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嘲讽的一席话,令白采香所有委屈都往心里吞。
她不是不来见风无痕,其实她想他想得紧,可是唐老伯总是派人守着地,也告诉她,若是常跟风无痕见面,只怕有些嚼舌根的人会说风无痕的闲话,风无痕的名声就会被人贬得极低,她当然不愿。而有空时,也都是唐魁陪伴左右,因此,想要跟风无痕说上一句话,还真是难到极点。
她含着泪,仍旧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要怎麽处理这种情况,只能直觉地道歉。
“是师姊不对,都是师姊的错,我走了。”
望着白采香美丽的背影,风无痕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情感的震荡,他站了起来,踏 前几步,从後抱住了白采香,声音中有着深深的痛苦。悲伤的气息渲乐在空气中,久久 不散。“师姊,对不起,我刚才做的事跟说的话都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发脾 气,但是你难道都不想我吗?每次我去找你,总有人挡住了我,说你不想跟我见面,你 真的不想见我吗?师姊,你现在的心里只有唐魁,没有风无痕这个名字了吗?”
一连串的逼问,让白采香转过身,情不自禁地投入了风无痕的怀抱。“师弟┅┅”
这个胸膛是那麽地熟悉。师父刚去世时,是这个胸膛让她安心地低声哭泣;她脚受 伤时,是这个胸膛让她得所依靠,她终於忍不住哭了出来。
风无痕心阚地抹去她的泪,他知道是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脾气,把师姊惹哭的。
於是他好言地安慰道歉。“师姊,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用那麽凶的口气凶你,是 我不好,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你若是不理我,那我怎麽办?”软语道歉中,充满着他对白采香深深的依恋及难言的感情。
“师弟┅┅”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痛恨这个『师弟』的名衔,他不要永远都是白采香的师弟, 他要的是更多更多。
像是为了抹去这个名衔似的,他拉近白采香,恶狠狠地吻上她的唇。白采香惊讶地 低声轻呼,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一阵阵温暖的浪潮袭上身体,白采香被他吻得 全身无力,瘫在他的身上。
“师弟┅┅”白采香低吟出声,却马上又被风无痕的吻给覆住了。其激烈的动作像 是要把所有的爱意尽岸在这个吻中。
“师姊,你是我的,师父答应把你许给我的,这是天知地知的事情,凭什麽一块破 玉佩,就可以把我多年来的相思付之一炬,我爱你,师姊,比任何人都爱你,白采香本 来就该是属於我的。”
放肆的狂野妒火,烧灼着风无痕这些日子疲惫不已的身心,风无痕嘶吼出自己痛苦 的心声。“叫我眼睁睁地看你嫁给唐魁,那不如叫我去投湖自尽算了,我绝不能忍受这 种结局,绝不能┅┅”
声声的誓言,句句刻划入骨,白采香一时愣了,而风无痕已经扯开了她的前襟,像 是发疯般地吻着她胸前白玉般的肌肤跟颈子。
“师弟┅┅不┅┅要┅┅”白采香推不开他,只能无可奈何的任他狂吻着她。
“师姊该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师姊嫁给别人,这样我 比死还痛苦,师姊,你懂吗?你懂吗?”风无痕凄厉的喊声中,有无可置量的深情款款。
白采香哭了出来,不明所以地哭了出来,风无痕满心的烈火都被这几滴泪水给浇灭 了。
他放开了手,合拢了白采香的衣服─别过头去忍不住地苦笑道:“师姊,你爱唐魁 吗?”───
白采香怔住了,她根本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风无痕没听到白采香的任何回答,就当作是她默认了。他的双肩无力地垂了下来, 说出来的话苦涩不堪。“当然喽,唐魁长得一表人材,又是未来青云堡的堡主,嫁给了 他也算是一举变成了凤凰,不像我是没名又没地位的野小子。”
自己早该知道的,若是师姊对他有情,早该几年前就明明白白地表示出来,这一切 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白采香抽噎了起来,无法回话,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她爱不爱唐魁,她自己 根本就不晓得,她的心中只是一团紊乱,如何能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师姊的犹豫,风无痕苦笑起来。“算了,师姊,没事了,你回房睡吧。”
苦笑声止歇,风无痕转过身,凄楚地掉头就走,只留下白采香看着他在风中的一袭 憔悴白衣,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她眼前。
★★★
浓密的树荫遮蔽住半边庭院,微凉的院落在午后显得十分安静,静得叫人昏昏欲睡,但是一阵斥责声破坏了这宁静。
“拿下去,别来烦我!”唐慧儿用力地把桌上的华美衣料推落下地,数名婢女皆面 面相 ,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小姐的爱马『雪奔』受伤之後,小姐的心情就没好过。可好不容易『雪奔』
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小姐的心情反而比前些日子更差,弄得她们只得更加小心侍奉,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意怒小姐。
今日,江南的锦绸老店送来好几疋华美的布疋来,本来以为可以让小姐的心情好一 点,但小姐仍是看也不看,手一挥就把这些布料推落在地。
“是,小姐,我们下去了。”数名侍女捡起散落一地的布料,急匆匆地离开。
“这是干什麽?慧儿,有什麽不开心,做什 找这些布料出气,若是为了『雪奔』 之事,就把那惹事的人杀掉,何必每天都这麽不开心呢?”
一阵轻扬的笑声传来,数名侍女都低下头来问礼。“夫人好。”
唐母一挥手示意她们下去,然後坐在唐慧儿身边。唐慧儿一见母亲回来,虽然仍是 愁眉不展,但是也忍不住绽出一朵笑。“娘,你回来了。”
唐母爱怜地看着她,心阚道:“娘只不过出一趟远门,你就瘦弱成这个样子,听传 言还说,你在街巷中被一个无礼的人用言语侮辱了一番,那人好大的狗胆,究竟是谁? 你知不知晓?”
唐慧儿却突然低下了头,讪讪地道:“他叫做风无痕!”
“风无痕,好,我立刻传令下去,叫人去杀了他,只要一见到他的尸首,你的心情 保证就会好起来,任何人都别想对你不敬之後,还能没事地一走了之的。”
唐慧儿脸色一变,急忙道:“不,娘,我不想他死,我┅┅”
她脸上神情阴晴不定,倒让唐母一愣之後,明白了女儿的心事,轻轻叹了一声。“果然是女大不中留!那小子长得什麽样子?”
唐慧儿神色有了此许落寞。“娘,你不要瞎猜,什麽事都没有的。”
看女儿的神色抑郁,自己难道还不懂吗?看来慧儿这一次是陷入情网了。“喜欢就 喜欢,娘帮你想法子,想我们青云堡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你又长得这麽美,要什麽青年 才俊没有,只怕对方还配不上你。”
“我┅┅”
唐慧儿欲言又止,一时间万种情绪齐涌上心头,风无痕和白采香的身影也浮现出来
第七章
“你就是风无痕?”
唐母开门见山就直唤风无痕的名字,一双眼细细地打量眼前虽然憔悴却依然散发出 风流潇 气质的风无痕。
怪不得慧儿会为一个男人如此神魂颠倒,这个风无痕确实是长得很不错,飞眉长目,挺鼻俊相,又有一股桀鹜不驯的气势。
老实说,连自己的儿子唐魁跟他比也差上了一大截。唐魁是自小养尊处优所生出的 一种少主气息,但是这小子本身却已具有了一种霸主才有的狂嚣气息,若是年纪大一些,成就必极为惊人,慧儿这次的眼光倒是不错。
没有在意唐母审视的眼光,风无痕的视线不曾在唐母的身上驻留,甚至连回头也不 曾,他只专注着自己的心情 想着白采香即将婚嫁的事,落拓着一身的孤影在夕阳馀 晖中。已过了许久,风无痕发现那女人还站在原地。“有什麽事吗?”他终於懒懒地问。
对他这种连回头都不曾的目中无人态度,唐母微一皱眉,这小子虽然外表英俊,但 是做人未免也大无礼,见到了长辈竟不恭敬问好。
光凭这一点,唐母对风无痕的印象已打了折扣,但回心一想,还是┅┅或许他不知 道自己是青云堡的夫人,所以才这样无礼。於是唐母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子。”
风无痕为了白采香的事,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看谁都不顺眼。看着眼前这位故作 姿态的妇人,他哼了一声,一大段不敬之言脱口而出。“我管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市井 乞食的,反正给我滚一边去,我今天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唐母听了内心震惊不已。她自小养尊处优,娘家是武林赫赫有名的世家,自小就是 她父母的掌上明珠,年轻时貌美如花,爱慕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追求之人个个使尽全身 伎俩,哪个人敢给她脸色看。
再加上嫁进青云堡,这一生只有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从来没人敢当面对她出口不 驯,今天竟然受这黄口孺子的斥骂,火气立即升了起来。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心系此人,连忙又把怒火稍降,可口气已是掩不住的冷厉。
“我是唐慧儿的母亲,於情於理,你也该叫我一声伯母才对。”
风无痕闻言将眼抬了起来,转向她,深深地注视了几眼,却不曾言语。
看到风无痕只是盯着地,却不曾说话,唐母只好讷讷地问道:“你对唐慧儿的感觉 如何?”
乍听到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风无痕皱起了眉,立刻就了解唐母此行的目的, 他冷静开口道:“问这个问题有何涵义?”
“只是想到你师姊即将嫁给魁儿,不知道你这个师弟有没有成亲的打算,毕竟男大 当婚,女大当嫁嘛。”
简短几句,风无痕已经更加确定她的意思了。他个性向来不喜拖泥带水,劈头就是 单刀直入地回言:“伯母,你不如直接切入主题吧,问我想不想娶唐慧儿好了?”
唐母一时被他的直率给吓得目瞪口呆。回神後,却又对风无痕有些欣赏,这个小子 的领悟力倒是不差,说一就知三,看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唐母的语气不由得和缓了起来。“那你认为如何?慧儿既美,再加上是我们青云堡 的小鲍主,虽然骄踪了些,但心地却是极为善良,偶尔会使些小性子,但还是天真烂漫 得很。”她骄傲地说道。
见风无痕脸上的表情没有什麽改变,仍是一派冷冰冰的,喜怒不形於色。唐母说服 的语气不由得加深。“再加上她是我们青云堡的女儿,若是你娶到她的话,凭着我们青 云堡,你从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然後让别人笑我是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吗?”风无痕淡淡一句话,却一针见血直 刺人心。
唐母一顿,没想到这个青年还挺有自尊心的嘛!她立即回言道:“若是你有能力, 人家就不会如此说。”
风无痕摇头,这门亲事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在他的心中,从小至大,永远都只有白采香的存在,他的心早已被她给夺去了,不 论如何,他绝对不可能会娶别的女人。更何况唐慧儿骄纵任性,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 种姑娘,就算唐慧儿再如何貌美,他也绝对不会娶她。
风无痕眼神坚定对着唐母道:“伯母,我老实说好了,我不喜欢唐慧儿,一点都不 喜欢,对我而言,她的美貌我也不欣赏,她的脾气我更是受不了,我不可能娶她,一点 都不可能。”
一时间,唐母被当场斩钉截铁的拒绝,羞愤之心染红了面颊,她开口便无好话的怒 一言。“你对慧儿有什麽不满,别人她可是看不在眼里,偏偏天造冤孽,她就最看到你 这一穷二白的小子,她肯对你另眼相待是你的福气,否则你 还差得远呢!”
风无痕向来是软硬皆不吃的人,一切处事总凭自己一时的心情高兴而定。偏偏他这 时心情很差,唐母又语气恶劣,风无痕更加出言不逊。“那很好,把你这种对我的感觉,换成是我对唐慧儿的感觉,那你就知道我多讨厌唐慧儿,要我娶她,除非是我死!”
唐母见他说得如此不留情,怒火顿起。“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喜不喜欢我家慧儿?”
“不喜欢,而且叫我娶她,更是不可能的事。”风无痕冷冷一段话,完全把唐慧儿 鄙视到极点。
“你┅┅”唐母被他激怒到话都说不出来。
风无痕嘴角微露出一点笑痕。“怎样?这就是我内心的实话,你尽避仗着你青云堡 的威势吧!但天底下毕竟还是有人不吃这一套的,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伯母,没有什麽 好谈了,你请便吧!”
不料,唐母不怒反笑。“好,非常好,我们青云堡还没受到这样的侮辱,你别以为 这样就算完,我会改变你的想法的。这一辈子,我们家慧儿是嫁定你了,而你这辈子的 身分也只能是青云堡的姑爷而已!”
听到这席话,风无痕几近於无礼地放声大笑。“是吗?伯母,你在痴人说梦话,天 亮了很久,你早该醒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是绝不可能娶唐慧儿┅┅”
随即他又想到白采香即将成亲,满脸得意的笑容顿逝,愁苦悄悄爬上他的脸庞。“ 我不会在这里住多久的。”这一句话轻得几不可闻。
“是吗?等着瞧!”一丢下这句狠话,唐母转身便走,不再和风无痕攀谈,但是疾 驰的脚步,看得出她非常愤怒的心悻。
★★★
青云堡的夜晚总是带些凉意。白采香静静地立在亭院之中,有些时候了,旁边的侍 女一见晚风轻起便急忙地替她加衫,还一边轻语叮咛。“白姑娘,夜有点凉了,你赶快 进屋里去吧,”
白采香望着天边,残月光芒暗淡,却不知怎地正符合她的心情。明明喜事将近,却 无半点喜悦之情,老提不起劲。
“红儿,你们家少爷是不是很好的人呢?”白采香突然冒出一句。
红儿笑了起来,终於知道白姑娘这几天忧虑什麽,人家说成亲前总会有忧虑症状, 白姑娘大概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