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湘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站在门口的女子,缓缓眯细眼,“我曾见过你吗?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眼熟?”那挥
不去的熟识感令她纳闷。
席凡微微一笑,不做正面回答,“你一定就是官湘小姐哦!我是来代替雪子小姐工作的。”
“喔!”官湘漫应一声,侧过身让她进入,脑袋反则不停的想搜寻出一丝丝残余的记忆。
席凡将官湘推向客厅,官湘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麻烦你,我想喝杯水。”官湘望向她。
等席凡自厨房倒了杯水出来时,发现官湘以一种惊讶又雀耀的眼光瞅着她。
“席凡!”她惊乎出声,“真的是你!”
这回目瞪口呆的换成席凡,袭比当初要把记忆清除时所使用的一定是最低剂量,他的记忆不会消失,只是被埋藏在下意识里,一旦又见到熟悉的人事时,记忆便又会鲜活重返。
席凡激动的几乎拿不住杯子,喉咙哽噎得发不出半丝声音,只点点头。
“天啊!真的是你!”官湘手掌捂住唇,仍无法置信,“你到到哪去了?”
“我回去了。”席凡稍稍平复些。
官湘越想越不对劲,席凡不见的几天,为什么她对她的记忆会跟着消失呢?
没道理啊!
席凡看到官湘布满疑云的脸庞,决定全般托出——从她为了任务被派到二十世纪,又因亚亚的协助再度回来。
“是什么原因让你抛下二十三世纪的一切?”虽然这听起来太匪夷所思,像极了科幻小说的剧情,但官湘愿意
相信席凡。
其实只要仔细地观察席凡闪闪的眼,便不难窥知一、二。
“为了则奈。”官湘大胆的预测。
席凡一怔,尴尬的,“这么明显吗?”
“也只是爱情的力量,才足以使一个女人不顾一切远走他乡去追寻。”官湘语重心长。
席凡突然忆起,取出一小包药丸,“官湘,这些药你每天按时服用,两个星期后绝对有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药是席凡特地自二十三世纪带来给官湘的,它会让受损的肌腱、神经细胞再生,恢复肌肉活动力。
官湘明了席凡的一片好意,但她心想这辈子是摆脱不了轮椅,不过她不愿辜负席凡的用意,便收下了。
§ § §
官湘十分有默契的替席凡瞒了身分。
席凡有股欲哭无泪的悲哀,官湘几乎是一眼就忆起了她,但那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令她魂牵梦索的男子却早已忘了她——
由此可证明她在他心中有多微不足道!她只不过是他长长花名单中的一位,早已被他尘封。
这是事实,一个已经快要把她的心撕裂成碎片的事实!
对席凡而言,是一座永无止尽的炼狱,她凝视着那张教她爱得心碎、爱得无以复加的俊逸脸庞。
痛!揪得她的心渐渐失落;渴望!逼迫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想大声嘶吼。
她痛恨他,痛恨他的无情!
则奈又逮到了那道急速移开的目光,他承认官湘的新看护十分迷人,令人垂涎——只是,这些都无法解释他心底那分因望着她而起的悸动,以及一种让他摸不着边的感受……刻划在他心头。想努力澄清它,却又那般飘忽不定!
她是很美,但他所认识的女人中,比她美的比比皆是,但她却比任何女人都更深深的攫住他的注视、他的心!
他疯了不成!他痛斥自己。
他的心似乎住着个人,霸着不肯离去,他想看清她的容貌——那道影子却与官湘的新看护邵席凡重叠在一起。
邵席凡,每当只要听到她的名字,他脑中总会一片嗡嗡作响……好熟悉、好熟悉的感受又返回他每一根骨头里……
她似乎怕单独面对他,他发现只要他一出现,她便会籍故躲开,绝不是他多疑。
她与官湘熟稔的程度,也不得不令他感到孤疑?
太多、太多疑云围绕在邵席凡周围。也好,他这个人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便是解开谜语。难度越高,他则越有兴趣。
§ § §
官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那只向来躲在轮椅下的腿竟然渐渐有了感觉,在席凡的鼓励下,她尝试性的动了动脚拇趾,不可思议的——
她激动地握住席凡的手,久久……说不出一句道谢的话。
她更恨不得马上飞奔到也野的怀抱里!
是的,她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她可以坦然的面对了。
席凡看穿了官湘藏不住的秘密,决定助她一臂之力。
她拔通了电话。
当也野一脸焦急、愤努地出现时,席凡便退离官湘的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她知道世上又将多一对恋人。
“我不准!”也野气息败坏的劈头便说。
官湘不明就里也满脸忿恨不平的也野,更为他口气里的愤怒感到不解。
她投给他一脸疑问。
“我不准你这么自暴自弃!”他还在气头上,思绪还很混乱,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虽然官湘依然不懂也野的意思,但她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关心——是对她吗?也野颓丧万分,用手指耙了耙已够乱的头发,接着,蹲下身,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官湘的双手。
他用再专注、再深情不过的目光看入官湘的眼,“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唐突,但当我听到——不,我告诉我自己不能够就这样让你溜走,让你离我而去。”他托起她的下巴,语气真挚而动人,“官湘,请你一个机会好吗?请你让我来照顾你!”
他的手,竟微微的在擅抖。
官湘耳边还绕着方才的听到的每一句话,狂喜已快将她淹没,她真怕自己会忘了呼吸。
“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她刻意望了一眼她的双腿,“照顾一个一辈子都必须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他的手更加深了力道,“我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深深为你着迷吗?所以当我一听到你打算奉献给上帝时,我简直快急疯了!”
奉献给上帝?她什么时候说过——一定是席凡!官湘也不打算道破。
“所以你要牺牲自己?”也野昂头狂吼一声,“我要怎么说你才会——”
也野决定不再用说的,改以用吻的来证明。
良久。
也野睇睨着官湘赧红如夕阳的双颊,以深情的口吻,“我爱你,小傻瓜。”
不——
他又吻了她。
可是——
他再吻上她的唇。
官湘娇羞的倚向他肩膀,如果他打算用吻,吻掉她所有的疑惑,那她可宁愿一辈子都不愿相信。
“承认吧?”他的口气有抹得意。
“什么?”官湘故意不如他愿。
“你爱我。”一脸的笃定。
她推开他,眼底的醉意骗不了人,“你少臭美了!”
“如何?”
“什么?”她反问。
“嫁给我啊!并替我生一堆罗卜头呀!”他开始想着他该换间大屋子了。
“你慢慢等吧!”她特意撇开头,“你忘了我准备奉献给上帝?”
“我不准!”他霸道的命令,“即使把你五花大绑在床上,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听好,你这辈子只属于我苍也野一个人,懂了没?”
她决定不再戏弄他,“我爱你。”
“我说过不——”也野登时反应不过未,“你刚刚说——”他大叫,将她拥得紧紧的。
稍后吧,官湘心想,再把真相告诉他。
§ § §
虽然沉醉在爱河里的官湘,眼里只有也野存在——但她还是注意到了席凡的异样及身体微妙的变化。
她事实上要尽快找时间跟席凡好好谈谈!
席凡明白她日渐隆起的腹部,再隐瞒下了多少时间了,得想办法才行,倘若他一辈子都看不起她,难道就这样耗一辈子?
她能等,但孩子可无法等哟!
席凡正因太过沉溺于自己的思潮中,待她撞上了一道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时,才猛然将自己拉回了现实。
她迎上了一对肆无忌惮的眼神,充满了讥讽与傲慢不羁,嘴角的揶揄似笑非笑——揪痛了她的心。
她急欲退开他的魔障的范围,他快速地伸出如铁箍般的手掌抓住她的手掌,让她无所遁形,在则奈倨傲、宽大的掌握下,席凡像只脆弱、不堪一击的小鸟,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
则奈带着抹玩世不恭,盯着她仔细地端详一番,瞳孔闪烁着一抹她不太陌生的欲望。“你似乎很怕见到我?为什么?”他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倒从未被这样抱怨过,甚至觉得我迷人极了。”他的语气极具暖味之意。
席凡克制不住的羞得通红,“你找错对象了,我不是那种女人。”
“是吗?”不容反驳的自大,“那么说,你常常摆在我身上的视线,只是凑巧被我撞见,没有意义哦!”
席凡只想赶紧躲开对方太过于灼热、太过于危险的注视,“是的。”
大笨蛋!她心灵深处的一簇声音向她的话提出搞议,这是个大好机会,她应该好好把握才对!
把握!莫非要她这样当着他的面剖析自己浓浓的爱情吗?
那不被他当面掷出,外加狠狠嘲笑、讥讽一番才有鬼。
她在说谎。
他语调自然轻松的令人不禁提高警觉。像只狡猾的狮子,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的猎物。席凡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像件透明的物体般,一眼便能看得透彻,她扭动着被他紧箍住的手臂。
“你认为我有必要说谎吗?”席凡直言道,故作镇静的面对他狂妄嚣张的气焰。
蓦地,他凝视的目光变了,浮掠起一抹教人无所适从的忧郁,似真似假的低语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对你有种似曾相识的记忆呢?仿佛我以前曾认识过你,甚至——关系还非比寻常——”他锐利眼极力想搜寻她脸上交错的变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避重就轻,此刻她才明了到自己有多懦弱、胆小。
“我不讳言,你带给我一种很奇特也很怪异的悸动,从不会有女人办得到,你究竟是谁?”他的证据里有一份急切。
好熟悉的言语,在以前他也曾这样对她说过。席凡真想听从心谷传来的阵阵蠢动的呐喊。
她多渴望再度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用他结实有力的双臂坚毅地圈住她,让他能拥着她一辈子,生生世世……
则奈将注意力移到她敞开的领口,躺在她胸前的项练抓住了他的视野,他瞪着它,伸出手。
“这东西为什么会挂在你脖子上?”他的口气一下子变得冷冽,表情严厉,“这是江邦家的传家之宝!”
席凡禁不住想往后退,震慑于他神色俱厉的态度,她盘算着逃脱的机会有多大。
显然,上天打算手旁观,还送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
她的余光不小心瞄到那恶心的小家伙,正摆动着它的触角,不停地嗅呀嗅的以盛气凌人之势盯着她瞧……
“啊!”中气十足的尖叫声在屋内环绕了好几趟——
则奈蹙眉,不知何以有如此强烈的反应,顺势望去——
如闪光灯骤直骤落闪烁而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被唤回他记忆之库。
先是无法置信、怀疑、喜悦——一丝很难的察觉的喜悦,然则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嫌恶的表情。
她临走之前那番血淋淋的对话像毒药,毒死了他所有原本喜悦的神经及感受。
狂风暴雨都比不上他眼底的怒火,他射向席凡的视线,冰冷无情的教人不住颤抖,则奈此刻深切领略到何谓怒火攻心。
席凡早已顾不得对小东西的恐怖,眼前的这把熊熊大火,才是她此刻想办法浇熄的当务之急。
“怎么了?是我的精子品质不够精纯,让你无法受孕,所以你只好又故技重施,想再偷一次,是不是?”
则奈誓死都不会承认,那种被当成种马的耻辱,有多么打击他的自尊心。不过,这都比不上邵席凡愿意与他有肌肤之亲,其实只是为了他的精子的想法来得气人。
那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原以为固若金汤的心房。
他终于想起来了!不过只身面对此时盛怒的他,席凡不知该喜?抑或是忧?他语气中充斥着的不屑与轻蔑,更打击了她,而他努不可遏、鄙视冷淡的表情,就似她有多龌龊,是他这辈子最不愿碰见之人!
事情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事情比她想像中棘手,根本忘了将江邦则奈的愤怒估算进来。
“噢?是吗?”他双臂交叉,眯细的眼冷若寒光地瞅着她。“我倒是想听听看你的解释。”
他的表情呈现的倒完全不似所言,仿佛正等待看看她如何的自圆其说般讥讽。
席凡开口欲言,随即又打消了念头,就算她真说明了整件事的原委,有谁会相信呢?更逞论对她成见已深、视她为淘金女郎的江邦则奈!
穿越时空?这种如天方谭般的神话,肯定不是二十世纪的人类所能够接受的了,对他们而言太深奥也太不可思议。
则奈见她欲言又止,原本藏于心窝的一小簇希望火苗,呼——地一声给熄灭了,只是更加确定了他的猜臆!
失落、怅然、万念俱灰的情绪扰上脑袋,他让怒气驾凌了一世情欲,更掩盖住了他心深处最真切的情感。
他该庆幸这次让他发现得早,不然——
他受得了第二次的煎熬吗?
“从没有人可以欺骗我!”他咬牙切齿的自齿中挤出,“上一次让我栽了个跟斗,你以为我会任由这种情况再发生第二次吗?那你也太藐视我的能耐了吧!更没有人能得罪我而幸免于难的!”他恶狠狠的注视着她,“你该庆幸我没当场扼断你美丽的脖子。”
她的欺骗是道痛、最血淋淋的事实,折磨着他,啃噬着他的痛觉神经——
他无情的冷言冷语击垮了席凡精心砌成的防御,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在迪斯奈乐园的一切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她又何苦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呢?她的确不该回来的,更不该为了他而抛下她原来熟悉的一切。
“不!”她抬起无情无悔的眼眸,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好让自己真正彻底的死心,“为什么你不愿意认
为,那是出自我内心最深的情感呢?跟你发生关系是因为我爱你呢?”她摒息以待。
他望向她眼神好地是个怪物般,突然昂头大笑……
“我不得不承认你十分有演戏的天分!”他抬起手拍了拍手掌。
她太痴心妄想了!是她给了对方机会,好让他嘲笑她对他的爱,并毫不留情的给掷了回去!
是她答由自取!自取其辱!让心彻底的死亡!
蓦地,则奈仿若忆起了某件事般,目光变得更冷冽、冰寒。投入她眼中想着看穿她般。
“或者我说错了,”则奈乎轻佻无礼的打量过她的全身,视线还刻意停留在她小腹上,“你这么做,只是因为你的目的早已达成了?想拿它来当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