院不能强迫你出庭。”

  范宇诚可怜兮兮地道:“君严,你不会害我吧?”

  萧君严迷惘了,他该怎么办?

  第九章

  月光下,袁若凡面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不出庭作证。”

  萧君严心揪成一团,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到见到她,才发现再多的准备都是不够的。

  袁若凡感到一股凉意渗人心底,冷得打战。

  “那天你明明在场,找到范宇诚后,大家都饿了,围在一起吃饭,新郎新娘还和咱们敬酒,你都忘了吗?”

  萧君严凝视着她,怔怔无语,沉默是他惟一的回答。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你绝对不相信一个人的目光之中,能承载这么多的疼爱、这么多的怜惜。

  他不想惹她生气,她生气,他也不好受。

  只是,由不得他啊!

  “我没忘,我知道他们结婚。”

  “那你为什么不出庭作证?你知不知道这样对彧茹不公平?你是她的萧大哥,她白叫你了。”

  “我有我的苦衷。”

  萧君严讶异自己的声音还能如此平静,其实他很害怕,非常害怕,也许大妞再不理他了……一思及此,心湖翻起惊涛骇浪,再难平静。

  袁若凡不想哭,鼻尖却已微微泛红。

  “不要逼我看不起你。”

  这是她对爱情惟一的要求,他亲口承诺会做到。

  萧君严早巳预知会有这样的结果。

  女侠不是白叫的,这种时候,正义感过度旺盛的她当然站在受害者那方,控诉已成帮凶的他。

  “宇诚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害他坐牢。”

  “那是他自找的!怎么说得上是你害他呢?”

  萧君严试着说明自己的立场:“我知道他有错在先,但他已经不爱彧茹,勉强用婚姻将他们拴在一起,一点意义也没有。”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袁若凡大声道:“明明他们有结婚,明明那天你在场,你就应该出庭作证。”

  他忘了她说过的话吗?她看不起说谎的人,明知有其事却不愿意作证,这和作伪证并没有不同,只更可恶。

  再怎么讨论也没有用,他们不可能达成共识。

  两方都没有错,各有坚持,谁都没办法教对方让步。

  注定,无解。

  “一旦判刑确定,前科纪录就跟着你一辈子,阿诚就是有罪的人,范伯父范伯母那么重面子,他们承受不了的。”

  袁若凡语气咄咄逼人,立刻加以反驳,半步不让。

  “段伯父段伯母就不丢脸吗?好好一个女儿被蹭蹋成那副德性已经够凄惨了,居然结婚还不算数!人的嘴巴有多贱你不是不晓得,段家的女儿被白上了!这种话能听吗?彧茹此后怎么做人?她有什么错?”

  “我知道这对彧茹不公平,不论我出庭不出庭,都会有人受伤,既然不能皆大欢喜,我只能选边站。”

  袁若凡心好冷,不只心冷,似乎全身血液都结成冰。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连做人的原则都可以舍弃?哥儿们的情感当真重如泰山?爱情的份量相形之下,显得多么渺小!

  “彧茹对你不也很重要吗?”

  否则,又怎会为了这事和他大吵特吵?

  “如果我说,”袁若凡发现自己在发抖,连声音都颤抖不已。“你不肯出庭作证,咱们交情就算完了,你怎么说?还是不肯吗?”

  不可思议的痛楚狠狠劈上萧君严的心坎。

  他没料到袁若凡的反应如此激烈。

  他知道她会生气,会发火,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理他,但只要他低声下气地逗她开心,动用黑斑、爸妈、小妞轮流当说客,总有一天劝她回心转意,这次的风波总会平息。

  他不要她走,好不容易才赢得她的爱,他不想失去。

  他没有那个耐性、也没有那个时间从头来过!

  他花了那么久时间才将她追到手,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供他挥霍?

  “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为什么要提分手?”

  萧君严真的好痛,活生生被割掉心头一块肉,也不过如此吧!

  分手对她而言,只有字面上的意义吗?

  “大妞,你到底把我们的感情放在第几位?为什么我们老是为了别人的问题争吵?为什么你要提分手?”

  “你说谎,我看不起你。”

  她看不起他?

  怒焰猛地发作,萧君严忍无可忍,大吼道:“要我说几次你才懂?选择是中性的,无关对错,你为什么总是小题大做、为什么要无限上纲?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问题变成我们的问题?”

  她小题大做、她无限上纲?

  袁若凡的怒火完全不亚于他,扬高音量吼回去:“因为你说谎!诚信是一次玩完,全部玩完的东西,我以后怎么相信你?”

  某年某月,当她一觉醒来,他会很好心地告诉她,基于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婚姻根本不成立。

  也就是说,她被白睡了,她的付出等于白搭,彻头彻尾就是一场空!哪个女人受得了?他倒是评评理!

  萧君严感到疲乏至极,自己只是普通人,从头皮到脚底都很平凡,终究高攀不起义薄云天的女侠。

  他这么爱她,却无法说服她、取悦她,难以产生共鸣,像拥抱一座冰山,冷得让人打战。

  转身欲去,几番思量,又停下脚步。“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考量。如果你要分手,那就分手吧!”

  用力按住鲜血淋漓的伤口,他背身离开。

  分手就分手,她还巴着他不成?

  袁若凡转身就跑,没让他看见眼角泪光盈盈。

  心,为什么那么痛?

  眼泪,为什么流不完?

  一颗心碎成千万个碎片,怎么样也没有个完整。愈想控制心酸、抑制眼泪,却仍无法要心痛的感觉就此打住。

  早知如此,宁愿不识情滋味。

  ☆   ☆   ☆

  袁亚凡像被烫着屁股似的冲进房间,盯着呆坐床上的大姐问道:“你和萧大哥闹分手?真的吗?你别吓我!”

  袁若凡不发一语,表情木然。

  “出去。”她不想说话,只想躲起来独自舔伤口。

  她错了。

  范宇诚不是乌龟,她才是。

  出了事就缩回龟壳,用烟薰、用水灌都不出来,却忘了龟壳虽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却不能化解既成的误会。

  误会不解,伤口就不会结痂,就永远没有痊愈的一天。很多事情,不理它也不会自动消失。

  袁亚凡食指对准床上失魂落魄的木头人,气得口不择言大骂道:“萧大哥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出去。”

  袁若凡喃喃重复着先前说过的逐客令。

  袁亚凡想要尖叫,想要狂啸,她就算有十颗脑袋,一起统统想破了,也想不懂她聪明盖世的父母怎么可能生出大妞这种笨女儿!

  人人自扫门前雪,强出头是坏习惯耶!别人吵架她喊烧,未免太可笑了,敢情是神经有毛病?

  范宇诚和段彧茹闹离婚又怎样?大妞不仅笨,而且笨到不知道自己是个笨人,还自以为是替天行道的女侠,这才是笨的极致表现。

  “不是我爱说你,你前辈子烧好香,这辈子才能遇到萧大哥。不对!你根本拿金银珠宝去赂贿月下老人,硬拗他把你和萧大哥的姻缘线缠在一起,萧大哥才会看上你。”

  要不是八字被做了手脚,萧大哥条件那么优的男人怎么会看上脾气古怪、人也不怎么可爱、脑袋里装石头的大姐?

  袁亚凡的批评引发袁若凡的不悦,苍白的脸色涌上潮红。“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我明明很正常,爸妈的基因也很优秀,为什么你就是死脑筋?怎么讲都不懂?”

  袁亚凡并不是只会血拼,对于爱情,她看得很透彻。

  “两个人的分离,不能完全怪罪一方,自己不可能永远是好的。彧茹姐和范宇诚的过节,外人弄不清楚也搞不明白,你只怪范宇诚,难道彧茹姐一点点都没错吗?不见得吧!”

  袁若凡怒极,呼呼喘气却说不出话来。她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她就这么无能吗?连吵架都吵不赢!

  “出去,这是我房间,不欢迎你!”

  袁亚凡火大了,要不是看萧大哥落寞伤情的模样,她才懒得走进大姐的房门一步,住她自生自灭算了。

  “我警告你,萧大哥是脾气好,不是没个性,你再闹,当心他永远不理你,去找更值得爱的女生。”

  那他就去啊!好稀罕吗?袁若凡气到最高点,从皮包中抽出信用卡,用力砸在妹妹脸上。

  “拿去!他不过就是替你付卡费、帮你买名牌内衣,你就这么容易被收买?信用卡我有,你拿去,随便你爱怎么刷就怎么刷。”

  不要再提他的好!她不要听!

  袁亚凡拿枕头乱砸一通,把床上的布偶一只一只扫到地上。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萧大哥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你妹,他帮我付卡费、买名牌,是因为有求于我。”

  袁若凡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说谎你也先打个草稿吧!他求你什么?你有什么是他没有的?我不是白痴,你别想骗我!”

  你不是白痴,你是白痴加三级!

  袁亚凡大吼道:“他拜托我帮你打精力汤,拜托我帮你买减肥番茄,拜托我陪你去报名参加健身俱乐部!我也不怕你知道,本小姐自私自利,要不是萧大哥重金利诱,我才懒得管你瘦不瘦得下来。”

  袁若凡震惊得无以复加。小妞原来是受了萧君严的好处,才会帮她张罗东张罗西,每天照三餐替她加油打气……

  袁亚凡将姐姐几乎掉下来的下巴往上推,这种痴呆相连隔壁的斑斑都不屑为之,大妞不够格被称为人类。

  “萧大哥只是一个想要守护深爱之人的普通人,他不是英雄,不想主持公道,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种平凡男子,有另一个比较伟大的代称词,叫情圣。

  要不是萧大哥心中只有姐姐一人,她早就倒追他了。

  不能当他的情人,至少能叫他一声姐夫。

  袁亚凡绝对不容许大姐剥夺这分权利!

  “我知道你少根筋……不,是你死脑筋,不懂萧大哥的好。”袁亚凡将姐姐的手按在胸口,直视她的眼眸温声道:“脑袋不中用,那就用心感觉吧!分手也无所谓吗?你真的不在乎吗?”

  不在乎,才怪。

  正因为在乎,才会执着,痛苦就跑出来了。

  奇怪的是,袁若凡却哭不出来。

  原来,痛彻心扉的时候,连眼泪都滴不出来。

  “小妞,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袁若凡几乎认不得自己的声音,好沙哑,真的是她在说话吗?

  袁亚凡走到门口,又道:“我赞成萧大哥的看法,被甩又不是世界末日,说不定彧茹姐反而因祸得福,活得更精彩。”

  因祸得福……有可能吗?

  受到那么重的打击,能活得下来就偷笑了,怎么可能得福?

  即使萧君严的意见通常是对的,这次,袁若凡却不再有信心。

  ☆  ☆  ☆

  段彧茹自杀的消息,彻底粉碎袁若凡和萧君严复合的可能。

  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好友,袁若凡上前握住她的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彧茹眼睁一线,嘴角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小凡……”

  袁若凡按住她的嘴。“嘘,不要讲话。你还很虚弱。”

  段彧茹闭上了眼,无声的泪,已经淌下。

  “我居然不是他老婆……那个流掉的孩子……没有爸爸……”

  袁若凡眼睛雾湿,却抑制着不敢哭出声。

  官司的结果,早被穆崇真猜中。

  法官认为原告主张有理由,结婚因欠缺法定要件不成立,通奸罪自然也跟着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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