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教过天芷生气的后果,他连忙宣布答案:“老实告诉你吧,这是我家。”
“你家?!你不是才来日本吗?怎么连家都有了?”
“其实,刚在车上跟你说的都是闹着玩的,我怎么可能真的那么不负责任抛掉公司?更何况,‘天玺’是‘天芷’和‘研玺’的结合体,我怎么也舍不得弃之于不顾呀。”
天芷笑笑,她怎么从没发现这个巧合?不过,听见“结合体”三个字,她不知为何有些羞赧起来。跟他走进客厅,她眨着眼问:“可是,你怎么这么闲,还可以跑来这打混?”
“其实,我断断续续来日本已经三个月了。在知道你下落后,我便打定主意要来这先安顿好一个家,然后……等你。”研玺转开音响,维瓦第的“四季”小提琴协奏曲盈满一室。
客厅的摆饰简单中不失清新雅致。研玺推开窗门,室内骤亮,滟滟光影辉映着空中漂浮的细小尘埃,微微闪烁着。
“喔,对了,还有车,其实是新的啦。”研玺突然又插进一句。
“新的?”天芷盯着他,仍是疑惑。“为什么买和原来相同的?”
“因为,因为这车,让我‘撞’出今世的新娘。”
天芷心中一阵激荡,不知该回应些什么,挨着沙发坐下来,将一旁的水蓝色小抱枕搂在胸前。他递过来一瓶优格,是她最爱的草莓口味。
看来,研玺倒是真的煞费苦心安排一切。
“Happy,你……嗯,谢谢。”天芷因为窝心过了头,却无法表达心中的感受。她打开瓶盖饮了一口香甜,觉得眼前的男人已不只是Happy,而是Happyiest的化身。
“跟我来!”研玺迫不及待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上楼,脚步轻快而欣悦。
天芷在短短半天当中,已经历过不少快乐,然而,当研玺将二楼东边的房门推开,更大一波惊喜的浪潮倏地卷了过来,几乎把她冲昏头。
房里空间宽敞,陈设典雅,整齐摆放着各式的画具!
是一间画室,是她的梦想!
“喜欢吗?”研玺满心期待她的回答。
她先是望向他,清丽的眸子照照生辉,满脸的感动。然后,她展开双臂,在中央一圈圈地舞着,舞得尽兴、舞得忘我,曼妙似彩蝶翩翩。
他痴痴盯着她,舍不得移开眼光。天芷的喜悦,证明他的苦心安排没有白费。其实,只要见她灿烂的笑,即使再苦、再累,他都无怨无悔。
霎时间,飞舞的蝶儿停下了脚步,因为墙上的一幅画,引去了她的注意力。她定在画前,一动也不动,只是一味地发怔。
不可能啊,这张画,不是早在一年前就已惨遭吴佳卉的毒手,破碎成了片片?怎么——好端端挂在这儿?!
伸出手轻抚着洁亮的画框玻璃,她着实瞧不出拼凑的痕迹。“这不是……。”不解地转向他,看到他粲然一笑。“它不是早就寿终正寝了?”今天的心情很阳光,面对旧伤口,天芷竟能开起玩笑。
研玺缓缓朝她走近,使了个促狭的眼神向她作揖,没头没脑迸出一句:“师父,请受小徒一拜!”
“神经!”她倩笑着。“到底怎么回事?莫非你是大卫考伯菲,死的都能变成活的?”
“哈,cool!”研玺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没想到小弟我初试啼声,就能将‘大师’的作品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大师本人都找不出破绽!看来,我也够格重拾画笔,一圆少年时的创作梦了。”
“模仿?!”天芷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全神贯注于画上。的确,画虽少了些风韵,却与原作极为近似,不仔细观察,绝不会发现这是膺品。她看见角落有着几个小小的、像是经过一番设计的英文字母:H、a、p、p、y。
“这是……你画的?”天芷亢旧的眼中灼灼闪着光。
研玺得意地点点头。“敬请批评指教。”
“天哪!你……是怎么……办到的?”她突然忆起初识研玺时,他曾说过对绘画一样有着狂热,当时她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多找点话题而信口胡诌,没想到……!
“说起来,这可真是个大工程!尤其是前制作业。我先把你的画拼图般凑了起来,然后,依样画葫芦,每画一笔、每上一色,我便许一次心愿——祈求上苍助我找回挚爱,赐予我俩相逢的机会。”研玺的神情,坚定而深情。
听到这儿,天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澎湃,她当着他的面,一滴滴、一串串,扑簌簌落下泪来。
他诚心地拼回她的画,也拼回了她曾碎成片片的心。
研玺见状,就像命中要害般被她的泪搅得心慌、纷乱,他不加思索地冲上前,将眼前这个泪人儿拥揽入怀。一边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像哄小孩般有一句没一句安慰着:“怎么啦?看看你,好好的哭个什么劲嘛,羞羞脸喔。乖乖乖,现在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你不开心吗?”
没料到不说还好,一说她突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逼得停不住泪,反倒哭得更起劲。
“好啦,小傻瓜,”他将她搂得更紧,规律地拍着她的背,传达一波波的柔情至她体内。“不哭了,别让我心疼……。”
她朝他怀中更深处钻去,就像漂泊的小船觅得了港湾。“我……好……!”她想表达些什么,无奈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对不对?”研玺厚着脸皮逗她开心。
“才……。才没有呢。”天芷白了他一眼,眼眶中含着泪。“少臭美了!”她刻意转开头,离开他胸口,不让他瞧见她脸上恍惚的红晕。
他却闹她上了瘾,故意绕到她面前,握着她肩膀,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打量着她的表情。“哎哟,我都明白了,你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你欠揍喔!”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很是滑稽,天芷忍不住破涕为笑,马上又装出凶巴巴的语气威胁他:“你剽窃人家的创意,人家还没找你算帐呢,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姑娘不饶你。”
“是是是,遵命!我的少奶奶。”研玺作势行了个敷衍的举手礼,假意屈服。“这样吧,这间画室就送给你,当作侵害著作权的损害赔偿。小弟无知,就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嘛。”
“笨蛋!”天芷几乎是扑进他怀里的。轻握起拳捶个不停。“你最坏、最讨厌了啦!老让人家莫名其妙感动个半死,然后为你又哭又笑的。”懒懒赖在他胸口,她的泪珠,再度湿了他衣襟。
☆ ☆ ☆
这天,天芷兴致勃勃拎着“月光”到研玺家来。不过,这儿也不完全算得上是研玺的家。他不是说了吗?画室是属于她的。
本来,天芷想让“月光”看家的,但研玺说不能把猫拿来当狗用,而且,让它跟着出来透透气、跑一跑,也是件好事。
进到画室,被一股浪漫的气氛感染,天芷的心情就像轻飘飘的气球,简直high得飞上了九重天。研玺知道她会来,早开了窗,窗外,一片炫目好景。
春天的气息一吸进体内,如同喝进冰开水般舒畅。万物复苏的季节,樱花开得特别狂放,点点有如繁星浩浩。清鲜的香气自窗外源源不断涌进来,仿佛向人夸耀着这是个属于它们的季节。远处,是一片湛蓝的海,水波涟涟,映着阳光,水晶似地闪烁。
这景象——几乎是为她打造的。
在窗边看得呆了,直到被他环上了腰,她才回过神来。
“好美……”她偏头对他一笑,连声赞叹着。
“这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他柔声道。
他呼出的暖气吹拂在她雪白的颈项,酥麻的感觉催促她闭上眼。她轻颤着,勉强自己别分心,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只是僵着感受情绪的微妙起伏。
不料,她虽佯装镇定,研玺却放肆起来,轻舔她的耳垂,在她耳际呼着气,他的唇顺着她颈子的优美弧线若即若离地来回,然后,便是如雨点般的啄吻。要不是他有力的双手撑住她的腰,她肯定瘫软下去。
他轻轻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她微喘着,那双迷濛的眼眸令他无法自持。
“啊!”她惊呼一声,被他强有力的臂膀拦腰抱起,瞬间已半躺在他结实的胸膛里。看着他迷人的脸庞,她没说话,也不想说话,只是慵懒地羞笑着。
研玺抱着她,朝卧房走去。在柔软的大床轻放下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被体内一股悸动推波助澜,他覆上她,迫不及待继续方才的温存,吻得她娇喘连连。
天芷微弱的呻吟令他情绪不稳,血脉贲张。他用仅存的一丁点理智离开她的柔软的唇瓣,不舍地低喃:“我想,我还是去冲个冷水澡好了。”
天芷闻言,竟伸出双手勾住他脖子,不让他起身。
“天芷……。”他轻唤她,眼神里有着耀然火光。
“嘘。”天芷妩媚一笑,食指在他唇上停驻。“别说话。”她抚着他脸颊,贴身向他,主动攫往他的唇。
面对天芷突如其来的反应,研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天芷……不行……这样下去,我无法保证……能够控制得了自己……。”抵抗不了天芷的热情,研玺的话被吻得断断续续,沉重低哑,仿佛艰辛。
“是吗?”天芷瞟了他一眼,那带笑的眸子挑逗似地勾得他几乎失了魂。见他这副似乎痛苦的模样,调皮的天芷就像加了动力一般,更变本加厉地吻他,吻他的眼、吻他的颊、吻他的颈、吻他的胸膛……。
“好啊,你这个小坏蛋!”研玺重重喘着气,体内沸腾的血液再也无法降温,他反身圈住她,恣意传达他排山倒海的爱……。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隔阂。
天芷眯着眼,不住欣赏着眼前这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倏地,似曾相识的感觉涌入脑海……。
她想起她的梦!原来,梦中那个谜样的男人……是他!
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气息,是这么地熟悉。梦中那张模糊的脸,渐渐变得清晰、自然……。
天芷窝在他温暖的胸口,她知道,眼前的一切,再也不是空幻虚无的。
嘴角漾出一朵幸福的笑靥,天芷用最完美的姿势谢幕。
他们的“月光”,在画室看海,那美丽的水幕,即将上演春夏秋冬、变化万千的精彩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