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即使钟奕麟喜欢她、爱她,甚至愿意娶她,而一无是处的她,也无法在豪门世家的环境里生存,尤其那该死的礼仪规范会先把她给逼疯!单是花飘香的淑女教条,她就快「发狂」了,更何况是钟家呢!啊!光想像就够让她毛骨悚然了!於是她决定——不,她发誓,今生只做单身贵族!主意一定,她便转身,并火速奔离卧房……
第六章
秦关月伦偷摸摸地左右张望,来到通往玄关的拱门前;来来往往的佣人让她不能开启左翼之门而从容地离去,毕竟他们都知道她是钟奕麟的贴身保镖,没道理保镖出门,主人不在身边的。
眼看钟奕麟随时会醒来,她一咬牙,硬着头皮按下开门按钮,前脚才跨出门槛,管家福伯立刻迎上前来挡住她的去路;人如果倒楣,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缝!是天要亡她吗?若果真如此,希望能留她个全屍,好歹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女人最珍贵的清白之身。
「秦先生……」福伯恭敬地称呼。
「福伯,你们孙少爷还在睡,我只是出来透透气……」她极尽所能地寻找一个掩饰逃跑的完美理由。
「秦先生,你误会了!是我们老爷想见你,他对你前天早上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特地让我来请你去书房一趟。」福伯恭敬地解释。适才在钟毅的书房里,他看见了秦关月的体检录影带,亲眼所见的事实让他一扫两日来对他性别的疑惑,不过,这麽美丽的脸孔却生在男人身上,太可惜了!
「老爷?你是说钟毅要见我!?」惊讶之色布满脸庞,秦关月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事。什麽跟什麽!她都快搞糊涂了!总而言之,她明白自己压根也不想见钟毅,此刻的她只想逃,逃离毅洁山庄是愈远愈好。
「是的,秦先生,请这边走。」福伯恭敬地往前一步领路;秦关月看看他,然後转身拔腿往玄关大门跑去。幸好她是优秀的运动健将,而她的举动完完全全在福伯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根本来下及阻止,等他意识过来时,她已经跑离他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就这样,他百思不解地看着她跑出毅洁山庄。
他说错了什麽话吗?看她跑着的样子,彷佛後头有恶鬼在这她似的,哪按呢?一时之间,他也茫然了。在钟家做了四十几年的管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钟毅的召见给吓得落荒而逃——钟毅有这麽可怕吗?
目瞪口呆地站了近三、四分钟,他倏然想起该如何向钟毅报告。实话实说?他会相信吗?
「福伯。」焦虑的声音在拱门边响起,福伯赶紧转过身,却惊愕地注视着仅穿着睡袍的钟奕麟——这是那个注重仪容,并且一出拱门绝对是衣履整齐的孙少爷吗?但眼前这个人明显地尚未梳洗面容,这……
「福伯,有没有看见月……呃,秦先生?」钟奕麟连忙改口。
「秦先生?老爷请他去书房……」
「我爷爷回来了?该死!」钟奕麟低声诅咒,随即迈开脚步往主翼的书房走去。他尚未搞定秦关月,岂能让钟毅单独与她会面?
「孙少爷,秦先生已经走了。」福伯赶紧说明。他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钟奕麟失控的举止了。打从他七岁开始,他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脸上不再有任何情绪,漠然、冷静成为他唯一的表情,而他对任何事物,也只对工作有关系的才感兴趣;在当时,他多为他心痛啊!心痛他身为龙祥集团的未来接棒人,却得失去小孩子最可贵、最快乐的童年。但如今,不知怎地,他却能深刻地感触到,钟奕麟已非昔日不苟言笑又冷漠无情的工作魔,他似乎又有了体温,变得像个有七情六慾的凡人……
「什麽?你说什麽?她走了?是爷爷把她赶走的吗?对!一定是!」钟奕麟脸色骤然大变。他唯一心动的女子,就在他熟睡的时候被钟毅赶走……不行,他非得去把她追回来不可!她是属於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拆散他们,谁要敢妄加阻止,他绝对要让他付出代价。
一思及此,他倏然往主翼的书房跑去,他必须知道钟毅究竟对她说些什麽,希望不会是难以挽回的话;但尽管如此,他也不会放弃,说不定此时秦关月的腹中已经怀有他的孩子,他责无旁贷应该对她负责、给她补偿,还有什麽补偿会比一个创世纪的婚礼来得好?
「孙少爷,等一等!」福伯死命地扯开喉咙呼喊。这天大的误会,他一定要解释清楚,否则事情会愈来愈复杂,也就愈来愈难以收拾。事实上,他自个儿也尚未厘清事情正确的方向,但是,他有责任叙述事情的正确过程。
「福伯……」钟奕麟困惑地看着横挡住他去路的老管家;此时此刻,他心急如焚,实在无法和他磨蹭下去。
「孙少爷,你误会老爷了,秦先生在还没有见到老爷之前,就慌慌张张地跑走了。」福伯乾脆一口气将事情的过程说出。
「你说她没有见到我爷爷就跑走了?」钟奕麟难以置信地重复一遍福伯的话。
「是的,秦先生看起来似乎很慌张……」福伯努力回忆秦关月走出拱门时的神情,好像一副做坏事却被人当场逮到一般。
「慌张?」钟奕麟仔细玩味着福伯所用的形容词。秦关月为什麽慌张?她又为什麽不见钟毅就走人了?啧!这哪是「走」?分明是「落跑」嘛!无缘无故逃跑,这又是为什麽?成为他钟奕麟的女人後逃跑,这究竟代表着什麽意思?
「孙少爷,秦先……」
「福伯,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忙吧!」冷淡地打断老管家的话,他往左翼走去。如今已日上三竿,看来,他上班是迟到了。唉!真可谓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秦关月呀秦关月,你到底为啥理由要『落跑』?」
他很愿意负责任的,为什麽她不给他机会?难道只因她的伪装被识破吗?可能吗?无论如何,她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给抓回来!
***
吴倩玫火大地猛敲房门;昨天她被抓到警察局,虽未惊动她父母,却倒楣透顶地被她大哥的好友给撞见。拷!关禁闭?非把她活活闷死不可!也不知大哥向爸妈说什麽,两老竟「包袱款款」去环岛旅行,无视於她的水深火热和苦苦哀求;当然,她可不敢向爸妈明说她遭禁闭的真实理由。天哪!她是不是踩到狗屎?不然怎麽会这麽倒楣又可怜?自从遇见穆风,她就开始倒楣,先是被抓到警察局,後又被罚禁足,紧接着会是什麽?一股不祥的预感赫然涌上心头。
「放我出去!吴敬忠,放我出去……」她发狂地捶、打、踢、敲那不堪虐待而快蒙主宠召的房门。
蓦然,房门奇迹般的由外往内被推开,吴倩玫措手不及,差点就被门板打到。
「你给我出来!」吴敬忠脸色沉重,口气异常僵硬地说。
恐怖!危险!吴倩玫内心警铃顿时大响;平常的吴敬忠,纵然对她生气,最多也只是把她关起来,然後长篇大论一番,从来不曾用现在这般难看如粪的神色对待她,她可是他唯一的妹妹,他这麽待她,嗯——有问题,而且还是非常严重的大问题。
「大……大哥……」
「说!你和小月到底在搞什麽鬼?」吴敬忠气势汹汹地询问;奈何他就这麽一个妹妹,纵使她闯下滔天大祸,他能扛就尽量扛。唉!这个小麻烦精,究竟要他操多少心?他恨不得早点将她脱手,让她老公去烦恼,真是家门不幸啊!
「小月?」吴倩玫闻言一呆,好端端的,怎会扯到秦关月呢?
「对!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秦关月人现在在哪里!」吴敬忠没好气地瞪着她。
「小月?」她还是无法进入情况,他不是针对她而来的吗?她被抓到警察局和秦关月完全没有关系,而大哥却一直提起秦关月,倒叫她莫名其妙,半天摸不着头绪。
「不错,你别再装了!说——你和秦关月到底在搞什麽鬼?为什麽她大哥找上门来说要见她?」吴敬忠火大地说。他被秦关日的来意搞得糊里糊涂,也很识相地保持缄默,否则自家的客厅极有可能要重新装潢还不敢要人赔偿,这百分之八十是他亲爱的小妹闯的祸。
「小月的大哥?大哥,你是说秦关日他……」吴倩玫惊吓得说不下去。不会吧?这麽快就东窗事发了?
「不错,他人现在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并急着要见小月。奇怪?小月明明就不在我们家,他却口口声声说她在我们家住了快三天……」
「大哥,你有没有告诉小月她大哥说小月没有住在咱们家?」吴倩玫惊慌失措地问道。这个时候她该怎麽办?嚼一片青箭口香糖吗?天哪!她只想逃走。
「当然——没有!还不快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的说给我听!」吴敬忠无奈地摇摇头。他这是招谁惹谁?小妹惹的烂摊子却要他来收尾——哎呀!
「喔!」兵临城下,吴倩玫不得不诚实地招供。说真格的,这件事能怪她吗?她是逼不得已的,女扮男装是秦关月突发奇想,当保镖自然是得住在被保护人的家中,她不过是受人之托;如果真要追究是谁的过错,首当其冲应推秦关星,他才是帮助秦关月顺利录取保镖工作的罪魁祸首,想必他也知情不报吧!
「荒谬!你……你怎麽这麽糊涂?小月做错事你不阻止她,还帮她欺骗秦伯母,你……」吴敬忠气得说不出话来。
「拜托,才第三天而已,我哪晓得秦关日会来突击检查?大哥,你—定得帮帮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啊!」吴倩玫苦苦哀求,因为这件事情好像很严重。
「秦关月,今天我可被你害死啦!」
「我怎麽帮你?他人就守在客厅,除非你能马上找到小月,否则就跟着他回去向秦伯母磕头认错!」吴敬忠突感头痛地叹口气。此时,他真希望爸妈尚未起程去环岛旅行,因为有长辈在场,秦关日或多或少会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不敢当场发作,但现在——他也莫宰羊喽!
「对,大哥,你说的对!」
「好好跟秦伯母解释,她应该不会为难你……」
「大哥,你在说什麽!我吴倩玫岂是那种不顾朋友死活的人?我不会出卖她的。大哥,麻烦你先挡住秦关日,我这就去把小月找回来!」吴倩玫正色道,然後转身奔回房间,门外徒留一脸错愕的吴敬忠。大门出不去,她唯有从後门逃逸,而这个後门,无疑是指她房间内的窗户喽!
***
穆风神色凝重地挂掉手中电话,短短一夜的工夫,剧情竟然急转直下,简直让他无法捉摸兼匪夷所思。钟奕麟和秦关月,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唉!答案明显地呼之欲出了。
「穆先生,会客室有您的访客。」办公室内的扩音器突然响起声音。
「谁要见我?」
「是龙祥集团的钟总裁。」
「马上请他到办公室来。」穆风略一思索後随即吩咐道。既然他有求於他,没道理让他移樽就教,不是吗?
约寂静一分钟,办公室的大门在他眼前被推开,钟奕麟冷漠的脸庞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或许只有在秦关月出现的地方,他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泄漏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爱,让人变得愚蠢又脆弱,相同地,爱也让人变得坚强,只因它是一个相当矛盾又复杂的无形物体,让陷入其中的男女在其面前无所遁形。
「什麽风把你给吹来了?钟总裁大驾光临,请这边坐吧!」合上放置在办公桌上的档案,他缓缓起身,往沙发的位置步去。
「少来这一套!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就别再浪费时间了。」钟奕麟冷声道。在来风神保全公司的途中,每一思及秦关月的逃跑,他就克制不住内心的气愤和费解,暗自猜想:她究竟是因为什麽因素而逃离他的身边?
「蓝斯,事情发展成这样不是也很好吗?反正你已得到了她的身子,她也不想让你负责,何况钟毅也不会答应你和她的婚事,—切就到此为止……」
「穆风,我对月儿并非只为一时,我要的是永久的拥有,你该了解我的用心。」钟奕麟不以为然地打断他的话。
「蓝斯,我明白你用心良苦,也很明白你这样做是想造成事实,让她和你爷爷就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穆风顿感无奈地叹口气。他曾猜测过钟奕麟为达目的会使用这招最天经地义的方法,却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之快。适才秦关月的电话深深地使他体会到自己罪孽深重;昨天他站在朋友的立场,以致於完全疏忽了秦关月的感觉,如果她喜欢钟奕麟,他的帮助则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她不喜欢钟奕麟,那他的帮助无疑是助纣为虐。唉!昨天他的脑袋根本就是被「蛤蜊肉糊到」!
「我想过很多件事,却不知道你所指何事?」钟奕麟挑眉道。此刻在穆风脸上的神情,是不容他错辨的愧疚与自责,同时亦确定了他来此途中的预料——秦关月肯定有和他联络,希望之光霎时照亮了他的眼眸。
「蓝斯,可否告诉我,可曾想过她喜欢你吗?」穆风静静地凝视他,半晌才提出心中的疑问。
「当然想过。」
「如果她不喜欢你,你昨晚的行为无疑与强暴犯毫无区别,而我严格说起来,或许应负百分之七十的责任。」穆风心情沉重地说。
「穆风,你并不了解事情实际的过程和真相,妄下断语对我并不公平。我是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我,但是我很肯定地向你保证,她对我绝对、绝对是有好感。或许我的作法卑鄙了点,不过她是如此年轻又如此美丽,我爱她,当我第一眼看见她,我就深刻地感受到那一种特殊、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我从不曾在别的女人身上感觉到,因此,我必须得到她,否则我会发疯的。至於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是先决条件就是两人一定要在一起。今天我如果不这麽做,我和她永远也不可能会在一起,而她永远也不会爱上我。你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相信你一定能体会我想和她拥有天长地久般爱情的心境;相信我,我有把握让她爱上我的。」钟奕麟娓娓道出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