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把他们摆平了。”
原本是恶梦,现在成了曼丘武唯一救星的曼丘格降临。
这位善良的天使,所带来的不是喜乐的天空,而是死的地狱,满坑满谷濒临死亡的人们,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做最后挣扎,这堆死尸所吐出来的黄胆水,可以汇集形成中国大陆的第二条黄河,泛滥淹过所有丰腴的土地。
虽则如此,还是照样有人不怕牺牲的拿残忍横暴的他当救世主,心诚意真的膜拜他,无所畏惧的一前一后的紧抱住他;靠在他胸前的,是曼丘葑,贴在他背后的,则是曼丘武。
“怎么了?是不是四哥的解剖学太博大精深,而吓到你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句自认相当谦虚的话。
“不是!”她摇了摇头。
紧靠在曼丘格的怀里,她低下头来,不安的弄着手中的那把越冥刀,千头万绪,—时之间,她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对曼丘葑而言,四哥,不只是兄长,他还是她第二个父亲,更是她心灵思想的掌舵者,他了解她的程度,更甚于她自己。
“身体不舒服?”他用手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适中,没有发烧的迹象。
曼丘葑动了一下,回过头来,望着死尸河的彼岸,那个脸上堆满了温柔微笑,若有情似无意凝视着她的刘仲行,她微皱着眉头,收回了视线,心头一紧的直往曼丘格的怀里缩。
她那向来不擅于思考的脑筋,因为努力在想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嬴政,以至于使用过度,线路打结走火,主体机机,害得她脑中一片空白,为了获得答案,她按照往例,把烫手山芋仍给了曼丘格。
“我这里感觉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她手指着郁闷充塞的胸口。
“试着说说看。”
“我觉得……心跳得好快,隐隐约约的,又有一点痛,好像有人拿着针不停地刺它,弄得我浑身上下有一种好不舒服,好难过的感觉。我想痛哭一场,可是,我的眼睛好干,流不出一点眼泪,我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尽管她很努力的想把心里那股莫名怪异的感受形容出来,却仍达不到万分之一。
“那八成是得了心脏病和干眼症了,早点就医比较好。”曼丘武隔着曼丘格大发谬论。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曼丘格一语道破。
“我……”她畏缩的望了他一眼。“我是有事要说的,可是,我脑子里又乱,又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我想,我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想他到底是不是他?等我想通了,我再告诉你。”
“好!你慢慢想,没关系。”大致上,他已看出一点端倪了。
“什么好?什么没关系?她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半句,她到底是在搞什么?”曼丘武又忍不住隔空插花道。 问题是,谁理他啊!曼丘格只觉得他背后的垃圾越来越惹人厌了。
要是有空,他肯定会好好修理曼丘武一顿,可惜,他现在很忙,没有多余的闲工夫。
他把视线落在死尸河的彼端,那个听过他精采绝伦的解剖学之后,还能屹立不摇,不为所动的年轻人身上。
这肯定不是个简单平凡的人物,他下了评语。
“二叔,他是什么人?”
“谁?”因为恶魔侄子的询问,不敢有半点延误的曼丘彻,痛苦万分,无可奈何的转移原本集中在曼丘武身上的注意力,朝他所询问的目标物望了—眼。
“他啊!刘仲行,这两年香港当红、人气极旺的小生和歌手!乱七八糟的唱了些什么,我是听不太懂,不过,演技还算不错,可惜发展的方向太过于复杂分散,否则,他早可以拿下最佳男演员奖了。”
“刘仲行……”曼丘格默念着。
“你还真是艺界白痴,居然连香港天王都不认识。”
忘了自己有求于人的曼丘武,想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败中求活的攻击曼丘格,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曼丘格冷笑了一声,趁其不备,伸手用力将他推向曼丘彻恐怖的深渊。于是,曼丘武后悔的纪录又多了一项。
什么香港天王,他曼丘格没有半点兴趣,他脑中只想着一件事,他要如何陷害,又该布下什么样的陷阱,才能让刘仲行成为下一个牺牲者。没考虑多久,他便有了决定,他打算很有良心又仁慈地将刘仲行推入万劫不复的炼狱里。
第六章
仅仅是一墙之隔,人工搭建的小木屋外,灯火辉煌,犹如白昼,号鼓声响彻云霄,千军万马一动员起来,连木屋也被震得不时摇晃。
这是杀青前的最后几场戏,所有的工作人员、演员及至于重新振作的马匹,正如火如荼的加紧赶拍,期望能早些获得解脱。
屋内,曼丘葑整整耗费了七小时五十三分又三十分秒,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可以说非常奇迹的,她居然能在毫无疏忽遗忘,却又颠三倒四的情况下,把整个事件的始末,对她两个哥哥交代、解释清楚。
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四周瞬间沉寂又安静下来,静的程度,可怕到连蚂蚁走路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用太认真,你随便聆听一下,甚至还可以明白的区分,这只蚂蚁现在动的是右脚还是左脚呢!
曼丘葑满怀期待的望着她的两个哥哥,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就如何嬴政当初毫不迟疑的相信她那般。
然而,她这两个哥哥并没有表现出她预期的反应,相反的,他们几乎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曼丘武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正在盘算某一件事。而曼丘格面无表情,聚精会神的直盯着他那部笔记型电脑萤幕上所传输出来的资料。 不管是两权相较取其轻者,或是弱肉强食的自然动物生存之道,曼丘葑决定先对付最容易解决事情的曼丘武。
“五哥,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很想,可是我不能轻易蒙蔽我的心智,道听途说,随意接受你这妖言惑众、危言耸听的不实际故事。”曼丘武若有所思的回道。
“我不是妖怪,我是你妹妹!这样也不能让你相信我的话吗?”
“没错!你的确不是妖怪,可是你的思想教育者,却是个不折不扣、无恶不作、罪孽深重、人类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妖魔鬼怪。他最擅长的,就是陷害人于无形之中,我恐怕你近墨者黑,在长期耳濡目染的情形下,受他薰陶,从此坠落,和他狼猾为奸,故意编出这美丽的谎言,想整死我……”他意有所指。
“停!”她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又问了一次。“总之,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话,对吗?”
“宾果!虽然你的故事,内容美得像天方夜谭,令人不胜向往,但这种不符合科学和现实的陷阱,甜得发同罂粟,我躲都快来不及了,又怎么会自投罗网,你休想引我受骗,我才没那么笨呢!”
“臭五哥、坏五哥、乌龟五哥、讨人厌五哥,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气愤的指天对地、当场立誓:“我以后要是再跟你说上一句话,我就是猪。”
继而,她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了曼丘格,有点撒娇的赖在他身上,用着极为可怜的企求的眼神看着她。
“四哥,你会相信我的话吧!”他可是她唯—的救星,最后的希望了。
“相信!”曼丘格不加思考的回道。
“喂!老四,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的一手带大的,就如此盲目的接受她的话;这不道德的,你必须向广大的人民忏悔,以获得他们的宽恕。”曼丘武在一旁看不下去,忍不住插话道。
“我并没有盲目耳聋,随意附和她的话,我这是有科学根据的。”曼丘格的视线仍放在电话萤幕上。
“什么证据?”
“以她贫乏的想像力,和有限的历史知识,你以为她会有如此高超的创造力,编造这种和她头脑不搭轧的故事吗?你太抬举她了。”曼丘格毫不隐讳的道出事实。 “也许,是她的梦吧!”
“哈!那更不可能了。”曼丘格对他所提出的假设嗤之以鼻。“据我所知,她的梦非常现实,除了吃的食物之外,就是一片空白,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半点突破和改善,以她这种不懂得罗曼蒂克的生活习性,你以为她会作出如此浪费的美梦?你太看得起她了。”
这到底是褒还是贬?一时之间,曼丘葑迷糊了。
而且,这两个人的立场有点暧昧不明,原先持反对意见的曼丘武,现在竟在帮她似的,提出各种可能成立的假设,而毫不质疑她的曼丘格,却把这些假设一驳倒,她不禁要怀疑,她这位四哥是真的相信她的话,或者只是应付她、哄着她玩的? 在她还来不及提出质询之前,曼丘格抢先一步,对她的想法提出了疑问。
“小妹,你是凭什么认定刘仲行就是嬴政?”
“当然是凭感觉,它从未出过差错的。”她很有把握的回道。
“这不能成立,想要逮捕嫌疑犯,必须讲求证据,而不能以虚无缥缈的感觉,来判定他的罪行。所以,你要搜集罪证,才能让他得到应得的刑罚。”他的职业病又发作了。
“四哥,他不是罪犯。”她好心的提醒他。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他突然话锋一转。 “呃?”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他所指为何?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去找他,当面逼他招供,我难道没教过你这招吗?”
“我知道了,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总算领悟了。
“等一等!”曼丘格及时拉住蠢蠢欲动,正打算以十万马力往外冲的曼丘葑,以完美的抛物线,把一个新的随身包扔进她的怀里。
“给我这个干嘛!我又没有受伤啊!”她不解道。
“你是没受伤,问题是在那位刘先生,或是嬴先生,他的伤势可不轻哪!”
“你确定?”她紧张的问道。
“干嘛!你怀疑我的话啊!”
“没有!那……”她又准备往外冲了。
“再等一下。”曼丘格拉住她的衣领不放:“你先打开随身包,好好的检查一下里面的药品,我记得,我准备的一向都很齐全,从未少过半样,是吧?”
曼丘葑按照他的指示,一一过目随身包里的药粉,当她看到一粒白中带黄的药丸时,她顿时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所犯的过失,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
“我忘了有止痛药……”
“真是庸医啊!”曼丘格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这么丢脸的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否则会砸了我的招牌。病人会来抗议、抵制的。”
“死人还会抗议、抵制吗?他们不是早巳默认你的暴行了?”曼丘武又忍不住插话道。 曼丘格冷冷的白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逮住了这个空隙,曼丘葑轻松的的自曼丘格的掌握中逃脱出来,打开木屋,以接近超音速的速度,冲向千军万马、人声鼎沸的片场。
“你真的相信刘仲行就是羸政?”曼丘武仍在怀疑中,原先他以为这是曼丘格和曼丘葑串通好,要设计他的圈套,现在,他虽然推翻了这个想法,却依旧不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你说呢?”曼丘格回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个……你要跟我赌吗?”他突然玩心大发。
“赌什么?”
“你赌他是,我赌他不是,输的人必须服务赢的人,在三天三夜之内,无怨无悔的接受他的支使,为他做任何事。”
“好啊!”曼丘格淡然的同意了这项赌约。
曼丘武兴致高昂的立了一式两份契约,把它们摆在曼丘格面前,并递了了笔和印泥。
“你不会觉得太闲了吗?”
“不会!不会!打铁要趁热,免得你日后反悔,翻脸不认帐,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在曼丘武强烈的要求下,曼丘格不只签名,还让大拇指沾上印泥画押。
“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曼丘武认定他逮到一个大好机会,以偿还过去他在曼丘格那所得到的闷亏。
是太愚蠢了吧!曼丘格冷笑的望了一眼这份契约,接着,他又把视线移到电脑萤幕上。
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从艺能界白痴,一下跃升为演艺界万事通,全拜他二叔借给他的这几块磁碟所赐。 它里面所记载的资料,真是包罗万象,形形色色模样俱全,对象从只有一个镜头的临时演员,到演了几百部戏的天王巨星,范围囊括了中外,甚至连最冷僻的落后地区也在内,数量高达了数十万余人,时间界限在于近五十年,它可以说是艺能界的百科全书。
曼丘彻向来是随身携带,以作为筛选淘汰赏的依据,曼丘格却对它做了另一种用途的利用。
“只有九年吗?”曼丘格对着它喃喃自语。
这时,萤幕上所呈现出来,正是刘仲行的个人资料,包括他的经历和各种新闻报导内容,虽然是详尽到无微不致,但时间的断限却只有短短的九年,之前的纪录则是一片空白。
是曼丘彻的调查不够确实,还是这段过去,根本让人无从调查起,望着萤幕上所显现的那张刘仲行近照,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流过他的心田,他不太确定的想起了一件事。
“四哥!”先是曼丘葑的急促叫声,紧接着“碰”的一声,木门应声而开,当场碎得四分五裂,它还没用过多久,短暂的寿命就此画上句点。
好不容易快要谜底揭晓的思索,被她破坏是消失殆尽,曼丘格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望了她一眼,又瞧了瞧躺在地上,提前阵亡的木门。
“你的破坏能力又加强了。”很明显的,他在感慨她的粗鲁,对木门所造成的无情迫害。
“四哥!他不见了。”曼丘葑气急败坏,紧张忧惧的双手握住曼丘格的左手腕,拚命的想拖他到外面,帮她解决这突如其来的灾祸。
“谁不见了?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曼丘格脸不红气不喘的定在原位。
“他啊!就是是嬴政,现在的刘仲行,他不见了。”她气喘吁吁的解释着。“我一到片场,小王就告诉我,他在拍近最后一个镜头,卸完妆后,人便不知去向。现在,他的经纪人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他,四哥,你说要怎么办?”
曼丘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着心急如焚,眼里已有泪花在打转的她。
“没事的,你试着用感觉搜寻他的所在,就像过去你在荒野和森林里狩猎鸟兽一般,把心静下来,让自己的身体感应他。”
深吸了一口气,曼丘葑闭上眼睛,慢慢地使激动的情绪冷静,半悬的心沉淀,凭着野性的直觉,面对四方搜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