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翊廷不顾两人以外的世界,温柔地吻上她粉嫩的唇……
芊芊软弱地轻呼一声,顿时,在他怀里失了思想、失了力气……他霸道地拥着她,令她无法移动,更无法逃离。她觉得自己快被幸福淹没了,身体飘飘然地站不稳,要再没个支持物,她就会一个踉跄瘫下去;不自主地踏着脚尖勾住他颈子,放肆宣泄出自己深藏已久的款款爱意,回应了他排山倒海而来的澎湃热情。
她再也不许自己逃开他怀抱,今生今世,都要窝在他怀里,数他的心跳,呼吸他的呼吸。
许久,叶翊廷才移开他的唇,眼神仍是不忍离开她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庞。
芊芊眼睛一瞥,发现他牛仔衬衫的口袋中,似乎装了个方形的东西,鼓涨涨的。她好奇地伸手便将它抽了出来。
一包MILDSEVEN映入她眼中,竟是如此突兀!
芊芊傻眼地问:“你……你不是不抽烟?”有种如同被欺骗般的难受。
他放开环住她的双臂,噤不作声,视线飘呀飘地飘到了远方。
芊芊下意识退了几步,倏地涌上一股气。她忿忿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是颤抖的。“没想到你居然……我想……我们……还是不适合……”心中虽是百般不愿,却赌气地强迫自己说出这些话。其实她也不是一个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卫道人士,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更爱惜自己的健康和生命。
芊芊的孤注一掷果真起了作用,毫不妥协的态度让他心慌意乱。他急忙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切切地说:“你不喜欢……我戒……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有你的支持。”
“人家是为你好。”芊芊有些后悔方才过分强硬的态度,于是甜甜一笑,拨了拨他前额的波浪,故意在他怀里钻了钻,嗲声嗲气撒着娇。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声音好温柔。只要芊芊一耍起媚功,他就无可救药地迷失了方向。他已明白,此生此世,注定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凛冽寒风中,他们再度温暖了对方的唇……
这一切的一切,被旁边静静躺着的小小流浪狗一幕不漏地看在眼里,成了他们最好的见证。
今日以后,叶翊廷当真为芊芊戒了烟;因着他的执着,芊芊感动了许久。
他神采飞扬地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已赢得凌芊芊的监护权,他要爱她一生一世,永志不渝。他的喜悦,仿佛一枚威力强大的飞弹,将真莹、铃美、浩伟、永新,还有一堆阿猫、阿狗的心,全不留余地炸了个粉碎……
☆ ☆ ☆
寒流又来了。
街上的人们莫不是里着一层层的冬衣,还像妖怪一样口里不断吐着白烟。
芊芊修的通识课“性别文化研究”没有期未考,但是老师规定了一份关于同志议题的电影观后报告,叶翊廷于是陪着芊芊在MTV又看了一次陈凯歌的经典之作:“霸王别姬”。
结束后,叶翊廷紧拥着芊芊,走在人影稀疏的路上。
“好残忍喔,剁掉人家小指头。像草蜢队的哥哥还不是六只手指,照样红透半边天。”芊芊嘟囔着电影中的剧情。那一幕,的确让她余悸犹存。“还有那个小四,怎么可以忘恩负义?真是可恶极了。”
听她毫不松懈倾吐完所有的感想,他搂搂她的肩笑着说:“别太在意,只是电影嘛。”事实上,透过镜头,恍如亲身经历了使人不寒而栗的文革炼狱,他自是同样百感交集。
下过雨的马路上,洗去了喧闹和扰攘,而寂静的街道显得更加冷清。
他们经过屈臣氏门前,叶翊廷一晃眼瞧见那花车,开玩笑地在芊芊耳边悄声问:“芊芊,你是什么杯?”
正东扯一下电影情节,西扯一下系际辩论赛战况的芊芊,脑袋瓜里天花乱坠,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冠军杯呀。”
原本以为逃不过一阵毒打的叶翊廷,听见她这无厘头的回答,禁不住捧腹笑说:“对呀,我们芊芊这么有料,就算‘世界杯’也当之无愧哟!”
这时,芊芊的余光扫到花车上满满五颜六色的“内在美”,这才恍然大悟闹了个笑话,握紧粉拳猛捶他胸膛,不住骂道:“你这个大色鳖!人家以为你在问辩论赛的成绩啦,讨厌、讨厌……”跨上车,她仍没有停止的意思,胀红着脸笑骂着,继续敲打他的背,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他加了油门骑出西门町,在风中喊着:“老婆呀,老公要是得了内伤,你的幸福可就泡汤喽。”她还来不及发飙,他又想到什么似的喃喃自语:“惨的是早就受伤了。”
听他这么说,她忘了要教训他,反倒关心地问:“你在说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背上受伤了,凹了两个大洞。”
“真的吗?严不严重?快给我看看。”她急了。
“还不是因为你。”他几乎按捺不住忍俊的笑意。
“因为我?不会吧,你不要吓人家啦。”真以为自己闯祸了,芊芊紧张地轻抚他的背,语气惊惶仓猝。
“罪魁祸首就是——你的‘木兰飞弹’。”说完,突然来个紧急煞车,停在红灯下。无法抵抗惯性的芊芊,整个上半身猛然贴上他的背。“看!又来了。”他怪声怪调哀嚎。
见他嘻皮笑脸、装模作样地糗自己,芊芊连脖子都红了起来。“猪八戒!可恶、可恶……”不知骂了几句可恶。她好气哪,连红绿灯都跟她唱反调。而他,就是爱她这副娇俏、害羞的可爱模样。
第四章
暑假的露营,叶翊廷领着全小队来到坪林的合欢营地。有他在,当然不会少了芊芊。
除了真莹、铃美,没有人缺席,这倒也是芊芊意料中之事。自从叶翊廷与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之后,她们便鲜少再出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芊芊就是难免对她们有着隐隐的歉疚。
由于中午才出发,待大家搭好三个帐棚,安顿了一切之后,已近日落时分。原本青青翠翠的山色,被天边的夕阳挥洒着金笔一画,竟镶染成一抹不可思议的璀璨炫目。
大伙儿马上着手为“夜烤”作准备,叶翊廷忙着张罗指挥琐碎的杂事,芊芊也像小跟班一样跑来跑去。她真是兴奋极了。
许久不曾闻到香喷喷的烤肉味、接触幽邈的大自然,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怡然自得、昂然畅快。侧耳倾听一弯流水与鸟叫虫鸣交织而成的天籁之音,涤净一身尘俗。虽是盛夏时节,林间穿出的微风,却是如此沁凉如水。沐浴在这无限清景中,被晚风轻拥着,裙发飞扬,心情也飞扬。
月亮终于自太阳手中接掌了守候天空的重责大任,却不怎么负责任地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偷懒;如此一来,倒称了星星的意,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夜空中,一明一灭闪烁着。
芊芊正想与叶翊廷分享眼前繁星点点布置的浪漫情境,叶翊廷反而先一步向她跑来,芊芊纳闷他右手用筷子夹着的乌漆抹黑东西到底是什么?
直到他来到芊芊面前,她才赫然发现他带来的甜不辣,竟被烤成了圆圆的炭块。
“干嘛?又不是运动会。”芊芊嘟起小嘴,对眼前这香味四溢却不堪入目、不堪人口的甜不辣失望透顶。
“哈!你也觉得它像铁饼。”显然地,他对两人之间的默契满意极了。
芊芊虽然觉得这悲情甜不辣的模样超级滑稽,但是,饥肠辅辊的肚子及时制止了她就要爆发的笑意。她喃喃地抱怨:“哼,你就是这么无聊。见着人家饿得前胸贴后背仍置之不理,只顾着自己胡闹。”
“别生气嘛,这‘铁饼’是拿来给你笑的。”他忽然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到芊芊面前,捧着的盘子上有烤肉和豆干正徐徐冒着烟。他微笑说道:“这才是伺候老婆大人的。”
早已被饿扁的胃操纵了思想的芊芊,瞬间情绪爬升到顶点。她开心地夹起一块最大的肉片,先在嘴边轻轻吹凉了,然后温柔地喂到他口中。
“嗯,老婆最好了。”他嚼着鲜美的肉片,故意摇头晃脑地讨她欢心。
见他无比满足的样子,芊芊真是说不出的窝心。唯有眼前这个体贴细腻的男子,才能真正包容她的嚣张跋扈、娇纵任性和不时的孩子气。
大伙儿一直在溪边弹着吉他,打算唱过了今天。但,不一会儿,就有人提议进帐棚打牌,三个帐棚刚好开三个赌场。芊芊本来就对桥牌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为了凑人数,她又不好缺席,只能舍命陪君子。
半晌,大家从芊芊连连的呵欠中明白了她的意兴阑珊。不忍累着她,于是除了叶翊廷以外的两人便体贴地离开帐棚,转战他场。芊芊几乎累瘫了,一躺下来,合上眼睛,发现自己正享受着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叶翊廷出去交代些应该留意的事情后,回到帐棚里,见芊芊熟睡的模样,可爱极了。他盯着她甜甜的脸庞仔细瞧了一会,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然后挨着她躺下,闭上眼也准备进入梦乡。
事实上,芊芊只是假寐。本已装得辛苦,尤其当他靠过来吻她时,感受到他暖暖的鼻息拂着自己的脸,痒酥酥的,她差点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还好诡计没被察觉,芊芊这才无声无息地翻过身。
他背对她侧睡。芊芊一看时机成熟,兴奋地伸出食指,便往他腰间戳了去——
“哎哟!”他突然一声怪叫,弹跳起来。
芊芊见诡计得逞,禁不住一阵狂笑。“哈哈哈!人家说怕痒的男生会疼老婆。”
“是呀,看我怎么疼你。”语毕,他便反身扑向她,来上一段更为猛烈的搔痒攻势。
芊芊没想到一时的调皮捣蛋,竟为自己造成成了无法收拾的大麻烦,现在已是后悔莫及。不管如何费劲地挣扎,她也逃脱不了他强而有力的臂膀,只能在他怀里不住咯咯笑着……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铁定笑到爆炸。霎时,她灵机一动,有了救命之道。
她热情地攀住他,吻上他的唇……
对芊芊突如其来的热情毫无防备,叶翊廷先是一愣,瞪大眼睛凝视着她;随即,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他先撤退了,被她柔软的唇瓣挑逗得迷失了方向,不得不竖白旗投降。
确定自己已安全脱离险境,芊芊过河拆桥地一把推开他,得意洋洋胡扯:“嘻!这是我的生存之道——三十七计,‘吻’为上策。”
“好啊,你这个可恶的小捣蛋。我倒要试试你的第三十七计能起得了什么作用?”方才被芊芊这样一闹,他全然乱了阵脚。体内的血液兀自汹涌起来,眼看就要沸腾,未料芊芊却在此时残忍地打了退堂鼓,他怎会甘心?于是再度紧紧搂住她,他要继续刚刚的温存。
“廷,”她轻声唤他。极尽娇柔的语气几乎使他融化了。芊芊藉此转移他的注意力:“记不记得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们‘爱的周年庆’了耶。”要不是目前仍是危机重重,她必定不愿说出‘爱的的周年庆’这般听似愚蠢肉麻的话,更何况既然还有两个月,现在提它未免早了些。
“咦?对耶。”显然他对芊芊的话产生了浓厚兴趣。
两人于是打开话匣子,聊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甚至争论起谁先喜欢上谁……
“你早就对我有意思了,对不对”他故意闹她还露出一副自负的表情。
“才怪,是你先爱上我的。”芊芊插着腰,满肚子不服气。
见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可爱极了,更激起他继续耍嘴皮子的兴致。“是吗?那当初我用仁班学姐刺激你的时候,你怎么中计了?”
芊芊也不甘示弱,急着辩解“如果不是你先爱上我,为何要试探我”说完,不禁洋洋得意因为自己的机灵而占了上风。
“……”叶翊廷无言以对,偏头想了一会,还是招架不住她的伶牙俐齿,只能耸耸肩、无可奈何地笑笑。突然,他觉得两人有点愚蠢,竟如古人一样争论起如“鱼到底快不快乐”之类的无聊问题。于是他笑着摸摸芊芊的头,在她耳边柔声说:“不管如何,反正你爱我就对了。”
“不爱、不爱……”芊芊与他磨牙磨起了兴致,谁知他竟想就此打住,想得美,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你不爱我?”他眼角挂着一抹笑,深情地凝视着她。
“不爱、不爱,一点都不爱。”芊芊别开脸,不愿在他温柔迷人、载满深情的眼神中屈服。
“真的不爱?”他的笑意更深、更浓了。
“不爱就是不爱。”芊芊仍是一脸刁钻。
“证明给我看。”语毕,他将她紧拥入怀,不容她有半点反抗,倏地低头攫住那令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双唇。
他的热情如滚滚洪水,瞬间决堤泛滥将她淹没……她不肯认输,想用力推开他、踢开他、踹开他,岂知手脚不听使唤,全阵前倒戈背叛了她的大脑。
他的吻如雨点般纷然落下,顺着她耳际,滑至她颈项,甚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几乎就要融化了,如雪化般融化,融化在他火热的体温和奔放的爱意里。
于是,她放弃了坚持。纤纤双手轻抚着他坚实的胸膛,软酥酥地蜷窝在他怀抱里,尽情享受他无边无际的浓情蜜意。
“廷,我爱你。”她柔声低喃。
终于,她投降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
☆ ☆ ☆
隔天一早,芊芊在喈喈和润的鸟语声中醒来。
原先与芊芊与叶翊廷分配在一顶帐棚的另两位“棚友”,不仅体贴,更是善解人意得过分了些。为了不打扰他俩,竟挤到另外两顶帐棚去窝一整晚。想到这里,芊芊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揉揉困涩的双眼,咦?只剩她,那他人呢?爬出帐棚一探究竟,大伙儿正用汽化炉煮着蛋。
“早安。”浩伟打了声招呼,递给她一颗热呼呼的白煮蛋。
“好烫。”芊芊禁不住热,冷不防又将蛋丢回浩伟手上。见她模样可爱极了,浩伟微笑着,在左右手之间互传着蛋降温。经过片刻才又还给她。“不烫了,吃吧。”他说。
“谢谢。”芊芊心里有着感激。“喔,对了,翊廷呢?”芊芊边剥着蛋壳问道。
“在那呀。他一早起床就去钓鱼了,不知收获如何?”
顺着浩伟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他光着上身,站在水中。黝黑的皮肤上,沾着小小的水滴,在朝阳下辉映成点点光亮,兀自闪烁着。芊芊盯着他脸上专注认真的神情,下意识委屈了起来,暗暗埋怨:一早就不见踪影,不陪人家也就算了,还去做那种残害生灵的事。其实,她知道钓鱼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恶行,但是因此被他冷落,她就是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