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更难看了。“我要知道你的理由,娼妇,现在就要!”
看着他,她说,“你一直是无情的,做什么都以恨为出发点,可是当你爱抚我时,动作却那么温柔。”她很讶异她说了这些话,于是放柔了语气补充道,“我不想承认,不过我觉得——需要你的温柔。”
天,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说谎的天分,她甚至红了脸。他的表情也变了,她看得出来他想要相情她——那使她喉头一紧。
“不要像个荡妇,否则你会得到荡妇的待遇。”他警告道。
这一次他的话没有伤她的心,她知道他在自我挣扎:——可怜的人,难道从来没有女人真正要过他?不过话说回来,一个让女人害怕的男人,哪个女人会要他?
奇怪的是,她发现她不太怕他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把手放在他胸膛上,她按他完全躺下。“我是荡妇——只在你的床上,华瑞克爵爷。”
咕哝一声,他翻身把她压在床上,这时柏纳悄悄走了进来。那可怜的少年很快在门口站住,知道他来得不是时候,也试着要溜走。
但在战场上太久了,华瑞克有着最敏锐的神经,他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柏纳只好结巴道,“父——父亲带着新娘子来了。”
若薇娜起初一头雾水。但听见“新娘子”,她想起失综的伊莎贝拉小姐。
“他们正接近福克赫斯,还是已经到了?”
“他们在大厅?,要不要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来。”
看来他要丢下她不管了,她尽量不要露出失望的表情,倒是他一脸的不乐意。叹一口气,他下床穿衣服。
“你的未婚妻出现了,”她看着他翻找衣服,当然是在为他的伊莎贝拉挑一件特别的。
“至少我不必多担负一项罪名。”
他尖锐地看她一眼。“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要先知道这几个星期她到哪?去了。”
一点也不高兴,她一点也不高兴,她宁可那位小姐继续失踪下去。这想法令她困扰,她应该不在乎才对呀。
把眼光移向华瑞克,他衣服是穿好了,可是她发现他的某个部分仍保持兴奋状态——是为了伊莎贝拉小姐吗?
抬起眼,她和他四目交接。
他走回床边,用手勾住她的脖子,弯下腰来吻她。她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来不及抱住他,把他拉回床上,他又放开她。
“不要离开床,”他沙哑着嗓子说道,“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拿起外袍,走了出去。
正坐在窗前的板凳上,计划着利用婚礼时的混乱逃离福克赫斯,她被久久没有回来,却突然推门进来的华瑞克吓了一跳。
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女人,若薇娜庆幸她没有听他的指示留在床上,已经把衣服整齐地穿在身上。
那女人很高,发育良好——非常白皙。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和一双迷人的深绿色眼眸。她同时非常紧张,不过一脸固执的表情。
为什么他带她回房间来?难道他忘了床上有另外一个女人?不,他没有忘,因为他一进门,眼光就移向他的床。当发现那?是空的,他开始左顾右盼,直到找到若薇娜。
四目交接,她立刻知道他有所求。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当他被炼在床上时。只不过现在她无法明确知道他要什么——直到伊莎贝拉开口。
那位淑女着急地解释着为什么她不能爱他。
若薇娜立刻懂了,他要让他的未婚妻看见他床上有别的女人。不管是为了挽回一点面子还是减轻伊莎贝拉的歉疚感,他都希望事实能比言语发生更强烈的作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他,但她还是站起来,让另一个女人看见她。不幸的是,那位小姐忙着解释,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只关心他是否在听她说话,而他连看也不肯看她,仍背对着她。
若薇娜走到华瑞克面前,露出愿意合作的表情。他马上懂了,转过身把一只手放在身后,她握住它而他把她拉到近得贴在他背上。
由第三者的角度看,会以为是她害羞地躲在他背后——如果这个“第三者”注意到她的话。
伊莎贝拉还在自顾自滔滔不绝,说着她和一个叫麦尔斯·弗根的人如何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或许她应该跳回床上去,甚至把衣服脱掉。若薇娜好笑地想道,就算伊莎贝拉没有注意到——华瑞克一定会的。
有好几年没有恶作剧了,不过她一直是个顽皮的孩子,这时她突然又有了童心,想开开玩笑。
用双手抱住他的腰好不好?不,太大胆了。于是她双手扶在他身侧,上下磨蹭了一会儿,又移过来摸他背和臀部。
他的肌肉由紧绷而放松,又由放松而紧绷,她搔他的痒。他的手伸在后面,企图抓她的手。她贴在他背上,把自己揉在他身上。
听见他倒抽一口冷气,她几乎吃吃笑起来。
终于他扭头对她皱了一下眉,她张大眼睛无辜地看他,他不自觉有了笑意,又很快拉下脸来,对她挤眉弄眼警告一番。
“华瑞克,那个女人是谁?”
他回过头面对伊莎贝拉,若薇娜则由他的宽肩旁探出头来。
“她是我的俘虏。”
“柯白恩堡的女主人——若薇娜。”她自我介绍道。
“她以前是一位淑女,现在只是怀着我的孩子的女仆。”
她啃住他的手臂,用力咬一口以示不满。他没有扯动一根肌肉,像没有感觉。
“哦。”
“总算懂了?好,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跟着我回房间来?我刚才就告诉过你,我对你和你心上人的恋爱史没有兴趣。你以为我们的婚姻,需要你的爱来维持吗?”他问。
他冷峻的口气使伊莎贝拉更苍白了,而若薇娜躲在他身后,不禁有些同情她。
“我——我希望你会了解。”她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当然了解。你爱不爱我,我完全不在乎,我也不需要你的爱。”
“不,你不了解,我不能嫁给你了,我——我已经委身麦尔斯。”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无声。若薇娜十分震惊,她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感觉。不过等他开口时,听起来还算平静。“那你还来这?做什么?还有你父亲,他表现得像要来嫁女儿似的,怎么回事?”
若薇娜站了出来,非常好奇而不想错过任何一句话。她看见伊莎贝拉用力绞着手,倒是华瑞克——他的脸色比她想象中好看太多了。
“我父亲在伦敦找到我时,麦尔斯奉了国王的命令去约克办事,不在我身边。我——我不敢告诉父亲实话。自从他回绝麦尔斯的求亲,就不准我们再见面。他要你当他的女婿,别人都不行。”
“小姐,我不在乎令尊要什么,我亲自向你求婚,而你当时应允我了。”
“我非应允不可。就像我不敢告欣家父,我们在国王的祝福下完婚了一样。麦尔斯是史帝芬的人。我嫁给他牺牲很大,可是我只爱他,只要他一个。如果家父知道我做了什么,他会宰了我的。”
“那不关我的事。”
“可是——”
“你怕你的父亲,难道我就不可怕?”
他又是那种表情,而伊莎贝拉看起来快要昏倒了。若薇娜觉得她必须做点什么,使华瑞克消气。
“你会喜欢他的土牢的,”她在紧张的气氛中突然开口道,“?面其实满舒服的。”
华瑞克看她,好似怀疑她疯了。但另一个女人则一脸茫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啧,你要把她丢进土牢吧?我的爵爷。”她继续说下去。“不是每一个对不起你的女人,都该——”
“若薇娜。”他警告道。
她对他瞇起眼睛,甜甜一笑。“是,爵爷!”
看到那种笑脸,他什么威胁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对她哼了一声,不过当他的眼光再度落在他未婚妻——前任未婚妻睑上时,表情不再那么骇人了。
“和你的情人私奔了?”他说,“告诉我,你早就打算这么做,还是发现我不见了,才临时起意的?”他瞄了若薇娜一眼。
她提高警觉,祈祷那女人的答案不要加重她的罪名——她没有那种好运。
“那天中午,麦尔斯加入我的运送队伍。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当你没有在那?等我时,好象是个好机会——我是说——麦尔斯和我,我们认为那是最后的一线——”
她终于闭上嘴,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对不起,华瑞克,真的。我不是有意欺骗,只是我父亲很想和你攀这门亲事。”
不该胡说,可是若薇娜实在忍不住。“真可惜他不能自己嫁给华瑞克。”
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件事情太严重,华瑞克一定不会原谅她的。没想到他爆笑起来,他看见她意外的表情,笑得更厉害了。
倒是伊莎贝拉有所抱怨。“你还开玩笑,”她质问道,“我父亲真的会打死我——”
“如果是华瑞克要解除婚约,就不会。”若薇娜告诉她。
他听见她如此建议,马上笑停了。“什么?!”
“可以救她一命。”她指出。
“我才不在乎……随便解除婚约会引起战争的。”
“你真的不在乎我——”
“不在乎,”他挥挥手打断伊莎贝拉的话。“最好你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最多只能告诉你父亲,我原谅他取消婚礼的不得已。”
“这样两家还是要交恶的。”若薇娜提醒道,“而她也要和她的家庭失和。”
“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有办法,爵爷,令嫒如果还没有订亲,是不是两家还是可以结为姻亲?嫁给他们家的——”
他好笑地摇头。“你出去吧,若薇娜,省得你连我的城堡也要许给别人了。这件事与你无关——除了我失踪的那一部分我不会忘记的。”
“唉,”她夸张地说道,“我看我又要遭到‘龙吻’——”
“去吧!”他斥道,可是他只差没有咧嘴笑出来。
“她的提议太好了,华瑞克。”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那样虽然救你一命,却不能给我一个儿子。”
若薇娜没有逗留下来,听那位淑女再三道歉。不过她在路上开始猜想,肚子里的胎儿到底什么性别?头胎是男孩当然好,但他要男孩——男孩会让她得到想要的婚姻,还是确定她会失去她的孩子?
第九章
若薇娜对他有着奇异的影响力,他想不这是怎么回事,但华瑞克已经决定那无关紧要。
她奇怪的言行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也摸不清楚,同时他一样不在乎。他对她反正一样——呃,可能有一点不一样,因为他不再想着要让她难受。见过她在柯白恩堡固执和不苟言笑的一面,她的幽默感是另一个惊喜,他没有想到她也有俏皮的时候。
柯白恩堡那里不是她的家。他现在开始怀疑,若薇娜到底是什么人,来自何方?
“你和那位淑女谈过艾玛的事吗?”
华瑞克本来在观看他的人和希尔登的士兵演习作战,这时把眼光由教练场移向他的朋友。有半晌他脑筋空白,不知所云——直到他发现希尔登正看着若薇娜。她拿了一叠衣服走向洗衣间,在人群中显得特出。她的红衣服只露出领子、袖口和下襬,和外罩的粗布衣形成强烈对比。她和其它走动的仆人毫无相似之处,当她和他们一样显然很蠢,不过他仍然坚持这么做,不管旁人怎么看她或称呼她。
不过,他完全忘记要把新任务交给她,显然和她在一起时,他的心思全专注在一个方向。
“伊莎贝拉来了又去,所以没有机会——”
“不必说了,”希尔登打岔道,“马迪斯家族真不应该,太对不起你!还有麦尔斯那个小鬼,他一定是不想活了,不然就是疯了!胆敢偷走你的新娘?丑闻哪……我认识他的父亲——”
“老天,你不要兴风作浪好不好?”
希尔登怪异地看着地,看得他连耳根都红了。“你就打算这样不了了之?让人由你手中抢走新娘,白白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你没有生病吧?”
他皱眉头,没有想到他的朋友如此认真。“这件事我从头到尾只损失了伊莎贝拉,而她不是我的女人,她自己表白得够清楚了。取消婚礼的事,是由我提出来的,而马迪斯愿意接受贝翠丝当他的媳妇,两家仍然是亲家,算是扯平。我不认为还有什么问题——坦白说,我倒觉得欠了麦尔斯·弗根一份情。”
结果希尔登仍旧直着眼睛,惹得华瑞克不耐烦起来。“你的手臂怎么样了?朋友,和我的手臂一样需要活动活动吗?”
希尔登终于有了笑容。“怎么敢拒绝主人的邀约呢?”
“我不勉强。”
“我坚持。”希尔登说,拔出他的巨剑。“不过请你千万别突然忘记已经原谅麦尔斯……上一次你拿我当出气筒,害我在床上躺了四天。”
华瑞克扬起疑问的眉毛,也拔出他的剑。“你每提起这件事,躺在床上的时间就自动加长一些,是争取同情吗?还是老了?”
“是同情你老了——”
他忙着挥剑架开来剑,没把话说完。他们的剑声混人其它人的刀剑撞击声中,但没有多久广场上的人停下来,注视他们比画。若薇娜也驻足旁观,忘了她的工作。城门口一名信差刚到,也好奇地打量着。
在高塔的窗口,贝翠丝也看着她父亲,巴不得他败在别人手下,出糗或受伤。她心中愤恨得很,已经打了两名仆人巴掌,惹得米丽珊哇哇大哭。
伊莎贝拉出现时,她已经大感失望,没想到气人的事接踵而至,几个小时后她被告知婚礼照常举行,但由她替代她父亲——住进那个家庭!!马迪斯对她父亲而言算合格了,但她应该配上更威赫的家势,更高贵的头衔,更多的财富,至少也要伯爵才可以。但没有的事,她被许配给个少年,才刚封为武士,他要许久许久之后才可能继承到一点财富。她连自己的城堡也没有,得去和男方所有的家人住在一起。她要……非得要报复不可!他这样对她,一定要让他后悔莫及……
华瑞克慢慢坐起来,他的自尊心受损比臀部还严重。希尔登俯看着地,然后哈哈大笑。
他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都是那金发娼妇和她耀眼的红衣服害的!她进入他的眼角,他就这么一分神,加上希尔登剑锋的力道,竟然滑倒了。而她现在站在那里,好象很关心地看着他——不,他倒觉得她是很努力在忍住笑,就像希尔登现在一样。
“喂,你知道吗?”希尔登说,“我击倒了狂龙,马上要名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