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好汉。”刘不群叫唤了几声,男人紧闭双目脸带笑容,似乎完成了他要完成的任务。
刘不群放下那个自称东合的男人尸体,默默地看着那具尸体。
徐彩彤走过来,蹲在一边,看着满地鲜血,徐彩彤心里打了个寒颤。
突然,男人的尸体发出点点金光,就好像气体般徐徐向上升。徐彩彤和刘不群睁大了眼睛看着向上升起的金点,地上的尸体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彩彤看得目瞪口呆,谁说没有鬼神传说?这一切都那么令人匪夷所思。
金光闪闪的碎点禀成男人生前的模样。
“尽快到鸢鸣山去,否则生灵涂炭,三界必坠入万劫不复之中。记住用紫月的血才能打开剑上的封印。”
虚幻的人像说完,如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不群大感不解,解开男人用丝绸包裹的长盒,长盒是用檀香木制成,盒盖雕着花纹。刘不群打开木盒,只见盒中放射出万道光芒。
在黑夜中那道光芒更耀眼更明亮,光芒处只见一把宝剑放于木盒之中,剑鞘雕着古旧的花纹,细看之下是日、月、山、河。
“宝剑,这把就是天地传说的莫邪之剑?”刘不群抚摸着剑鞘上的雕纹,心里涌起股莫名的情结。
传说莫邪就是用这把宝剑劈开天地。刘不群想抽出宝剑,想一睹宝剑之风采。但无论如何,他无法使剑出鞘。
谁是莫邪?又到哪儿去弄紫月的血?北方的鸢鸣山?把剑送到山上,就能找到莫邪和紫月?
天色逐渐发白,他们一整夜没睡。徐彩彤在清爽的早晨才看清,一直在他身边说爱她的男子,原来长得英俊非凡,气宇轩昂。
“你是谁?”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一阵晕眩,一份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流淌在心间,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我见过你吗?你是谁?”
一个千年前的男子,她会见过他?在梦中吗?在灵魂深处吗?她对这个古代的男子,会产生这种感觉?
她的心油然升起一份莫名的悸动,也许是经过了昨晚的惊涛骇浪?又或者是因他昨夜的吻?或是他说他爱她?
刘不群见徐彩彤带着满面倦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徐彩彤。他要安全地先把徐彩彤送回徐府,然后到北方寻找鸢鸣山,也许到了鸢鸣山,所有谜团都会弄个清楚明白。
只是北方战乱,刘崇称帝,契丹入侵,年年战事不断。
“累了吗?”刘不群把徐彩彤拉过来,拥进怀里柔声说。
徐彩彤事实上已经很困,她呆呆地任由他拥抱着自己,她把所有的戒备和武装都卸去,是因为他的外表令她迷惑?还是因为他说他爱她?
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就这么样一辈子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觉得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令人贪恋。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要到鸢鸣山去,我要先把你送回徐府,徐福和翠莲还在客栈等着我们。”
“我不回徐府。”徐彩彤斩钉截铁地道。
“为何你不愿回徐府?你是自己离开徐府的吗?何事要离开徐府?”刘不群有点不解地问道。
“他们,他们要我跟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成亲。他们从来没问我愿不愿意,我不知他长什么样子的,是胖是瘦?是矮是高?我和他会有感情吗?人生大事啊,不是小孩子玩家家。你说你会爱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吗?你根本不了解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品格如何。他们时常在我跟前说他有多代秀,—定要我非他不嫁。多么荒唐滑稽,我不愿意嫁给他,我不能这么样就嫁给他,我不嫁他。”
刘不群被徐彩彤口口声声不嫁他的话,犹如利剑般刺进他的心房,刺得他心绪大乱脸色骇变。他以为他爱她就已经足够了,她有什么不满意不愿意的呢?
“你不愿嫁他?”刘不群阴沉着脸问。
“不愿意。”徐彩彤斩钉截铁地道。
刘不群脸色变得更难看,想他十三岁从军,立志要做一番事业,十多年来在刀口上出生入死,缕立战功,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说媒的人不计其数,他却没一个看上眼的。一年又一年过去,高堂二老急了,装病要他回家成亲,他没法,为了告慰父母,他答应只要有合适,他就成家立室。
说媒的人几乎踩破了门槛,但刘不群有个条件,就是每个拿着女方生辰八字来说媒的,都要带他偷偷去会会对方,一见之下令刘不群大失所望,于是刘不群的婚事总是告吹。
徐朴然是刘翁深交多年的朋友,他六十大寿大摆宴席,派家丁送来贺贴,刘不群与老父到徐府贺寿,徐朴然一见不群,已然喜欢。
“令郎可有妻室?”徐朴然试探地问刘翁。
“唉,还没有。”刘翁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他正头痛不已。
徐翁捋着胡子,越看越喜欢。
“老朽有一女,年方廿二,有出水芙蓉、闭月羞花之貌,不知配令郎如何?”刘翁摇摇头,看去儿子。
“谢徐老错爱,只怕不群不配。”刘不群面无表情地道。
“这……”徐朴然想说什么,却被刘不群的冷漠神情弄得不知该说什么。
刘不群讨厌围过来诃谀奉承的人,悄悄走到花园之中,花园内种栽着各种名贵花草,刘不群在花园漫步赏花。
忽听一阵琴瑟之声,悠扬如流水。刘不群顺着琴声来到后花园,但见琴瑟前坐着一个标致美人。好美的小娘子,正是他刘不群渴望的美人儿。
刘不群一见之下大喜,急急回到前院,禀知老父,让老父代为打听。
“刘翁,后花院住着何人?”刘翁听儿子这么说,问道。
徐翁笑说:“正是小女。”
于是托媒人,下聘礼,定婚期。每次刘不群到徐府,都躲到后院花园花丛中,偷偷窥望他未过门的娘子。
但是现在,她说不愿嫁给他。
“喂,你怎么了?”徐彩彤自顾自的说,见他脸色大变,原本柔和含情脉脉的目光变得冰冷,她被那道寒冷的目光刺得不知所措。
这个大男人真是莫明其妙,说变脸就变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是怪我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吗?对了,不知如何称呼救命恩人?”徐彩彤问。
“刘兰。”
“留难?”徐彩彤见他语气冷淡,心想有这么样的名字?留难谁?她吗?看样子他似乎真在留难她了。
刘不群冷冷地瞄她一眼,转身便走。
徐彩彤搞不清自己到底那儿得罪了他,心里悻悻的,也不知道刘不群要到哪,如果要把她送回徐府,她绝不跟着回去。
“喂,去哪?要到客栈让徐福带我回府吗?”徐彩彤高声问道。
刘不群见徐彩彤问,转过身来。
“你打算留在这儿?”他的语气并不友好,天色已经大亮,再不离开就会被人发现他穿着一身夜行衣的人,在夜里别有企图。
“你要带我回徐府我就不走。”徐彩彤嘟起嘴巴道。
“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刘不群生硬地道。
“你这是怎么了?我哪儿得罪了你?我不回徐府,不行吗?”徐彩彤恼怒非常,她真是搞不明白这个大男人,真是太奇怪了,昨天夜里仍是柔情似水温情脉脉说爱她,现在一大早就臭着一张脸。
“不行。”刘不群冷硬地说。
“我跟你到北方去,去找鸢鸣山,好吗?”她真的不想回徐府,她又困又累,她好想休息。
刘不群的脸色仍然冷冰冰的,一个不愿嫁给他的女子,却愿意跟着他到北方找寻鸢鸣山?他沉吟不语。
昨晚毙命倒地的二个黑衣人,突然从地上起来,迅速地向徐彩彤扑过来。那二个黑衣人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二个黑黑的眼洞,徐彩彤看着那二个死而复生如鬼魅如魔鬼的人, “哇”地吓得尖声大叫,晕倒过去。
黑衣人冲过来一把将她抓起就跑。
刘不群听见徐彩彤的惨叫声,迅速转过身来,只见昨夜毙命的黑衣人把徐彩彤扛起已跑出数丈之遥。刘不群大吃一惊,抽出佩剑,身影一变,跟随在后。
黑衣人扛着徐彩彤飞跑出城池,刘不群紧迫不舍,一直追到城外一间破庙前。黑衣人眼见摆脱不了刘不群,其中一个倏然停下,抽出大刀砍向刘不群。
刘不群举剑相迎,反手抽剑, “刷刷刷”连刺数剑,招招欲取人性命。
“宝剑在此。”刘不群边举剑攻敌人下方,边大声说道。
“宝剑留给你,我们只要她。”空洞洞的声音从黑布后传出来。
“那就问问我手中的宝剑。”
刘不群必须在短时间内击毙敌人,才可以救回彩彤。只是令他不明白,昨晚这二黑衣人要抢宝剑,现在宝剑在他身上,却抢走徐彩彤,到底为何?
“放下她。”
刘不群连发数招,向黑衣人上中下三路攻击。只见剑影随形,灵光一闪,刘不群把黑衣人的面从中间劈下,黑衣人立刻倒地毙命。
不群向前跃去,追赶扛着彩彤的黑衣人,黑衣人眼见刘不群已然追上,把徐彩彤向他扔去。刘不群情急之下,把手上佩剑飞出,纵身向前一跃,把差点摔到地上的徐彩彤接住。
黑衣人被刘不群的剑穿心而过,扑地而亡。
刘不群抱起昏迷中的徐彩彤,看着她因惊吓过度而发白的脸容,心里又痛又恨,他紧紧把她拥进怀里。
“娘子,娘子。”刘不群在徐彩彤的人中处用力揉捺着,彩彤悠悠醒过来,她瞪着一双述茫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刘不群。
“你醒了?”本来焦虑万分的刘不群,见彩彤醒过来,倏时又变得冷冷的,他站起来,把彩彤推开。
彩彤抬起头,有好一会她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无精打采。但是当她的目光看见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她想起骤然复活的鬼怪。
“哇,哇。”徐彩彤尖声叫喊起来,惊惶失措两脚无力地倒在地上。她脸无血色,整个人像落叶般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你怎么?”刘不群没想到徐彩彤会受惊如此,他赶紧俯下身来,二手扶着彩彤肩膀,浓眉紧锁。
“鬼.鬼。”彩彤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没有鬼。”刘不群转过头去,看见地上躺着的尸体,“真的没有鬼,他们已经被我杀死了。”
“不,不。”徐彩彤哭起来,把头埋在刘不群的怀里。她—双手无助地扯紧刘不群,像是害怕一松手,他就会离她而去。
刘不群把徐彩彤抱起来,把她抱进破庙。破庙内残垣败瓦,一片破败沧凉。当中一尊佛像倒塌地上,到处灰尘堆积,老鼠成群。
不群找了处干净地方,把彩彤放下,看着她娇小无助、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的心又怜又痛。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刘不群安慰道。
徐彩彤坐在地上,带着满脸的惊惶和泪痕看着刘不群,她又累又无助,他的轻薄,他的忽冷忽热令她又痛又恨,更令她不解。想自己从扭曲的时空来到这个世界,孤独无援,越想越伤心,徐彩彤止不住又放声大哭。
刘不群见她哭得伤心欲绝,一时手足无措。
徐彩彤只是一个劲地哭,刘不群更加无措。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在沙场纵横驰骋,擒贼杀敌,哪遇到过这等儿女私情?他从没跟女子如此亲近过.更别说哄女孩子了。
徐彩彤哭累了也哭够了,昨夜一整夜没睡,又惊吓过度,她真的累了。她合上眼睛带着满面倦意沉沉睡去。
当徐彩彤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影西移。破庙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徐彩彤站起来,不见刘不群,徐彩彤心里一沉。
徐彩彤赶紧走出破庙,只见刘不群就在庙前,不知打哪儿弄来了一匹马,正帮马儿洗刷身体。他已经脱掉夜行服,穿着一身轻便短打服装。
徐彩彤依在庙门前,呆呆地看着刘不群。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里又涌起莫名的悸动,他到底是谁?她和他为什么总觉得早就认识?她会见过他吗?在梦中?在……?
刘不群转过身来,见已醒过来的徐彩彤依在门边,那张带着迷茫而娇媚美丽的面容,令他心里狠狠一震,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总让他心潮涌动。
他把马拴在一棵树上,转过身来走进破庙。
“肚子饿了吧?”不群盛满碗地薯递给彩彤。
“你呢?”彩彤接过碗筷,柔声问道。
“填饱肚子我们就赶回城去。”
“你要把我送回徐府吗?”徐彩彤拨着碗里的地瓜,什么胃口都没了。
一只老鼠从她脚边走过,吓得徐彩彤几乎把手上的碗筷丢掉。
“即使你不愿嫁刘不群,也无须离家出走。”刘不群站在彩彤背后,面向庙门说道。
“我,”徐彩彤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回徐府,你带我走好吗?带我一块到鸢鸣山,可以吗?”
徐彩彤心想徐府就像牢笼,她好比笼中的鸟。她来自一个自由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他能明白没有自由的感受吗?
其实在徐彩彤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鸢鸣山说不定是座仙山,到了那儿也说不定可以借助仙人的力量,让她回到二十一世纪。
“在下虽然愚鲁,却从不做不忠不孝之事。羊有跪乳之恩,何况人呢?做令二老伤心的事,如何对得起父母?”
“我……”徐彩彤听刘不群如此说她不是,她藏着满肚委屈,她掉下泪来,哇哇哭着走出破庙,走到庙前一棵树下,她百感交集,伤心不已。
既无法回到生长的地方,既无法不回到徐府去,想及生她养她疼她爱她的亲生父母,只怕已当她不在人世了。徐家庄失女痛苦如斯,更何况她的父母?想及至此,徐彩彤更是泣不成声。
刘不群站在徐彩彤的身后,他搞不懂彩彤何以哭得如此伤心。
“你既不喜欢刘不群,也该回去退婚。”刘不群心烦意乱地说,见她如此,他怎么能够逼她与他成婚,否则他与杨昆又有什么分别?
徐彩彤抱着树干,默默地看着天边,天边的红日已落到西山。在天的哪一方,哪一块云彩,才是她梦魂萦回的地方?
“你别伤心难过了,刘某答应你,带你一起到鸢鸣山。
徐彩彤慢慢地掉过头来,看着刘不群,看着他眼眸里那抹坚定的目光,徐彩彤忍不住扑进刘不群的怀里。
“谢谢你。”她哭着说,紧紧地搂着他。
刘不群被徐彩彤搂着,呆若木鸡,有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推开徐彩彤。
天色逐渐黑下来,破庙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刘不群和徐彩彤回到破庙之内。刘不群把油灯点亮,庙内有了一丝光亮。
“今晚我们在这将就一下,明天到城中跟徐福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到北方。”刘不群背着徐彩彤说。